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拯救十五歲杯具學生(十二)
田绛佑一直不喜歡別人身邊女子對他甜言蜜語,因為他認為那是世界上最信不過的東西。
只是他沒有想過,原來男子也可以用上甜言蜜語這一招。
他是個受歡迎的男子,從來只有花枝招展的二八少女們會圍着他打轉。她們主動的招惹他,主動的靠近他,主動的接受他的憐惜,即使被他遺棄的時候眼中也只是含着楚楚可憐的淚,從來不曾開口抱怨過半句。
因為他是個天生便能吸引女子的男子,他生得儒雅,看起來正氣凜然,拿着書往學堂裏一進便能教人聽他的話,教人心甘情願把自己交給他。
他從來不需要靠甜言蜜語去讨好女子,所以他不會說情話,他也從來都看不起用膩人情話去招惹女子的男子。
但現在他忽然就有一些懷疑自己從前的論斷了。
那叫做謝笙的少年看起來瘦弱不堪,搖搖晃晃似馬上就要倒下去一般。但對着自己冷言冷語的夏夫子,望着他的眼神裏忽然就有了悲憐,謝笙向她伸過手去,她似是低嘆了一聲,然後手指動了動。
“謝笙,你實在幼稚。”
這一句不是言傷說的,因為就在言傷即将伸出手的那一剎那,田绛佑忽然就收了笑容,冷冷的開了口。
所有人都看向他,他随手把手裏的書甩到一邊:“你今年幾歲,你受到過多少指責,經歷過多少磨難,你以為只要你随口一說,夏夫子便能相信你是個靠得住的男子麽?”
就是在這時,言傷淡淡的開了口:“我相信。”
謝笙眼神微定,唇角綻出一抹花般的笑:“你看,她相信。”
說罷微微傾身,握住了言傷的手指,言傷低了眉任他握住。
真可笑。
田绛佑望着兩人交握的手半天不說話,只是許久之後才嗤笑了一聲,那笑裏面含着對謝笙的輕視和胸有成足的信心:“既然你們都不食人間煙火,覺得感情便是靠得住的,那麽你們也不需要留在這裏了。”
這話一出口,學生們都似滾水一般沸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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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個外人,說些這些做什麽?”
“要你管啊,我們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對!”
……
田绛佑犯了衆怒,但他的臉上還維持着冷冷的神色,說他強撐也好,假裝也罷,他表現得很淡定。但片刻後他的目光卻瞟向了門口,随後他平靜下來開了口:“院長,你院學生當衆便能拆我的臺,且不顧倫理和夫子茍合,你看這件事該怎麽辦?”
整個學堂一下子寂靜了下來。
院長不知何時開始便站在門口,表情很平靜,只有緊緊握着手上書本的手指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他慢慢的走進教室來,帶進一股涼風,叫人後背都是一涼。
“夏夫子,我曾經問你,你與謝笙的關系,你說過,你們沒有關系。”
言傷平靜道:“我們的确沒有任何關系。”
“那麽謝笙也并不是你的什麽人?”院長蹙了花白的眉毛,等着她的回答。
卻聽言傷依舊平靜道:“我與謝笙沒有任何關系,因為我們已經不需要什麽關系,他也不是我的什麽人,但我就是不想讓別人欺負他。”
“你!”
院長用力伸出手指指着言傷,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李陽根已經帶頭歡呼了一聲:“夫子,我從來沒覺得你有這麽帥過!”
“是啊,夫子,你現在的樣子比起平時不知道漂亮了多少倍!”
“不愧是夫子,連情話都說得這樣霸氣。”
……
院長欲罵出口的話就那樣收了回去,他張大眼睛環視四周試圖鎮壓下學生的喧嘩,但學生們都沒有看他。學生們看着他們所熟悉的冷面夫子,明明仍舊是不茍言笑的模樣,但是她站在謝笙身旁,忽然眉間就少了一絲淩厲,多了一抹溫柔。
院長慢慢的看向田绛佑,他也正看着兩人,手上用力握成了拳頭,目光冷淡。
“夏夫子,你收拾行李,離開桃間書院罷。”院長終于開口,學生們也終于安靜下來,呆呆的看着院長。年老的院長望着謝笙蒼白的臉色,聲音裏暗藏嚴厲和沉痛,“謝笙,以後你也不必來上學了,桃間書院小,容不下你這尊大菩薩。”
“好。”
即使被院長說了這樣的話,言傷的聲音也依舊平靜。她看向謝笙,忽的就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被她意料之外的溫柔對待了,謝笙微微抿着唇看她,被揉得亂飛的額發遮住微微發紅的眼睛。
謝笙低着頭,任她揉着他的頭發,他慢慢的放開拉着她的手:“夫子去收拾行李吧,我在這裏等你。”
他的夫子終于肯在衆人的面前承認他的存在,他已經不知道怎麽樣才能控制不了自己的激動的心跳,不被別人聽到。
夫子被趕出桃間書院,再也不是他的夫子,他明明該感到愉悅,但他看着她仿佛意料之中的神色,忽然就覺得心疼。
一只手輕輕撫了撫他滾燙的臉,他聽到她蘊含着淡淡關心的聲音:“你在發熱,不要站着,坐在一旁等我便是。我的東西并不多,很快就能回來。”
“天哪……”
學生們都沒有見過自己夫子這樣溫柔的時刻,等到他們反應過來發出驚呼,夫子已經放開了謝笙的手。她掠過用複雜目光看着她的院長,忽視田绛佑像是要抓住她一般的眼神,轉身出了學堂。
“謝笙,你以後就不上學了麽?”
