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紀淮玩得很開心,吃得也很盡興,在外面晃蕩到吃完晚餐才回酒店。
阮玉塵把他送到酒店門口,惋惜地輕嘆:“可惜今天沒法一起玩游戲了。”
紀淮雙手插兜,不以為然:“我和你又不一樣,你是靠游戲吃飯的,我頂多算個愛好。”
十月的夜晚已有了初秋的涼意,紀淮只穿一件短袖T恤,此時站在風口有點冷。
阮玉塵心細,察覺到他的小動作,眉眼含笑伸手摸摸紀淮的刺頭,柔聲道:“你上去吧,今天也玩累了。”
紀淮不留情面地拍掉他不安分的爪子,忽然想起見面會上的事,連忙出聲叫住阮玉塵:“等等,今天上午GW的教練問我要你的聯系方式,好像是叫程傑。”
阮玉塵嘴角還帶着溫和的弧度,聽到這句話的瞬間,眼神陡然變得淡漠。
“然後?”
紀淮沒料到他是這樣的反應,遲疑片刻,有點心虛:“他本來問我加不加入戰隊……”
“你不許去。”阮玉塵脫口而出,聲音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與緊張。
紀淮定定凝視他許久,嘴唇翕動:“我是拒絕了,但我把你的微信號給出去了,對不起。”
他不明白阮玉塵與GW有什麽糾葛,但就現在的情況來看,貌似是他的擅自決定給阮玉塵造成了困擾。
“沒關系。”剛才的失控似乎用盡了阮玉塵渾身力氣,聲音輕得落地就随風散去。
“我看你臉色不太好,要不……上來坐坐?”阮玉塵的狀态不對勁,紀淮也好奇他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說不定還能趁機挖出一些電競圈不為人知的內幕。
“我沒事,就是有點累。”阮玉塵對紀淮扯出個勉強的微笑,“我先回去了,明天再帶你玩。好好睡覺,不許熬夜。”
昏黃的街燈将影子逐漸拉長,阮玉塵孤寂的背影很快就隐沒在濃郁的夜色裏。
紀淮在原地站了兩分鐘,收回視線默默走進酒店大堂。他心裏有點小小的不爽,這種不爽來源于寧緒之的那句話。
“你沒發現你朋友他都認識嗎?換而言之,他正在融入你的圈子。”
是了,阮玉塵正在融入他的圈子。但當紀淮試圖觸碰他圈子的邊緣,阮玉塵就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像個小小的蠶繭,除非将外殼撕裂,否則誰也別想窺探。
逛了整天的街,饒是紀淮精力再好也免不了産生疲憊。然而他躺在床上卻輾轉難眠,閉上眼睛耳邊就出現各種喧鬧的聲音,令他心亂如麻。
半夢半醒地熬到第二天清晨,紀淮的生物鐘強制他蘇醒,迷迷糊糊走到洗手間盯着鏡中的自己。眼眶青黑,半眯的死魚眼沒有一點神采,仿佛萎靡不振的絕症患者。
淩晨三點阮玉塵給他發了條消息,內容大致是對昨天的失态感到抱歉,承諾今天好好賠罪。
紀淮沒有回複,從發消息的時間可見阮玉塵也在失眠,至于失眠的原因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阮玉塵表達出親近的念頭,但他似乎只想單方面輸出,這讓紀淮心生不适且不平衡。
他陷進被褥,将臉埋進枕頭裏,嗅到棉絮的氣味,慢慢放空思緒。
平心而論,紀淮理解阮玉塵的心理。盡管他倆認識将近大半年,見面卻是第一次,對人防備是情理之中。
但理解并不等于寬容,等不到阮玉塵的解釋,他也會做好防守姿态應對,誰身上還沒點故事呢?
紀淮買的下午兩點車票,如果他想,還有時間和阮玉塵一起吃中飯。
可惜他不想。
來電鈴聲吵得紀淮頭疼,他煩悶地按下音量鍵調成靜音模式,然後把手機扔在一邊。
片刻寧靜過後,微信語音通話的鈴聲又催命般鑽進紀淮的耳朵。
“喂。”
“你是幾點的車?”阮玉塵只字不提紀淮不接電話的行為,好像事情從未發生過。
“馬上就走。”
“啊……我以為還能吃個午飯,要我送你去車站嗎?”
紀淮的語氣平靜無波:“不麻煩你了。”
他挂斷電話翻了個身,把被子拉到胸前,打算睡個回籠覺,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晌午。
紀淮在外喜歡制定一套周密的出行計劃,通常會提前一個小時抵達車站或機場。加上M市人流量大,一點剛過,他就整裝待發到前臺辦理退房。
誰知出門就被一輛車堵了路,車窗緩緩下降,阮玉塵安安靜靜坐在車裏與他相望,澄澈的眼眸閃爍複雜的光,氣氛頓時變得尴尬無比。
“我想着來見你最後一面,午飯都趕不上吃,你可讓我好等。”阮玉塵似笑非笑地挑眉,卻并未動怒。
紀淮有謊言被撞破的窘迫,但更多的是計劃被打亂的焦躁,他低頭看了眼時間,徑直拉開車門坐到裏面。
“我知道現在說抱歉作用不大,重要的是解釋,但我确實要趕時間了。”
阮玉塵淡淡從後視鏡瞥了他一眼,默不作聲踩油門挂檔。像是在發洩似的,汽車飛快沒入車流,如同脫缰野馬直奔火車站。
到達目的地還有半小時檢票,紀淮顧不上阮玉塵的态度,三步并作兩步前往進站口。
阮玉塵想看着他進去,奈何車輛不允許停靠太久,在工作人員再三催促下,他只好按耐心底的悵然離開火車站。
紀淮回到學校還沒踏進宿舍門就被尤铮铮沖上來抱住手臂,痛哭流涕:“我的好淮淮啊,你可回來了!快給媽媽看看你有沒有缺胳膊少腿!”
“幹嘛啊,我是去面基又不是去敘利亞打仗。”
尤铮铮猶如五雷轟頂,他驚恐地說:“不是吧,你真去千裏送了?!”
紀淮:“?”
“寧緒之告訴我的。”尤铮铮覺得自家白菜被豬拱了,不禁悲從心來,“阮玉塵直播說想把GW見面會名額轉讓出去,很多人提議讓你去,順便還可以面基。”
“寧緒之這個烏龜王八蛋,早不跟我說,等你回來都生米煮成熟飯才和我說,人心不古啊!”
紀淮感覺時間線不太對:“他哪次直播說的?”
尤铮铮掰着指頭數了一陣,撓撓腦袋:“好像是昨天。”
可阮玉塵讓他幫個小忙正是收到郵件的當晚,郵件截圖現在還在紀淮手機裏。
綜上所述,紀淮可以确認,阮玉塵是又一次利用他大做文章刺激流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