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什麽叫驚慌失措,任夏庭掙開他的手,推開他一步步地離開,仿佛有什麽東西跟着夏庭從他心裏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們燒的水~~我會努力長成一棵大樹的!
讀者“玥”,灌溉營養液 +2 2016-09-09 20:37:44
讀者“易耳典塞”,灌溉營養液 +3 2016-09-09 11:49:22
讀者“教授賽高”,灌溉營養液 +3 2016-09-09 00:05:39
讀者“教授賽高”,灌溉營養液 +3 2016-09-09 00:05:23
PS:溫馨提示 之前13周年送的積分10月1號會清零,小天使們別忘了用哦~
PPS:我還是原來的我,只是名字改了!不要把我當成路人甲,好嗎?
☆、第 17 章
“梁卓昀,你當初到底為什麽收留我?”
這個問題困擾了夏庭十年,終于問出口他卻發現自己并不想知道答案,或者說他早就知道,只是心有不甘,就好像問出來會有不同的結果。
然而,并沒有不同。
夏庭推開梁卓昀摟着他的手,視線落在看不見梁卓昀的地方,然後像條落水的狗一樣抖了抖一身的狼狽,縮着脖子走了,仿佛要将梁卓昀丢在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下樓的,只是覺得有些冷,明晃晃的太陽他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梁卓昀的那件外套,最後他停在路邊,茫然地盯着一輛輛從他眼前疾馳而過的車輛忽地就失去了方向。
他還能去哪兒?從13歲開始他除了梁卓昀身就再也沒有容身之處,他想起第一次見到梁卓昀的那天,梁卓昀牽着他的手走出那扇門時他實際是情願的,他時刻擔心着會被人扔出門的心終于戰戰兢兢地找到了一個安處。
手機鈴聲突兀急切地叫起來,夏庭被驚得一顫,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響的是他的手機,剛接聽就是梁澤宇家裏起火似的聲音。
“小庭,你現在在哪兒?”
“路邊。”
“哪條路!給我地址,我來接你!”
夏庭下意識地沉默下來,這個時候他并不想見到梁澤宇,所有認識的人他都不想見。
“小庭,不管發生了什麽,離開四叔對你總是好的。”
“是嗎?我也這麽覺得。”
梁澤宇倏地沒話接了,他自認足夠了解夏庭了,那小子從小對梁卓昀就跟着魔似的,梁卓昀的歪理邪說到他那兒就成了真理。他還記得有一次夏庭學校文藝表演,老師安排夏庭和一個女生搭檔跳舞,從沒上過臺的臭小子回家一臉期待的炫耀,結果梁卓昀說要是他放學去排練就不能按時回家,那就不能在晚餐時間一起吃飯了,最後夏庭就以不能回家陪梁卓昀吃飯為理由拒絕了,沒有半點的委屈。
所以,那缺心眼的臭小子這是想通了?梁澤宇想肯定是他四叔做了什麽慘絕人寰的事,不然也不會硬把他從機場叫回來,這麽多年他還從沒見過他四叔那麽狼狽過,連聲音都像是被人砍了一刀似的嘶啞,要不是他四叔還頭腦清醒,他還以為夏庭出了什麽意外。
“嗨,小朋友!”
夏庭還在等着梁澤宇的回應,身邊突然駛近一輛車停下來,他驚訝地望着從車裏露出來的吳尤。
“怎麽是你?”
“怎麽不能是我?”
“誰?”梁澤宇的聲音在手機裏忽地高起來,活像他又遇到打劫了一樣。
“朋友,我搭他的車,哥,你不用來接我了!”
夏庭說完直接了當地挂了電話,梁澤宇和梁卓昀都有一樣的毛病,從來都不聽別人意見的人。
“嘿,你不是要搭我的車嗎?”見夏庭收起手機就走吳尤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開着車追上去。
夏庭頓住腳步,覺得自己拿人當了借口應該說點什麽,但他還沒想好詞,吳尤又笑道,“難不成怕我非禮你呀?”
