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刊少女野崎君]王子的游戲

第20章 ☆、小別勝新婚

走在學校的走廊中，周圍的一切，好像和她已經隔空了一樣。

鹿島游抓緊自己手中的藍色紙袋，告訴自己，這只不過是作為學妹給學長的普通生日禮物，街上買來的圍巾，絕不是什麽自己挑了顏色選了毛線看了花樣熬着夜織出來的東西。

“好，加油！”她對着自己輕輕念叨，然後走進了三年級C班的大門——咦？

本應該放着書本和筆盒的桌子上，只有一片空白。

她抓住和她關系比較好的戲劇部前任學長一枚：“真宮學長！”

黑色頭發的少年好脾氣地回過頭，“啊呀，鹿島，好久沒見了呢。”

鹿島沒有理會他語氣中的調侃，而是徑直抓緊了他的領子：“為什麽……堀學長他？”

真宮看了一眼堀的座位，然後說道：“昨天聽說他投了檔案的東京藝術大學給他家回了電話……所以他今早就請假去了東京吧？”

即使是清晨的電車上，還是人很多。

堀政行打了個哈欠，然後皺着眉低下頭靠在了柱子上小憩：昨晚喝多了回家也沒怎麽折騰就囫囵睡了過去，但是早上醒過來就發現大事不妙了——他沒洗澡，看上去很是頹唐，而弟弟則笑眯眯地告訴他東藝大昨天給他留了留言，要求今天上午十點左右來到大學去參加一次活動。

所以他在迅速打理好自己，洗了個戰鬥澡之後坐在了通往東京的電車上，發梢還有點潮濕，眼角微微泛紅。

九點多的時候，他來到了東京藝術大學的正門。

天空有點陰沉，空氣也比較濕潤。

校門口已經有點人在了——他看到了自己認識的同年級少年，便走上去招呼道：“久保元！”

被叫住的淺金色短發少年有點羞澀地轉過頭，然後對着他露出了微笑：“啊，堀。”

“你也來參加這次的活動嗎？”堀走上前問道，久保元點點頭，“昨天你沒事吧？喝了那麽多，幸好沒耽誤今天的事情。”

“沒什麽，醒過來就好了。”堀長長舒了一口氣，氤氲的白霧在空氣中慢慢散去：“倒是你，是為了音樂系而來的吧？”

“是的。”少年點了點頭。這個看上去內向的久保元實際上是他們學校音樂部的社長，擁有一半的西方人血統，擅長鋼琴和小提琴，他的個人演奏永遠是表演時的壓軸型項目。

等了一會兒，幾個穿着西裝的男人從學校裏面走出來，當中還簇擁着幾個金發碧眼的老外。那當中有一個是他萬分熟悉的——不止一次在雜志上看到過，發表過多篇論文，在戲劇，舞臺設計上有着絕對權威的……

堀遠遠地看了看便愣住了：“他們居然請來了那位先生？”

久保元自然也不例外，他深深地看了看那幾個人中的一位，然後壓低聲音用激動的聲音對堀說道：“今天來這趟真是值了！看來，像是要現場面試的樣子。”

“恩。”堀握緊了手，然後松開，掌心只餘下一片汗濕。

與此同時的埼玉縣，卻是陽光明媚。

鹿島游趴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發着呆——從她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學校正門，而她的視力足以讓她看到大門內外的一舉一動。

這樣公然地在課堂上走神當然引起了數學老師的不滿：“下面這一題由鹿島解答！”

“啊。”鹿島站起身，迅速地走到了黑板前，拿起白色粉筆就在題目下面寫起了步驟，寫完正确答案之後便走了下去，坐回座位，繼續望着窗外。

……

“啊啊～～不愧是鹿島同學！這麽難的題目也能夠做出來！”

“剛剛那個表情超帥的！！”

“喂，我說你們，好好聽課啊！”老師拍了拍桌子，但是滿教室的女生沒一個理會他，都将愛慕的眼神投向了鹿島。後者只是繼續發着呆，雖然看上去……還是相當的俊美。

現在的堀學長，在做些什麽呢？

她發現他根本就是在朝着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飛奔——而自己就像是被抛下了一樣在這個無人知曉的角落裏想等着他回來。

這樣，根本就是在詐欺嘛。

東京藝術大學也好，什麽學校也好，他只是在找個借口，擺脫自己的糾纏嗎？還是說，一開始就沒有在意過，何來找借口擺脫的想法呢……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放在課桌洞裏的袋子。

原本，就已經是遲到的禮物了。

現在，只能說，是一切都遲了吧……

“下一個，堀政行！”

堀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後朝着門走去，看上去鎮定的像是去學校食堂一般。

下面幾個等待着的人都用羨慕的眼神望着他——啊啊，他看上去怎麽這麽鎮定？實在是太厲害了，這種天然的氣度，簡直就是領導者必備的武器。

而堀自己知道自己緊張成什麽樣，不過，他是那種越是緊張反而越是鎮定的類型。

推開門，那位先生就坐在桌子後面，整個教室裏只有他一個人。

莫非……是要用英文交際嗎？堀開始後悔今早起床的時候沒有多背幾個單詞了，他走上前，先是鞠了一躬，然後便拉開椅子坐了下去，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你好。”那位先生開口，卻是标标準準的——日文。

堀愣了兩秒鐘，然後用日文回答道：“是的，很榮幸見到你。”

“哦，我真不理解你們為什麽對我說日文那麽吃驚，”愛德華·利斯特拿起桌子上的檔案，一邊閱讀一邊調侃道，實際上他的祖母就是個日本人，所以日語對他而言就像是第二母語一般：“你好，堀政行同學。”

