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節課下來,陳僑都不敢擡頭
僞裝。
她生來如此,她沒有對不起誰,沒有對她做過什麽過分的事,憑什麽只是因為周圍的人對她好,就這樣給自己下定律,她爸爸對她好天經地義。
徐立然對她好,是因為他們從小玩到大,是青梅竹馬。
周圍人對她好,她沒有強求,也沒有特意去苛求別人對她好,那是別人自己對她的,正如她不能讓每個人都喜歡她一樣,不能讓每個人都不讨厭她。
但她說她假惺惺,就是說她裝,她是不能接受的。
陳僑想了一會,看她狼狽不堪的模樣,找班主任林則問了林筱家裏的號碼,給她家裏人,說她喝醉了,來接她回去。
等到她家裏的人來了,陳僑才坐何叔開的車回家。
回到家裏,洗完澡,她還是有些生氣。
難道在他們眼裏,她這幅模樣都是她裝出來的嗎?她趴在床上,抱着抱枕,聽起音樂,悶悶不樂。
她摁了摁鍵盤:“在嗎?”
學霸:“在,有事?”
陳僑:“你覺得我怎麽樣?”
學霸:“怎麽了?”
陳僑想了會,他都沒見過現實生活中的她又怎麽分析她怎麽樣。然後她又不禁想到,那麽段嶼呢。
是不是也是這樣想她,覺得她是有目的接近他的,覺得她對他的好,都是裝的,所以才不喜歡她,連告別都沒跟她說。
“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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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下來,頭埋在枕頭裏面。大概從小到大,除了與段嶼有關的事,從來沒讓她那麽的委屈過了。
可能昨晚的情緒太過低沉,陳僑睡到早上九點多才起來。
她坐起來,掀開被子,看手機。聊天軟件上來了幾條信息。
李筱:“對不起陳僑,我昨天太激動,說話沒有經過大腦。”
陳僑咬了一下唇,都說酒後吐真言,還有什麽不經過大腦的。她沒有回。
接着,李筱又發消息過來:“你喜歡段嶼是吧。”
陳僑看到那兩個字頓了頓,還是沒有回。
“你知道他為什麽要突然離開學校嗎?”
陳僑看着那行消息,指尖握緊手機,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你知道?”
李筱:“他果然沒告訴你啊,他家每天都會有人來催債,家裏壓跟就待不下去。”
陳僑愣下來,沒想到還有這回事。如果是她面對這種情況會怎麽辦,壓根就沒法想象。
李筱繼續說:“還有聽說,他爸因為欠了太多高利貸,被逼得走投無路,自殺了。”
陳僑抿緊唇,想到男生淡漠的臉,經歷了這些他該是有多傷心,又該是多麽的絕望才能出現那樣淡漠的臉,看起來好像是渾不在意的樣子。
她不敢再看李筱發過來的信息。這一切都太殘忍。本來應該是跟她一樣的富家子弟,卻是因為破産,被迫背上債務,然後又因為自己的父親不會約束自己,情況越來越壞,最後沒法收場。
她簡直想都不敢想。
她真的太幸運了,所以讓人羨慕一點都不奇怪啊。
不知道他經歷這些的時候該是有多絕望,會不會哭。一想到自己的父親這樣,她肯定會哭,會哭的撕心裂肺。
陳僑覺得喘不過氣來,看着窗外的陽光都覺得刺眼。
對的,他看到像她這樣的人,除了性別不一樣,家裏的情況完全對立面,所以他也會覺得她刺眼吧。就像是黑暗對上陽光一樣。完全不可能會喜歡上的。
高考成績出來了。陳僑一直蹲在家裏。她查了一下,不好不壞。沒有很出色,但也不會差到哪裏。
學霸:“成績出來了?”
陳僑:“嗯。”
接着給他發了成績截圖。
“你呢?”
學霸:“一般,你想報哪?”