“誰說!”夏庭對上吳尤的視線,若換作是梁卓昀這會兒只會像哄小孩一樣讓他上車,哪裏會說這麽輕浮的話。他莫名感覺受到了一種說不上來的挑釁,在他的身邊沒有過像吳尤這樣的人,出于新鮮,或者遲來的叛逆,他最終選擇坐上車。
“你走哪邊?”
“你走哪邊我就走哪邊!”
吳尤說正二八經的看着夏庭,夏庭的眉頭不禁一擡,實在不太習慣這種語氣,一時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你有什麽不滿意嗎?人,還是車?”
“人。”
吳尤這回是真的大笑起來,他覺得這小孩實在是不可愛得可愛,忍不住冒了一腦子的流氓話,“你跟夏楚思是什麽關系?別看他一把年紀,可是得叫我舅舅。”
夏庭一臉好奇地看向吳尤,他覺得吳尤就像是個誘餌,就算他關門閉戶地想保持緘默,卻總禁不住要去聽吳尤的話,然後不由自主地回答,“舅公好!”
這回是吳尤的嘴角狠抽起來,咬牙切齒的樣子像是真想咬夏庭一口,搬起石砸到了自己的腳。不過他很快又能将臉皮收起來,不着調地說:“你就算夏楚思誇到天上的那個小侄子啊?怎麽看着像只流浪的小狗?他趕你出來的?要是沒地方住我家歡迎你,我的床夠睡兩個人。”
梁卓昀的流氓表現在行為上,而吳尤的流氓表現在語言上,夏庭倒不覺得讨厭,只是令他很不自在,他忙轉開話題說:“麻煩你,去西街。”
“西街?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小白領,畢業了嗎?你這樣能進得去辦公室嗎?”
夏庭這才想起他的衣服都被剪壞了,身上穿的居家服,腳上還是拖鞋,唯一能見人的只有梁卓昀披給他的外套,他穿在身上還有些大。
“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夏庭垂着頭考慮了一番,最後說:“有什麽地方可以打發時間嗎?”
“小朋友,你這樣子像是失戀了啊?該不是你手上的傷是跟情敵打架弄的吧!”
夏庭被戳中心事找不到詞反駁,又把視線飄向窗外,“你還是送我回家吧,春錦路。”
“送你回家沒問題,但是我能再約你出來嗎?”
“你是Gay嗎?”夏庭眉頭一擡,吳尤已經把話說得這麽明白了。
“不像嗎?我都勾搭你這麽久了。”
夏庭不是沒被追求過,但是從沒遇到過這麽直接的,他一瞬間感受到了吳尤身上強烈的入侵感,與梁卓昀溫柔的強勢不同,吳尤給他的感覺如同陌生又惹眼的闖入者,讓他難免新奇。
“不如跟我去玩?”吳尤突兀地換了主意。
“去哪兒?”夏庭下意識地問。
車子突然加速,夏庭沒有拒絕的機會,吳尤把他帶到了市中心的游戲廳,那是夏庭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甚至連聽的機會都不多,裏面嘈雜的聲音令他陌生又新鮮,抛開所有念頭發洩的感覺他玩上了瘾,吳尤拉都拉不走他,最後還是到了下午實在餓得不行兩人才離開。吳尤混在一群少年當中去拉着夏庭去小吃街,完全看不出像個而立之年的人。
兩個像是剛從牢裏放出來的人瞎逛到了天黑前,吳尤在把夏庭送到家門口,臨別說了一句,“你真像一只剛從深山裏放出來的小和尚。”
“不是,我是道士。”
“有區別嗎?”
“我有頭發。”
夏庭說完下車,吳尤突然伸手恰恰只捉到兩個指尖,夏庭已經站在車外端端地對着他說:“謝謝你送我回來,買鞋的錢我會讓人送過去的。”
“我可不是為了一雙鞋的錢送你回家的啊!”
