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大早,容真就接到了陳羽的電話,他已經在宿舍樓下等着了,許耀輝幫容真把行李搬到樓下,依依不舍地送別了他。
陳羽幫容真把行李放到後備箱,拉開了車門,容真看到曲懷江竟然坐在裏面,很是驚喜:“你怎麽也來啦?”
曲懷江指了指自己還未完全恢複的手:“沒辦法上班,就來接你回去。”
容真鑽進車裏,挨着曲懷江坐下,拉過他的手,安慰道:“過兩天就能好了,你別急。”
車子發動,剛出學校大門,容真便接到了黃建國的電話。
“大師!求您救救我兒子!”
“生門又不見了。”
殘舊的小區被黑霧籠罩,秦水皺着眉看着手中的羅盤,聲音有些顫抖。他昨天回到警局和豐州彙合後就順着查出來的線索追到了這個居民小區,在小區外面時他們并沒有發現什麽不正常,但是剛一踏進小區大門就被困住了。
這個小區被人改成了一個大陣,只要有身懷靈氣之人進來,就會被啓動,他們昨夜三次試圖闖出大陣,結果這座大陣的生門時時變化,根本找不準位置。
秦水試圖用自己的青龍盤硬破了這大陣,結果慘遭反噬,豐州用自己的契屍替他擋了一擊,才勉強就下了他的小命,可是那契屍也随之灰飛煙滅,豐州直接神魂重傷,昏迷不醒。
現在他的青龍盤已經要撐不住了,周圍的黑氣越來越濃烈,一旦被沾上,就永遠都走不出去了。
黃警官背着豐州,站在秦水身後,臉色有些蒼白:“秦先生,我們還能出去嗎?”
他昨天和秦水豐州對接之後,還覺得這兩個年輕人肯定不靠譜,非要跟着一起來調查,沒想到就直接被困在這裏了,怪不得他的上司一直讓他不要再參與這件案子。
秦水看了昏迷的豐州一眼:“出的去,你放心,不會讓你死在這裏的。”
“我不是這意思。”黃警官臉色有些不好看,在他穿上這身衣服時,就從來沒怕過死,只是今天他們真死在這裏,一點消息都傳不出去,以後就算再有人來,還是會出事,那他們的犧牲就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秦水明白了他的擔憂,道:“我今天如果出不去,魂燈破碎,總局那邊會重視的。不過我們有規定,不能将普通人牽扯進來,這次讓你跟來是我的疏忽,我有責任将你安全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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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警官不再說話,只是看着周圍逐漸逼近的黑霧,轉了個身,将豐州護在兩人中間。
容家,後院。
老者端坐在一件昏暗的小房間裏,看着面前的陣盤裏顯示的人影,冷哼一聲:“只困住了兩個小蝦米。”
“師傅,這人我好像見過,是青雲觀的。”中年男人仔細看了一下,說道。
“青雲觀?”老者冷笑,“還是我的老相識的徒子徒孫啊,那我可要好好招待他們一下了。”說着從自己懷裏掏出一個竹筒,從裏面挑出一根蟲子,将蟲子撕成兩截,分別放在了陣盤的兩頭,那陣盤裏的黑霧陡然升騰,徹底遮掩住裏面的三個人性,一絲絲的紅色摻雜在黑霧裏,朝着老者的鼻孔鑽去。
老者深吸了一口,有些飄然道:“還是修道之人氣息純淨啊!”
容真來到小區,黃建國已經在保安亭旁邊等着了,他看到容真,滿臉焦急地迎上來,道:“我也是接到老友的電話才知道那小子不知輕重,非要摻和進來,昨天他們進了這個小區之後就沒了消息。”
容真站在小區門口,看了看進進出出的人,皺起了眉頭,這些人生氣嚴重流失,一個個臉色灰敗,氣運低落,這麽多氣運低的人聚在一起,這個小區過不了幾天就得出事。
他正觀察着,剛出小區的一個老人就突然跌倒在地,哎呦哎呦地叫了起來,路過的騎着電動車的女人踢了那老人一腳:“老不死的,這當着大家的面想碰瓷是嗎?我可告訴你,這裏可是有監控的!”
保安趕緊走過去,一邊拉出那女人,一邊詢問那個老太太能不能站起來。
幾個人拉拉扯扯,不知怎麽就急了起來,那保安推了女人一把,表情變得越來越不耐煩。
旁邊擺攤賣水果的小販有些奇怪道:“這都怎麽了,小黎脾氣挺好,今天怎麽想吃了□□一樣,這小保安也是,怎麽能和業主動手。”
容真皺眉,在手心扣了兩張清心符,走過去拍了拍那小保安和女人,道:“有事慢慢說,再鬧下去,老人出了事你們擔不起。”
保安只覺得一陣清涼從被拍到的肩上直鑽進眉心,打了個激靈,瞬間清醒了,他看着差點被自己推倒在地的業主,有些慌神:“對、對不起啊,黎太太,我只是心急了,您……”
“算了,”同樣感覺到怪異的黎太太應了一聲,她平時都很溫和,今天不知道怎麽了,心裏就想點了一把火,急躁的不行,如今冷靜下來,自然知道自己剛剛的行事有些過分了。
等兩人合力叫了車将老人送往醫院,黃建國才道:“您有什麽頭緒嗎?”
