第35章 你也是我的
第三次去西餐廳演出,結束時外面又在下雨。
地處長江三角洲的s市還沒進入梅雨季,空氣濕度已經超标。顧宜樂今天出門的時候看見一樓的住戶家門大敞,屋裏的木質家具都被墊了磚頭擡高,提前防止衣物遭殃。
等在門口屋檐下的顧宜樂伸手向前,細密如織的雨點落在掌心裏,像在撓癢癢。
其實也沒那麽讨厭下雨天。
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同阿東的聊天,拿出手機拍了一張雨絲清晰的照片,發到朋友圈——平行還是相交?
盧簫笛去跟老板結算工資了,彭舟去隔壁火鍋店拿號等位,閑人顧宜樂玩了會兒雨,看見蔣榆優哉游哉地從餐廳裏出來,問:“你怎麽沒跟彭舟一起?”
蔣榆亮出手中印着餐廳logo的紙袋:“買點飯後甜品。”
“給彭舟的?”
蔣榆不置可否地挑眉:“道具。”
雖然不知道怎麽當道具,顧宜樂還是很感興趣,探頭探腦地看:“什麽呀,怎麽店長推薦的?”
“你不是不愛吃甜嗎?”
“梁棟愛吃啊。”
蔣榆嫌棄臉:“別給我塞狗糧了啊。”
“你和彭舟給我塞的還少嗎?”顧宜樂清清嗓子,學彭舟粗聲粗氣地喊,“好的老婆!”
“操。”蔣榆又要吐了,“能不能讓我今晚睡個好覺?”
“那你先給我朋友圈點個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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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點,早把你屏蔽了。”
……
兩人互怼權當熱身運動,待氣氛熱絡了,顧宜樂問:“蔣首席,你守護的是誰呀?”
蔣榆把紙袋挂在腕上,兩手插兜:“你先說。”
“梁棟。”
“巧了,我是彭舟。”
“原來道具是這個意思。”顧宜樂有點不敢相信,“那你還整天對他非打即罵?”
蔣榆扯了下嘴角:“做做樣子得了,想我對他好,下輩子吧。”
顧宜樂也雙手抄兜,深沉地望向檐外雨幕:“怎麽的,還是邁不過心裏的坎兒?”
蔣榆搖搖頭:“坎兒已經快踩平了。”
“那你……”
“我覺得彭舟彎得不徹底。”
顧宜樂在頭頂打了個問號:“彎就彎直就直,還有彎得不徹底這說法?”
蔣榆避開杵在一旁的保镖大哥,往顧宜樂耳邊靠了靠:“他老盯我胸看,一副想喝奶的色批樣。”
話題突然勁爆,顧宜樂也壓低聲音:“可能是慣性吧,他以前最喜歡看大胸美女了。”
“他就是把我當女的。”蔣榆面露狠色,“老婆來老婆去的,還給我織粉色圍巾。”
顧宜樂想了想:“其實圍巾這事吧,不在顏色,我覺得織它的人更受一點。”
輪到蔣榆頭頂打問號了:“是這樣嗎?”
“是啊,在一段關系中處于主導地位的才是真的強。”顧宜樂頭頭是道地分析,“就比如你和彭舟,是你牽着他的鼻子走,勾勾手指他就過來了,顯然是你處在強勢地位嘛,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才是他老公。”
蔣榆有爽到,點頭贊許:“你這家夥看着不靠譜,講道理還蠻有一套。”
顧宜樂當月老功德圓滿,心想回頭得跟彭舟要個大紅包。
作為一家子,蔣榆先給了利息,大方地将紙袋遞了過去:“喏,這個你拿去吧。”
“你不是要拿去當道具嗎?”顧宜樂問。
“用不着,我親他一口他就找不着北。”
顧宜樂酸了,不客氣地接過紙袋:“對象在跟前就是好哈。”
蔣榆眼珠一轉,用肩膀撞了下顧宜樂:“不在跟前,也能當道具玩啊。”
看一眼紙袋裏碼得整整齊齊的甜品,顧宜樂懵懂地問:“怎麽玩?”
夜宵喝了兩罐啤酒,回家時保镖一直把顧宜樂送到家門口。
躺在房間的床上摸了摸鼻子,顧宜樂恍惚間以為自己是被牽着回來的。
在這段關系中,好像确實一直是梁棟在牽着他走,去英國的時候為他安排行程,遇到危險為他解圍,為他雇司機和保镖……為他遮風擋雨。
不過就在今天,他顧宜happy就要成為真男人,就要站起來了!
他不僅要梁棟被他牽着走,還要梁棟為他癡為他狂,為他哐哐撞大牆!
熊熊燃燒的征服欲令顧宜樂燥熱難耐,他出去找水喝,看見鍋裏有湯,聞着是羊肉味,端起來一飲而盡。
起夜的管夢青看見空鍋吓一跳,敲房門問:“臭小子怎麽全喝光啦,小心睡不着覺!”