陳僑說:“能上哪就去哪。”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她只知道,要是以段嶼那種成績,沒有意外的話,肯定能上最好的學校。
但是這世界那麽大,好的學校那麽多,她又能猜中幾個。
沒有意外,他跟她真的這輩子都不會有任何的相遇,陳僑已經認了。
因為命運真的很難猜測,很難捕捉。誰能想到他那樣,看起來那麽孤傲的人,居然要經歷那些,任何一件說起來,都讓人刻骨銘心的事。
第 23 章
“陳僑,你看一下這份采訪稿,有沒有錯漏的。”雜志主編高聯說。
正在整理今天采訪內容的陳僑擡頭,翻了翻,看到那內容,直接把話說出來:“高主編,我的工作是民生板塊,人物傳記板塊不屬于我的工作範圍。”
高聯臉色頓時就不怎麽好看:“今天小劉請假了,你幫她一下,也不用多少時間,都是一個部門的,多多幫襯一下也是好的。”
“可我就要下班了,沒有空。”陳僑說,她自己的工作都沒有做完。她不認為自己必須或者有必要去攬下不屬于自己的工作,而且在這兩份內容相差甚遠的情況下。
高聯說:“你多多接觸一下這些,多學學也是好的,年紀小就要多學學,才會有經驗。”
“雜志明天就要定刊,你盡量今晚就完成,我還有事要忙。”高聯不由分說,把手中的錄音筆放到她桌面上,“這是采訪的錄音。”
他說完就離開,連給她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陳僑看着桌面上的東西,眉頭緊蹙。等整理校對完自己的采訪稿。她是按照自己的工作量來控制時間工作的,自己的工作處理完,周圍的同事下班,差不多都散了。
沒轍的拿起那份稿,摁開錄音筆,校對着文稿,她知道就算她發脾氣,但是真要不得已經接過來,就要認真,不能馬虎,畢竟這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事。
所以常常這種時候,就是最容易讓那些人拿捏。
這次的采訪是一個做房地産的企業家,房地産行業的龍頭老大。
陳僑校對和修改着。等徹底完成,已經很晚了。她收拾東西,出了編輯部。
她工作地點是A市最大的媒體公司。這裏雲集了全國最優秀的媒體人。各種各樣的主持人大碗,明星,記者。幾乎扔出一個人來,在全國都是知名的人。全國重要的新聞實事都是從這棟樓裏播放出來的,可以說是所有這行業人的天花板。
當然,像她這種從未露面,只在幕後工作,默默無聞的也不少。
即使是晚上,這棟大樓依舊是燈火通明。不少人來來往往的走動。
陳僑在電梯門前等着電梯下來。
陳浮:“小僑,還沒下班?”
“下了。”陳僑回說。這幾天陳浮到A市來出差。電梯在面前停下來。
陳浮:“在哪裏,正好爸爸就在附近,剛談完合同,我過去接你。”
陳僑低着頭,邊回信息,邊踏進裏面,“還在公司。”
陳浮說:“好,等會,我這就過去。”
“好。”陳僑從手機裏面移開視線,擡頭看一眼旁邊,摁了一樓。
“小姑娘,你是哪個部門的,看着面生?”旁邊傳來一道聲音。
陳僑擡頭,才發現面前站了一個中年男人,西裝革履,年紀跟她爸爸差不多。陳僑認識他,是新聞聯播主持人,兼任副總,在這裏也是數一數二存在,幾乎沒有人不認識的。
陳僑不卑不亢的說:“張總你好,我是編輯部的。”
張任濤擡手看了一下腕表,溫和着臉道:“編輯部的,不是早就下班了嗎?加班啊。”
“嗯。”陳僑應道。
張任濤說:“辛苦你了。”
陳僑說:“這是我的工作,應該的。”
接着電梯門開了,陳僑先一步說:“我還有事,先走了,張總。”
張任濤輕點了一下頭。
陳浮已經在門口等着了,陳浮走過去。陳浮搖下車窗:“快上車吧。”
陳僑打開車門,坐進去。
張任濤邁步出門,看到她坐進車裏,又看一眼車标,再看靠在窗邊的中年男人,眼裏閃過嫌隙。
像他們公司,怎麽樣的美女沒有,這種情況早就司空見慣。只是沒想到她看着那麽單純,原來也是慕財的女人。
不過這樣也好辦多了。只是可惜。
“今天工作順心嗎?這麽晚才下班,都幹了些什麽?”陳浮說。
“還好,沒什麽。”陳僑不想跟他多說。出來工作一兩年,她知道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和事,不能靠着他給她解決。
自從陳僑決定在A市工作後,陳浮就在A市給她買了一套房。不過因為那套房離公司有點遠,陳僑不想整天趕着上班,就租了一間在公司附近的房子,只是放假的時候才到那裏住。
陳浮直接把車開到那套房子那裏。房子接近A市的市中心,位于玄寧區,地段繁華。
“還有幾天就要國慶了,回臨城嗎?”陳浮停下車說。
“還不知道。”陳僑說。
陳僑:“回的時候告訴我一聲。”
“嗯。”陳僑點頭。
“有什麽事就找徐立然,他最近和他對象也住進了這棟樓。”
“啊,他什麽時候在這裏的?”陳僑有些驚訝。
“不知道,我都是聽你徐叔叔說,這小子,真是長得越大就越不服管教。”陳浮說着,話鋒一轉,半開玩笑道,“小僑,我看你年紀也不少了,不考慮找一個男朋友?”
