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下(1)
下
随着期末考試的結束,寒假來臨。
兩人蜜裏調油的不知今夕是何夕,直到駱黎一個電話,才驚醒了恍惚度日的駱骁。
“駱骁你個混蛋,又照鏡子呢吧你!”
駱骁看着電話,憋着一口氣,不敢出聲,聽到這一句,咧了一下嘴,看着眼前的人。
他沒有照鏡子,也跟照鏡子差不多,反正面前的人有一雙明亮的鏡子,裏面滿滿的都是他。
“說話!”
“沒照……”駱骁猙獰着一張臉,推着面前使壞的人!
“你怎麽還不回來?明天就年三十了!”
“就回……”他指着電話示意,殷寧知道他有正事,不再亂動,卻也不離開,讓他自己解決。
“我跟你說,陳皓清是個大英雄!昨晚……”駱黎開啓了花癡模式,駱骁無奈的聽了一會兒,問:“他回家為什麽從區檢過?”不怪他多心,那根本就不順路!
“……”駱黎沉默了一會兒,暴喝了一聲:“你管他為什麽從那兒過,反正他救了人,是個無名英雄!”
“可你知道了!”
“我特意查的!”顯然這個話題進行不下去了,駱黎轉道:“咱們家公司的年會你還是要出現的,不能啥事兒都讓老爹幹。”
“知道了知道了。一會兒就回去。”駱骁不耐煩的挂了電話,抱着身上的人,熱戀中的人最讨厭的就是放假,寒假暑假都讨厭,連小長假都讨厭!他摸着殷寧結實的後背開始耍賴:“怎麽辦,小爺要留你獨守空房了!”
殷寧丢開剛剛電話裏聽到的消息,回過神來,一個使勁兒,駱骁倒抽一口氣,半天接不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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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空房?”他問。
駱骁僵着不肯回答。
“誰的空房?”他又問。
駱骁憋紅了整張臉,還是不肯回答。
“誰的空房?”他還問。
駱骁羞怒了,抓着身上人的肉捏了一把:“你的你的你的!快點兒!趕時……”
說話的人說不出話了。不用他說,他也知道他趕時間。
看着駱骁離開,殷寧有些頹了。這些日子以來的日子,特別不像日子,又好像這才是日子。他少有的恍惚了,有點兒弄不清楚是怎麽回事。
駱骁應該也是喜歡的,歡喜的,和他一樣的,可是當駱骁離開以後,他就覺得少了些什麽。
可少的究竟是什麽呢?
他說不清楚。看着雙人床,他說不清楚,看着放在一起的牙刷,他說不清楚,看着空蕩蕩的房間,他說不清楚,又好像明白了。
不是搬進一間屋子,就是一個家。
駱骁沒有那麽多細膩的心思,到家以後他就換了身打扮,連平常的碎發都被梳上去了。自家公司的年會,沒有太子爺不到場的事兒。如果他沒有聽錯,駱黎那意思,還請了陳皓清。那他就更不能失禮了,自家公司的幾個項目都是跟陳皓清合作的,可得這個爺供奉好!
臘月二十九,駱骁在忙着公司的事,招呼陳皓清。
臘月三十,駱骁在忙着家裏的事,一家三口坐在一起,讨論拜訪陳皓清的事。
殷寧看着沒有回複的短信,把手機放進口袋裏,走進父親的房。
父親是個怪咖。
當然這話也就殷寧敢說。
他的父親是X大的古董級老學究,一般人不敢靠近,那老人家是正常人都仰視的存在。
殷寧是父親的老來子,他出生的時候,不太順當,母親難産,随着他的出生,轉眼就去了。所以他是被父親一個人帶大的。而父親并不是很會帶孩子,所以與其說殷寧是被父親帶大的,不如說他是跟着父親在書房長大的。
就着X大的便利,他打記事兒起就在X大的職工樓,到現在二十四了,他也早從X大的職工樓搬到了X大的各種寝室樓。
不過這樣也好,不用跟父親擠在父親那可怕的職工樓寝室了。
因為父親的職工樓寝室根本不是正常人住的地方。殷寧很疑惑,自己到底是怎麽從那一堆書山裏頭長大的。
除夕夜守歲。殷寧不懂,根本沒有人在堅守的老套舊派,為什麽他抗拒不了。
父子倆面對面。
一個穿漢服,一個穿長袍,怎麽看都是隔了時空相遇的兩個世界的人,可他們卻正在共用同一套燒酒杯,面前放了同一只烤雞。
“父親。”殷寧颔首,行了一禮。
父親沒有說話,只點頭,示意他可以坐下。
他不想跪坐在榻上!可是沒辦法,他只能坐下。剛坐好,他就看到父親伸過來的手,于是他往對面挪了一下靠近父親,任由父親把脈。每年都進行的,年底體檢。殷寧已經很習慣了。他不知道父親是不是真的懂,反正每年都說一句:“嗯。”
“嗯。”
聽着這一聲,殷寧松了口氣。老爺子果然只會一個“嗯”!