夏庭裝作沒聽見地轉身進了院子,在推門進屋的瞬間他放縱一天的心忽地又沉下來,昏黃的燈光映着門廳,但在梁卓昀并沒在,他徑直上樓确定梁卓昀确實不在才往自己的房間走。
然而,他進門第一眼看見的卻是梁卓昀。
梁卓昀靠在沙發上,邊上有兩只空了的酒瓶,夏庭輕輕走過去,他微微睜了睜眼,松開了抱在懷裏的相框,拉住了夏庭的手,不太清醒地對夏庭說:“我連他的照片都沒有,什麽都沒有。”
“梁卓昀,你出去!我要睡覺。”
“過來。”梁卓昀像是完全聽不見夏庭的話,力氣卻大得出奇,一把将夏庭拽到沙發上摟在懷裏,手裏還拿着夏庭與夏行遠合照的相框,就像小時候抱着他給他講怎麽将産業價值最大化一樣。
“我第一次見到行遠時和你那時一樣大,他是家裏請來給我補習語文的老師,剛剛上大學,喜歡白襯衫,總是在笑。我一直以為我會讨厭他,可是第一眼我就被他吸引了,那天太陽很大,他站在樹下抓了一只知了,回頭對我一直笑,當時我唯一的想的是他笑起來真好看。”
夏庭想起他高三那年,不知怎麽想到他爸說過知了好吃,他在院子裏發現一只就突發奇想地捉了下來,梁卓昀正好在他身後,他一轉身就被吻住,那是他第一次和梁卓昀接吻,那個陽光充裕的下午是他最美好的記憶之一。
“一直到我高中畢業,我以為我終于快要追上他了,可是他卻告訴我他要結婚了。整整一年我都沒有理他,直到你出生,我才徹底明白我對他來說不過是個無父無母可憐的小孩,他不過是心懷愧疚才一直陪着我而已。”
“梁卓昀,你不要再說了!”
“你不是要聽嗎?”
“我現在不想聽了!”
“小東西,你不能老這麽出爾反爾,知道我要花多大的勇氣才說得出來嗎?你從來就不知道心疼我!”
“我不想聽醉鬼說話!”
夏庭想掙開梁卓昀起來,卻被梁卓昀扣住腰身反壓在沙發裏,胡亂地啃着他的脖子,他的火氣一下子就被啃出來,“不要,你放開!誰說的我不能一直陪着你的,憑什麽你想要就——”
“行遠!”
梁卓昀嗅着夏庭的脖頸,喉間漏出來的一聲低呼瞬間讓房間的空氣都靜滞下來,這幾年即使梁卓昀會說戳夏庭心窩的話,可卻從來沒有叫錯名字,夏庭早已千瘡百孔的心忽地被紮了最重的一刀,仿佛什麽塌下來将他為梁卓昀一直敞開的那扇門堵上了。
夏庭忽然松開了手,如同任人宰割一般地放棄了掙紮,他狠狠地瞪着一動不動的梁卓昀毫無語氣地說:“你不是要做嗎?”
“小庭,我——”梁卓昀第一次在夏庭面前沒了詞,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你又不想了?反正都是你說的,我不過是你養在身邊發洩的對象,只是從小養到大有點感情罷了,總是會膩的,對吧!”
夏庭口沒遮攔地控訴,用最傷人的話來僞裝他的狼狽,最後他伸手抹過梁卓昀的唇說了最戳梁卓昀心的一句。
“梁卓昀,我恨你。”
作者有話要說: 虐老梁 要一步一步地來!
☆、第 18 章
房間裏仿佛連呼吸都沉寂下來,梁卓昀仿佛并沒有聽見夏庭說了什麽,如同溺水般的窒息讓他渾身都僵滞下來,他驀地開始回想上次喝到胡言亂語是什麽時候,好像是最後一回見夏行遠之後。
夏庭倏然起身,梁卓昀本能地去抓那只從他懷裏抽走的手,腦子裏渾然一片,他只是下意識舍不得讓身邊的人離開。
“小庭!”
