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書生該慶幸自己沒有插到那些豎起來的兵器上而一命嗚呼還是該沮喪自己極有可能在這種地方伴着恐懼和重傷而慢慢煎熬着死去。
剛才摔的那一下,要不是中間被什麽刮了一下,從上面直接摔下來一定會死的很慘,不過現在站起來時膝蓋也疼得厲害,只能用手扶着牆走,一手又不得不按着胸口緩解一下疼痛。
一路走來,全身都只靠着胳膊撐着牆産生的那一點摩擦而勉強支撐着,袖子在剛才摔下來磕碰時就已經磨破了,現在又全靠着胳膊撐着,手臂和手肘傳來的感覺由原來的火辣辣的疼轉為了麻木,胸口的疼掩蓋了身體上的這些細小痛苦,渾身是傷,早已顧不上那麽多了。
書生不知道自己如何從城樓上掉下來還活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此從混亂的戰場上活下來的,他只知道自己要活着,要活下去。
(52)孤身
書生醒來時,将軍将這場仗打贏了,除了投降的叛軍,剩下的叛軍都被剿滅了。
書生醒來,得了兩個好消息,是将軍告訴他的好消息,一是将叛軍剿滅,大功一件,二是尋到了薛钰的屍體,還是歸降的叛軍交代的,當初李憲用計将薛钰所帶人馬俘虜,便直接将薛钰斬首于東南方的馬浮石山上。
馬浮石,書生每日研究地形圖,他知邊關邊城的每一處,都死死印在了他的腦海裏,馬浮石正對着的正是石門鎮,書生只覺得自己渾身每一處都在作痛,是每一處關節,每一處血肉,都疼得厲害。
軍營中處處都是打贏勝仗的歡呼和呼喊,書生跟着将軍來到軍營最不起眼的一處,薛钰的屍體就在這裏,書生望着這一堆骨頭,只覺得渾身沒勁,腐爛的味道直沖他的胃,引起陣陣惡心,書生終是忍不住在營帳外吐了出來。
書生自那時起就再也沒去看過,書生回去後,因舊傷又連發了幾夜的高燒,軍營中都是些皮糙肉厚的糙漢子,平時誰有個頭疼腦熱都是撐一撐就過去了,誰也沒那個嬌弱,随行的軍醫也是為此沒少操心。
多事之秋正是多事,京中傳來消息,皇上重病,将軍速回,看到此,将軍馬上急了,還沒來得及蹦起來,就被跪在自己面前的書生給擋住了。
将軍的眉毛一橫,銅鈴似的大眼一瞪,急了:“你這是幹什麽!”
“将軍莫急,且聽小生一言。”書生尚重病還未痊愈,臉色蒼白得吓人,眼神更是鋒利得過分了,向來柔柔弱弱的書生竟然露出如同——刀一般的眼神。
“你到底要說什麽?”
“聖上重病,天下即将易主,将薛钰的屍首交給小生,小生定當全力輔佐新主。”書生說着,眼神慢慢擡起,最後緊緊盯着将軍,“将軍,小生願助十七王爺登位,只要答應小生的條件。”
将軍沒想到書生會為了一具屍骨,做到如此,嘴裏直嘟囔着:紅顏禍水,紅顏禍水啊。
那一瞬,将軍只覺得書生真的是瘋了瘋了,太瘋狂了。
然,權衡利弊,将軍知他便是為十七王爺,不過,若是得了書生的承諾,也是又多了一分勝算,區區一個佞臣屍骨,何樂不為。
只是,将軍最不後悔的也是答應了書生,晏豐帝高衹重病駕崩,留下遺诏一道,十七王爺高佑繼位登基。
朝中雖有異議,然而遺诏已在此,還有将軍手握重兵相助,這件事便是板上釘釘了。
又三年,高佑即位三年,整改法令,興革變新,尚書大人趙珺功績斐然,得帝賞識,拜為丞相,朝野穩定,變革進行。
書生貴為丞相,年歲不到三十,甚是年輕,少見矣,見丞相者皆談,相為人親和,不論貴賤,然,欲再近,卻又見丞相之不近人,性情遠要寡淡。
于外人看來,書生一生仕途平步青雲,可謂是坦蕩,唯書生自己知其中究竟苦甜。
用自己的一生換了他自由安平,書生願意。
坐于庭院中的書生淡淡一笑,望着天上的月,中秋佳節,已孤獨三年,那人的承諾也早已随着那日書生的背叛而不作數了,書生的一笑變得晦澀。
“天涼了,莫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