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請問是找原先生嗎
柏樹怕打針。
他小時候身體不是很好,尤其是三四歲的年紀,經常往醫院跑,那會兒柏松剛二十出頭,還在上着大學,除了上課之外還在做別的工作,以此來賺兩個人的生活費。
柏樹很黏柏松,他和柏松相依為命,哥哥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但柏松總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陪着他,于是請了保姆照顧他。
沒有父母的孩子都敏感,柏樹雖然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家庭構造和別人不一樣,可他好像是隐隐約約知道生活不好過,一直以來都挺乖巧聽話。
但生病時的小孩尤其脆弱,那天晚上柏松沒回來,剛巧他晚上發了燒,保姆把他送到醫院,醫生要給他打針,柏樹被那尖尖的針頭吓得直哭,吵着要柏松。
那會兒已經淩晨兩點多,柏松最後也沒出現,柏樹哭到打嗝,也沒等到他的哥哥。
自此後他對打針就留下了心理陰影。
這麽多年過去,他一直堅持鍛煉,身體健康,也很少生病,更別說打針了,他以為他忘了,卻沒想到縱然已經十八歲,縱然他已經成年,對打針的恐懼依舊存在,那感覺仿佛留在了他心裏,所以在十多年過去,導致他看見針頭還會從內心深處湧出一陣懼怕。
不同的是,小時候他沒能等到柏松,長大後卻等到了一個原青野,盡管心裏還是怕,還是不想打針,但原青野抱着他時,這種感覺好像被沖淡了許多。
怎麽說呢,像是就算打針,他也能忍受了。
折騰了大半個晚上,柏樹到底是累了,針紮進去沒多久,他就迷迷糊糊犯起了困,肚子還是在疼,但好像有人幫他揉着那傳來劇痛的地方,那只溫暖幹燥的手掌,讓他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時候,那個女人撫摸他的觸感。
急性腸胃炎讓柏樹受了一回罪,一時嘴貪造成的後果就是又要禁嘴一段時間,得知這個消息時他人都焉了,原青野笑他,說他像揀了芝麻丢了西瓜裏面那只小猴子,因小失大。
柏樹嘴硬,“禁嘴就禁嘴吧,反正我也逍遙快活了一回,我就不信我還熬不住這幾天了!”
那信誓旦旦的模樣,仿佛在川菜館說沒了辣椒就活不下去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樣,原青野只是看着他笑笑,沒拆穿這個少年最後的倔強。
高考出成績的那天是個陰雨天。
柏樹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他那間卧室有個陽臺,用推拉門分割開來,他睡前忘了把門拉嚴實,睜眼時一股潮濕的味道就往鼻子裏竄,空調還開着,夾着雨絲的風從門縫灌進來,把他冷得打了個冷顫。
摸手機時他順便摸到遙控器把空調關了,“喂?”
“喂?!小樹苗?你查高考成績了嗎!成績出來了!我剛查了我635分,卧槽,老子死活都沒想到會考到這個分數!給老子牛逼壞了,哈哈哈哈哈!”
何其正那狂野嗓門嚎得柏樹腦瓜仁兒都在疼,他把手機拿遠了一點,“知道了知道了,你別嚎,老子耳朵都要聾了!”
何其正高漲的熱情被好友的冷淡給澆熄,他遲疑道,“你那漏風的嗓子咋回事?昨晚上過夜生活,把嗓子給喊啞了?”
柏樹給他逗笑了,“滾,說什麽屁話,老子對象都還沒有,跟誰過夜生活!”
何其正嗤笑,“你不是跟原青野住一塊了嗎?還沒搞上呢?”
柏樹翻了個身,“給老子爬,瞅瞅你說那話,你不覺得搞這個字難聽的很嗎?”
“爬個錘子,不是,你沒過夜生活你嗓子咋劈叉了?”何其正突然就自己給腦補出了真相,“卧槽,你該不是查了高考成績,考砸了,然後哭了吧!”
這回柏樹從床上坐了起來,因為陰雨天光線很暗,他探過身子打開燈,明亮的光線鋪滿室內,他沒好氣地道,“何其正,你他媽能不能盼着我好點?”
“我這不是擔心你嗎?話說你到底考得咋樣,我都這個分了,你不可能考得比我低吧?”
打了個哈欠,柏樹打開擴音,又打開查分系統輸入考生號,“我還沒查,你等會兒,我查查再告訴你。”
大約是查分的人太多,系統有點崩,柏樹刷新了兩遍才刷出分數界面,他沒仔細看各科成績,直接跳到了最後一欄,那個以7開頭的三位數讓他勾起嘴角,“查到了,709,還行。”
雖說沒估分,但考完後柏樹其實就猜到了個大概,他估計分數大概是在680以上,不過能突破七百分大關還是讓他有點意外。
何其正也驚了,“卧槽,小樹苗牛逼啊,你這都突破七百分大關了,這要讓咱班上那群尖子生知道,還不得眼紅死你,就臨時抱佛腳都能抱出這個成績,不愧是你!”
柏樹露出個得意的笑,“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哈哈哈哈。”
“行,我不跟你鬼扯,我得去咱班群騷一騷,估摸着一會兒班主任得給你打電話問分數,溜了。”何其正爽快地撂了電話。
剛醒來的那股子懵勁兒過去,柏樹終于是回過神來,體驗到了獲得高分的開心,他也說不清自己什麽想法,第一時間竟然是想跟原青野分享這個消息,他就想跟原青野說,你前天還質疑我,現在打臉了吧。
不過這個電話還沒打過去,他就先接到了班主任的電話,心裏急着找原青野,本想快點結束這一通電話,豈料班主任聽完他分數後又是誇又是恭喜的,甚至還聊起了以往的事,弄得柏樹挂也不好,不挂也不好。
等班主任那一通話說完,已經是二十分鐘之後了。
柏樹熱情未減,興致勃勃地撥通了原青野的電話。
嘟嘟嘟的聲音響了很久,久到他以為原青野不會接時,那邊接了電話,他一腔熱意湧到嘴邊,還沒開口,電話那邊傳來了一個男聲,“喂?”
聲線溫柔,聽着就是個好脾氣的人。
可惜的是溫柔過了頭,少了一份磁性——這并不是原青野的聲音。
柏樹滿腔的熱意一瞬間凝固,他甚至感覺到了血液在血管中結冰的溫度。
電話那頭還在問話,“請問是找原先生嗎?他去洗澡了,您要是有……”
後面說什麽柏樹已經聽不清了,他眼疾手快地挂了電話,将手機扔了出去,仿佛那是什麽燙手山芋一樣。
【作者有話說】:看來我的渣男塑造得不是很成功,居然還有人覺得甜。
現在還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