最終夏庭還是掙脫了他的手,徑直往衣帽間走去,找出箱子胡七糟八地随便往裏面塞衣服,視線掃到梁卓昀昨天帶他去試的禮服,猶豫半天最後還是一起塞進了箱子裏。
梁卓昀使勁地揉了幾下太陽穴才感覺頭沒那麽沉,站起來腳下還是不自覺地晃了晃,頭重腳輕地跟着夏庭走到衣帽間的門外。他沒有進去,只是透過門縫看着夏庭塞了一箱子衣服,然後拖着箱子走出來。他沉着臉堵在夏庭面前,此刻他的思路終于清晰了一些,腦子塞滿了一堆後悔和哄人的話,可夏庭拎着箱子站在他面前頓時什麽軟話都煙消雲散了。
“你這是做什麽!”
“我都已經畢業了,再賴着不走像什麽樣子。”
“你再說一遍!”
“我要搬出去!”
“敢!”
梁卓昀差點把肺都吼出來,抓過夏庭手裏的箱扔了出去,瞪着夏庭的眼神仿佛都帶着灼熱的溫度,夏庭卻癱着毫無表情的臉淡然地說:“衣服也都是你買的,你要留下也是應該的。”
“小庭?”梁卓昀這麽真的沒了脾氣,他明白他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帶在身上的小混蛋是下定決心要離開他了,明明是他一步一步把人逼走的,可臨到眼前他卻難過了,後悔了,萬般不舍了,他痛恨自己,可是卻阻止不了自己。
“今天晚了,明天再說好不好?”梁卓昀像個瀕死的老人,移着細步上去抓住夏庭的手腕,嗓子啞得都有些聽不清,“都是我不好,你打我行不行?”
夏庭僵着身體一動不動,連視線也一直落在看不見梁卓昀的地方,決然地開口,“我覺得哥說得對,我應該走出去看看,一直以來我眼中看到的只有你,可世上有那麽多人,今天我認識了一個叫吳尤的,他帶我去了游戲廳,我從來沒去過,還有很多地方我都沒去過。”
話語頓住,夏庭下意識地挺直了背,終于把視線落在梁卓昀眼中,堅決地說:“我已經能為自己的人生負責了,不想再當依偎在你身邊汲取溫暖的孤兒,我想有一天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站在你面前。”
“梁卓昀,你放我走吧!”
夏庭的乞求如同落進梁卓昀心裏的利刃,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停跳了兩秒,最後看了一眼夏庭,捂着胸口氣絲若游地說:“我叫人來收拾,你想住哪兒跟楊晉說。”
楊晉就是那個跟了梁卓昀四年的私人助理,但這也是他四年來頭回進梁卓昀家,而且是半夜十點,來給梁卓昀家小祖宗搬家。作為唯一了解梁卓昀對夏庭花了多少心思的人,他實在想不出這是鬧的哪一出?夏庭在國外那兩年,梁卓昀人在國內也巨細無遺對夏庭的每件事都要擺騰一遍,毫不誇張地說就是夏庭走在街上前面有塊石頭他也讓人趕在前面撿開了。
可梁卓昀剛剛在電話裏怎麽說的?他要走就讓他走!還把他毫無理由地罵了一頓,他心裏不平地想你要能耐去罵你的小祖宗啊!
當然,這話他只敢在心裏念叨,就算被梁卓昀罵了他還是按要求以最快的速度帶人匆匆趕來,然後進了屋沒有見着梁卓昀的人,只有夏庭一個人坐在樓下跟個門神似的。
這架吵得有點兇!楊晉心裏唏噓,看到了夏庭手腕上像手镯似的一圈紅印子,他還以為梁卓昀這輩子都舍不得對他這小祖宗使個狠的。
“夏庭,梁總呢?”
