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045
巫門的幾位長老只有一個人來到這雲渺宗,巫玄黃是從巫裳的口中得到這訊息的,可是可信度到底有多少呢?巫玄黃不敢确定。不是說她姑姑會對她有所隐瞞,而是那幾位長老,并不會把一些重要的事情告訴她這不靠譜的姑姑,而她自己,也懶得去過問。
小鎮裏頭的酒館,就屬這處最為熱鬧,巫裳周旋于諸多酒客之間,戲谑調笑,而她自己顯然也是樂在其中。巫玄黃摩挲着光滑的杯壁,有一搭沒一搭的應着巫裳,她的目光放向了遠處那高高聳起遠入雲間的雲渺峰。
“你看上去很着急。”巫裳慢悠悠地說道。
“是的。”巫玄黃點點頭,沉聲應道。
“那就去吧。”巫裳嘆息一聲,道。
“姑姑,你記住我的話了麽?”巫玄黃起身,神色中帶着幾分懷疑,她瞧着巫裳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心頭隐隐掠過了幾絲擔憂來。“初九你不要去接觸她。你要是真想見那個人,自己跑去屠龍谷與九玄談談吧,或者你等着見離闖入靈冢。無論如何,都不要再打龍珠的主意了。”
“我知道了,你趕緊走吧。”巫裳裝作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将常見離從小酒館中轟了出去。她的身影逐漸淹沒在了人潮中,巫裳倚靠着門框,又長長嘆了一口氣。她揉了揉眉心,聽着酒館中那些大漢的呼喚,臉上布滿了嬌媚的笑容,一旋身,又進入了那喧嘩嘈雜的世界中。巫門的人已經動了,哪有再收手之理?
縱然很多俠客妄圖上雲渺峰一探究竟,可是像巫玄黃這樣明目張膽大搖大擺的闖入劍陣中的實在不多,除了她,只有一個眯着眼眸,樣貌醜陋的老頭兒。巫玄黃在打量着他,那個老頭兒也回望着,眼神光從驚豔變得貪婪,那渾濁的眸子裏充斥着毫不掩飾的欲/念。巫玄黃眸中一冷,那個老頭兒已經踱着步子,朝着她走過來。
“姑娘也是來雲渺宗找人的?咱們是一道兒。在下魔刀張宗,不知道姑娘如何稱呼?”張宗有模有樣的朝着巫玄黃一拱手,那張滿是褶皺的臉上堆滿了笑容。
巫玄黃沒有搭理他,只是看着那結成劍陣阻攔着自己的雲渺宗弟子,這劍勢比上一回強了許多,恐怕是得到了初九的指點吧?她往前頭走了一步,一把劍驀地橫在了她的眼前。持劍的是一個年輕的弟子,臉上堆滿了防備。
“小兄弟,你去告訴你們宗主,就說是故人張宗來訪,她一定會出來的。”張宗有意在巫玄黃面前展示一番,按照他以往的霸道勁,早就拔刀出手了。可是在年輕的漂亮女人面前,他可不願意太過血腥和粗暴。見那位年輕的弟子沒有搭理他,他又說道,“我跟你們宗主帶了更好看的珠子了,你快去請你們宗主過來。”
張宗這麽說是有用意的,現在江湖上遍傳含光珠在雲渺宗的手中,事實的真相只有他才知道。他有些得意地仰着頭,那含光珠分明就是他從雲渺宗偷出來交到遺音的手中,他自認為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了。如今遺音當上了雲渺宗的新宗主,那含光珠說是在雲渺宗其實也不算是大錯了。
張宗顯然是忘記了,知道太多的人是活不長的。原本的遺音只是想利用他,當他沒有價值的時候自然是一腳踹在了旁邊。如今的遺音已經是雲渺宗的宗主了,張宗這個人的存在對她來說,并不是一件什麽好事情。一來得防着他将事情抖落,激起雲渺宗原本就心中不平的弟子的憤慨,二來,怕是會惹惱了木青,在她們兩個人之間原本就布滿了裂紋,若是張宗再插一腳,那後果,她不敢去想。
那泛着寒意的長劍原本是對準巫玄黃的,突然一變,向着張宗的心口刺去。那些弟子踩着九宮的方位,劍招千變萬化。張宗到底是個好手,被稱作了魔刀,他的功夫定然不容小觑。那薄刃勾過,帶起了一道鋒芒,瞬間便有一個弟子躺下了。張宗向來講究快準狠,這些個小輩他也從來沒有放在眼中。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彌漫,他舔了舔唇∩,眸中掠過了嗜血的鋒芒,他甚至還有閑心,瞧了巫玄黃一眼。
巫玄黃原本不想插手此事的,可是那張宗淫/邪的樣子讓她心中很不舒坦。雲渺宗的一位年輕的弟子沒有加入戰局,朝着巫玄黃快速走來,将她往一旁的小路徑拉去。“巫少主,這邊請。”巫玄黃的到來,是以巫門少主的身份。巫玄黃輕笑一聲,目光還是沒有離開那血腥殘忍的場面,她甩開了那位小弟子,笛子湊到了唇邊。霎時間,嗡嗡嗡地響動,幾只蠱蟲在空中振翅。
“走吧。”巫玄黃瞥了眼那年輕的弟子,淡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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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沒有回雲渺宗,常見離就更不用說了,空空蕩蕩的大殿中,只有遺音一個人坐在那象征着宗主權勢的玉椅上。巫玄黃是巫門的少主,亦是常見離的好友,遺音可不敢輕看了她,她聽到了腳步聲便起身相迎,唇角綻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來。她問道:“巫門少主來雲渺宗是有何要事?”