顧宜樂哪知道羊骨湯的除強壯筋骨以外的功效,只覺得身上更熱了,嚷道:“我今晚不睡啦!”
門外管夢青唠叨了幾句,腳步聲便走遠了。
門內的顧宜樂在床打滾,心想怎麽回事啊還沒下課嗎為什麽還不回我消息?
不會又去寫論文了吧?
顧宜樂倒吸一口氣,難以接受自己還沒有論文吸引人的結論。
l市時間下午四點半,梁棟結束課程,站起來收拾書包。
距離他上一次拿起手機是二十分鐘前,确認顧宜樂安全到家,他就把手機設置了靜音。因此看見屏幕上4條未讀消息,還以為出什麽事了。
打開一看,都是顧宜樂發來的。
【有空嗎,視個頻呀帥哥[勾引.gif]】
【怎麽不理我[撅屁股搖尾巴.gif]】
【今天喝酒了,好熱,好想你】
【[圖片.jpg]】
周圍人來人往,梁棟沒點放大。
小圖就夠了,照片上的顧宜樂只露了半個下巴和一片胸膛,模糊的白裏透着朦胧的粉,和上個月在床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梁棟盯着看了半天,仿佛也喝多了,有點上頭。
更上頭的在後面。
回到宿舍,梁棟關上房門,放下背包便發送視頻邀請。
接通後,畫面裏先出現顧宜樂的藍色床單,然後是頭發,最後才是他醉醺醺的一張臉。
本想問他喝了多少,被那雙欲語還休的美目一瞪,話到嘴邊就成了:“我下課了。”
“讨厭。”顧宜樂嗔怪道,“讓人家等了好久。”
沒見過這場面的梁棟吸了口氣,将手機握得更緊。
顧宜樂不以為意,伸舌頭舔了下嘴唇:“那我開始了哦。”
“開始……什麽?”
顧宜樂沖鏡頭眨眨眼:“等下就知道了。”
窸窸窣窣一陣撓人心癢的動靜後,顧宜樂重新出現在鏡頭中,問梁棟想不想吃甜品。
梁棟有點懵:“甜品?”
“就是你喜歡的甜品呀。”顧宜樂操着自己都嫌膩的嗓音,“哥哥學習這麽辛苦,不想放松一下嗎?”
做戲做全套,連稱呼都改了。
梁棟被這聲“哥哥”弄得耳尖發熱,一個“嗯”字不由自主地逸出喉嚨。
聽到滿意的回答,顧宜樂湊近麥克風,用說悄悄話般的音量問:“那哥哥想從哪裏開始吃啊?”
顧宜樂嗓音清亮,刻意壓低變得有些沙啞,每一個字都帶着看不見的小鈎子,像在勾引人。
不,就是在勾引人。
梁棟知道顧宜樂想幹什麽了。
他向來拿顧宜樂沒辦法,只好回答:“都可以。”
“那你是怎麽想的?”第一次幹這種事,顧宜樂呼吸因為緊張開始急促,“想我這裏。這裏,還是……這裏?”
拉琴的手很漂亮,纖長又靈活,随着話語先拂過修長的脖頸上,又落在寸絲不挂的胸膛,最後放在瘦薄的腰際,鏡頭裏圓滾滾的肚臍眼都那麽可愛。
梁棟才發現,他身上什麽都沒穿。
喉結上下滾動,面對喜歡的人使勁渾身解數的誘惑,定力再好的人都不可能沒有反應。
“都想。”梁棟低聲說,“哪裏都想。”
顧宜樂便打開床頭的甜品包裝,将奶油和果醬抹在嘴角、脖子、胸前和肚皮上。
邊抹邊抱怨:“為什麽我的肚子軟綿綿的,你的硬邦邦?”
梁棟說:“我有鍛煉。”
“給我看。”顧宜樂理直氣壯,“不能光你看我啊,我也要看你。”
梁棟便把手機支在桌面上,将外套和襯衣脫掉。
他的身材是那種不誇張的好,肩寬而平,看着瘦卻肌骨勻稱,關節動起來會有肌肉被牽着繃緊,尤其是胳膊,讓顧宜樂瞬間想起被這雙有力的臂膀抱起來扔在床上的眩暈感。
而且通過手機看,總有一種在看社情直播的錯覺。顧宜樂小臉通紅,心想這服務這質量,讓我不吃不喝送禮物都願意。
“手也要看。”他在這種事上一向直率,想要什麽便提要求,“摸摸我,都是甜的,哥哥來摸。”
梁棟的手也賞心悅目,指節修長,掌心幹燥,放在他身上的時候總是力氣很大,有點兇。
顧宜樂模仿這雙手在自己身上肆虐的樣子,狠狠地摸,圓潤的,柔軟的,凸起的……各個部位,琴繭的粗糙彌補了力道的不足,所經之處留下深淺不一的紅。
他又伸出手,隔空摸梁棟的腹肌,幻想着結實柔韌的觸感。
“好硬……”顧宜樂喃喃自語。
羞澀又癡迷的神态輕易撩動了梁棟的心弦,欲望自下腹燃燒,一路張牙舞爪地蔓延。
顧宜樂也把手機放在固定位置,轉過身。
他的腰很細,屁股卻有肉,腰與臀的連接處還有兩片小小的陰影,是腰窩。
沿着脊背誘人的凹陷一路向上,兩邊的肩胛如翅膀般顫巍巍地扇動。顧宜樂擰着脖子往回望,泛着水光的眸子讓他看起來有點可憐,眼尾的一抹紅又讓人想把他弄哭。
“還有更硬的吧?”
