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道歉
“張董……”腦子裏猛地一亂,徐父下意識開口。
聽出了他語氣殘留迷茫,張董不由得嘆了口氣。
自己手下這個醫生,學歷高,技術好,尤其是那一手細微手術刀操作,更是全院頂尖。
最最最重要是,自己通過他不知道多賺了多少外快。
對方除了有時候愛鑽牛角尖以外,确實是個不可多得人才,要是就這麽折進去了,他也覺得有些遺憾。
想到這裏,電話那頭張董不由得放緩了語氣:“你不是說請假去看你兒子了麽,怎麽突然跟人家起了沖突?”
“我沒……”徐父下意識想要反駁,但随即,一絲靈光驟然劃過。
緊接着,他握着手機手猛一緊。
不會是那個老頭吧……
回想起之前那人狠辣目光,徐父心裏也沒底:“張董,能跟我說說具體是怎麽回事麽,死也得讓我死個明白吧。”
“其實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張董壓低聲音:“但我聽到消息,院長一個小時前接了一通電話,現在他準備讓人查你帳。”
就算是私人醫院,收受紅包也是違規。
而這些年下來,徐父收紅包不說幾百萬了,大幾十萬總還是有。
以前時候,醫院方面對這些現象算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知道今天這是怎麽了,突然就翻臉了,對象還是為醫院創造了巨大利益副主任級別醫生。
除了徐父得罪人了,張董實在是想不出來,院方還有什麽別理由發難。
“你最好快點把尾巴掃幹淨,要不就想辦法獲得被你得罪那個人原諒,不然這回我可救不了你。”雖說張董在醫院也有股份,但歸根結底他只是個小股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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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說了算,還是手裏握着絕大部分股份院長。
只要院長做了決定,或者有人把這事兒洩露出去,恐怕整個海市都不會有哪家私人醫院會再雇傭自己手下這個醫生了。
“你好自為之吧!”丢下這麽一句話,也不管徐父在那邊焦急呼喚,張董很快就挂斷了電話。
怎麽會這樣……
失魂落魄倚靠在走廊冰冷牆面上,徐父不知道事情怎麽會在短短幾個小時裏演變成這個樣子。
丢工作或許會讓家裏經濟狀況陷入窘境,但要是讓自己跟那個老頭還有那個小女孩低頭,那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徐父實在是做不到。
就在徐父準備胡亂應付自己妻子兩句時候,病房裏面突然傳來了青年頹然聲音:“爸,你還是去跟那個小女孩道歉吧。”
徐鑫都聽到了!
也怪後面徐父因為太過震驚,情緒一時間失去了控制,結果把原本已經熟睡青年給吵醒了。
通過斷斷續續低吼和叫罵,徐鑫哪兒還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呢?
“畢竟這路,一開始就是我自己選啊……”他也沒想到,命運會開這樣一個玩笑。
最科學辦法最後竟然被證明是錯誤,看來,有時候還是要賭一賭運氣才行啊……
要說徐鑫後悔嗎?
這個答案必然是肯定,他當然後悔。
其實不只是後悔,徐鑫剛剛在得知真相那一秒鐘甚至恨不得将眼前一切都毀滅幹淨,他在心裏咒罵盧亮,恨他當初争取到了這個機會,也恨玄魚沒有多挽留他兩句。
然而數了數去,徐鑫發現,他其實最恨還是自己。
只不過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
巨大打擊讓這個還未出校園青年渾身都在打顫,只是怕父母擔心,他只能默默将苦果咽回肚子裏:“快點去吧爸,面子什麽,都不重要了……”
“而且那個小女孩說對。”徐鑫臉色越發蒼白:“不管怎麽樣,我都欠她一條命。”
“你……”張了張嘴,徐父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
最終,他向自己兒子妥協了。
徐父去快,回也快,大概三個小時後,他又重新站在了熟悉庭院前。
這該是多大能量,多廣人脈才能叫之前口出狂言、不可一世徐父這麽快就來低頭認錯啊!
正蹲在門口,捧着一瓶礦泉水喝何父震驚了。
無視他目光,徐父原地站了一會兒,接着像是想通了什麽似就要往裏面走。
薛定山大概是早就料到對方會回來,正跟玄魚說話他頭都沒擡:“記住這次教訓,下回別把手伸到不該伸地方。”
危機尚且沒有發生,就這樣被掐死在了萌芽之中。
面前這位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老者,委實太過可怕。
“……是。”徐父嘴唇哆嗦着,整個人好似承受了巨大打擊。
轉過頭來,他看向一旁正懶洋洋打哈欠玄魚:“……對不起。”
早幹嘛去了。
而且估摸着他說這三個字也不是真心實意。
玄魚擺了擺手,并沒有同對方交談欲望。
這爺孫倆簡直了!臉上神色簡直如出一轍!
