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她算賬,連本帶利
更新時間:2014-8-20 13:57:03 本章字數:10394
素白窗幔裏,女子合着眼睑,睡得安靜,身側,男子抱着她,緩緩睜開了眼,微微的藍色。
窗外,夏日的陽光正好,男子目光溫柔。
良久,她睫毛顫了顫,緩緩掀開眸子,還帶着惺忪,迷迷糊糊懶得像只貓。
蕭殁俯身,親了親她的臉:“醒了。”
容淺念揉揉眼睛,掀開被子看了看蕭殁的傷口:“傷口還疼不疼?”
蕭殁握着她的手,聲音柔軟:“別擔心,我沒事。”
“怎麽會沒事。”容淺念低頭,看了又看,心疼壞了,“肯定要留疤了。”
他将她抱着懷裏,靠着床沿坐着,攏了攏她微亂的發:“沒關系。”
容淺念連連搖頭:“什麽沒關心,大大的有關心,這要留了疤,以後我們親熱的時候,我一定會忍不住想要弄死蕭衍,太影響心情了。”
這姑娘,能想點別的嗎?
蕭殁只是笑,聽她碎碎念。
咬咬牙,容淺念又一臉憤慨:“敢動我的人,老娘一定要扒了他的皮。”說着,伸出手來張牙舞爪。
蕭殁抓住她的手:“這些事,我來做便好。”
一場狩獵,蕭衍動了多少心思,這筆賬,自然是要還的。
容淺念想了想,點頭:“那好,我就讨一點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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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利息?這容家姑娘的一點利息可不是誰都付得起的。
這下又有得玩了。
他眸光溫柔,點頭。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腿到底怎麽回事?”容淺念伸手,在被子裏反複摸了又摸。
蕭殁抓着她胡亂動彈的小手,抱着她躺下:“當年,椒蘭殿大火,唯有我活下來了,大火後一個月,我便能站起來,只是想要斬草除根的人太多,我若是不瘸了一雙腿,定活不到今天。”
他聲音涼涼的,眸中,有隐隐約約的浮光,很荒寂。
容淺念看着心疼,伸手摟着蕭殁的脖子,胡亂親他的眼,問:“他們沒有懷疑嗎?”
“院子外的風鈴草,若常服,會出現筋脈盡斷的假象。”
她聽着,覺得心口疼的厲害,他只是很用力地抱她:“沒事,都過去了。”
不,她記仇,她锱铢必較。她放在心坎上的人,她舍不得重了輕了一分的人,旁人動之,絕對不饒。
擡頭,亮晶晶的眸子看着蕭殁:“他讓你坐了十年輪椅,這筆賬該怎麽算呢?”
她男人的賬,自然,她來讨。
蕭殁不言,看着的眼睛,那般寵溺。
容淺念笑,問他:“我廢了蕭衍一只手怎麽樣?”
有些陳年老賬啊,算起來,有利息的。
他還是不說話,俯身便吻她,唇齒交纏,他念着:“我的王妃。”
這是第二次他這麽喊她,她愛極了這稱呼。
申時,太陽已落,椒蘭殿外點起了宮燈。殿中,傳來嗓音沉沉,微啞。
“她可走了?”
青衣候在殿門口,回:“走了。”
話剛落,隔着窗紙,殿中,那立于窗前的身影驟然倒下。
“王爺!”
一聲喊叫,驚了椒蘭殿外偶過的夜莺。
這夜,是血色的。
宮中,打更聲起,月滿樓宇。
景仁殿中,點了一爐青煙。案榻之上,蕭衍懶懶半躺:“可留下痕跡?”
地上,跪了一地身着黑衣的男子:“回殿下,絕無痕跡。”
“自然不能留下痕跡。”微微上揚的語調,蕭衍啓唇,森冷,“一個不留。”
一句話落,霎時,殿中死寂。
然,一個清泠的嗓音懶懶地傳來:“喲,這是幹嘛呢?殺人滅口?”帶了戲谑的笑意,“要不我幫幫你?”
