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終于等到梁卓昀能夠下地,也差不多過了半個多月。
“可以出院了,回家靜養比醫院要好。”
這是醫生的結論,可是梁卓昀卻賴着不肯走,而他不走也沒有人能趕他走。夏庭對此一言不發,每天照樣早晚兩次來醫院,梁卓昀要怎麽折騰他都由着,像是在等梁卓昀膩了一樣。如此又過了一個月,梁卓昀連去參加鐵人三項都可以了,卻依然沒有提他要出院。
夏庭如常地帶着晚餐進了梁卓昀的病房,難伺候的病號正在睡覺,他叫了兩聲沒叫醒只得和平時一樣坐在旁邊繼續沒做完的工作。可是精力始終沒辦法集中,總是不經意地落在梁卓昀安睡的臉上,那張他看了十年的臉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變化,一如最開始蹲在他面前說要帶他回家時的男人,他們之間仿佛也什麽沒有改變。
最終夏庭還是放開了電腦,沒有落處的視線讓他沒坐一會兒就覺得困得厲害,後來怎麽睡着的都不知道,朦朦胧胧地做着聲色旖旎的夢,夢裏他積了一個多月的東西在梁卓昀溫熱濡濕的手中發洩出來。他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可如同夢魇一樣好半天才掙紮地醒過來,睜開眼就看到梁卓昀直直地站在他面前。他立即像是做了什麽壞事被發現一般,故作鎮定地理了理睡得有些亂的衣服,發現外面已經黑得夜深了。
“你怎麽不叫醒我?吃飯了嗎?”夏庭起身看到了桌上一毫也沒動的保溫盒,“我再去給你打一份來。”
夏庭蹙了下眉,還沒提起飯盒,梁卓昀突然拉住他開口問了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
“都定好了嗎?”
夏庭的動作僵住,視線低低地定在桌上回,“好了,随時可以走。”
“要是我不肯呢?”
“等。”
梁卓昀的呼吸陡然漏了一下,他驀地握住夏庭的手把人拉到懷裏,細細地嗅着他熟悉的洗發水香味,好半天才開口,說了他人生中最撕心戳肺的一句。
“路上小心。”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我說全文完~ 你們會不會打我?~~
開玩笑的~ 希望BE的小天使們就當這裏是結局吧!~~~~
☆、第 30 章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作死! 修了一下這兩章,開頭和後面改了,寫女兒的部分可以不用重看!
對于給小天使千萬的不便,作者表示萬分的歉意!作者前幾天在山裏變傻了~ 希望挽救回來了一點~~~~~看起來會比之前好!
感謝小天使的營養液 灌溉~~~
讀者“教授賽高”,灌溉營養液 +3 2016-10-06 01:04:35
讀者“北北”,灌溉營養液 +1 2016-10-04 06:11:08
梁卓昀難得回趟梁家老宅,尤其是夏庭走後,他連老太太隔月就辦一次的家宴都不回了,兩年前老爺子身體大不如前,把他喊到跟前讓他背了三遍家規,最後把當家人的位置傳給了他,現在大概梁家就沒人再管得了他了。
梁老爺子一生三子一女,長子梁卓昀的父親英年早逝,次子早年棄商從文不過問梁家的事,三子一生放蕩不合适當家,倒是小女兒方方面面都還行,但因為老太太留女留成了仇,嫁人後就與家裏疏遠了。到梁卓昀這輩,更是參差不齊,唯一根紅苗正的梁澤宇的父親一步行差走錯也沒了,最後歸來數去就只剩下梁卓昀,老爺子把老宅的房契遞給梁卓昀說的都不是交給你了,而是你別給我毀了。
梁卓昀當時極混賬地回了一句,“現在我就是要毀了你也管不着了!”氣得老爺子在醫院多住了兩天。
“卓昀,小庭有三年沒有回來了吧?”