夏庭像是才發現有人,緩緩擡起頭盯着楊晉,“樓上,你最好別去叫他。”
“可是——”可是這家你說搬就搬,那位要是轉個身就後悔了,回頭遭殃的可是我。楊晉後面那一長句沒說出來。
“他同意的,我的房間在二樓,帶衣服就行。”
夏庭淡若無事,依舊平常慵懶的樣子,眼裏看不出什麽波瀾。可是楊晉心裏七上八下,還後知後覺地想他該拿手機把夏庭的話錄下來,到時梁卓昀後悔起來他也有話可說。不過他也确實不敢去找梁卓昀确認,連唯一敢碰梁卓昀逆鱗的這位都勸他別去,他哪裏還敢把自己湊到梁卓昀面前當炮灰,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決定聽夏庭的,不然回頭梁卓昀還能給他定個不敬少主的罪名。
于是,夏庭就這麽搬離了他住了十年的‘家’,他曾認為這是他一生的歸屬,卻不想走得難以回頭,而梁卓昀從始至終都在房間沒有出來過,讓他甚至有種此生訣別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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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庭搬去的地方在新城區,上世紀末梢建的房子,普通的三居室,還沒有電梯。他十八歲的時候梁卓昀把鑰匙交給他說是他爸留給他的,曾經他們一家人住過的房子。
實際上夏庭什麽也不記得,即使裏面的家具都還是原來的,他也沒有一絲熟悉的感覺,只有一股染着陳年痕跡的久遠感。
雖然沒有大件的家具,但鑒于楊晉對梁卓昀的了解,雜七雜八的東西還是搬了一大堆過來,四五個人一直收拾到夜色闌珊才算結束,還剩了幾大箱衣服衣櫃實在收不下,他自作主張地打算給梁卓昀還回去。他最後一個離開,臨走時叫醒了睡在沙發上的夏庭,告訴他可以上床睡着了。
房子是一直有人打掃的,衛生間的角落都很幹淨,可以直接進去洗澡,但是洗完之後夏庭發現沒有浴巾也沒拿衣服,好在就他一個人,直接光着出去,滿衣櫃地找內褲,把剛整理好的衣櫃翻得亂七八糟卻是無果,他胡亂地拿了件衣服抹了一身的水漬,然後直接倒在床上被子一裹,睡了。
這一覺夏庭睡得異常不踏實,翻來覆去感覺沒一會兒就日曬三竿了,他把頭蒙在被子裏迷迷糊糊地聽到客廳傳來深深淺淺的腳步聲,驚得立即從床上坐起來,恰好梁卓昀立在卧室的門口,昨晚他忘了關門了。
“怕你不習慣,我過來看看。”
梁卓昀的聲音啞得有點厲害,端端地立在門口與平常并無區別。夏庭放下了手裏的臺燈,心裏升起一股無從發洩的憤怒,他使勁地撓了撓頭下床。
“我沒什麽不習慣的!”
夏庭除了什麽東西都找不到之外确實是沒什麽不習慣的,哪怕是祼睡起來忘了自己什麽也沒穿,一樣大大咧咧地從梁卓昀面前晃過去,心煩意亂地在衣櫃裏翻出一條棉褲,空裆套起來。
梁卓昀感覺自己像個十八歲的小青年一樣,狠狠吸了兩口氣才抑制住了鼻血,不敢再往夏庭身下看,不得不說他最近對自己有些苛刻,禁欲算不上什麽事,難的是那個小混蛋每天都在他身邊,想動又得忍着,每天他都有無數次地想‘去他媽的,何必折磨自己!’可終究他還是忍不下心,畢竟他是夏行遠唯一的孩子,是他從火堆裏親手抱出來的負擔,他怕自己毀了那孩子的一生。
可是眼前這狀況要他怎麽辦?