話音一落,有風襲過,只見,地上所跪之人,皆仰面後倒,沒了聲息,面色發青。只一招,甚至不見招式。
只見,地上,橫七豎八地,一地的糕點。
這便是武器?這等手法,詭異到令人毛骨悚然。
蕭衍大驚:“誰?”
不見人影,一只玉盤驟然砸來,直襲蕭衍面門,他縱身閃躲,飛離案榻。
“躲得挺快嘛。”
話落,只見橫梁之上,那人身影窈窕,緩緩而落,側躺于案榻,素手拿起那玉盤,拈了塊糕點:“你這景仁殿的茶點倒是不錯。”
蕭衍望去,那女子半張臉籠在黑紗之下,模糊了容顏,獨獨一雙眸子,很亮。
這雙眸子,似曾相識,聲音,陌生。
蕭殁全然戒備:“你是什麽人?”
嘴角一揚,那人反問:“你猜。”說着起身,放下玉盤,拍拍手,繞着殿中走了一圈,一雙眸子忽閃忽閃的,道,“你這景仁殿倒是寶貝多。”
蕭衍臉色大變:“你、你是掃黃組。”
那女子驚呼一聲:“哎呀,居然讓你認出來了,那我只好,”
她頓了片刻,蕭衍背脊一涼,擡眸,那女子揚唇一笑,輕輕啓唇:“殺人滅口了。”
聲落,素手成爪,直襲蕭衍命門,毫無花招。
出手,便是殺招。
殿外,三更聲起,月隐雲層,夏季的夜晚,竟卷起冷風肆意。
宮中冷寂,四更時分,長信殿外,腳步慌亂。
“皇上,不好了,出大事了。”
慧帝放下手中奏折,臉色些許惱怒:“大半夜的喧嘩什麽?”
“景仁殿走水了。”
慧帝臉色一變:“太子呢?”
傳話的宮人額頭滲汗,哆嗦着,回答:“殿下還、還在殿中。”
一聲響,打翻了案桌的硯臺,慧帝神色竟也慌張。
片刻,長信殿外大喊:“擺駕景仁殿。”
這夜,宮中喧嘩不斷,午夜時分,景仁殿大火,風向朝北,火勢大作,太子被困大火半刻,辰時之後,火才滅,太子移至皇後宮中,慧帝親臨,召其禦醫為太子看診。
宮中處處人心惶惶,太醫院,一波一波的人進進出出,步履急促。
太醫院外,議論紛紛。
守院的侍衛打着盹,看看天色:“今晚是怎麽了,這來太醫院宣旨的人,都第三批了。”
有侍衛掩嘴回答:“你還不知道吧,景仁殿大火,太子殿下左手被燒了筋脈。”
“大火燒了筋脈?這宮中真是什麽稀奇事都有。”那聽熱鬧的侍衛笑了笑,又問,“很嚴重?”
“皇上都連着砍了好幾個太醫了。”壓低了嗓音,說,“殿下的手怕是保不住了。”
這就讓人納悶了:“這天前些個還下了雨,怎麽好好的就走水了呢?”
侍衛又說:“傳旨的公公說是景仁殿進了賊。”
如今這世道,偷東西的還放火?
那侍衛沉思:“賊?”忽然,聲音放高幾度,“難道是掃黃組又來了?”
這天底下的賊,唯掃黃組,有那膽子與本事。
回話之人擺擺手:“誰知道,總之這皇宮要亂了。”
一場大火,燒了殿下一只手。天災?人禍?誰知道呢。這深宮之間,多得是未解的謎。這天已經變了,能不亂嗎?
未央宮中,慧帝龍顏大怒,地上跪了一地的禦醫。
慧帝站在寝宮之外,來回走動:“你們這群飯桶,朕養你們做什麽?。”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這已經是第三批太醫了,前頭兩批都砍了腦袋,慧帝如此大開殺戒,未央宮中,各個戰戰兢兢。
慧帝正欲下令,寝殿之中,慌慌張張出來幾個胡子白花的老太醫,顫着身子上前:“皇、皇上。”
“說。”慧帝面色沉凝。
幾個太醫頻頻抹汗:“殿下的手,筋脈全斷,臣,”跪地,叩頭,“臣等無能為力。”
一旁,文皇後聞之,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皇後!”