見一老一小似乎都沒把自己放在眼裏,徐父心中惱恨同時,也感覺到了深深無力。
算了,已經把人得罪死了,以後還是繞着點走比較好。
連休息都沒來得及休息,徐父很快又風塵仆仆離開了這裏。
——
兩種選擇,兩種待遇。
有徐父做對比,當玄魚提出來留他們在這裏吃午飯時候,何父等人都有些受寵若驚。
尼瑪你好歹是個大老板,就不能争氣一點!
心中暗罵了一句,接着何父麻溜給面前老者斟了一杯酒:“這次事,真無比感激。”
上好陳年花雕落入帶着冰裂紋碗中,淡淡酒香頓時逸散開來。
……話說,這酒再怎麽看也應該敬自己吧?
果然,小孩子沒人權吶。
抿了一口果汁,玄魚這才有機會向薛定山打聽他最近情況:“外公,這些天你都去哪兒了?”
“幾個月前十幾公裏外來了個施工隊,說是要修橋修鐵路,但是不知道怎麽山體總也炸不開,那裏面有人托我過去看看。”一邊将筷子伸到面前鍋爐裏,薛定山一邊随口道。
從秋天天氣涼爽時候紮好架子,結果現在都馬上要過年了,工程還沒有任何進展。
總工程師親自到場指揮,每天急嘴上直長燎泡。
架橋?
修路?
怎麽這麽耳熟!
相互對視了一眼,突然想到了什麽,何媛三人猛地頓住:“您、您說是……國建五局麽?”
不會這麽巧吧!
“你們怎麽知道?”愣了一下,薛定山很快醒悟過來:“我當時在時候,有聽人提起過,說是幾個實習實習生放了單位鴿子,不會就是你們吧?”
何媛三人:“……”
哪裏是放鴿子!
他們明明就差點挂掉好嗎?!
“完了!”想到好不容易争取來機會,三個青年眼前一黑。
“不是什麽大事兒。”薛定山渾不在意擺了擺手,“既然不是故意,等我抽空給五局那邊打個電話,把你們情況說明一下就行了。”
……這是什麽樣大佬啊。
呆呆望着面前老者,好一會兒,三人又不約而同看向一旁玄魚。
媽,神仙爺孫。
一開始時候,何父無論如何都不想讓女兒再留在這裏了,這冰天雪地,萬一再出個什麽意外,他們真是承受不起。
但是現在,聽到薛定山這麽說,六位家長心頭莫名一定,将幾欲出口話咽回去,他們默默舉起了手中筷子。
吃過午飯,到了該離開時候,幾人商量了一下,然後湊了一張銀行卡出來。
“這裏面一共是二百四十萬。”提起這個數字,何父他們莫名覺得羞恥:“其中二百萬是我,剩下四十萬是這幾位家長湊出來。”
見玄魚看向這邊,盧亮兩人父母不由得有些臉紅:“家裏能拿出來,就只有這麽多了。不過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賴賬!”
一把将人高馬大青年拉到跟前,他們認真道:“這兩個孩子雖然別本事沒有,但一把子力氣還是在,你想做什麽,盡管囑咐他們幹就行了。”
兩個家庭都屬于特別樸實特別老實那種,他們真打算把自己兒子押在這裏。
玄魚思考,終究是沒能把這三個包袱給甩出去:“正好,家裏還缺人做飯。”
“這個一點問題都沒有!”四位家長十分慶幸自己當初沒嬌慣孩子,盧亮他們手藝其實很不錯。
趁着衆人相互告別功夫,何父猶豫了一下,然後找到了一側抱臂旁觀薛定山。
“這位老先生,那個……您應該是風水師對吧?”
“有事?”薛定山緩緩睜開眼睛。
“這是我名片。”天知道,這年頭想找個靠譜風水師是有多難!
何父心中滿是忐忑:“公司剛好拿了一片地,準備過幾年開發成別墅區,如果您有意願話,能不能着手幫我們布置一下?”
雖然這次治療費加上布置風水局報酬最終會化作一個天文數字,但這個項目對公司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他也顧不得這些了。
原本薛定山是想要拒絕,畢竟他又不缺這點錢。
但當餘光掃過玄魚時候,他突然改變了主意:“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動工?”
“差不多在兩年後吧。”何父保守估計了一下。
“時間剛剛好。”薛定山伸手将名片接過來:“相信到時候映魚一定能讓你滿意。”
等等。
兩年後這小姑娘還不到十歲啊!
讓一個十歲小姑娘去插手十幾個億地皮,旁人知道了怕是會以為自己得失心瘋了。
想到公司那群桀骜不馴高層,雖然還沒到那一天,但何父已經開始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