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岑钺瞳孔微震, 呼吸停滞,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徐文盛長嘆了一口氣,聲音壓得很低, 緩緩道:“小钺, 你是不是能看見一些別人看不見的東西?你不要怕,其實科學上來說, 有一個詞叫做幻視,這也是很常見的。”
徐文盛用安撫的語氣, 詳細地闡述起來:“比如一個人在屋子裏悶久了, 大腦神經也有可能會自動替你補足社交信息,所以才會看見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岑钺憋在胸腔裏的那股氣又緩緩散了。
他還以為徐博士要說什麽呢。
幻視……他倒是替自己想了一個不錯的借口。
“胡安平, 胡安平的家屬在哪兒?”
通道口,護士揚着手裏的單子問。
徐文盛轉過頭,起身朝護士走去:“我送他來的,不是家屬。”
岑钺輕輕地舒出一口氣。
他低頭, 扒拉開自己的口袋,露出裏面抱膝蹲坐着的小古绫。
徐博士已經察覺到異常了, 但是他還是沒有懷疑什麽。
其實還有更多的線索,可以讓徐博士産生更多的猜想, 但他卻用“幻視”來解釋, 還反過來安撫自己。
護士在那邊跟徐文盛交談着。
“……病人現在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不過身體還很虛弱,他的症狀比中風要好一些, 不是心腦血管病變性質的,而是由于頸椎壓迫等原因造成的神經麻痹和僵硬無力。”
“初步判斷他從摔倒後到現在已經有兩天了,這兩天裏病人滴水未進,所以導致了現在的極度虛弱, 還需要再調養一段時間。你們也真是的,一個上了年紀的人怎麽能讓他獨自在家裏住着?這人出了意外,兩天了到現在才發現,如果再晚一步送過來,病人恐怕就撐不過去了。現在後續護理,你們誰看顧?在這兒簽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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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盛揉了揉眉心:“謝謝護士,但我們都不是他的家屬,只是普通認識的關系,不太方便照顧。來醫院之前已經請物業聯系他家人了,請您再等等。”
“啊?那你們是做好人好事啊,這也算救了人一命了。”護士臉色變得柔和,摁了幾下圓珠筆,在紙上标記了什麽,搖搖頭嘆口氣,離開了。
仿佛是為了應證護士說的那句“救了人一命”,岑钺口袋裏的古绫攤開雙手,上面冒出一顆圓潤的橙球,發着淡淡的光芒。
她知道外面很多陌生人,默默地把橙球先收起來,沒有亂動。
徐文盛坐回長凳上,跟岑钺聊天:“哎,老胡也是可憐。”
剛剛的話題被打斷,徐文盛就沒有再主動提起,神色也一如既往。
岑钺抿抿唇,眼神有些深幽。
胡安平就是他們從那個小區裏救出來的人,來了醫院之後,物業陳經理斷斷續續介紹了一些情況。
胡安平以前是在工地上搬磚做事的,是苦力勞動者,不過也攢了錢,把幾個兒女都送出去賺了文憑,聽說現在在好單位工作。
現在家庭條件是好了,可兒女也忙,胡安平一個人住在小區裏,周圍鄰居也很少見到有人來看他。
這沒想到平時看着身體還挺健朗的人,犯起病來會這麽毫無征兆又迅猛,大約還是早年做苦力留下的病竈,這一下子倒在地上一連兩天動也不能動,只能活動下手指,用鐵盆敲着牆壁求生。
可胡安平的鄰居也早搬走了,他的動靜沒有人聽見。
要不是有“朋友”突然想起來要看他,這一條人命說不定就這麽在無望的掙紮中消失了。
徐文盛感嘆了幾句,坐在長凳上發呆,眼神凝着某一處,也不知在想些什麽,神情顯得有些落寞。
岑钺默默地坐在輪椅上,陪在他身邊也沒說話。
折騰這一早上,都累了,徐博士出力最多,也很需要休息。
半個小時後,胡安平的兒子才姍姍來遲。
他穿着條紋襯衫,個子不高,胖胖的,板着張臉從人群裏走來。
到了急診室門口,他停下來張望着,到處亂看。
徐文盛注意了他一會兒,擡頭喊了聲:“你是胡安平的兒子?”