“你不上學可怎麽辦,男子漢大丈夫怎能不上學……”
議論紛紛中,李陽根臉上也有了不自在的神色:“喂,你要不要當我書童,我每天都可以帶着你進學堂的,我不會使喚你做什麽,你就跟着我聽課就行了……”
院長就站在他的面前,但他卻毫不膽怯的将聲音放得更大一些:“比起什麽甜醬油,比起什麽掏劍書院,我果然還是更喜歡你的春.宮圖!”
“噗——”
學生們都哈哈大笑起來,謝笙一直低着頭,頭發還是被言傷揉亂的樣子。在衆人的笑聲裏,他慢慢擡起頭來,臉色依舊蒼白,但一雙眸子裏卻是流光溢彩,充滿了教人覺得深奧難懂的東西。他擡睫,嘴角綻開一個好看的笑容:“李陽根,你不要以為這樣說,我便能原諒你偷偷拿了我許多春.宮圖。”
“……喂!”
“但是那些都沒關系了,畢竟我搶走了你們的夫子。”
學生們嘩然起來。
這一刻,他們才徹底的反應過來,言傷被趕出書院意味着什麽。
沒有人想過要換夫子。他們的夫子雖然從來不笑,但其實卻很溫柔,她從來不曾下手重罰任何一個學生,也沒有請過任何一個學生的家長。她生起氣來總是罰人抄詩,但那些詩句句精煉,再長又能長到哪裏去,即使是抄上五百遍,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下雨的時候,他們的夫子會打開窗戶,并不講課,只是和所有的搗蛋鬼一起看窗外雨水滴落,聽雨聲滴答,天晴的時候,他們的夫子會帶上他們,去學堂外踏青,賞梨花。到了天氣炎熱,大家都昏昏欲睡的時候,他們的夫子會輕輕卷起書,就那樣敲在睡着了的學生的腦袋上,被敲的那個人一定會“嗳喲”一聲,比如李陽根,但大家都知道,那其實一點也不疼。
他們的夫子,就像是冬天初春即将解凍的泉水,表面上看起來橫亘着滿滿的冰,但堅硬冰冷的外表下卻是柔軟溫柔的一汪春水。
他們一點也舍不得她。
有學生開始低低啜泣起來,有了第一個便有第二個,平日裏搗蛋的少年們哭起來就跟多愁善感的小姑娘一般,學堂裏一片“嘤嘤”之聲。
言傷手中提着個包裹,抱着一摞書回來的時候,還未進門便先聽到了少年們的啜泣聲。但當她微微皺眉走進學堂的時候,那泣聲卻又戛然而止,那些平日裏或虎背熊腰或調皮搗蛋的少年們一個個低着頭,紅着眼圈,帶頭的李陽根甚至緊緊咬着牙,拳頭中死死拽着自己的一片衣角,強忍着不肯哭出來。
言傷看了一眼望着她一動不動的田绛佑,又望了一眼沉默不語的院長,最後才走到謝笙的面前。他早已收拾好了自己的書,只是坐在那裏,望着她笑,眼角也是紅紅的。
“我們走吧。”
言傷一開口,謝笙便聽話的抱着書站了起來,跟着她往門口走。
每走一步,都能聽見學生們的低喃和挽留。
“夫子,不要走。”
“你走了我們怎麽辦……”
“新的夫子肯定會體罰我們的,我們那麽不聽話……”
言傷像是沒聽到一般,直到腳步不停的走到學堂門口,這才終于回眸看了一眼,她聲音是素來的冷淡嚴厲:“回到座位上去,念你們的書。”
沒有反抗,沒有抱怨,所有學生都乖乖的回了座位上,但沒有人聽話的看書。他們忍不住回頭去看她,就算只是夫子離開的背影,他們也想要看着它消失。
但言傷卻面無表情的再次道:“拿起《論語》,翻到第四十八頁,不許回頭。”
死一般的寂靜後,學堂裏響起了“簌簌”的翻書聲。沒有人再回頭,他們咬着牙,聽着細碎的腳步聲遠去。
就是在這樣的沉默裏,忽然傳來了謝笙好聽但強裝歡樂的聲音。
他說:“對不起,我把你們的夫子帶走了。”
“哇”的一聲,一個高大跋扈的少年忽然就哭了起來,他這一哭,所有人便再也忍不住了。
李陽根仍舊沒有哭,他用袖子抹了把眼淚,偷偷将頭轉向窗子的那一面,正看到窗外梨花飄落,似下了一場無暇白雪。
正是在那樣的一場白雪下,藍袍少年伸出手,輕輕從身旁女子手裏接過了一摞書。也許是身體真正不适,他走路有些不穩,但他卻是微微笑着的,臉上的笑卻比那漫天的梨花還要好看上許多。
作者有話要說:李陽根:夫子,不要走嘤嘤嘤
言傷:不要哭,否則我放狗咬你。
李陽根:嘤嘤嘤夫子你總是欺負我!
謝笙:……汪~!
#其實好喜歡李陽根少年,是我眼裏的矮富帥粗呢#
【收到芈兮妹紙扔的一幅白虎騰春宮圖(敢說我不邪魅分分鐘親哭你!),收到旺仔牛奶湯妹紙扔的一幅驟騁足春宮圖(快發誓再打游戲就剁手然後好好學習去……),收到磨人的仗賤珊璞醬兔妹紙扔的一幅野馬躍春宮圖(你知道你一直在玩火麽小妖精!)收到樹夏妹紙扔的一幅巨型海鷗翔春宮圖(你對我辣麽好肯定是貪圖我的*嘤嘤嘤!)】
PS:這裏是存稿箱,作者現在大概正坐在回家的車上,可以回家了好高興(≧▽≦)/
再PS:→_→喝了六瓶啤酒然後爬起來碼字的感覺真好,頭痛欲裂感覺自己萌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