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拯救十五歲杯具學生(十一)
“謝笙,你來了啊。”李陽根一反往常愛理不理的态度,熱情的沖謝笙揮了揮手,又擠擠眉毛,露出一個半是好奇半是幸災樂禍的表情來。
然而謝笙沒有理他。
“诶,你不要閉着眼睛啊,你沒睡醒?”
謝笙并未像以往一樣趴在桌上,只是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臉色蒼白的緊緊閉上雙眼,仿佛那樣就可以什麽都不聽,什麽都不看,完全同這個世界隔離開來。
李陽根臉上的幸災樂禍慢慢收了起來。
他沖玩得好的幾個男學生招了招手,立即便有幾個搗蛋鬼靠了過來。李陽根指了指同夫子站在一起的男子,撇了撇嘴:“我來得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那人是誰,是夫子的夫君?”
“不是,那是京城來的田夫子,據說很會教書,所以院長讓他來為我們上一節課,也好讓咱們夫子學着點。”
“啧。”李陽根繼續撇嘴,“上課就上課,他怎的一臉讨好圍着我們的夫子打轉,夫子雖說冷冰冰的嫁不出去,那也輪不到他一個京城來的外人來染指!”
“噗……陽根,你不是經常被夫子罰麽,怎的你那麽關心夫子。”
李陽根随手從桌上抽出本書來,玩游戲般翻了幾下:“我被罰,我讨厭夫子,那也改變不了我不喜歡這個男人的事實。你看他的表情……”
幾個男學生看過去,觀望半晌又把臉轉了回來,有些費解:“表情怎麽了?”
“那分明就是登徒子見到了俏花魁的表情!”
李陽根把書輕輕敲在桌上,又向謝笙的方向看了看,臉上表情更不屑了:“你們都知道,夫子已經有謝笙了。謝笙雖然不跟我們玩在一起,又跟我們搶姑娘,但他好歹是咱們書院自己的人。夫子跟了謝笙,還是會好好的留在書院裏,但她要是跟了那個男人,啧,也許以後咱們就再也見不到夫子了。”
“為什麽!”
“夫唱婦随聽過沒,夫子要是跟了她,他回京城,夫子肯定也跟着走啊。”
幾個搗蛋鬼一瞬間都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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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裏地方小,有學識,又不貪圖錢財盡心教學的夫子更是少之又少。他們的夫子雖然不愛笑,但對學生們總體卻是公平溫和的。若這一個夫子走了,換個不知底細的新夫子來,以後的日子不知道會難過多少倍。
那男人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就來跟他們搶夫子。
李陽根腦子微微一轉,視線瞟到面如死灰的謝笙,随後輕輕的沖幾個人招了招手。幾顆小腦袋圍在一起,小聲的商量起什麽來。
從謝笙進門起,言傷便看到了他。
他穿着那件洗得發白的深藍色袍子,站在門口時風吹起來了,袍子被風鼓起來,更顯得他瘦弱不堪,仿佛風再大一些都能把他吹倒。
他只看了她一眼,眸光中閃過隐痛。言傷來不及用眼神向他解釋,他已經搖搖晃晃坐到了座位上,逃避一般的緊緊閉上了眼睛。
他的拳頭緊緊握着垂在身側,看得她眉間微微蹙了起來。
她想過去抱緊他,讓他不要難過,但這裏是學堂,更何況她的身邊還有個田绛佑纏着,根本脫不開身。
“夏夫子在看什麽?”
“……沒什麽。”言傷收回不自覺便投向謝笙的目光,平靜的看向田绛佑。這男子眼裏是毫不掩飾的對她的興趣,帶着侵略性,更讓她覺得想從他身邊逃開,以免被他所碰觸。
“那我們繼續?”
田绛佑指指翻開的《史記》,有耐心的溫聲問道。言傷點了點頭,他便繼續講了下去。
其實言傷本身對《史記》這樣的史學巨著本身并沒有多大興趣,若讓她選,她還是像一般的女子那樣,更愛捧着《詩經》細細品味。
然而謝笙在《史記》中遇到的問題,卻并非《詩經》可以解決,在書裏遇到的問題,只有在書中才能得到解答。田绛佑據說是博覽群書,學識超群,正因為這樣,言傷才會捧了史記向他請教。
她只問他伯夷叔齊采薇而食,在首陽山饑餓而死是否是一種愚忠,他卻饒有興趣的從卷一開始講,且講得十分詳細。比起“為人解憂”“助人為樂”,言傷更願意用“賣弄學識”來形容他。
正在苦惱這人一講起來便沒完沒了,卻聽李陽根“哎呀”大叫一聲。言傷沉着臉站起來走過去,大有風雨欲來的氣勢,但實際上她卻是松了一口氣,因為李陽根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偷偷沖她做了個鬼臉,她知道這少年是看出她的不耐,在為她解圍。
“夫子,今日你怎的還不開始上課啊?”
言傷咳嗽兩聲:“今日院長請了田夫子來為大家上課,我會在一旁觀看。”
“他上?”李陽根指了指田绛佑,言傷剛一點頭,便聽他又“哎呦”了一聲,“我管誰上呢,來課堂裏就該給我們上課,拿本書拉着我們夫子說個沒完算怎生一回事啊?”