老太太在太陽給她的狗順毛,梁卓昀上前請個安就打算走,卻被老太太叫住,經這一問他像是才想起來似的,心裏算了一翻不确定地回答。
“好像三年四個月了。”
“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知道。”
“下月你爺爺生日,你也給他發個帖子,他和行遠都是好孩子,恐怕也沒下一次了。”
梁卓昀的銅像表情終于微微動了一下,目光往院子裏的花叢間飄過去,“他還生我氣,不肯見我!”
“卓昀吶!”老太太忽然長長地嘆了一聲,“行遠也好,小庭也好,都不該是你放在心上的人,可奶奶也希望你能找到陪你走完一生的人,我這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只怪你爸媽走得太早。”
“您別放不下,我早找到那個人了,我還看着他從小不小長大呢!”
“卓昀!感情的事是勉強不來的!你怎麽就是不懂呢!”
“我哪敢勉強他!”梁卓昀往旁邊站起來,“您好好曬太陽,我親自去幫您把他請回來。”
梁卓昀留下老太太一臉沒有辦法的搖頭,回頭和管家交待了梁老爺子大壽的事,然後推了接下來一個星期的行程,連夜飛到了三萬公裏外的某個小鎮上。
飛機落地時是早上六點,還需要開近三小時的車才能到。這條路梁卓昀不下來了十多次,恐怕比住在這裏的夏庭還要熟,只不過來了這麽多次他都沒敢在那人面前露過臉,只能隔得遠遠地看着,看着那父女倆親密無間地玩在一起,他無數次都想直接走進那間小院子。可終究他還是忍住了,他怕那個小混蛋會再往他心上插一刀,他怕那之後他就再什麽也忍不下去了。
他是不敢勉強他,可前題是他能勉強得了自己。
梁卓昀開着車,三年來他幾乎沒在人前笑過的嘴角往上彎了彎,他總算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大方地把車停在夏庭住的小屋外面。他在車裏坐了許久下打開車門,可跨了一只腳出去兀地又收回來。他掰了下後視鏡對着自己理了理頭發,整了整領帶才再邁着長腿出去。
院子外的白漆木門沒有鎖,他直接推開走進去就是一片長得參差不齊的向日葵,望過向日葵就是夏庭房間的陽臺,他心心念念的人現在就在裏面,大概睡姿不怎麽好看,還喜歡舔嘴唇。他還記得以前早上醒來的時候總看到那小混蛋閉着眼舔嘴唇,每次都勾得他忍不住把人吻醒了,然後來一次晨練。
“啊——”
一聲清脆地叫聲在旁邊的門口處響起,梁卓昀頭轉過去就看到一個拎着杯子大的灑水壺,戴着小草帽的小女孩驚恐地瞪着他,他還沒來得及笑,小女孩就扔了灑水壺慌忙地退回了屋裏。
夏庭被一陣步履不穩的腳步聲吵醒,叮叮咚咚地到了他的床前,還沒來得及睜眼就被一只又軟又小的手拍在臉上。
“爸爸!爸爸!太陽開花啦!”
小女孩圓呼呼的臉湊在夏庭的眼前,夏庭敷衍地眯起眼揉了揉那顆頭發亂糟糟的腦袋,“你自己去看好不好?”
“不好!有,怕怕的,兇叔叔!”
一句話被又軟又脆的童聲拉得又慢又長,聽不出什麽緊急感,夏庭卻立即地睜開了眼,瞪着眼前的小女孩問:“什麽叔叔?”
小女孩答不出來,努力地想從小腦瓜裏找出一個形容,但是一無所獲。夏庭等不及回答,一下翻下床把女兒抱起來坐到床上輕聲說:“坐在這裏不要動,爸爸出去看。”
“哦!”小女孩慎重地點了點頭,從衣服裏掏了一把五顏六色的水槍交過去,“帶嘣嘣!”