容真神色凝重,咬了咬手指:“麻煩大了,你兒子怕是撐不了多久了,這小區被人用來布陣,所有的居民氣運就是維持陣法的源頭。如今小區裏的居民明顯已經收到了影響,說明陣法已經被催動,并且裏面的人觸動了死門了都。你兒子挺能折騰。”
“那怎麽辦!”黃建國有些急,抖着手拉住容真。
容真伸手在他頭上揪了根頭發,用黃符紙包住:“我進去看看,你在外面等着吧,是死是活我都給你把人帶出來。”
黃建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容真走近小區大門,像是走入了另外一個空間一樣,消失了,他看看旁邊,所有人都沒有發現這一異象。
他自知就算是進去也只是拖後腿,只能蹲在原地,一直盯着門口,只求自己的兒子還能活着出來。
容真一踏入小區,就被黑霧圍了起來,他拍了一張驅邪符在自己身上,那符紙微微閃着黃光,将黑霧逼退了一步。
隔着濃霧,容真隐隐能看到幾個人影朝自己走來,他将靈力逼至雙眼,透過黑霧,才看到是幾個佝偻着身體的游魂。容真走過去,感覺到那游魂身上還有一絲生氣,便明白這大概是被波及到的老人魂魄離體了,他掏出鈴铛,手指在鈴铛上敲了三下,揮手燃了一張安神符,将幾個游魂送了回去。
“師傅,又有人進去了。”中年男子眼尖地看到陣中出現了一個身影,提醒道,老者睜開眼睛,有些奇怪:“我沒感覺到有人進陣,難道……不可能啊!”
老者伸出手,刺破指尖,将一滴黑紅的血滴入了陣盤,翻滾的黑霧瞬間安靜了下來,露出了裏面的幾個人。
“這麽年輕,不可能,不可能。”老者搖頭,血紅的眼睛中滿是疑惑。
“師傅,怎麽了?”
“沒什麽,不過一個剛入門的小家夥罷了。”
“黃曉東——”
容真喊着黃建國他兒子的名字,将包着黃建國頭發的符紙燃成灰,灑到了空中,手中的鈴铛搖動,發出清脆的響聲,刺透了濃重的黑霧。
“黃曉東——”
黃隊緊緊護着背後昏迷的秦水還有豐州,然而凡人之軀哪裏擋得住那些黑霧,三人臉色已經開始灰敗,早就昏迷的豐州更是呼吸微弱,幾乎毫無聲息了。
迷蒙中,黃隊聽到了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伴着清脆的鈴聲傳入了他的意識深處。
“我、我在這!”他嘴角動了動,想要求救,卻發不出絲毫的聲音,黃隊有些絕望。
“找到你了!”帶着些稚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黃隊驚了一下,發現自己竟然有了些力氣他爬坐起來,看到已經失去氣息的豐州,朝着黑霧裏喊道:“我們在這兒,救人啊!”
話音剛落,就看到一個少年從黑霧裏走了出來。
那少年穿着一身運動服,圓圓的臉還帶着些嬰兒肥,懷裏抱着一個小盒子,手中舉着鈴铛,見到他還笑了笑。
“你命可真大,竟然還沒死!”少年開口。
黃隊顧不得他說了什麽,也不敢小看這個在黑霧裏來去自如的少年,他趕緊扶起豐州,急道:“救命,快救救他!”
“咦?”容真看着地上躺着的人,有些意外,上次借他錢的那個半吊子大師兄竟然在這裏,看來他的血光之災就是應在這裏了。
走到三人邊上,容真拿出驅邪符,塞到他們身上,隔絕了黑霧,才捏着豐州的臉看了看,這一看容真覺得不對勁,這人嘴唇薄且下拉,眼角黑線直連太陽穴,分明是個邪修嘛!而且還是最讓正道厭惡的屍修,那個什麽大師兄不是青雲觀的嗎?怎麽跟這種人混在一起了?
“這倆人是誰啊?”容真問道。
黃隊猶豫了一下,容真便道:“是你爸爸讓我來救你的。”
“他們是上面派來辦案的。”
“哦?”容真點點頭,若有所思,來辦案的,邪修改邪歸正了正道就不追殺了?
拿着鈴铛在豐州頭頂繞了一圈,容真咬開手指,點在他的額頭,畫了個定魂符文:“太上應星,佑我神靈,三魂永定,七魄無傾!”
豐州灰敗的臉色緩了過來幾乎消失的呼吸也漸漸穩定,黃隊這才松了口氣,道:“咱們怎麽出去?”
“現在不能出去啊。”容真又從自己的盒子裏拿出一根針,這根銀針本來是給魏成瑞準備的,但是他那個繼母是在是太不經鬥了,就沒來得及用,他嘿嘿一笑,将銀針猛地戳向了秦水的頭頂。
“啊!”昏迷中的秦水瞬間被痛醒過來,他慘叫的聲音堪比殺豬,還沒睜開眼睛就抱着頭在地上打起滾來。
黃隊看着笑得十分開心的容真,默默地縮了起來,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喂,停下,把我的針還給我!”容真用腿壓着秦水,伸手掰過他的腦袋,在頭發裏找自己戳進去的銀針。
秦水這次忍着劇痛睜開了眼睛。
“啊,小兄弟,你怎麽在這裏?”
秦水有些驚訝。
容真冷哼:“我來救人啊,青雲觀的大師兄。”
秦水知道自己這是遇到了高人而不自知,還在人家面前賣弄,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出去,豐州的情況太嚴重了,必須等出去後通知他的門中長輩來看看。
“那,我們現在出去吧?”秦水道。
“我不是說了嗎,不能出去。”容真憂愁地嘆了口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