那人才猛然回頭。
“哎,您好,我是胡森,是您把我爸送過來的吧?謝謝謝謝,等我爸好些了,一定好好感謝您!”
徐文盛站起來和他握手,點點頭:“是。不過我們也就是普通認識,估計你爸對我印象也不深,這兩天又這麽混亂,他估計更記不起來我了。至于謝,就不用了,你們做兒女的,要多問候問候老人。”
胡森看着徐博士跟自己爸差不多年紀,态度也比較尊敬,但還是辯解了句:“前兩天我還跟我爸打過電話。”
徐博士沒說話,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做兒女的,在同一個城市,隔兩天才一個電話,這是很值得驕傲的嗎?且不說這個孝道到底盡得怎麽樣,現在的事實情況就是他親爸身體出了問題,他怎麽還有心思跟陌生人來計較這些。
胡森應該自己也是有些臉臊,見徐博士不說話,他撓了撓臉,走到一邊不遠處去打電話,轉了兩圈,電話那邊的人終于接起,胡森低吼道:“你在哪兒呢?怎麽還不過來。”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胡森怒氣沖沖地指責:“爸出了事,還不是因為你平時不關心他?我工作那麽忙,哪裏有時間。”
“姐,話能這麽說嗎?人能這麽做嗎?當年爸把房子賣了供我讀書還不是為了大局、為了祖業考慮嗎,你不能因為你沒上大學,就不認這個爸了吧!”
“……”
徐文盛冷着臉站起來,推着岑钺的輪椅,往外走。
這種家長裏短的吵架,沒必要再聽。
醫院離岑钺住的地方就挺遠了,徐文盛帶着岑钺坐公交車。
來的第一趟車很多人,徐文盛看了一眼,沒上車,等了下一趟,車廂裏挺空的,他才把岑钺的輪椅搬上去,安置在自己的座位旁邊,不忘用手拉緊。
岑钺注意到這個細節,喉嚨微微發緊,撇開頭,把情緒藏在深處。
古绫悄悄冒頭看了一眼,盯着徐文盛發了會兒呆,又悄悄縮回口袋裏去。
回到家後,兩人都用消毒液洗了手,徐文盛催促岑钺:“最好洗個澡,醫院病菌多。”
岑钺點點頭,回了卧室。
古绫晃悠悠地飛出來,手裏托着一顆小橙球,遞給岑钺。
岑钺知道,這是救胡安平換來的,他抿抿唇,問古绫:“這個,能給別人嗎?”
古绫呆了呆,仔細想了下,奶聲奶氣地問:“要給徐博士嗎?”
岑钺原本心情還有點沉重,被古绫這奶萌的一句給逗笑了。
“你怎麽知道他叫徐博士。”他伸手把古绫托在手心裏,用手指輕輕戳着她的臉頰問。
古绫有板有眼地說:“我聽見你們叫他啦,就記住了,我超級聰明的。”
岑钺眼眸微彎,點點頭:“是,我想給他。那個人是徐博士救的,我不應該拿。”
古绫對着手指,低頭沒說話。
岑钺以為她是舍不得,這個小家夥,有什麽好東西只想着給自己,就算小氣兮兮的,那也是為了自己。
岑钺笑了聲,戳戳古绫的小手:“古绫乖,我們不搶別人的東西。”
公平。
小恩人明明遭受了那麽多不公,從一個原本天生就可以順風順水的命格,被折騰成現在這個樣子,不知被多少人掠奪了福運去,卻還堅持要對別人公平。
古绫抱住岑钺,她真的好喜歡小恩人。
她軟軟地蹭了一會兒,擡頭說:“可是我已經綁定了岑钺了,小橙球,給別人沒有用。”
岑钺有些失望,不過也沒有再說什麽。
他攤開手,讓古绫把這顆小球融化在他掌心,然後看到古绫雙手捧腮,趴在他手心裏,期期艾艾地說:“岑钺,我剛剛看到……”
“看到什麽?”
古绫糾結道:“看到徐博士生氣了。”
“生氣?”