夏庭接過水槍點了一個嚴肅的頭,回頭從順手擰了一個裝飾的塑像輕手輕腳地從落地窗出去,雖然這一帶算得上安全,但偶爾總有一兩個不知所謂的醉鬼亂闖,有時也能造成不小的麻煩,他最怕的就是麻煩,尤其是這種莫名其妙找上門來的麻煩。
卧室在一層,窗外是沒有欄杆的木陽臺,陽臺下是夏庭在女兒兩歲生日時種的一片向日葵,現在正開了一片黃燦燦的花。此時,夏庭立在陽臺上看過去正好對着花另一頭的梁卓昀。
“花不錯!”
梁卓昀映在一片陽光之下,逆光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夏庭感受到陽光落在身上的暖意。他把塑像放下,捋了下睡亂的頭發,不知說什麽的脫口而出,“你怎麽來了?”
“被你的花吸引了。”
夏庭不由笑出了聲,他不想時隔三年梁卓昀會這樣突兀又突然地出現在他眼前,仿佛真是路人被這一片的向日葵引進了門。三年對他來說似乎很長,又仿佛很短,就如眼前的人他覺得很久不見,又仿如昨天才分別,好像記憶産生了斷層讓他的時間線變得混亂,一時分不清自己究竟在何時何地。
屋裏的小女孩突然咚咚地跑出來,抱着夏庭的抱躲在後面挪出一只眼望着梁卓昀。
“爸爸,壞人嗎?”
“不是。”夏庭把女兒抱起來,“那是當年收留爸爸的梁叔叔,讓爸爸沒有變成無家可歸的孤兒。”
“像爸爸,收我的,孤兒嗎?”
夏庭看着懵懂的女兒,心想或許大多數人面對弱小又天真的孩子時心裏都會多了一層溫柔與憐惜,如他,如當年的梁卓昀,其實在他第一眼見到夏遙遙起就忽然明白了梁卓昀當初對他的好。他捏了捏女兒的臉蛋,心疼地說:“遙遙不是孤兒,遙遙有爸爸!”
“爸爸不是,爸爸和遙遙!”
夏庭領會了女兒要表達的意思,頓時感覺心間一顫,暖成一片,兩歲多的孩子不懂什麽樣的話好聽,只懂用最簡單的詞表達最直接的想法,也正是這樣才更輕易地觸進他心裏,比起那些聽了千萬遍的情話深入心扉得多。
夏遙遙是兩年多前夏庭跟着救助組織一起去了非洲,回程的路上和同伴走散,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機場,在候機的時候一個女人突然在他面前摔倒,零零散散的東西撒了一地,他起身幫忙,女人卻将懷裏地嬰兒給他讓他抱一下。
從來沒抱過孩子的夏庭剛接手孩子就哭起來,他頓時不知所措,等他回過神時發現把嬰兒給他的女人已經不見蹤影,有好心的人路過把地上的東西都撿起來遞給他時,他才反應過來那個女人大概是把孩子遺棄給他了。而那掉一地東西裏孩子的出生證明衣物奶粉一應俱全,在一群黑人之中他和嬰兒相同的膚色讓人下意識就覺得他們不可能毫無關系,于是任憑他怎麽解釋都說不清楚,當地警方更是認為他是一個想遺棄孩子的不負責任的父親,最後還強制把他和嬰兒一起送上了飛機。
就這樣夏遙遙被帶夏庭帶了回去,因為這特殊的經歷也沒有孤兒院能夠直接收留這孩子,他無可奈何地帶在身邊,帶着帶着就無可奈何地成了他女兒。而夏庭從來也沒有瞞着夏遙遙的身世,因為他不想孩子在被欺負了哭着回家問她為什麽沒有媽媽時,他再告訴她,她被媽媽抛棄了。
“爸爸,我們要請,叔叔,喝茶嗎?”
夏遙遙體貼地順着他爸那一頭淩亂的頭發,顯得十分開心,畢竟平時家裏很少在客人會來。夏庭回頭看了眼梁卓昀,跟一株向日葵一樣杵着不動,嘴角含着笑望着他,他彎了彎嘴角糾正夏遙遙的稱呼。
“那是爸爸的叔叔,你要叫爺爺!”