“娘娘。”
未央宮亂做了一團,慧帝掀桌,徹底大惱,一聲聖旨令下:“拉出去,全部砍了。”
地上,十幾個太醫臉色發白,哀求聲一片。
“皇上饒命。”
“皇上開恩。”
慧帝冷眼,置若罔聞,道:“再宣。”
傳旨的公公抹了幾把汗,往殿外跑,殿門口,正逢長信殿的成公公,遠遠便大喊:“皇上,不好了,長信宮失竊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夜真是個多事之時。
慧帝臉色陰沉得吓人,沉聲問:“被盜了什麽東西?”
成公公聲音顫抖,沉吟須臾,小聲回話:“傳、傳國玉玺。”
四個字說完,未央宮中一片死寂,只見慧帝臉色陰氣沉:“是誰?”
成公公這時,伸手,遞上一物,道:“皇上是、是調虎離山。”
頓時,殺氣騰騰。
那物件,長信殿大火之後,侍衛也發現了,一張黃色的紙,寫着:掃黃組到此一游。
長信殿大火,慧帝從長信殿擺駕未央宮,繼後,長信殿失竊。
好一個掃黃組,好一個調虎離山,将整個皇宮玩轉在鼓掌,将一國帝君耍得團團轉。
未央宮上下,皆是噤若寒蟬,氣氛緊繃,盡是殺氣。
忽然,慧帝一掌碎了案桌,大聲道:“傳令夏王,全城捉拿掃黃組,可疑之人,一律殺無赦。”
夜半五更,夏王領兵出城,緝拿掃黃組,整個皇宮大亂,未央宮外的宮燈亮了整整一夜,宮裏,更是五步一兵,全城戒備。
椒蘭殿如常,比起人心惶惶的皇宮,寂靜得略顯格格不入。
殿中,輪椅之上男子臉色慘白,毫無血色:“如何了?”
一張臉,極美,帶了病态的蒼白。
青衣回:“傳國玉玺被盜,太子左手被廢。”
一個晚上,宮中能亂成這樣,對那個女子的手段,青衣都覺得毛骨悚然。
還好,是自己人。
“這調皮的家夥。”蕭殁輕笑出聲,随即,咳得猛烈,唇角蒼白,額間朱砂卻深紅如血。
“王爺!”青衣慌張上前。
他聲音無力,很輕,擺擺手:“不礙事。”
青衣神色欲言又止,半天,只是問:“王爺,這京都的天已經亂了,我們怎麽辦?”
“她即已扇風,我便點火。”沉吟須臾,他淡淡說,“讓紫衣過來。”
青衣驚了以下,才反應:“王爺,是要動手了嗎?”
那人坐在輪椅上,看着窗外毫無星子的天,聲色微冷:“他動了我的女人,這代價自然要讨回來。”
有些賬,該算了,這天大亂之後怕是要大變了。
夏天的夜總是格外的長,辰時,天際才絲絲魚肚白,容淺念抹黑回了美人苑,揉揉胳膊,折騰了一夜,困頓得緊。
走到院子口,容淺念突然停住,惺忪的眸子清明了幾分,懶懶靠着門口,拖着長長的調子:“男子漢大丈夫,畏畏縮縮一不小心可就猥瑣了。”
話過,片刻,院子深處的梨樹之後走出來一個身影。
容淺念擡擡眼,懶懶地,語調更懶。
“喲,這不是夏王爺嘛。”
對面,依樹站着的正是蕭簡,着了一身黑色的勁裝,沒有說話,深深看容淺念。
容淺念走過去,靠着樹的另一側,将蕭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笑着道:“王爺,三更半夜你不在王府和你的美人滾床單,來我這小破院子做什麽?”
