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準叫我乖乖
還是原青野打破了寂靜。
只不過打破的方式很尴尬,柏樹被噎住,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話,他的确覺得原青野好看,他能怎麽辦,他也很絕望,要是可以他也不想看原青野,但他本質是個顏狗啊!
見他不說話,原青野悶笑,車廂內的尴尬氣氛經他這麽一笑徹底消失殆盡,“敢做不敢認,膽子這麽小,剛才咬我倒沒見你怕。”
原青野這個人看着斯文優雅,可骨子裏高傲自私,他也有過張狂血性,和柏樹一般大,不,甚至比柏樹還小的時候,他就想着要怎麽自己熬出一片天地。
經歷過無數摸爬滾打,他靠着自己在社會上有了一足之地,他成立的派恩影視經歷過十幾年的發展,捧出了兩個影帝一個影後,底下還有不少花旦名流,成了炙手可熱的影視公司。
而那份張狂血性慢慢融進皮肉,被他藏在了經脈裏,大部分時候他都是那個斯文有紳士風度的男人,他高貴,他優雅,他溫柔還貼心,可這一切都建立在他不生氣的基礎上。
越在高位的人,越會藏匿情緒,如今站在原青野這個位置,已經很少有人敢惹他不開心了,他也不再是十幾歲的孩子,不會收斂表情。
這麽長時間以來,柏樹是第一個,敢在他面前給他甩臉子的人。
回來這一路上少年偷偷從窗戶瞄了他無數次,也不敢開口說話,整個人看起來都透着可憐兮兮的味道,原青野到底是個三十多歲的人,決心不與他計較。
只是柏樹永遠嘴硬,他梗着脖子喊,“誰怕了!還不是你先說那種話!你不說的話我能咬你嗎!”
車子緩緩駛離市區,屬于城市的五顏六色漸漸遠去,只餘下了路旁伫立的一排排路燈和那些飛速躍過的高瘦樹木,原青野将車窗降下,山間的清新空氣迅速侵占了車廂的每一寸位置。
他踩了一腳油門,笑道,“哪種話?”
柏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猴子,要沒有安全帶帶的束縛怕是能當場從座椅上跳起來,他漲紅着臉,瞪着原青野的俊逸側顏,想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羞愧。
結果原青野臉上坦坦蕩蕩,別說羞愧了,就是一點紅都沒見。
柏樹自認不是個臉皮多薄的人,可在原青野面前,他那厚臉皮就好像被磨平了似的,臉紅的次數跟等比數列一樣瘋狂往上漲。
“你他媽的不要臉!你明明知道還問我!”
原青野輕輕擰了擰眉,語氣聽不出喜怒,“乖乖,你要是再說髒話,我就要采取懲罰措施了。”
柏樹臉更紅了,他覺得腦子裏仿佛燒了一壺水,原青野的那聲乖乖就是幹枯的柴,随着火星子往外蹦跶,那壺水徹底燒開,壺蓋被蒸氣蒸得噗噗往上噴,緊接着砰地一聲,壺蓋被掀翻在地,水炸了。
“你閉嘴!不準你叫老子乖乖!”
曾經柏樹就無數次抗議過這個娘炮無比的小名,可柏松告訴他,這個小名是早死的爹媽取的,寓意是希望他能安然無恙乖乖地度過一生。
柏樹雖說嘴上抗拒,最後還是接受了,不過這小名也只有柏松平時在家才會叫,上次原青野來肯定是聽到柏松這麽叫他了。
說真的柏樹不知道原青野為什麽要叫他小名,他們倆壓根就沒親密到能叫小名的程度,但他再不想,這兩個疊字今天還是被原青野念了兩次。
這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原青野喊他乖乖的時候,聲音低沉沙啞,好像帶着一股子莫名的寵溺,總能讓他聯想到那一晚原青野啞着嗓子對他說乖的樣子。
操了!這都什麽破事啊!
原青野倒沒被柏樹這張牙舞爪的模樣給吓着,按理說此刻息事寧人的方式就是柏樹說的那樣,不叫他的小名,可原青野也不知道被戳到了哪根筋,勾起唇角又喊了一遍,“乖乖。”
柏樹看着原青野帶笑的模樣,一口氣堵在喉嚨口上不去也下不來,離爆炸就差一步之遙。
原青野還沒停,又叫了兩聲乖乖。
“原青野!我草你妹!”柏樹終于炸了,氣急的他也不知道想幹什麽,也許是想去揪原青野的衣領,卻在站起來的瞬間被安全帶又給勒了回去。
原青野本意是想逗逗柏樹,卻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大,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他趕緊減速向右打了下方向盤,再猛地踩了一腳剎車,将車停在了停車區。
他想厲聲訓一道這個不知死活的少年,問問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萬一出事了怎麽辦,只是這一腳剎車讓少年瘦削的身體順着慣性甩了出去,額頭剛巧不巧撞上了車上那可愛的水晶狗擺件。
萬幸的是沒撞上尖角,但柏樹這個年紀皮膚嫩,那一撞讓他額頭迅速紅腫了一片。
柏樹整個人都還沒回過神來,他有些被吓到了,表情呆呆的,眼睛瞪得很大,仔細看會發現他手都還在抖。
原青野那些話突地就說不出來了,他嘆了口氣,捏捏柏樹的臉頰,輕聲道,“吓到了?”
柏樹嘴巴嗫嚅了兩下,沒出來聲兒。
看來是真吓到了,說到底也才是個剛成年不久的孩子。
原青野心下嘆了口氣,柏松怎麽說也把他唯一的弟弟托付給了自己,他總不能讓人在他手下呆了一個月都沒有就哭鼻子,實在說不過去。
解開安全帶,原青野将他的頭掰過來,對着額頭上的紅腫俯身過去吹了吹,“乖啊,不疼。”
柏樹突地回神,那聲乖啊讓他跟觸電一樣,猛地推開了原青野。
原青野當真是毫無防備,脾氣再好的人被三番四次地這麽對待都會生氣,更何況是原青野這種骨子裏藏着嗜血暴戾的人,誰料他剛擡頭,柏樹緊緊貼着車門那副驚慌失措的表情就映入了眼簾。
不光如此,那眼神左右亂飄就是不敢看他一眼。
原青野眯了眯眼,從兜裏點出根煙點上,吸了好幾口後才斜睨了一眼少年,輕飄飄地吐出一句話,“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