學生們立刻便随聲附和。
言傷覺得好笑,只是淡淡看他一眼,用眼神給了他鼓勵,同時提醒他不要太放肆。也不知道李陽根到底接沒接收到她的意思,但少年在田绛佑略微尴尬的放下書打開課本後便不再說話,只是用手指不耐煩的在課桌上敲着,發出“咔噠咔噠”教人聽了便心煩氣躁的聲音。
言傷默默的退到了最後邊,這裏臨近門邊,能吹到清新的微風,更重要的是,能離謝笙近一些。
他從一開始坐在那裏就保持着那姿勢,一動不動,緊握着拳頭,像是已經化作了一座石雕。
田绛佑果然如院長說的那般,講課自有他的一套方法。他本來便長得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講起怎樣的名人典故來都非常有說服力,言傷聽得很是入神,但她抽出空來打量了一下學生們,卻正看到李陽根沖他的跟班們使眼色,來不及思考這幾個搗蛋鬼到底想幹些什麽,李陽根已經不緊不慢的舉起了手,打斷了田绛佑講課。
“……你有什麽事?”
田绛佑方才在言傷面前展示學識正展示得過瘾,正是被這少年生生打斷,現在他認認真真的在講課,他所想打動的夏夫子也認真的在聽着,但這少年卻再次打斷他。
文人學士大多都是有自己獨特的脾氣的。
田绛佑也不例外。
他似笑非笑望着李陽根,不怒自威,但這少年卻昂着頭看着他絲毫未露出膽怯之色:“田先生,你講課便講課,為何眼睛一直黏在我們夫子的身上,你是不是對我們的夫子有不好的企圖?”
田绛佑沉默了片刻,眼見言傷風輕雲淡望着李陽根,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少年這樣搗亂,他忽然就一笑:“如果我說是,我正是想求娶你們的夫子又怎麽樣?”
這句話立即便在學堂內掀起了軒然大波。
田绛佑一貫是被衆星捧月,吹捧慣了的。在他看來,敢于勇于承認的男子更能打動佳人的心,更讓人覺得真心誠意坦坦蕩蕩。
然而田绛佑心裏所想的那種所有人都覺得他有勇氣的情形并沒有出現。本來正在認真聽課的學生們臉上立即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随後所有的學生都鄙夷的看着他,更有甚者甚至搖起了頭。
李陽根嗤笑了一聲:“田先生,你想求娶一個女子之前,都不打聽清楚她是不是有主了麽?”
田绛佑慢慢皺起了眉頭:“……你這是何意?”
李陽根撐着桌子整個人都站了起來,他一帶頭,其他學生也都站了起來,這些少年發育得好的早有比田绛佑還要高的,一群人在他面前站起來帶得桌子都響了起來,大有要造反的意思,直看得田绛佑臉上的笑容幾乎支撐不住。
“啧。”李陽根看了一眼座位最後方坐着的謝笙,又把頭轉了回來,只是手還頗有氣勢的指着後方,“我們的夫子,早就被他預定了。他們兩個是經過我們書院所有人認可的,你想求娶夫子,得問他同不同意。”
言傷本來是像看戲一般的在看着李陽根搗亂,但他突然把謝笙說了出來,她一下子張大眼睛,有了不好的預感。
田绛佑從言傷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了慌亂,他再往李陽根指的那方向一看,正看到臉色蒼白的少年慢慢張開眼睛,明明只是個單薄的少年,眸光卻像深山潭水般深邃,裏面暗潮洶湧,隐藏着些劇烈的情緒,看起來便讓人從心裏感到難過和心悸。
少年的拳頭也慢慢松開了。
他連一眼都沒有看向田绛佑,而是直接輕輕吸了口氣,轉向身後的言傷,露出一個蒼白脆弱的笑容來。
“我想過了,就算不要尊嚴,我也不可以不要你。夫子,你說男子漢大丈夫,首先要能顧得上自己,才有資格談論兒女私情。現在我懂了,你可以等我麽,等我能擔負起我們的未來?”
學堂裏立即又沸騰了,但同田绛佑說那句話時不同,這一次大都是為了謝笙能說出這樣的話而感到驕傲,大家都在笑,在鼓掌,但言傷卻像沒聽到一般,只是輕輕蹙起了眉頭,看着謝笙臉上梨花般蒼白無力的笑容。
“你真的懂了?”
“是。”
“那麽你就該知道,在衆目睽睽之下說出這樣的話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謝笙笑得更好看了:“也許我會被這裏所不容。但就算是被所有人看不起也好,我必須讓別人知道,你是我的女人,誰也不能打你的主意。我叫夫子的時候,和他們都是不同的。他們都是對你的尊稱,只有我,我是在喚你的名字。”
言傷看着謝笙,他搖搖晃晃推開桌子走了過來,笑着向她伸出手。
“浮梓,答應我,等我。”
“……你是認真的?”
“我已經做好被世界抛棄的準備了,只要你不抛棄我,我就有勇氣接受全世界的指責。”
作者有話要說:言傷:謝笙,你怎麽溫順得像只貓,一點脾氣也沒有?
田绛佑:他哪裏像貓,分明就是只禽獸!!!
謝笙:……喵~
【收到正在考試的舊眠妹紙扔的地雷,旺仔牛奶湯妹紙賣腎換來的兩個地雷,時醬催更的地雷,磨人的微生慕雪妹紙和仗賤珊璞醬兔妹紙美味的地雷~每天吞個地雷,有益身體健康。】
PS:田绛佑的名字沒人覺得奇怪麽?!甜醬油什麽的,這種一看就是敷衍的名字居然沒人吐槽,作者感到好寂寞……【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