陳僑靜默了會:“我才二十六歲,年紀還好。”
她也不是不想找,就是沒有合眼緣的。算是看不上吧。看誰都沒有感覺。
陳浮也沒有強求,在這種事情上面,他雖然偶爾會提一兩句,但最後還是尊重她的選擇。
陳僑說:“爸,你明天就走了。”
“嗯,公司事多。”陳浮說,“你也別那麽委屈自己,遇到什麽事,別輕易妥協,大不了就回來臨城。有爸爸給你兜底,你放心回來。”
“知道了。”陳僑說,每次過來他都要唠叨那麽幾句。
“嫌棄你爸啰嗦了啊。”陳浮無奈的笑。
房子在八樓。她看了一眼隔壁的房子,以前是沒有人入住的,不過近兩周她看到有人進進出出的搬東西,應該是有人搬進來住了。她擡手摁了密碼。
第二天早上,陳浮打算開車把她送到公司,才回去A市。
陳僑沒有拒絕。
陳浮開的這輛車是陳浮給她買的,不過陳僑不怎麽想開車,主要是她一到關鍵時刻就容易掉鏈子。她怕出什麽意外。
到了公司門口,進進出出都是來上班的人,陳浮直接在公司大門停下來。
停在公司各種各樣的車不少,像陳浮開的那輛車也不是沒見過,但是還是有幾個人往他們那看去。
等看到陳僑從車上下來,再看到陳浮的年紀,瞬間了然,臉上不免帶着點鄙夷。
陳僑沒有留意到這些人的目光,邁步進公司裏面,刷完卡,搭電梯上樓。
“陳僑,聽高主編說,你已經幫我看過采訪稿了,謝謝了。”
陳僑剛在座位坐下,劉怡到她桌子跟前說。
陳僑沒回她的話,三番五次都這樣,每次她請假不來,本來歸于她的任務都落到自己的頭上,她沒有那麽聖母。
直接把稿子和錄音筆還給她。低頭收拾自己的東西。
劉怡看她略顯冷淡的臉,想到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心裏鄙夷,她當她有多孤傲,也不過如此。
整整在外面走訪了一天,明天就是周末,陳僑松一口氣,回到玄寧區的公寓,趴在床上休息了半天。
床頭的手機震動,陳僑接過來,是程以希,徐立然的女朋友。她剛見到程以希的時候可驚訝了,因為,她就是當初在網吧那,看電競比賽直播裏面的女選手。
沒想到,徐立然竟然把她虜來當女朋友了。這狗,可想用心是多麽的險惡。
陳僑:“以希姐。”
程以希:“小僑啊,我跟徐立然入住了新地方,跟你同一棟樓哦,你有空嗎,晚上過來吃飯吧。”
徐立然不滿:“你邀請她幹什麽,我不好嗎,我們家的燈不夠亮了嗎,需要特地讓幾個人形電燈泡進來照亮嗎?”
“別鬧。”程以希有些無奈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徐立然:“讓我親一下就不鬧。”
陳僑:“……”
她覺得她是被他們特意騙進來殺的,但是,既然這麽嫌棄她,那她好歹也要惡心他一下:“好的,以希姐,我正好在你樓下,過會我就過去。”
徐立然搶着說:“不許上來,像樣嗎,你能要點臉嗎?我們夫妻倆過生活,你來湊什麽熱鬧?”
程以希:“徐立然。”
陳僑非常識相的挂斷了。
下午的時候,稍稍打扮了一下陳僑就出門,徐立然他們住在十二樓。陳僑按了按門鈴,開門的是程以希,她穿着家居服。
陳僑笑着說:“以希姐。”
程以希說:“上來了,進來吧。”
徐立然正在廚房忙着,看到是她,不滿的低哼了一聲:“你倒好意思?”