“嗯嗯。”古绫點着小腦袋,“他的靈魂顏色是白色的,不過,多了很多火一樣的紅色,他現在很生氣,很生氣,還有點傷心。”
岑钺長睫毛眨了眨。
傷心?
岑钺捏着衣角的手緊了緊。
他以前是不會在乎別人的情緒的,現在卻因為這麽一句而覺得喉嚨有些幹澀。
岑钺很不習慣。
他甩甩頭,對古绫招了招手:“我去洗澡。”
古绫聽到他說洗澡,眼睛就一亮:“我也去我也去!”
古绫不喜歡刷牙,一般般喜歡擦臉,非常喜歡洗澡澡。
或者說,非常喜歡泡在水裏玩。
岑钺用一個肥皂盒子給她當小浴缸,接了大半溫水,放在洗手臺上。
他自己移進浴室裏,在簾子後面脫了衣服,撐着自己進浴缸裏。
一起泡水。
古绫快樂地在肥皂盒裏游來游去,她能看見岑钺坐在那兒,露出一個肩膀,正慢慢往身上撩水。
浴室裏很安靜,就只有古绫游水的時候噗嚕噗嚕的聲音。
其實她洗不洗澡都無所謂,因為她有自我清潔的能力,之前她在外面玩,蹭了一身灰,回來抖一抖,就渾身幹淨了。
不過岑钺還是會每天給她擦擦臉擦擦手,還有叫她刷牙什麽的,雖然每次刷牙都會被她想辦法逃掉。
古绫跟着岑钺一起“洗澡”純粹就是為了玩水,岑钺自己不洗的時候,還會把她和小鴨子玩具一起放到大浴缸裏面,她一個人躺在橡膠鴨子背上飄來飄去就能玩一個下午。
橡膠鴨子是那種套裝的,一只大鴨子媽媽,還有幾只小鴨子。
古绫在肥皂盒裏泡着水,靠在角落裏,一邊哼歌一邊捏着一只小鴨子,捏得它“嘎叽嘎叽”一直叫。
岑钺洗好之後,又挪到簾子後面,把自己擦幹,套上衣服,渾身清爽地出來,對着古绫招手。
“來,過來。”
古绫警醒地一擡頭,盯着他,軟乎乎地問:“做什麽呀。”
岑钺沒說話,從抽屜裏拿出芭比娃娃套盒裏的小牙刷,開始擠牙膏。
古绫見狀,立刻不願意地把小腦袋擺得像撥浪鼓。
岑钺一本正經地說:“每天吃那麽甜,要刷幹淨牙齒。”
古绫搖頭搖頭,咧開小嘴,露出白生生的牙齒給他看,示意可幹淨呢。
“不行。”岑钺操縱着輪椅過去,一把把她抓住,先用軟毛巾把她身上的水擦幹,然後把古绫帶到洗臉池前面,抽出濕巾,小心地把她小臉擦幹淨,又拿起小手手擦幹淨。
她就那麽一丁點大,岑钺連用力都要屏住呼吸小心翼翼。
他低垂着眉眼,睫毛長長的搭下來,遮住黝黑的雙眸,像燦亮的黑葡萄。
“哇……”古绫小小聲地感嘆,“好看。”
“嗯?”岑钺給她擦幹淨了兩只小手,用鼻音問她,“什麽好看。”
古绫笑嘻嘻地把他一指:“岑钺,好看。”
岑钺抿起唇角,笑意微微漾開:“古绫喜歡好看的嗎。”
“喜歡!”古绫答得脆脆的,毫不猶豫。
“最喜歡嗎?”
古绫糾結了,歪着小腦袋想來想去的。
岑钺眼眸漸深,又問了句:“想不出來嗎?要和誰比較呢?”
居然還要思考。難道她還有第二個喜歡的人嗎?
他對古绫說話的聲音低低的,少年音帶着獨有的溫柔,古绫一點威脅性也沒察覺到,十分苦惱地說:“好看的也喜歡,好吃的也喜歡,最喜歡……不知道。”
岑钺唇邊的笑弧抿得深了些:“那我告訴你好不好?”