然而他很快又不淡定了。因為父親居然說話了!
“提親。”
“……”殷寧無奈的別過臉。老爺子在說什麽瘋話!提哪門子親啊!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可老爺子一直盯着他,盯得他無處可逃,只得點頭:“好。”殷寧心裏郁悶壞了,這到底是要幹什麽!
老爺子看着他變換不定的臉,立刻板起臉,抄起手邊的尺子就抽向殷寧的胳膊。
殷寧很久沒挨打了。小的時候他答不上父親的提問,偷懶玩耍的時候才會被打,他長大以後他乖多了,至少在老爺子面前乖的很,所以他就沒有挨過打了。
他想不明白,這是怎麽了!他蹭得蹦起來,反抗道:“父親!”
“還沒成親,就行周公之禮,打得就是你這個登徒子!”
殷寧哭笑不得。只得重新乖乖的跪坐在父親身邊,挨打。
“行了周公之禮,卻不想承擔責任,該打!”說着又是一尺,抽的殷寧生疼。
“我沒有。”
“沒有?奈何回的不情不願?”父親說着又是一尺。殷寧看着自己的紅胳膊,說不出話來。說什麽,難道要說,他遲疑是因為他以為老爺子要逼他娶媳婦?!
“哪家的女子?”
這問題,讓殷寧擡起頭,看自家父親。他再一次說不出口,也因此又被抽了一尺。
什麽除夕!殷寧憤懑不已,每年除夕,都過得亂七八糟生無可戀!如果可以,他是一點兒都不想面對這個父親。
“荒淫無度!”又是一罪!
殷寧已經受不了了,他自己換了條胳膊挨打,小聲争辯了一下:“沒有!”
父親嘆一息,道:“男子……”
“要有擔當。”殷寧回。
“大丈夫……”
“要有責任。”
“生而為人……”
“非牲畜,則應遵紀守禮依法端莊履行人之義務。”
“你呀!”父親恨鐵不成鋼的戳了戳殷寧的額頭:“朽木!”
“父親,大過年的,非得這麽着嗎?”殷寧抱怨了一句。
“那是因為你不跟我說實話!”父親擡高了聲音表示不滿。
殷寧知道,瞞不過老爺子。他退後了一點距離,給父親斟酒,雙手遞過去:“父親,我是想結婚,也搬出去了,也同居了,我真心的。”
父親端着酒杯,不說話,也不喝酒。
這是還沒有彙報完的意思。殷寧認命的又往後躲了一點:“是個大三的學生,過了年就二十二了……”
他還沒說完,就被那被酒潑了一臉。殷寧蹭的從榻上跳起來,轉身就跑。
“跑,打斷你的腿!”父親暴喝一聲。
殷寧跑的更快,他家這個老爺子,說打斷腿就是真的打斷腿,那可不是吓唬人的話!
“砰”的一聲關門聲,他背後傳來一句:“冥頑不靈,纨绔不化!”他讪讪的揉着臉,完了,又升級了。他原來以為,朽木就已經夠打擊他了,現在居然纨绔不化了!
除夕夜,殷寧一個人,在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校園晃蕩。
老爺子要是知道那不僅是不到法定婚齡的學生,而且不是女子,不是姑娘,還不得拿刀往他心窩子上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