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047
天隐會的那些人撤去,可是絕對不會如此輕易地便善罷甘休了。雲渺宗,雲禦寇尚在之時尚有威名震懾各大小門派,在他逝去後,掌權的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別說是江湖上其他的門派,就連雲渺宗內部的弟子也頗多怨言。遺音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底卻将那些人給記了下來。尋了個機會,将他們遣出雲渺宗。左右都是會叛變的,還不如早早的放了他們離去。太乙門造的孽已經夠多了,她不能夠再犯殺戒。
木青筆直地站立在大殿前等遺音出來。遺音給了她足夠的權力,但畢竟遺音現在是雲渺宗的宗主,而她不能如同以前與她相處了。腳步聲逐漸地貼近,那原本開了一條細縫的殿門被人大力地拉開,一團人影跨過了門檻,氣洶洶的向前沖去,似乎沒有發現她的存在。木青雙手環在胸前,她收回了目光,将視線投向了随着那男人的腳步出來的人。
遺音的臉上滿是疲色,她緩慢地擡起頭,淡淡地說道:“你來了,怎麽不進來。”
“我看見金師兄氣沖沖地離開了。”木青将眸中的一縷心疼掩飾住,很冷淡地問道。她口中的金師兄,亦是雲渺五子之一,叫做金漣。“你是讓他做了什麽事情?當了雲渺宗宗主倒是可以任性妄為了。”
“我只是派他去青城派罷了。”遺音撇了撇嘴,面上的倦累更深了,她揉了揉太陽穴,已經沒有了解釋的欲望。木青沉默着站在邊上,遺音瞥了她一眼,擦着她的肩膀快步地離開了這地方。直到遺音的背影消失了,木青才擡起頭來,狠狠地垂下在了門上。
“外頭人虎視眈眈,你雲渺宗也是人心不齊呢。”一聲輕笑從後方的小林子中傳出來,木青擡起頭,淡淡地盯着那個不知何時出現的人。
巫玄黃,巫門的少主,遺音也同她說過的。在這江湖上,一不能得罪常見離,二不能得罪巫玄黃,她這般囑咐自己,說得倒是好聽,她自己倒是将人家得罪個遍。這巫玄黃面上看起來什麽事情都不挂在心上,可是待那段家小姐,到底是有幾分不同的。
遺音将段玉清請上了這雲渺宗,難道不是惹了一聲麻煩麽?
“巫少主。”木青朝着那個沖自己這邊走來的人,拱了拱手。
巫玄黃只是随意地擺了擺手,笑道:“雲渺宗雖說是太乙門出來的,可是它到底是不該存在的。雖然遺音當上了雲渺宗的宗主,她可不像是對待太乙門那般盡心盡力。這延續了近百年的仇恨,會因雲禦寇一人的死而消弭麽?你們雲渺五子是雲禦寇的左膀右臂吶,而不是她遺音的。”
“你什麽意思?”木青一皺眉,沉聲問道。
“沒什麽。”巫玄黃勾了勾唇,斂去了眉宇間的鋒芒,似是不經意地說道,“青城派,我記得在武林大會的時候率先離場,之後含光珠便失竊了。矛頭指向了青城派,你們雲渺宗也派人去青城派調查過吧?事實的真相你心中該清楚,青城派白白的蒙上了這麽一個臭名聲,他對你雲渺宗可是恨之入骨呢。金漣去青城派,難道不是送死麽?”
木青聽了她的話,似乎覺得言之有理,沒有打聲招呼就急匆匆地朝着金漣離去的方向追去,只留下巫玄黃一個人懶散的依靠着那雕花的紅木門,嘴角噙着一抹冷然的笑。
說這雲渺宗的宗主是遺音,還不如說是初九。這一切想來都是出自初九的授意,江湖上三大門派,段陽山莊與淩劍宮結盟,初九想要對付他們勢必得利用其他的人,這雲渺宗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可是雲渺宗的內部聲音不合,尤其是遺音與木青的貌合神離,這始終是個麻煩,不如自己先推上一把,讓那遺音想清楚些。
那些恩恩怨怨,在屠龍面前不足道,見離不會挂在心上,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她們要動手清理障礙了,就連将段玉清請上山都是其中的一個計謀吧?巫玄黃哂笑一聲,搖了搖頭。自己可顧不上常見離她們了,當務之急還是尋出幾位長老的下落,看看他們會有什麽出格的動作吧,常見離會給自己面子,可是人家小九兒不會啊!