陳僑怼他:“以希姐讓我來的,我為什麽要不好意思。”
程以希無奈:“徐立然,你幼不幼稚。”
徐立然重重哼了一聲,斜睨着眼,瞥一眼陳僑,低頭,繼續做飯。
陳僑坐在沙發上,跟程以希聊了一會天,然後跟她玩起了游戲,雖然程以希是玩端游電競的,但是天賦在那,手游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只不過因為長期訓練打游戲的緣故,落了不少手疾。除了偶爾直播,很少再去關注比賽了。
徐立然自個在廚房裏忙碌了一通,要是在以前,陳僑難以想象,像他那樣高傲自大的人會心甘情願的進廚房。果然,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
門鈴響了一下。程以希說:“我去看一下,估計是段嶼來了。”
陳僑專注于游戲之中,沒有太過關注她的話,但是她精準的捕捉到那兩個字,有些不可置信。
随後想想,可能她聽錯了吧。這一年來,她沒少聽到有關他的消息。
他成為了A城的新貴,創辦的科技公司上市,一度登榜A市財富榜榜首,年紀輕輕,便炙手可熱。
不過他向來深居簡出,除了一兩張商務照,其他的照片沒有見到多少。
陳僑從沒遇到過他,估計他也早就忘了她吧,畢竟那一個學期對他來說,并不是很美好的回憶。
陳僑繼續手裏的游戲。
第 24 章
“段嶼,你來了。”程以希說。接我問問是一聲淡淡的應和聲,聲音輕淡清冷。帶着個人的特質。
陳僑愣下來了,一臉不可置信。還沒見到門外的人,她轉頭,詢問似的看向徐立然。
徐立然回看她一眼,嗤了一聲:“我還以為他當初那麽決斷的離開,會去哪裏呢,沒想到是去吃軟飯去了。”
“徐立然,閉上你的嘴。”程以希頭痛的瞪了他一眼,“段嶼,進來吧,你別聽他亂說。”
“嗯。”聲音低沉寡淡。
陳僑聽在耳裏,低下頭,捏緊手裏的手機,看着手機裏的屏幕都覺得不真切。
等了會,旁邊有人影坐下。陳僑心頭很沉很沉,沉到連頭都不敢擡。
“小僑。”程以希說,“這是我朋友段嶼。”
陳僑不得不擡頭,眼神微微一閃,然後對上了面前男人的臉。
他五官端正俊朗,輪廓線條明顯,劍眉星目,黑眸暗沉,穿着黑色的休閑襯衫,不長不短的碎發,跟高二見面那會沒有什麽區別,只不過更加的成熟,更加的深邃。漠然的臉,讓人永遠猜不透他的情緒。
段嶼淡道:“好久不見。”
話說出來跟記憶中沒有什麽區別。情緒也是那樣,沒有什麽起伏。就好像看到許久不見的同學,打一個招呼一樣再尋常不過。
程以希有點出乎意料:“你們認識?”
陳僑心裏有些澀,然後說:“認識。以前的時候見過。”
程以希說:“什麽時候的事啊?”
陳僑看一眼段嶼沉默的臉,似乎并不打算說話,開口:“高二的時候。”
“那麽久了,”程以希想了會說,“當初我還以為他去哪裏了呢。”
“敘完舊了沒有,是不是吃軟飯吃慣了,一個大老爺們,讓我做飯給你吃,你他媽好意思,”徐立然從廚房探出頭來,陰陽怪氣對段嶼說,“還不趕緊進來幫忙。”
程以希:“徐立然你說話能正常點嗎,段嶼你不用理他。”
“沒事。”段嶼淡道。站起來,撩起黑色襯衫的袖子,走進廚房裏面。
徐立然絲毫不客氣地朝他下命令,指了指桌子上的菜:“把這些洗了。”
段嶼沉默不語的拿過一條幹淨圍巾,系在腰上,開始動起手來。
看着他修長挺拔的背影,陳僑怔愣好久,她沒想到,她會在這樣的情形下看到他,覺得他變了,但還是沒有變。
大概就是他從來沒有喜歡過她,所以不會像她一樣,再次相見之時會有別樣的情緒,他只當是平常,什麽別的情緒也沒有。
自此至終,心煩意亂的只有她自己。
陳僑斂了一下眉,看似正常的閑聊問:“以希姐,你們認識很久了嗎?”
