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什麽危險,但願上天護佑讓他袁知縣可以安安全全的回來,為老百姓也做出一些貢獻。
“回大人,下官願意前往。”
聽聞面前這個知縣終于松了口,趙珺那皺在一起的眉頭,終于微微舒展開來,今晚本身這就不順心,若是這袁知縣再推脫,那麽不要怪他了。
趙珺也不知為何,自從當上了監察禦吏之後,讓他開始有些煩躁之感,來到了榮安城,他沒有過過一天安心日子。
剛到這裏,便于到了全部都患了瘟疫的百姓,這讓他如何忍心?
現在終于想到辦法,可以幫助這些百姓脫離苦海,需要一直努力,現在連藥材都不夠,還沒有修整好堤壩,這該如何是好?
皇上可真是把所有的“好差事”全部留給了他,過于偏心了!
那幫大臣們此時此刻還不一定怎麽取笑他呢?被發配來榮安城這種地方不說,居然還要遇到一幫患了瘟疫的村民?豈不是自尋死路?
“罷了,今夜都乏了,洛卿,你且先休息一下,明日也好繼續。”
“是。”
兩個人分分答到,此時此刻的趙珺當真是身心疲憊,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過來幫助這幫村民,卻只知道若是不幫這幫村民,這輩子內心都會責罵自己,看來他應該去學一學那些狠心的官員。
那幫官員雖然沒有同情心,卻從來不曾被傷害,如今,自己應該去效仿他們,不然按照他的性格,以後吃虧的事還在後面。
不知為何,現在的趙珺,竟然像一位看破紅塵的出家人一般,對這些事情不痛不癢,似乎自己的死活,根本不在乎,只有百姓才是他最終的目的。
看着當初自己自己剛剛進城時,百姓的樣子,不知為何,心中很痛,這百姓,受苦了。
夜,竟然是那般漫長,今日的趙珺在山上忙活了一天,居然回來躺在床上卻閉不上眼睛,因為他一閉眼睛的一瞬間,腦袋裏就非常亂。
(24)溫度
書生真的覺得自己好久未曬到如此幹淨暖和的陽光了,坐在躺椅上就忍不住想要睡,只在半夢半醒時還會想,自己是否會一睡不醒。
眼前暈出一片陰影,他猛地一睜眼,就看到一只手朝自己過來,他一擡手,啪,打開了。
書生一愣,被打開的薛钰亦是一愣。
薛钰佯裝什麽事也沒發生,将衣裳給他蓋好,書生這次沒有再亂動彈,只是将頭扭到另一邊,神色有些不自然。
薛钰見此,伸手捏住他的臉,直接将他的臉轉過來,書生被迫面向他那邊,就看薛钰猛地俯下身,書生的眼睛驀地睜大,二人的距離只是分毫。
二人離得很近,書生都不敢呼吸了,只盡量憋着,慢慢呼吸,生怕自己将那些病啊災的傳染給他。
可薛钰沒有躲開,反而靠得更近了,憋得書生的臉通紅一片。
“你、你這是做什麽?”
薛钰一皺眉,“你躲什麽。”
書生抓住他的手腕,扯開,并将頭往一旁一篇,低聲咳嗽了兩聲,有些嚴肅道:“都說了,小生身患疫病,你還是離小生遠些吧。”
薛钰起身,背對陽光,銀白的衣邊暈出一層光,他的神色亦是嚴肅的。
他說:“若是不管你,你也只得等死。”
“現在不也是。”書生撇撇嘴,自己身子差,還得了疫病,照顧不照顧都是一樣的,反正難逃一劫。
薛钰伸手碰了碰他的頭,淡淡說道:“不會讓你死的。”
書生一擡頭,望着他,不明白方才薛钰說的那番話究竟什麽意思,自己可是得了疫病,身強體壯的人都未必能挨得過,自己憑什麽能挨得過。
薛钰似乎看出了書生的心思,敲了敲他的頭,又道:“本督會救你,不過救你可不是白救的。”
這時,書生可只想趕緊遠離為妙,畢竟這督公的條件可不是随便提的,想當初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結果呢,自己被迫參加應試,還要跑到鳥不拉屎的地方又是赈災又是治水的。
書生心裏想着,嘴裏也就這麽說出來了。
“又想讓小生做什麽,當初小生本來就沒打算應試,你非讓小生去,結果做了個官,非但沒有飛黃騰達,反倒想是山溝溝裏的難民。”
就知道,這個書生總是唠唠叨叨沒完沒了,但薛钰還第一次遇到有人向他抱怨這麽一大通來怪他的,這麽聽來還是有些不爽的。
他鳳眼微微往下一瞥,警示意味兒十足。
“你這是抱怨本督了?”