“夏楚思才是爺爺!”夏遙遙不理解地回瞪着夏庭,她不懂為什麽要有兩個爺爺。
“和夏楚思不一樣的。”
“為什麽,不樣?”
因為?夏庭不知道怎麽回答夏遙遙這個對他來說有些刁鑽的問題,他側目往旁一瞟,梁卓昀已經穿過花叢穿到了陽臺下,一點沒有這是別人家的自覺,還兀自地替夏庭回答了夏遙遙的問題。
“因為我比他更愛你爸爸!”
夏庭立即目光一沉,差點對着梁卓昀的臉一腳踢過去,反正他也不要了。夏遙遙同樣很不滿地叫起來,“我最愛爸爸!我最愛爸爸!”
“爸爸也最愛你,我們下次再請他喝茶,好不好?梁爺爺很忙。”夏庭安撫着女兒,梁卓昀卻截住他的話。
“我不忙!”
“我挺忙的!”
“忙着睡覺嗎?”梁卓昀一步跳到了陽臺上,貼在夏庭跟前站住,側着脖子把臉湊到夏庭臉前,“你一個人睡得着嗎?”
“誰說我一個人?”夏庭急着辯解,卻被梁卓昀一手掐住了後頸,他抱着夏遙遙不好動手,只得怒瞪着眼。
“我連你女兒每天晚上要醒幾次都知道,你還能給我編出個床伴來?”
“梁卓昀!”夏庭幹脆地一腳跺在梁卓昀的鞋上,可惜的是他剛下床,腳上的拖鞋沒有什麽攻擊力,“少在孩子面前胡說。”
梁卓昀往後站了一步,誠肯地對夏庭開口,“那我們能單獨說嗎?”
夏庭對着他坦然地一笑,“能說的三年前早說完了,今天我還有個會要參加,能請回嗎?”他說着把夏遙遙放下來叮囑她回屋,小女孩的不舍退縮在梁卓昀的眼神裏。
“她好像有點怕我?”
夏遙遙進屋後,梁卓昀又往夏庭面前竄了一步,夏庭文風不動地伫直身體,兩手随意地插在被子口袋裏笑得風輕雲淡,雙眼混着一股沒睡醒的蒙胧,淡然篤定地說:“反正也不見你,怕就怕吧!”
“你打算把她留在這裏,一個人回國?”
“誰說我要回國?”
夏庭拎起眉角直突突地望着梁卓昀,微帶着哂笑,梁卓昀忽地抓住他的手腕,把自己撞在他的胸前,“小庭,三年還不夠嗎?”
“我們有約定過三年後要怎麽樣嗎?”
“你說過在你能把我當梁叔叔前再也不見我,現在見了,你當我是什麽?”
“你想我當你是什麽?”
“唯一能幹得你下不了床的男人。”
梁卓昀說着突然拽着夏庭撞在窗玻璃上,不由分說啃着夏庭的脖子,由着自己去找那張日思夜想的嘴,雙手還不滿足地往夏庭輕薄的睡衣裏鑽,想由此來傳達他這三年多來入骨的相思和徹骨的痛。
梁卓昀的床邊放着一本相冊,裏面全是夏庭這三年來的照片,他每晚入睡的步奏就是先把相冊從頭翻一遍,然後對着旁邊空無一人的枕頭說晚安。他覺得他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用盡全力,早在兩年前夏庭在非洲走散那次,他就差點直接把人綁回家囚禁起來,省得讓他成天提心吊膽。其實如果那次夏庭回來後再往那種不安全的地方跑一次,他肯定已經這麽做了,好在那人回來後身邊多了一個夏遙遙。
“梁卓昀!”夏庭猛地往梁卓昀肚子上捶了一拳,差點把人從陽臺上掀下去,他卻若無其事地瞥着眼,十分淡定地整理了一下被揉亂的衣服,“還在做夢就回家睡覺!”