程以希說:“嗯,小時候他住在我隔壁,後來他家出了事,就離開了,細想的話就是高二那段時間吧。不過,在那之後又聯系上他了。”
出來上廁所的徐立然聽着她的話,陰陽怪氣地呵呵冷笑一下:“人家是奔着你的錢去的,他一個大老爺們,讓一個女人養,好意思嗎?”
“你胡說什麽,段嶼當初只是借了我一點錢而已,你能不能那麽小肚雞腸,斤斤計較,再說,他當初情況那麽不好,還那麽小。”
“對的,十年前十八歲還小!你當初也才十九歲,”徐立然悶下臉,“那你老公我現在二十七歲也還小。”
程以希哭笑不得:“你別鬧了行嗎?”
徐立然說:“給我親一口,我就不鬧。”
正在喝水的陳僑看着,差點嘴裏喝的水都要噴出來了,一臉無語,頭一回見他這麽無理取鬧的,簡直越活越幼稚,也不知道以希姐是怎麽能夠忍受他的。
徐立然趁機在程以希臉上親了一口,瞥了一眼陳僑:“怎麽,羨慕啊,以後就不要那麽不識相來當個電燈泡。”
程以希臉有點紅,踩了一下他的腳:“閉嘴。”
這頓飯只有陳僑跟段嶼兩個外人。徐立然是看他們各種各樣的不順眼,時不時就要陰陽怪氣幾句。
好在他們都已經習慣了他那張嘴。懶都跟他計較。
陳僑是渾身都不自然,尤其是段嶼還在她旁邊,若無其事的吃着飯。
“小僑,你喝酒嗎?”程以希說。
“喝。”陳僑說,雖然她還是不怎麽會喝酒,但也不至于兩三杯就倒,何況現在離她住的地方那麽近,喝幾杯她還是可以的。
程以希給她倒了一杯酒。陳僑抿了一小口。低頭繼續吃着飯,很少說話。
徐立然就沒有放過段嶼,一直往他的杯裏倒。他什麽也沒有說,徐立然給他倒多少就喝多少。
陳僑有點看不過去了,她看着他的臉,還是淡着,并沒有受到什麽影響,哪怕喝了一瓶多。不過她不知道說什麽,好像也沒有資格說。她低下頭,默默吃着飯。
程以希也看不過去了:“徐立然,你要喝酒就自己喝,別給段嶼倒了。”
“這點還喝不死他。”徐立然不以為然,“你別操心他。”
程以希頭疼:“段嶼,你不能喝就別喝了,別管他。”
“沒事。”段嶼輕淡道,拿起酒杯,湊到唇邊,繼續喝着。
陳僑看他一眼,不太敢細看,她低頭也喝着,不知不覺已經把一杯酒喝完了,她再倒了一杯。
喝了兩杯酒,陳僑腦袋有些暈眩。
等吃完飯。徐立然就開始趕人了:“都吃飽喝足了吧,吃飽喝足就滾,就會蹭飯。”
程以希也喝了不少,她喝醉了趴在桌子上,沒空理徐立然。徐立然自然是不用再掩飾什麽,毫不留情的趕客。
陳僑懶得跟他計較,起身,出門。段嶼也跟着出門。兩個人一起走進電梯。
陳僑低垂着頭,昏昏沉沉,連樓層都忘按了。段嶼就站在她的身側,陳僑可以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味,但是他臉色依舊沒有什麽變化,可能有點熱,他黑色襯衫靠近領口的兩顆扣子解開,袖子挽起半截,露出白皙的手臂。
“到了。”過了會,段嶼聲音寡淡從頭上傳來。
陳僑擡頭,看着電梯門口,到八樓了,她有些驚訝,他怎麽知道自己住這裏的。
她臉色有些通紅,不太清醒,段嶼眉不着痕跡的挑了一下:“不出去?”
陳僑反應過來,邁步出去。段嶼跟着出來。
聽到身邊沉穩的腳步聲,陳僑更加驚訝了,她在樓道的門口停下來,看到段嶼擡起修長的手摁着隔壁門口的密碼,一時愣住,最後忍不住開口:“你住在這?”