顧宜樂把手放在梁棟打過的位置,對在看這個畫面的人比了個嘴型。
僅用兩個字,就讓梁棟抛卻了最後一絲理智。
當幻想與現實的界限消失,誰都別想好好睡覺。
淩晨酒醒,顧宜樂大呼“酒壯慫人膽”,覺得自己賺了,因為自己那什麽的次數比梁棟多。
并在梁棟擔憂的眼神中強詞奪理:“這不是腎虛哈,只能怪你太性感,換誰都頂不住。”
道具甜品還剩不少,顧宜樂歪在床上,用手指挖蛋糕往嘴裏送。
不是他不愛幹淨,反正剛才都全身上下抹一遍了,現在才嫌髒未免太矯情。
倒是梁棟,看到他把兩根手指塞嘴裏,伸出一截舌頭從指腹舔到指節,臉色微微一變。
“以後用勺子吃甜品。”他用近乎命令的語氣,“尤其在外面。”
起初顧宜樂沒明白,問為什麽,梁棟抿唇沉默,就是不說。
等切換前置攝像頭,被少兒不宜的畫面驚到,顧宜樂才紅着臉把手指從嘴裏抽出來,小聲嘀咕:“臭直男,懂的挺多嘛。”
臭直男非但不臭,還會撩人于無形。
看着梁棟把襯衫穿回去,用打過他屁股的手慢條斯理地系紐扣,顧宜樂差點流鼻血。
他流氓地吹了聲口哨:“怎麽感覺我在嫖你?”
梁棟掀眼,往鏡頭方向淡淡一瞟,顧宜樂就條件反射地腰酸腿軟,舉手投降:“是你嫖我,你嫖我。”
想了想,又覺得自己虧了:“那嫖資呢?”
梁棟便拿起手機,發了個520紅包。
這讓顧宜樂想起當初剛加微信時的烏龍,懷疑梁棟是故意的。
他也給梁棟發了個紅包,419元整,誓要将角色扮演進行到底。
并附贈一個跳鋼管舞的小黃雞,妖嬈地甩着手帕喊:“客官下次再來呀!”
l市的天漸漸黑了,s市即将迎來雨後的天晴。
聽着殘雨輕輕敲打窗戶,顧宜樂的心也酥酥癢癢的,泛開層疊漣漪。
他覺得自己真的沒那麽讨厭下雨天了。
把手機放在枕邊,顧宜樂懶懶地問:“你最近在忙什麽呀?”
“沒什麽。”梁棟說,“實驗室的項目還沒結束。”
“難怪。”顧宜樂長嘆一口氣,“再忙碌也要适當放松啊,別把自己憋壞了。”
放松過的梁棟“嗯”了一聲,說:“和你聊天就是放松。”
經此一晚,“放松”這個詞很難不沾上點別的含義,顧宜樂突然想到什麽,試探着問:“那你平時有沒有像今天這樣,想着我偷偷打飛機啊?”
“有。”梁棟坦然道,“不過不是偷偷。”
“嗯?”顧宜樂對着天花板眨眼。
梁棟用陳述事實的口吻說:“你是我的,不需要偷。”
又被撩到的顧宜樂沉痛嘆息:“怎麽辦,又想那個了。”
“哪個?”梁棟問。
“被你幹。”
“……”
“你也是我的。”手指狠戳屏幕裏的人,顧宜樂催促道,“快點回來,我要實地演練,聽到沒!”
分離就像輕微死亡,兩人物理上呼吸着同一片空氣,理論上卻相隔深空宇宙,所以怎樣靠近都覺得不夠。
梁棟也摸了摸屏幕裏的人,從眼睛到鼻子再到看不見的地方,隔着似遠非近的距離,描繪深藏心底的思念。
最後給出必定兌現的承諾:“嗯,聽到了。”
作者有話說:
知道是哪兩個字吧?
小梁日記:老婆真會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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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離就像輕微死亡”化用自埃德蒙?阿羅古的詩“分離就是輕微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