梁卓昀下意識地咽了下口水,雙眼直勾勾地盯着夏庭,他覺得夏庭即使是再平常的動作都撩撥得他發狂,那遠遠是光看照片和遠遠偷看能夠體會到的,他的小混蛋退去了骨子裏的青澀,雖然外表沒怎麽變,可拳手投足間都多了一股以前沒有的韻味,仿佛一只又軟又輕的小爪子撓着他的心,又撓着他的某處。
他想,哪裏需要什麽亂七八糟的移情心疼,他明明就是被這小混蛋迷得掉了魂,心甘情願把自己套牢在他身上,還嫌那小混蛋繩子擰得不夠緊,就像那昏庸的纣王,在夏庭面前他還有什麽能留着的?
最終梁卓昀認輸地再次把自己送上去,占着體型的優勢摟着夏庭直接滾下了陽臺,落在那片向日葵裏,粘粘濕濕的露水立即潤濕了兩人的衣服。他如同被封印在蠻荒之的千年兇獸,制住夏庭的雙手終于吻到了令他抓心撓肝的唇,可惜夏庭再也不是以前任他擺布的小混蛋,變成了會反抗的小混蛋,兩人的唇齒間就如同交戰的兩軍一樣,最後都破了皮,又紅又腫。
“放開!給我滾!”
夏庭狠聲地罵出來,梁卓昀卻不管不顧,像個從沒要過臉的土匪,舔過夏庭見血的嘴角,“我既然來了,就沒打算滾了!你要獨立,要平等我都由着你去了,現在你還覺得世界像你想的那樣嗎?有那麽多的公平和自由嗎?”
“誰說的沒有?我最大的自由就是我可以依靠自己活下去!”夏庭梗着脖子,像是在演講一般,實際上就如梁卓昀說的,這三年多的時間他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工作,失敗失落無助彷徨他全都經歷過。他不否認在梁卓昀的庇護下他比世界絕大多數人要幸運,尤其是經歷過才明白,但正是因為經歷過他才更清楚,他想要的在哪裏。
“是,是,是!你現在厲害了,可我不能依靠我自己活下去!寶貝兒,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好想你!”梁卓昀放棄了和夏庭辯駁的念頭,他已經看到今後完全要被這小子騎到頭上的未來了,于是扯下臉皮,打算無賴到底。
“你想不想我,和我有什麽關系?”夏庭忽地笑了笑,直直地盯着梁卓昀,“你再不放開我可叫保安了,梁總不想在異國他鄉上頭條,寫你入室非理成年男□□?”
“你叫個試試!”
夏庭張了張嘴,陽臺上突然傳來一聲快哭的喊聲。
“爸爸?”
夏庭瞬間慌起來,低聲威脅梁卓昀,“放開!不然我廢了你,看你還能不能随地發情!”
梁卓昀立即感覺某個地方被撞了一下,心知夏庭疼女兒安全不亞于當年他疼這小混蛋,于是忍着痛爬起來。夏庭脫了壓制立即跳上陽臺抱着夏遙遙。
“不哭,爸爸沒事。”
“叔叔,欺負。”
“爸爸跟叔叔玩游戲呢!”
“真的?”
夏遙遙眼睛一亮,往陽臺下看過去想知道他爸爸玩的什麽游戲,結果看到她的太陽花被壓出了一個人形,立即大哭起來。
“太陽,花,花,花——”
“我們重新種過,好不好?”
“花,花,花——”
“還有這麽多,我們把它扶起來會長好的。”
“我的太陽,花,花——”
夏庭沒折地瞪了梁卓昀一眼,恨不得把這罪魁禍首一腳踢到馬路上去,梁卓昀怱地對他一笑,不知什麽時候折了一朵花下來,遞到夏遙遙面前。
“遙遙乖,其實太陽公公剛才來醒了會兒覺,那可是太陽公公留下的影子。”
夏遙遙兩只眼睛一亮,挂着兩行眼淚問:“那,太陽,公公呢?”
“已經回家了。”
“爸爸,壞!不叫遙遙!”
夏庭有點沒跟上思路,梁卓昀這哄小孩子的技術哪裏學來的?