書生自然是一眼便看得出這麽明顯的警告,馬上服軟改口,“不敢不敢……咳咳……”
書生最大的優點莫過于識時務,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書生當屬其中翹楚。
這大概就是薛钰看這個書生順眼的原因吧。
這個書生明明孱弱又話多,簡直百無一用,但就是難得看着順眼,懂事,看得通透,識時務,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可聽到書生要死時,薛钰心裏卻是不舒服的,難得遇到個順眼的,卻也要轉眼就沒了。
他想要的,他便會争,哪怕是與天鬥,他也決不輕易放手。
從京城到榮安城,他用了兩天趕來的,一路上他都在想,若是來了這裏,見到的只是一具屍體,又該如何。
幸而,書生還沒死,想到這裏,薛钰輕輕舒了一口氣。
薛钰看了一眼面黃肌瘦的書生,淡淡說了一句,“那就老老實實聽話些。”
書生只是附和了一句:“知道了。”
書生在這榮安城待了不到兩個月,但卻也将疫情控制下來,也将洪水治理妥當,該說他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呢,還是該說他天生就有治國安民之能。
“聽說最初你為了讓那些藥商交出藥材,就斷了他們的供藥,還将他們給攆出了安全的隔離區。”
提到此事,書生先是一愣,這确有此事,而且他真的這麽做了,那些藥商硬是扛了半個月,結果其中染病了好幾個,最後也沒得救。
“是,而且那些藥商裏還死了幾個。”
薛钰又問:“可愧疚?”
書生搖搖頭:“不知道,小生只是奉命行事。”
撥下來的赈災款根本不夠用,而若再等來一批赈災銀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更何況治洪之事也是迫在眉睫,書生也只得出此下策。
書生在心裏便是這樣想的,現在衆人的性命比少數人的命要重要,與其拿整個榮安城的百姓賭,他寧可死的是那些藥商。
而書生做這個決定有些出人意料,但也在薛钰所考慮的範圍內,這倒是想書生能做出來的事。
書生卻也反問他,若是他,他會怎麽做。
薛钰沒回答,但以他的手段,他不可能會給那些藥商有喘息考慮的機會。
“不怕那些因此死去的人的親人來找你尋仇?”
書生凄慘地一笑:“他們已經這樣做了。”
看書生笑得這麽慘,想必他也知道了此次他染了疫病并不是意外。
薛钰也是從洛卿那裏得知此事的,看來書生一開始就已經知道了。
“不将此事真兇找出來?”
薛钰想,只要想找,那便可以找得出,只看書生是不是想找了。
但薛钰明白,書生并不想找。
果然,書生搖了搖頭,喘着氣,小聲說:“算了,小生的胸懷可是向來寬廣,這次就放過他們吧。”
書生只覺得自己的肺裏像是塞了棉花,呼吸也難受得多。
薛钰看了一眼桌上的藥碗,說:“可你未必能活過這一次。”
書生緩了緩呼吸,待喘勻了,才說:“小生明白,不過小生的身子骨本來就不怎麽樣,活不過就活不過吧。”
薛钰冷哼一聲:“笨。”
書生真的是個笨書生嗎?書生淡淡一笑,沒有反駁,只有他心裏清楚,自己為何會染了病,不過這次,他也許不會死。
他也不想死。
書生伸手,有些困難地擡起手抓住薛钰的指尖,他們的手都有些涼,但這一次,書生卻感覺到薛钰手上的溫熱,是生命的溫度。
“薛大人,小生不想死,可否救小生一命?”
“有條件。”
書生淡淡一笑,應道:“好。”
(25)藥湯
書生喝了藥,最近也難得曬了太陽,覺得全身十分舒坦,至少是在患病之後還難得覺得舒坦了,雖說肺裏像是塞了幾坨棉花,全身沉得像是鐵塊。
洛卿配了許多藥,多是湯藥,且都是未經試藥的,書生便讓他拿自己來試藥,而今日便是藥浴,巨大的水池中被褐色聞着便苦澀的湯藥灌滿。
書生顫巍巍站在藥池旁,卻始終想要後退,真不是他慫。
他低眼,一雙手正在給他寬衣解帶,書生一把攥住自己的衣裳,一個勁兒想往後退,只是衣襟也被薛钰攥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