古绫眨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岑钺一字一句清晰地說:“古绫最喜歡的,是我。”
“明白了嗎?”他還催她。
古绫猛點頭。
“那你說一遍。”岑钺把濕巾扔進垃圾桶裏,好整以暇。
本以為,這個笨笨的小妖精也只會呆板地重複一遍他說的內容,或許,語序還會颠三倒四。
結果古绫忽然促狹一笑,兩只水潤潤的眼睛眯成了彎月牙兒,精神百倍地大喊。
“古绫最喜歡岑钺啦!”
喊完之後,她朝岑钺撲了過來,在他額頭上軟軟地撞了一下,然後惡作劇成功地咯咯笑着轉了兩圈飛遠。
岑钺愣住了,捂着額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打開水龍頭,毫無緣由地開始洗手。
洗了一會兒,差點連水都忘記關。
岑钺擡眸,看見鏡子裏的少年,臉頰上已經被養得比之前豐潤了些,耳垂紅得過分明顯。
那之後,大約過了兩分鐘。
岑钺才終于反應過來,好像,又被古绫逃掉了一次刷牙。
“……小壞蛋。”
岑钺把衣服放到洗衣機裏,回到卧室,古绫就在那兒提醒他,要他吹頭發。
“岑钺,吹頭發,不可以感冒!”
小小的家夥,還一本正經的。岑钺好笑地把吹風機打開,古绫對着吹風筒口“啊——”的大叫,聲音被風一吹,就變形成了“哇嗷哇嗷”,古绫笑得樂不可支。
這也能玩一會兒。
岑钺甩甩吹幹的頭發,清爽柔軟的碎發落在少年的額際,已經隐約顯露出日後更長大一些,美少年的影子。
如果他不是常年坐在輪椅上,那該有多完美。
古绫看了眼門外,忽然軟軟地問岑钺:“岑钺,你是不是喜歡徐博士?”
岑钺的動作一頓,驚訝而不解地轉頭看向古绫:“怎麽這麽問。”
他沒想過這個問題,他根本沒想過自己會喜歡哪個“外人”。
岑钺的世界已經封閉很久了,他僅有的情緒都給了古绫,這種詞,離他很遠很遠。
古绫沒有回答他,依舊堅持着自己的問題:“是不是啊?”
岑钺搖搖頭:“不是。”
古绫嘀嘀咕咕:“你喜歡他哦,你很喜歡,我看到啦!”
岑钺本來覺得很荒謬,可是,他想到古绫之前說她看到了徐博士在“生氣”和“傷心”,她是能看見“情緒”的,難道,古绫說的是真的?
荒謬變成了不可思議。
事到如今,他早已把自己封閉了起來,怎麽可能還會對別人的情緒有所回饋……
“啊!”
岑钺糾結的思路,突然被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痛給打斷了。
他猝不及防地捂着膝蓋,痛叫出聲。
酸、軟、刺痛,種種複雜的感覺從雙膝中鑽出來,仿佛有一個電鑽在岑钺的關節之間碾動,即将要突破他的膝蓋骨。
這痛感毫無征兆,來得極其迅猛,在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就占據了全部的心神。
疼痛蔓延成一片片波浪般的雞皮疙瘩,從岑钺的腰椎部位,一直爬滿整個背部,他出冷汗,顫抖個不停,雙膝感到難以言喻的寒涼和冰冷。
“岑钺!”
古绫大叫一聲,沖過去,着急地圍着他,看他痛楚難當的樣子,卻無能為力。
她瞪大眼睛,仔仔細細地審查着岑钺頭頂的顏色,發現并沒有多出來的黑霧,古绫就更加搞不清楚,岑钺為什麽會這麽的痛苦。
她突然好讨厭自己,為什麽自己只有這麽點大,岑钺遇到困難的時候,她什麽都做不了!
卧室門被砰的一聲打開,徐博士皺緊眉拉着門,“小钺?”