“是的。”堀簡潔有力地說道。

“哦，曾經是戲劇部的主演……你的演技應該很好吧？”得到後者直截了當的點頭之後，年長的老人笑呵呵地拍拍檔案，“你們日本人都很以謙虛為美德，你不是很一樣呢。”

“因為面對您和英國皇家戲劇學院，我不想要隐瞞自己的天賦因而失之交臂。”堀說道。這位看上去年紀約有五十幾歲的男子，正是英國皇家戲劇學院負責幕後工作和舞臺設計的教授愛德華·利斯特。他的多篇論文和作品他都拜讀過，而他在前幾年的舞臺上所設計的三重燈光視覺效果已經成為了許多戲劇院争相效仿的典範。

不過，他看上去倒是很好相處的樣子。

“那麽，為什麽現在沒有繼續做主演，反倒是做幕後工作了呢？”老人放下他的檔案，靠在椅子上審視着面前這個矮小的年輕人。

堀回答道：“一開始是因為身高原因，後來便轉為了負責幕後工作，然後發現在臺下更加能夠滿足我的欲·望。”

“哦？是什麽？”

“自有戲劇以來，它的目的始終是反映人生，顯示善惡的本來面目，給它的時代看看它自己演變發展的模型。”堀說着，“我很信奉莎士比亞的這句話，他是一位偉大的作家，而他的作品讓很多人受到感動，以及得到啓示……不過比起那些訴說崇高的理想與人類的美德的作品，我現在更想要做一些能夠讓人看了得到比較直接的反應的作品。”

“比如？”

“歡笑或者熱淚。”堀看向老人，用和緩的口氣述說着自己的想法。“我并不指望做能夠讓報紙上的藝術評論家覺得多麽有美感的作品，而是更希望從觀衆能夠得到的喜悅。”

“你這種想法，在藝術家看來，是非常荒謬的。”

“可能是的吧，”堀微微笑了笑，“但是，在我看來……戲劇就是給人看的，所以，應該讓觀衆得到最大的快樂……我很喜歡在臺下看到他們對着舞臺或是哭或是笑的模樣，以及走出戲劇院時彼此交流的模樣。”

“恩……我想我基本了解了，謝謝你的合作。”老人将他的檔案放到一旁，又在下面寫了幾行字：“很好，你可以走了。”

在堀政行離開之後，老人笑眯眯地看向了窗簾後。

“我說，躲在那兒幹什麽呢？老弟。”

從幕後走出的是一位穿着西裝，面容端正的男子——他正是東京藝術大學的校長。

“只是感覺比較吃驚而已。”他回答道。

“哦，是的，比較吃驚。”老人看向放在一旁的堀的檔案：“我也很吃驚。”

“他的想法和你當年幾乎一模一樣，”校長走上前拿起他的的檔案，“而且他在申報我們學校的時候就寫上希望兩年後能夠到你們那兒去留學。”

“兩年？未必太早了……”老人皺了皺眉，“不過，他真是個很棒的人。”

“我想我能夠明白你的意思，愛德華，你确定你不是在稱贊你自己？”校長忍着笑問道。

“哦，你知道，當年我剛剛進入學校時也說過，戲劇就是讓人看了可以得到幸福或者痛苦的作品，而并不是衛道者手中的武器……他們也曾說過我是在胡說八道。”

“不過，現在笑到最後的人是你。”

堀走出東京藝術大學的時候，天空已經開始下起雨了。

他從背包裏拿出弟弟給他準備的雨傘，然後走向了電車站。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通過他的面試，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經盡力做到最好，同時也說出了自己想要說的話。

不管怎麽樣，他相信自己能夠得到想要的結果。

雨越發的大了，他的腳步也愈發飛快，同時忍不住打量着東京這個繁華喧嚣中帶着異常寂寞意味的城市：如果沒有意外，接下來的四年裏，他就會在這個地方讀書了。

離埼玉縣不怎麽遠，但是他應該會租房子住，也就是說，他會離開埼玉縣。而鹿島……他走到電車站，放下手中的雨傘，站在擋雨處擡起頭茫然地看向天空。

他曾經從來沒有考慮過，但現在，他突然發現，距離是這樣可怕的東西。

地圖上短短的幾厘米，現實中的幾十公裏，以及……

他看着陰霾的天色，只覺得自己的心也如同這天色般，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因為，她所在處晴空萬裏，而他所在處卻正大雨傾盆。

回到埼玉縣的時候已經将近五點了。

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回到家中，而是不受控制地朝着學校走去——雖然他知道，社團活動很可能已經結束了。

果然，學校裏空無一人，戲劇部早已關門，黃昏的餘晖曬在了地面上，将世界帶入溫暖的金色。

他走在走廊上，第一個去的班級卻是二年Ｇ班。

教室裏也是空曠的，他忍不住走進去，在鹿島的座位旁看了一會，才轉身出門。

可能這樣有點可笑吧，不過現在也沒有別人，他也顧忌不上那麽多了。

能夠這樣壓制一下思念，總歸也是好的。

他走向三年級的教室。

不知道今天課複習的是什麽，他雖然成績不錯，但是突然落下一天的課，還是會有所影響的。

走到教室門口，他打開門，然後直接走了進去。

——“學長？”

“……鹿島游？”

卻看到夕陽下的少女滿是落寞地坐在他的座位上，以及驚訝地擡起頭看着他的情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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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中的教授什麽的都是虛構……為了劇情需要大家就不要深究了。

今早起來的時候特別累。

ＰＳ關于戲劇的見解只是我的一家之詞，而且主要是為了能夠迎合堀學長介紹中本來的設定。如果有什麽地方讓您覺得不适當的話十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