“我們叫你了,可是你沒聽到。”梁卓昀替夏庭回了一句,夏遙遙立即失望起來,“那下回,大聲,叫遙遙!”
“哦,好!”梁卓昀露了個笑,夏遙遙忽地朝他伸出手,他得意地對夏庭挑了個眉,把別人的女兒抱了過去。
“遙遙,叫叔叔。”梁卓昀開始哄騙小孩,夏遙遙很沒原則地喊了一聲,“叔叔。”
夏庭一聲哂笑地對梁卓昀說:“見了夏楚思你也要喊叔叔嗎?”
梁卓昀把嘴湊到夏庭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那你要告訴女兒,你被你叔叔睡過嗎?”
“我為什麽要告訴她?”夏庭風雨不驚地保持着微笑。
“因為這是事實。”
夏庭懶得再看梁卓昀一眼,把夏遙遙抱回來說,“我們該出門了,梁叔叔,請回吧!”
“我晚上再來!”梁卓昀迅速在夏庭嘴上親了一口,像只偷腥的貓一樣眨眼就跳下陽臺,與平日的形象比起來恐怕要是被國內梁氏的一幹人看到,下巴幾天都撿不回來。然後他回頭朝着夏庭一笑,“我走了。”
“爸爸,不要,叔叔親親,遙遙親!”
夏遙遙扒着他爸爸的脖子,把夏庭的目光從梁卓昀的背影喊了回來,她貧乏的認知裏感覺自己受到了很大的威脅,除了她可從來沒有人親過他爸爸。夏庭把她抱起來,親了一口小女孩軟軟的臉蛋說:“嗯,遙遙親。”小女孩立即恢複精神,抹了夏庭一臉的口水。
接下來,父女倆一起洗漱,換好衣服出門。
夏庭現在和人合夥開了一家風險投資公司,一年多下來算是小有成就,起碼養活女兒不成問題。他先把女兒送到鎮上托管的家庭,然後再開一個小時的車去上班。路上收了一封梁澤宇發來的郵件,問他梁卓昀是不是去找過他,梁老爺子大壽,老太太點名字希望他能回去,梁卓昀要親自過來請他。他只回了一句模棱兩可的‘有空就去’,沒提梁卓昀來過,還根本忘了來的目的。
☆、第 33 章
今天夏庭格外的忙,若不是同事提醒他連午飯都忘了吃,但還是忙暈了頭,等他注意到時間已經快到晚上八點,他忙給照看夏遙遙的家庭打電話,結果對方卻說夏遙遙被他一個姓梁的的親戚接走了,她之前也見過好幾次。
夏庭腦子裏轉着之前見過好幾次,一路超速飙車回去,梁卓昀到底是什麽時候去見過他女兒?
到家時夏庭差點把車撞進了院子裏,見屋裏開着燈他氣沖沖地上去就差一腳把門踢開了,但怕吓到夏遙遙他還是溫柔地扭了門把手,抑制着渾身蹿起的火。然而令他意外的是推開門的瞬間映進他眼裏的是暖黃的燈光下映一桌子的菜和系着圍裙的梁卓昀,他倏地愣住了。
夏遙遙啃着一只雞翅膀朝他撲過來,抱着他的腿仰着小臉說:“好吃,叔叔的,翅膀好吃!”
“你怎麽進來的?”夏庭的視線越過女兒直殺向梁卓昀,梁卓昀放下剛炖出來的湯,一副冤屈的表情回望過來,“遙遙開門,請我進來的。”
夏庭立即瞪了一眼被雞翅膀收買的女兒,夏遙遙卻立即叛逃到梁卓昀身後,他實在是不知道梁卓昀原來這麽受小孩子的喜歡,而他已經忘了小時候他也是這樣圍着梁卓昀轉的。
梁卓昀若無其事地彎腰拍了拍夏遙遙的頭,帶着仿佛他才是主人的笑意開口,“先吃飯,吃完再生氣,好不好?”