梁卓昀深吸了一口氣,盡量避開去下夏庭的下半身,然後走到衣櫃邊把人拉開,無奈地看着亂成一團的衣櫃,淘金似的找出了一套合季的衣服,還有塞到角落裏的內褲,遞給夏庭。
“這麽熱的天氣你穿這不怕長痱子!回頭讓人來加個衣帽間,不然每天你都找不到要穿的在哪兒。”
“不用了,我總要習慣的。”
梁卓昀被這句習慣刺得動作一滞,就好像搬個家這小混蛋就要跟他分清得是毫無關系的人一樣,他轉身把人從頭到腳看了一遍,覺得昨晚就不該點那個頭,可惜現在他反悔也沒用了,只能獨斷□□地行使他家長的主權。
“等你習慣還不知道會弄成樣子,我看幹脆全部重新裝一遍,卧室太小,旁邊的次卧打通好了,留間小書房将就能用。”
“梁卓昀,你夠了沒有!”
梁卓昀表情一滞,看着夏庭又新鮮又生氣,心想小混蛋居然能沖他發脾氣了,他不禁抱着雙手繞有興致地笑着回:“沒夠。”
“你出去!我要換衣服。”
夏庭斜眼一瞥,感覺和梁卓昀都撕心扯肺一般,總有來去無蹤的疼,梁卓昀卻毫無意識地懶着不走。
“你剛不也光着穿了!”
“誰讓你看了。”
連看都不行了?梁卓昀的心髒不由直抽,終于還是萬般不舍地轉出房間,嘴裏還念叨,“真是大了啊!”
長大了的夏庭換好衣服出來,梁卓昀已經在桌上擺好了早餐,客廳還放着一個大箱子。
“過來,今早做的,昨天吃了些亂七八糟的胃有沒有難受?”
“沒有。”夏庭站在桌邊,忍不住想從春錦路到新城區開再快也得近一小時,梁卓昀是多早起來的。
“坐下,吃完先把藥換了。”
夏庭還是坐下來,兩人隔着一小時的路程照樣一起吃了早餐,仿佛他根本沒有搬家一樣,吃完梁卓昀還給夏庭把弄得亂七八糟的房間收拾了一遍,将他帶來的箱子裏的東西一一擺出來,全是夏庭用慣的一些小東西,像香皂洗發水之類的。
說起來梁卓昀這輩子唯一就收過夏庭的房間,一開始因為給那小混蛋找東西每次都要問保姆,久而久之他就自己收了,收着收着就成了習慣。
“先這樣吧,過來換鞋。”梁卓昀站在門口,夏庭卻沒有動,他問道,“還有什麽沒拿嗎?”
“梁卓昀。”夏庭深吸了一口氣,“我已經給部門負責人說過了,我要辭職。”
梁卓昀的心髒突突狠跳了兩下,“辭職?你有聽過老板辭職的嗎?”
“我有能力靠自己找一份工作!”