“段玉清呢?”巫玄黃将手背在了身後,直切主題。
“在後山。”遺音笑了笑應道,“段姑娘很好,巫少主不必憂心。”
“我要見她。”巫玄黃眉頭松了松,淡聲道。
遺音沉默了好一會兒,就在巫玄黃以為她要拒絕的時候,她忽然間說道:“請随我來。”
巫玄黃起初是有幾絲懷疑的,可旋即便釋然了。遺音沒有什麽理由得罪他們巫門,恐怕将段玉清帶傷雲渺峰,也僅僅是初九的主意。在初九與常見離徹底決裂之前,她還不會對自己還有巫門下手吧?巫玄黃的猜測沒有錯,走入了後山,是一排依山而建的廂房,遺音帶她走的是一條熟悉的路,行了一段時間,在當初曾留宿過的屋子前停下了腳步。
沒有守衛的人,看起來段玉清不像是被囚禁的。
“段姑娘就在屋中。”遺音說了一句,看着巫玄黃前去推門,她就轉身離開了這地方。
吱呀一聲響,門開了一條細小的縫,巫玄黃忽然間有些猶豫了。她想到了當初段玉清不肯随她一起走,那是不是意味着段玉清并不想見到她?還沒等她糾結完,門就被從裏頭給拉開了。
段玉清在屋中看書,聽到了些許動靜,等了許久也沒見有人進來,她只好自己起身去門外看個究竟。沒想到撞入眼簾的是巫玄黃那張迷茫中帶着幾分糾結的面龐。段玉清的目光只在巫玄黃身上逗留了片刻,便收了回去。沒有久別重逢的狂喜,她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來了。”話音才落下,她就轉身回到了房中,繼續拾起了那本看了一半的書籍。
巫玄黃随着段玉清進屋,安靜地坐在了她的對面。段玉清不開口說話,她的心中竟然升起了幾分尴尬,輕咳一聲,等到段玉清擡起頭來,她問道:“江湖,如你所想的那般麽?你遇到了哪些趣人趣事呢?”
“我去了楚地,那兒祭祀風盛;又去了湘南,那兒毒蠱盛行,趕屍一術,更是聳人聽聞。”段玉清淡淡的回答道。
“哦。”巫玄黃點點頭,沒有再說話了,房間中又陷入了那種詭異的寂靜,只聽得到窸窸窣窣的翻書聲。
“段玉清?”巫玄黃忽然喊道。
“嗯?”段玉清微微一挑眉,淡淡的神情中似乎比當初多了幾份疏離。她的眼神不像舊日一般,将心事完完全全的展現了。
巫玄黃的手輕輕地敲在了桌案上,猶豫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你的書拿反了。”
段玉清神情一僵,耳根子處微微有些泛紅。原本就看不進去一字,如今被她一說,連裝模作樣也作不得了。段玉清瞪了巫玄黃一眼,帶着些許懊惱和責備。巫玄黃接到了這樣的眼神,唇角的笑意逐漸擴大了。
“段陽山莊與淩劍宮的人都沒找到你,你藏身的本領倒是好,後來怎麽又來到了這雲渺峰呢?他們沒有為難你吧?”巫玄黃問出了心中的所想。
“我是回到江城的時候遇見了雲渺宗的人,其實那時候我哥帶着山莊的人已經發現了我的下落。如果沒有雲渺宗的人,我應該會被帶回段陽山莊了,可以想象,我爹那怒氣沖天的樣子。”段玉清搖搖頭,嘆息一聲,又道,“在外頭很多地方有祭祀龍神的風俗,倒是從他們的口中聽到一些傳說。他們朝拜龍神滿是崇敬,為何其他的人卻是要屠龍呢?龍到底是好還是壞呢?”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巫玄黃淡淡地說道。
“長生有什麽好?”段玉清流露出幾分不解的情緒來,“我爹爹想要‘河洛劍譜’,是因為那本劍譜可以悟道長生。現在江湖上都在傳含光珠還有龍珠的消息,聽起來是一條通天的捷徑,不知道多少人要擠破頭。”
“不管你相不相信,不只是龍珠,現在就連真龍都已經現世了。”巫玄黃沉聲說道。“以武入道這條路太過艱苦,他們為了長生,必然将走上一條屠龍之路,最後為了這貪欲,奉獻了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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