段嶼偏頭,深邃的黑眸對上她,淡淡的應了一聲。
陳僑盯了他一會,這時很認真地看清他臉上的每一處角落,落到他左臉眼角下方,有一個淡淡的傷疤。陳僑看到後,怔住了。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道疤應該就是高二那晚留下的,沒想到過去這麽久了,那道疤依舊還在啊。
陳僑喉嚨有些幹澀道:“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段嶼淡淡的說:“還好。”
“哦。”陳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此時的感覺。他的态度,太過淡然,淡然到像面對一個陌生的人一樣。
不過她跟他除了高二那一個學期,确實也沒有別的交集。過去差不多十年,跟陌生人也确實沒有什麽區別。
“那我先進屋去了。”陳僑說,然後有些心不在焉的按下密碼,可能太過慌亂,按了兩三次,才正确,急急忙忙就進了門,鎖上。
段嶼看着她合上門。頓了一下,然後眉間閃過些許疲憊,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摁下自己門口密碼,跟着進去。
陳僑待坐在沙發上,低下頭,沉思着。她發現她好像還是喜歡他。無論過去多久了,一看到他,當初的感覺又湧現出來了,可是他依舊是那樣。
陳僑覺得自己該吸取教訓了,他不可能對她有別的感覺。說好不要喜歡他的了。
第二天清晨,陳僑從沙發上起來,因為昨晚喝了酒的緣故,現在頭有些痛,她連身上的衣服都沒換,直接就在沙發上睡覺。看時間,已經快要到中午了,還好今天是休息日,不然不知道怎麽搞。
陳僑走進卧室,找了一套寬松的睡衣進浴室裏面洗了一個澡。吹幹頭發,她才徹底清醒,跟做夢了一樣,這麽平平無奇的就看到段嶼了。
她還有點不可置信。在沙發上坐了會,打算訂個外賣。
門外響起了按鈴聲,陳僑起身,出到門口,把門打開。
等看到來人,有些怔愣,是段嶼。還穿着昨天那套衣服,不過襯衫比昨天淩亂,上面有幾道壓痕,領口松散,鎖骨露出來,看他的臉色,明顯也是剛睡醒。
陳僑看了幾眼,有些不好意思,随後說:“你……找我有事嗎?”
段嶼黑眸落在女生的臉上,她剛洗完澡,穿着寬松的睡衣,柔順的黑發,眼睛微微閃動,他喉嚨上下滾了一下,淡道:“我那邊的熱水系統壞了,能不能借你浴室洗個澡。”
“可以。”看他這麽狼狽,陳僑沒想那麽多就答應了。
“謝謝。”段嶼轉身回到他屋裏,随後手裏拿着衣服和毛巾過來。
與他共處一室,陳僑有些不适應,尤其是聽着裏面傳來的流水聲。
第 25 章
過一會,外賣到了,陳僑下樓領。拎着回到門前,推開門,剛要踏進去。
段嶼也剛好洗完澡出來,穿着黑色松垮的浴袍,身材颀長,陳僑覺得他又長高,雖然不太記得他當初是多高,但是當初跟他站一塊,她的頭能夠到他的下巴,現在好像不太行,最多肩膀那。
段嶼正擦着頭上的黑發,修長白皙的手指時不時撥幾撥頭發,黑白分明。冷峻的臉染上點霧氣,黑色的浴袍,寬松的穿着,露出裏面的一片白皙,極具視線誘惑力,這個人真的是好看的過分。
段嶼任她看着,自顧自地擦頭發。
陳僑看了一會,有些不好意思,錯開眸子:“洗完了。”
“嗯。”段嶼淡應了一聲。
沉默了一會,他又說:“我忘帶沐浴乳和洗發水,用了點你的,不介意吧。”
陳僑說:“沒事。”
段嶼瞥一眼她手裏拎着的外賣,淡淡的開口:“吃午飯?”
陳僑低頭看一眼手裏的外賣:“嗯。”
段嶼沒再說什麽,邁步出去,看着他就要離開,松了一口氣,她實在是沒有什麽心緒去面對他。
段嶼突然停住腳步:“晚上有時間嗎?”
陳僑有些愣,不明所以,看他,然後說:“有。”
“那我請你吃頓飯吧。”段嶼淡淡的說,“當作謝禮。”
陳僑不知道說什麽好,最後想了一下,吃一頓飯應該沒有什麽。她點頭。
段嶼說:“那我晚上聯系你,你電話號碼多少?”