“我沒說你不行。”
梁卓昀上去把夏庭硬拽過來按到換鞋凳上坐下,然後蹲到夏庭面前拿下鞋架上的鞋給夏庭穿,嘴裏還一邊平淡如常地說:“可你不能這麽狠心,一下子就讓我在哪裏都看不到你了,我受不了。”
夏庭面無表情地看着梁卓昀,任他替他穿好鞋,然後拉着他站起來傾身吻在他額前。他雙手捏緊,指甲狠狠地掐進手心裏紮出一股錐心的疼,仿佛快要窒息一般,梁卓昀卻伏在他耳邊溫柔而深情地開口。
“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除了你離開我。”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讓老梁再作一會兒死~~ 不然他是想不通了~`~
今天不休息~~ 以後周一周四能更都盡量更~~~ 我要當個勤奮的作者~~~~
感謝北北小天使施肥~~~
讀者“北北”,灌溉營養液+12016-09-11 07:05:25
☆、第 19 章
夏庭僵直了身體,細細地用鞋磨着腳後跟,感覺還殘留着梁卓昀手心溫熱的觸感,如同貼着火爐一樣燙人。即使是小時候梁卓昀也沒給他穿過鞋,他想梁卓昀這輩子大概也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可梁卓昀卻沒事一般立在他面前直直地瞪着眼,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半點開口的意思也沒有,更沒有打算讓開,兩人就像峽谷兩邊的山崖已經相對望了千年似的。
夏庭緊咬着牙硬撐着不讓自己退卻,此刻心髒仿佛都失去了作用,他渾身的血液都停滞下來一樣難受,腦子裏不斷地祈求梁卓昀能夠像以前一樣上來拉着他的手,溫柔地告訴他并不是真的要怎麽逼他。
可終究梁卓昀一直都沒有動一下,仿佛能在他面前靜默到天荒地老。
最後,還是他驀地轉過身,收起被自己掐出血的雙手,錯開梁卓昀朝門口毅然地逃了出去。
梁卓昀一步不差地跟在夏庭後面,兩人都如同逃難似的跑下樓,直到看着夏庭打開車門坐進去他面上的表情才緩和下來。
一路上兩人都默契地沉默着,車裏的空氣都如同充滿了甲烷,誰一開口就是點火,索性都閉嘴。直到到了雅安大廈,梁卓昀沒讓夏庭去庭遠,而是跟他一起直達頂層的辦公室,梁家的家庭醫生早就端正地在總裁辦公室裏候着。
夏庭形如木偶地任梁卓昀把他推到沙發上坐下,然後梁卓昀順勢坐到旁邊的扶手上,手輕搭着他的肩膀。醫生走過去掀起夏庭的袖子,早上梁卓昀拿給他的是件休閑服,沒有西裝那麽服帖,袖子卷起來也不費事,但是他的手卻一直緊捏着不肯松。
“庭少爺,你別把手捏這麽緊,會把傷口繃開的。”
醫生好言相勸,但夏庭沒有松手的意思,梁卓昀見了把他的手拿起來,輕輕地摩擦着他的手背說:“小庭,松手。”
夏庭默默地把手從梁卓昀手裏抽出來,手上的力氣是松了卻始終捏着拳頭,梁卓昀不禁又把他的手捉回去,然後一根根硬掰開他的手指,看到了粘着血跡的手心。
“那只手給我。”
梁卓昀的表情忽地得黑下來,夏庭面無表情地把另一只手攤開并沒有給他遞過來,但他也已經看到了同樣兩個血口子,冷不防拔地而起的怒氣讓他蹭地一下站起來,擡腳怒踢在旁邊的茶桌上,茶卓倒下地去砰地一聲巨響,沿着地板滾了好幾圈。他終于深吸了一口氣,平下聲音來對醫生說:“先給他上藥!”
醫生沒想明白梁卓昀這突然發火的原因,更沒想明白夏庭是忍了多大的委屈才把自己的手心都掐破的,他只是謹言慎行地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處理完之後起身對梁卓昀說:“四少爺,傷不礙事,只要按時換藥就行。”
梁卓昀對着落地窗點了點頭沒有出聲,醫生回頭收拾好箱子正要走,他又倏地回頭把人喊住:“老林,給我把指甲剪。”
林醫生拎箱子的手不由地哆嗦了一下,差點以為梁卓昀是跟他要把刀,好在只是指甲剪。他在箱子翻了好一會兒才找到,遞給梁卓昀時下意識觀察了一下梁卓昀的表情,可惜什麽也沒看出去,最後退出辦公室時,他不禁又借着門關上的瞬間往門縫裏瞥進去,驚異地發現梁卓昀一臉溫柔地蹲在夏庭面前給人剪指甲。
“你說,你這是折騰我,還是折騰你自己?”梁卓昀小心地握着夏庭的手擡起一根手指,夏庭下意識地想把手抽回來。
“我自己來!”
“別動,剪到肉了!”