“梁卓昀!”夏庭下意識地深吸一口氣,然後言辭立決地對着梁卓昀問,“你想幹什麽?”
“我可是跟李叔學了一年,償償味道如何?”梁卓昀聽不見似的自說自話。
面對梁卓昀的無賴夏庭選擇視而不見,俯身抱起夏遙遙毫無威信地責備。
“夏遙遙,爸爸不是說不要跟不認識的人走,忘了嗎?”
“爸爸說,叔叔,不壞人!”夏遙遙竭力地為自己辯解,兩只手冷不防地呼在夏庭的臉上,意猶未盡地說:“有好吃的翅膀!”
“你被一個雞翅膀就騙走了,爸爸去哪裏找你?”
“遙遙,會飛,吃翅膀,長出來!”
“胡說,吃了翅膀是不會長翅膀的,這是騙人的,知道嗎?”
“真的嗎?”
“嗯,騙小孩子的大人都是壞家夥,貪吃的小孩會被妖怪吃掉。”
“真的嗎?”
“當然,從前就有個小孩,她住在森林裏,森林裏有條河,在河的對面有好多好吃的……”
父女倆洗個手也能講完一個故事,梁卓昀伫在洗手間外面靜默地望着裏面的兩人,恍然間仿佛心裏某個一直昏暗不清的地方亮了起來,好像他夢中來來回回夢了無數遍的畫面終于變得清晰,影影綽綽的人影變成了夏庭和夏遙遙。他不自覺地走近,擠進了并不算寬敞的洗手間,盯着鏡子裏一大一小兩張臉,如同西伯利亞解凍的草原開出的第一朵花,帶來了整個草原的春天。
夏庭轉過臉正好對上梁卓昀的雙眼,仿佛心尖被風拂過一樣,顫了一下。梁卓昀突然捂住夏遙祝遙的眼睛,然後空出一只手抱過他的頭,湊過來緊緊地堵住了他的唇,舌尖卷過他的唇齒,他怕夏遙遙發現不敢用力掙開,任梁卓昀細細在他嘴裏舔了一個遍,才被放開。
“遙遙,要看。”夏遙遙掰梁卓昀的手,“為什麽,不看!”
梁卓昀還不能完全理解夏遙遙的話,但看到夏庭氣得漲紅的臉笑起來,像是得逞了什麽一樣,把夏遙遙從夏庭懷裏抱過來舉在半天,“看翅膀長出來了,遙遙會飛了!”
夏遙遙伸着兩條胳膊不停咯咯地直笑,回過頭對夏庭喊,“爸爸,我飛了!”
夏庭蹙着眉想,梁卓昀的人設崩壞了吧,為什麽他覺得他看到的是夏遙遙的幼兒園老師?
實際上梁卓昀很喜歡孩子,就如他當年喜歡夏庭,尤其是他說什麽就信什麽的夏庭,他甚至騙過兩歲的夏庭叫了他好長一段時間的爸爸,最後被夏行遠揍了才改過來,現在他覺得夏遙遙就像極了那個時候的夏庭,性子甚至都一模一樣。
終于,梁卓昀把夏遙遙放在餐桌椅上,回過頭來叫夏庭,“小庭,吃飯了。”
夏庭恍然間有種記憶複蘇的錯覺,不是想起了什麽,只是心底油然升起一股久遠的熟悉感。最終他還是坐了下來,吃了食不知味的一頓,夏遙遙已經完全叛逃進了梁營,弄得他才像是來做客的人似的,甚至吃過飯後夏遙遙還邀請梁卓昀留宿,他當機立斷地制止。
“不行,我們家只有兩張床,沒有空的給梁——叔叔!”
“遙遙,一起睡!”
“你的床太小,睡不了兩個人。”
“爸爸床大!”
梁卓昀沒憋住笑出了聲,而夏庭的表情卻快要崩不下去。
“你該睡覺了!”夏庭他抱起女兒,橫眉冷對地對梁卓昀說,“我家不方便留客,慢走,不送。”
夏庭說完不給梁卓昀發言的機會,直接往小女孩的卧室進去。然而等他給女兒洗完澡換好衣服放到床上,還講了一個故事哄到小女孩睡着退出來時,梁卓昀還如大樹一樣地栽在客廳裏。
“你怎麽還在?”