這人說話,真流氓!
蕭簡臉色一怔,多半被某人驚世駭俗的言論驚住了。
小樣!容淺念笑得大聲。
蕭殁臉一沉:“既是三更半夜,你一個姑娘家,為何到現在才回來?”
這語氣,像質問。
好家夥,這是聞着什麽味兒了?容淺念眸色微變,卻笑,環抱着雙手,一臉揶揄:“啧啧啧,真不解風情。”
蕭簡看她,不言。
容淺念走過去幾步,撐着樹幹,眨巴幾下丹鳳眼,繼續插科打诨:“你倒說說,我一個姑娘家的,三更半夜不回家,還能做什麽?”
語氣暧昧,模樣痞氣,真真女流氓。
蕭簡臉色微變,眸子已有微微僵。
這厮,沒下限。
又上前一步,挑着眉看蕭簡,嘴角揚起深深梨渦,接着道:“當然是在椒蘭殿和我家男人滾床單了。”
這是一個姑娘家能說出來的話嗎?
這下,蕭簡臉色大變,紅紫摻辦,聲音,緊繃:“容淺念。”
“嗯。”容淺念應得心不在焉,想着,這男人到底是抽了什麽風?
蕭簡又沉默,青眼沉沉。
這是個寡言的男人,什麽心思都藏在眼底,這樣的人通常都危險。
容淺念懶得揣測,攏攏衣裙:“你不說話,我這便走了。”
剛轉身,手被擒住,蕭簡突然一個用力,猝不及防,容淺念撞進他懷裏。
兩輩子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用強,容淺念着實驚了一大把,愣了一下,随即一巴掌打在蕭簡胸膛,大聲嚷嚷:“诶诶诶,你幹什麽呢?老娘可是有家室的人。”
這人,就這麽迷戀姐?容淺念頭疼了。
半天對方不見松手。
靠,這人欠抽。
容淺念惱了:“再不松手,老娘讓你這輩子都抱不了女人。”
她擡手,正欲一掌劈下去。
蕭簡忽然開口,竟有幾分咄咄逼人:“既是在椒蘭殿與殁王在一起,為何你身上會有血腥味。”
好啊,真是嗅到今晚的血味兒了。
果然,這個男人危險。
容淺念推開他,拂了拂衣服,不疾不徐:“王爺的鼻子和我家元帥大人一樣靈敏啊。”
不打自招的事,容淺念不屑,她喜歡玩死人不償命。
蕭簡眼一冷:“回答我。”
一個總是插科打诨,十句話裏九句假話的女子,他竟期盼她坦誠,他想,他大概是瘋了。
不,是這個女子瘋了。
她掩面作羞澀狀,低眸看着地,手指攪着裙擺,聲音一轉,矯揉造作:“诶呦,壞死了,我一個姑娘家的,叫我怎麽說得出口,做那種事……你、你明明知道人家是第一次,我、我……”容淺念肩膀抖了抖,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臉上,繼續羞澀。
這人流氓得人神共憤啊。
這厮道行太高,蕭簡哪裏是對手,嘴角有若隐若現的僵硬,咬牙:“容、淺、念。”一字一頓,竟有股怒其不争。
她反笑:“王爺,你懂的。”
說完,留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轉身就走。
手,被擒住,蕭簡竟是用了狠力。
暈,還玩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她可沒這耐心,回頭擺了個不爽的臉色:“王爺莫不是對這姑娘家流血的那點事還有疑問?”素手一指,向門口,“出門左拐直走有家妓院,王爺只要掏出一錠銀子,那裏的姑娘一定事無巨細地給王爺裏裏外外說個透透徹徹。”伸手,拂開蕭簡的手,嘆嘆氣,又揉揉脖子,“诶,我折騰了大半夜,腰酸背痛的,這就進去休息了,王爺你請自便,請自便。”
轉身,果斷走人。
身後,蕭簡的聲音傳來,有些許荒涼:“你說你十句話裏有一句真的,剛才的話裏可有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