梁卓昀小心地避開夏庭貼着膠布的手心把想抽回去的手抓緊,眼皮也不往上擡一擡,專心地盯着眼下的指甲,剪完一只後再一點一點的磨圓,嘴裏還念叨,“以後指甲一個星期剪一次,長了就是個禍害!”
楊晉猛然肩膀一抖,他就聽到了禍害兩個字,也不知梁卓昀罵的是誰。他先是在門外敲了兩下門,裏面沒反應便只好推了個縫,結果擡眼就看到梁大老板蹲在沙發前給夏庭剪指甲。他下意識地閉了閉眼,輕聲地朝門縫裏喊:“梁總,今天上午有季度彙報會,他們已經等了快半小時了。”
“再等着。”梁卓昀不慌不忙,視線都沒有斜半毫。
“可是,您已經往後推了兩次了。”再推總要說個理由,總不能讓我說您在給您的心肝寶貝剪指甲吧!楊晉覺得自己有苦難言。
“他們要是不想開就不開了。別動,真剪到肉了!”梁卓昀說到一半語氣轉了個大彎,說完後半句又轉回去繼續,“回頭找願意開的人來開。”
“是。”
楊晉無言以對地退出去,夏庭見他把門阖上硬把手抽回來,怒瞪着梁卓昀。
“我自己來,你去開會!”
梁卓昀拿着指甲剪擡眼對上夏庭的視線,滿眼的不以為然,“行,我們去會議室去剪。”
“你就是要我難堪是不是?”夏庭一把奪過梁卓昀手裏的指甲剪,啪啪地幾下把指甲剪得全齊着肉,然後把指甲剪扔還給梁卓昀。梁卓昀不接,而是抓起他的手一臉嫌棄地評價,“看看,你剪得多難看!”
“不用你看!”夏庭把梁卓昀的手再次甩開,梁卓昀立即改口道:“好好,不難看,你也幫我剪剪?”
外面二十多人等着梁總栽開會,但梁總裁卻若無其事地在這兒跟人讨論剪指甲。夏庭覺得他要是外面會議室裏的一人,這會兒一定把梁卓昀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
“梁卓昀,你到底帶我來幹什麽?”夏庭被梁卓昀這不要臉的态度弄得脾氣越蹭越高,再往上就要蹭上天花板了。
“你看我能幹什麽?”梁卓昀不自覺眉角下彎,溫柔得仿佛空氣都變得軟了。
夏庭眉頭一凜。
“不鬧你了,跟我一起開會去。”
“我去開什麽會?”
“去了你就知道了。”
夏庭雲裏霧裏就被梁卓昀拽進了會議室,滿滿當當的人就空着一個座位,進門時梁卓昀吩咐助理加了一把椅子,放在主位旁邊。夏庭以為是給他坐的,卻不想梁卓昀是搬給自己的,坐下去之前把他塞到了總裁位,會議室裏的所有人,包括夏庭在內都不可思議地望向梁卓昀。
“我又不是聽不到,開會!”梁卓昀淡定自若地開口,把會議室裏的氣氛壓到了詭異的極點,但終究還是沒人敢當面提出異議,都若有似無地打量了夏庭一遍,然後開始會議。
整場會開下來夏庭都如坐針氈,他覺得梁卓昀就是鐵了心地要讓他難堪,讓他無名無姓地坐在這個位置只會讓他惹非議而已,可旁邊的人閉着眼睡着了似的兩耳不聞。他一邊不由自主認真地去聽彙報,一邊在心裏罵梁卓昀,短短一個小時比他上一整天班還要累,好不容易會議結束其他人都走光之後,他緩緩松了一口氣,梁卓昀才睜開眼對着他笑了又笑。
“怎麽?不開心?”
“開心什麽?”夏庭實在看不得梁卓昀在他生氣的時候笑的樣子。
“你不是說要像個男人和我面對面嗎?那你起碼得有十個八個億的身家。”
“梁卓昀,我不需要你給我這些!”
“可剛剛不聽得挺認真的?你對這個季度的業績有什麽看法?”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