他剛剛在外面,聽到一聲痛叫,接着就毫無聲息,徐博士也顧不得之前約定的“不允許進岑钺的卧室”,就直接把門撞開了。
“小钺,你怎麽回事?”徐博士大步邁進來,蹲在岑钺旁邊,沒有直接碰岑钺。他去了一趟醫院,外套都是髒的。
徐博士飛快地打量了一遍岑钺,見他好好地坐在輪椅上,身上沒有什麽外傷,就放了一半的心。
但是看岑钺唇色烏青,也不像是沒有事的樣子。
岑钺連連吸氣,在接受了那陣疼痛之後,他不再那麽難以承受,而且,那陣疼痛猶如波浪,正在一圈一圈地減緩。
他勉強攥住拳,捱過又一波針刺般酸脹的疼痛,伸出冰涼的手指,在膝蓋上碰了碰。
他感覺到了。
雖然涼,但是,是人體的溫度。
他的膝蓋,有感覺了。
岑钺指着自己的膝蓋,深黑如墨的雙眸中泛起碎片星塵一般的亮光:“我的膝蓋……很痛。”
“很痛?”徐博士重複了一遍,像是突然明白過來似的,“哦,很痛!”
岑钺點點頭。忍着痛楚的小臉上,一片蒼白。
徐博士拍了下他自己的大腿:“這大概率是好事啊!小钺,你別着急,你現在感覺怎樣,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岑钺緩緩搖頭。
疼痛正在逐漸緩解,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停止。
而且,這種效果和反應,應該是與古绫剛剛給他的那個橙球有關,并不是醫學範疇的功效,如果要說的話,只能是被稱為……奇跡。
他現在,正在接受這個奇跡。
以凡人的身體,接受神的幫助,當然會感到痛苦。就算去醫院,醫生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岑钺花了點力氣,轉了轉眼睛,看向一旁的古绫。
古绫還不明白為什麽徐博士說這是好事,只是看到岑钺疼,就很着急害怕地一直守着他。
岑钺搖搖頭,朝她勉強扯了扯唇,露出一個笑。
徐博士看在眼裏的畫面,就是岑钺強忍着痛楚的同時,對着空氣露出了一個笑容,仿佛他看着的那個存在,對于他而言就是最大的安慰。
徐博士神色變得更加複雜,一向清澈得只有高傲的雙眼裏,不自禁地對岑钺流露出了憐憫和關切的情緒。
岑钺又休息了半個小時,痛感才終于差不多消失。
只是,雙膝還是感覺寒冷無比,岑钺拿了暖水袋,蓋在膝蓋上,這才好受一些,終于能出去吃飯。
古绫坐在暖水袋上,兢兢業業地守着暖水袋,決心要和它一起照顧岑钺的膝蓋。
徐博士坐在桌邊叫他,眉飛色舞:“小钺快來,我聯系了認識的幾個專家,都說這确實是有所好轉的征兆,這幾天他們還在京城會診,過幾天,有個專門研究神經肌肉的教授有空,我請他過來給你看看!”
岑钺抿緊唇,道了聲謝。
徐博士,确實是真心為他在考慮的。
岑钺一直不敢相信的就是這一點。他憑什麽能夠得到別人這樣至純的善意呢?
他的母親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他血緣上的父親,這麽些年來從沒有正眼看過他,甚至還有很多的私生子嫉妒着他占據了這樣一個頭銜,上次看到過的那個陳健,就是其中一個。
其餘的所謂親人,他則是一點印象和概念都沒有。
他是一個在這個世界上親緣淡薄的人,這個世界沒有對他負責,他也不必對這個世界抱有愛意。
換句話說就是,他沒有可以信任別人的理由。
可是現在,他卻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了來自陌生人的純粹炙熱的善意。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你們說要加更!!當當~六千字~
最近這幾天都會在零點更新,夾子當天會九點以後更新,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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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0-08-10 00:07:28~2020-08-10 23:55: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i了i了 5個;晴天不曬、墨陌漠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墨陌漠 40瓶;墨夭 10瓶;喔豁、周周晚聲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
笑死,我剛剛試圖開抽獎,打算多撒點紅包吧,設置兩百個!結果提示我:對不起,中獎人數不能超過當前收藏人數百分之五。
……是我站得不夠高!
很頭大,明天白天再研究研究怎麽辦吧,先晚安大寶貝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