夏庭眼色中下意識多了一層警惕,他實在拿不準梁卓昀現在到底能無賴到什麽程度,而對方卻漫不經心地靠着沙發,擡着朦胧的雙眼向他望過來。
“我還有話沒說。”
“你不先問問我想不想聽?”
夏庭就像閉關鎖國的清政府,拒絕梁卓昀的一切,可是卻猛不疊地被梁卓昀拉到沙發上,趁着他跌倒梁卓昀立即整個人壓住他。
“可容不得你不聽!”梁卓昀眼中全是快要暴裂的欲望,夏庭本能地往後縮,可梁卓昀不肯放過他,一直追着他的動作,最終嘴唇貼到他耳邊說:“小庭,你還沒有回答我,現在你當我是誰?”
“誰也不是,你起來!”
“不起,你先回答我。”
梁卓昀吸着夏庭脖頸間的氣息,身體又開始蹿火,他明明只打算清心寡欲地好好說話的。
“我已經答了!請你別像憋了幾年一樣,亂起反應好嗎?”
“你也知道我憋了幾年,給我,好不好?”
夏庭被梁卓昀押着雙手釘在頭頂,梁卓昀橫腿跨坐在他腰上,俯身用牙齒去解他襯衣的扣子,舌尖透過薄薄的布料浸濕了他的皮膚,下身被來回不斷輕輕地磨蹭,他的身體被激起一陣難耐。
“梁卓昀,你住手!”
“說你跟我回家我就住手。”
梁卓昀低沉的聲音呼着熱氣噴在夏庭的胸口,夏庭的呼吸變得忽深忽淺,最終他狠狠地吸了口氣,曲起膝往上一頂,梁卓昀嘴裏抽出一聲低吟,他立即把腿滑到沙發下面然後用膝蓋撞在梁卓昀的腰側,趁梁卓昀吃痛抽身從沙發上爬起來,直接轉身就走。
然而,梁卓昀當即坐起來,一把拽住他的手。
“不要走。”
“那你走。”
“小庭,不要逼我!你以為我還能像三年前那樣讓你走嗎?”
夏庭捏緊了手甩開梁卓昀,轉身怒瞪着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最後凝成了一個苦笑的表情。
“那你給我這三年到底算什麽?可憐?施舍?還是只不過放養了幾年?”
“夏庭!”
梁卓昀怒地蹭起來揚起了巴掌,這幾年他的脾氣可以說越來越差,裏裏外外基本沒人敢對他說個不字,整張臉從早到晚都如戴着出土青銅面具一樣又冰又冷,還自帶一股寒氣。
夏庭卻不以為然地一聲哂笑,盯着梁卓昀揚起的手掌,“隔壁那家住的什麽人,保安裏那兩個華裔是怎麽來的,你以為我都不知道嗎?”
最終梁卓昀還是把手放下來,“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全!”實際上他才是無法長進的那個,不管過幾個三年都一樣,他能對眼前這人做什麽?除了疼和哄什麽都做不了。
“我有能力保護自己,不需要你的擔心!”
“我擔不擔心你,不是你要不要的問題!”
“我要不要回國也不是你要不要的問題!”
梁卓昀忽地洩了氣,就像最後一個守城将士丢盔棄甲,微低頭對上夏庭的眼睛,“小庭,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老爺子下月大壽,我明天下午來接你,我們一起回去,老太太也很想你,她見到遙遙一定會開心的。”
夏庭一動不動地望着梁卓昀,張了張唇,話到了嘴邊被梁卓昀的手指捂住。
“別拒絕,他們都沒有幾年時間了,有機會多見見,老太太以前疼行遠,現在疼你,你去看看她也是應該的。”
實際上夏庭回給梁澤宇的那句有空回去并不是敷衍的,他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