陳僑:“180********”
“好。”段嶼轉身離開。
陳僑看着他的背影,他還真的沒變多少,性格還是那樣,對誰都冷淡,但是除了不愛說話,別的沒怎麽得挑,做什麽都懂得适可而止,情緒控制拿捏得好。
不知道他情緒失控是什麽樣的。
陳僑吃完中午飯,蹲在書房的桌子前,看電影。除了必要的人脈交往,一放假,她都是宅在家裏的,因為除了工作,不知道去做什麽。
她在消化遇上段嶼了,然後他還在自己家洗了澡。跟她相處得一點也不像是十年不見的人,也許這就是在乎和不在乎的區別。
因為是不在乎她怎麽想,所以怎麽相處就怎麽相處。
腦海胡思亂想了一番。
她打開桌子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個手機。十年過去了,智能手機更新換代快,她早已經不用這個手機了,不過平時還是習慣用這個手機來記錄東西,又注重保養,手機倒也沒有多大毛病。
她來回翻看着以前的記錄。然後慢慢敲着字,漫不經心的聽着電影的對話,等把字敲完。再把手機放回原處,合上抽屜。
坐在寬大的椅子,抱着膝蓋,看着看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最後被手機的來電驚醒,她揉了揉迷糊的雙眼,也沒注意是誰打電話來的,帶着點鼻音:“喂。”
那麽沉默了一會:“是我。”
“誰?”陳僑一時沒提起勁來,心不在焉的問。
“段嶼。”那邊輕淡的聲音傳到耳邊。
陳僑頓時扯了一把臉,讓自己清醒過來:“你找我有事嗎?”
段嶼沒答她話,轉而問:“剛睡醒?”
“嗯。”陳僑有點不好意思的回。
“我訂了位置,什麽時候有時間過來?”
陳僑看一眼時間:“在哪?等會我就過去。”
“不急。”段嶼給她報了一個地點。
有的沒的說了兩句,就挂了。
陳僑從椅子上跳下來,地板涼,她單腳跳了幾步,把拖鞋穿上,撓了撓頭發,進浴室裏面洗漱。
再化一個淡妝,收拾一番,才走出門。
等着電梯在樓前停下,陳僑走進去,沒想到看到了程以希和徐立然。
徐立然啧了一聲:“約會去呢。”
陳僑懶得回他。旁邊的程以希笑着問:“小僑,約了人嗎?”
陳僑點頭。
程以希又問:“誰啊?”
“一個朋友。”陳僑想了會說,她莫名不想告訴她是段嶼,雖然這麽久沒見,他們的交集那麽少,但應該算是朋友吧。
段嶼訂的餐廳在商業大廈的頂樓。陳僑沒想到他會訂在這種地方,她還以為随便吃一頓飯就行了。等上到樓層,她覺得腿都斷了,還好沒穿高跟鞋,不然皮都得磨破一層。
輕松了一口氣,邁步進去,遠遠就看到坐在窗邊的段嶼。
他穿着酒紅色的襯衫,西裝褲,微靠在背上,臉側着,正看着窗外,側臉的線條冷峻,眉間帶着點漫不經心。就他那張臉,不知道吸引了女生的目光,偏偏他好像一無所知,眼神一直看在別處。
陳僑走過去。
段嶼偏過頭,臉色依舊是淡淡的看她:“來了。”
“嗯。”陳僑點頭,在他對面的空位坐下。
“那你看一下你想吃什麽。”段嶼說。
“好。”陳僑低下頭,翻了翻菜單,點了幾個菜。段嶼也點了幾個。
等服務員拿走菜單。陳僑沉默着不知道要說什麽,偏頭看窗外,這棟商業大廈在A市也算是标志性建築之一。
俯瞰而下,可以看到林林總總,大大小小的建築,還有各種霓虹燈光,城市的夜景收在眼底。是A市有名的約會的餐廳。
段嶼也偏頭看窗外,手指輕輕的敲着桌子,知道他是不會輕易開口,陳僑忍不住說:“怎麽訂在這裏啊?”
段嶼漫不經心,轉頭,黑眸對上她的臉,不緊不慢的說:“剛好有事到這處理。”
陳僑輕抿了一下唇,低下頭不說話了,她總是習慣性的想多,所以才會造成當初她自己的一廂情願。
現在都過那麽久了,怎麽還會有這些不切實際的妄想,看他那樣,最多也是當她是一個可以說得上話,勉強算是認識的人吧。
段嶼目光在女生的發間掠過,喉結滾了一下,敲着桌子的手頓下來,扯了扯別在領口的領帶。
過一會,服務員上菜了。陳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