被巫玄黃記挂在心上的初九依然是不緊不慢地四處逛着,那些追殺的人從來沒有停歇過,她也不擔心,只要有常見離在,她甚至連劍都不需要拔出來。她不急着回到雲渺宗,至于到屠龍谷的事情她也絕口不提的。常見離也不多說話,只是跟随在她的身後,像是一個悶葫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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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郁蔥蔥的林木已經蒙上了一層枯黃之色,呼嘯而過的風吹得帽檐飄起,露出了兩只凍得發紅的耳朵來。已經是十一月初,北地早已經狂風大作飄起了鵝毛大雪。路上的行人縮着身子,雙手也籠在了衣袖中,快步地前進。
初九在一家酒樓前停下了步子。她變了很多,就連性情與原先也大有不同了,但是喜歡吃魚這點倒是沒有分毫的改變。常見離還以為她會進那看似華貴的酒樓,沒有料到她的步子一轉,卻是朝着酒樓的斜對面走去。
那兒歡歌曼舞,春意融融。從樓中走出來的都是醉醺醺的男人,或是二三男子裝束的女人。絲竹琵琶聲,清晰可聞,就連那如同黃鹂兒一般清脆婉轉的唱腔,也一并傳入。這些秦樓楚館在其他地方沒有少見,常見離還以為她是見到了什麽東西,便站了街心等她取了回來。沒有料到,一晃神她就進入了那暖玉樓中,身影被那些莺莺燕燕給掩蓋住。
常見離的眸中頓時迸發出了一股子冷意,她渾身的氣勢亦是十分懾人。快步掠向了暖玉樓,正逢着一個醉酒的少年撞将出來。常見離急忙地朝邊上閃去,刀鞘在手中一轉,打在了那醉酒少年的身上,将他擊飛出去。別說是姑娘們吓得花容失色,就連青樓裏頭的那些龜公也吓得直哆嗦。
這女人進青樓,在他們暖玉樓是一件尋常的事情,可是一般的姑娘家都會扮成清秀少年的樣貌,哪裏會像這位兇神惡煞,八成是來捉奸的。青樓裏頭的人,可從來不管別人的家務事,只要不徹底地在裏頭鬧将開,那些老鸨養着的護衛也不會動手。
外頭寒風正盛,這暖玉樓裏頭可是暖融融的。觥籌交錯,歡聲谑語不斷。如同鮮紅的血液一般的葡萄酒,傾倒在了姑娘們的石榴裙上,反倒是引得那些狎客大聲叫好。這暖玉樓的大堂中間,有一個蓮花臺子,四面設置着輕紗帳幔,裏頭的身形影影綽綽。琴聲從裏頭的人指尖流瀉而出,時而如同寒冰初迸,時而又像清風袅娜。
初九在那群女人之中格外的刺眼。
不只是常見離瞧見了初九,就連那些半醉的男人也瞧見了她。在青樓裏頭的女人,那都是供人取樂的,只要有大把大把的銀子,管她是生面孔還是熟面孔呢。一時間好幾個人離座,跌跌撞撞地朝着初九走去。
初九的面色嫣紅,眉梢含着幾許春色。她将一個青樓女子收在懷中,手挑起了她的下巴,似乎不知道那些個貪婪的觊觎着她美色的男人,正在逐漸靠近她。趴伏在那個女人的肩膀上,她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向常見離那陰沉的面容,沒有畏懼,反而是勾起了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容,眸光流轉,千嬌百媚。
那些個男人還沒有靠近初九便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擊飛,砸向了一旁的矮榻。一陣驚呼響起,姑娘們都四下逃散,只有初九懷中的那個女人因為被緊扣住,逃脫不得。老鸨站在了木梯上,臉上擠出了一堆難看的笑容。那些原本在院子裏頭飲酒的壯漢,聽到了動靜紛紛摩拳擦腳地跳了出來,将暖玉樓的大門堵得死死的。
“快,快把這鬧事的女人拖下去。”老鸨虛張聲勢地大喊道。她瞪着常見離,尖利地說道,“你這丫頭,好大的膽子,也不打聽打聽暖玉樓是誰的地方……”
所有的話語都被常見離抛到了腦後去,她的眼裏只看得到一個人。冷肅的面容與那雙似是夾帶着寒冰的眸子,昭顯着她心中那蓬勃欲發的怒氣。壯漢砸着拳頭朝常見離沖過來,常見離輕輕松松地一閃,狠狠地踢上了一腳,他整個人便朝着一旁的柱子飛去,砰地一聲巨響,仿佛地面都跟着抖了幾抖,這壯漢被砸得暈了過去。
“初九,你給我過來!”常見離壓低了聲音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