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傅岳說了不少話,關于那個魔修怎麽招惹上傅家的,還有這些年害了不少人,說的清清楚楚,條理清晰。
過程中都沒有任何停頓。
照傅岳所述,魔修是幾年前造訪的濟安城,濟安這一帶都相較富饒,這是傅岳推測魔修來此的理由,他是濟安首富,背靠皇室,魔修徘徊兩三日最終挑中了自家,短短幾天,傅府的下人就被殘害了一大片,傅岳說,這是魔修給他的震懾,給他的見面禮。
連續三年,魔修就像不知疲倦,每到這個日子,就像是在宣告他的存在一樣,他匍匐在黑夜裏,藏在傅府的暗處,無時無刻都在注視着他們。
傅雪融陪坐在身邊,直用手攪着帕子,徐然視線稍稍帶過一眼,問道:“那這魔修何時會出現?”
“幾位莫非是還有要事?”
“并無,只是想早日除去這個魔修才好。”
傅岳道:“三位能否多等些日子?我膝下無子,只有女兒,若是三位有哪一位不棄,我想結上一門姻親可好?”
寒祁從進門開始壓根就沒正眼看過那兩個女人,緊抿着嘴,站在最後,對傅岳提出的好處,完全不為所動。
豐星洲是乾坤門的公子,也是斷然看不上這般凡俗的女子,沒說話不應聲,要是娶了那個姑娘,反倒是他虧了。
不管其他兩位怎麽想,徐然現在就是蕭遠,這是蕭遠的桃花,她也不能直接了當的給人斷了,也不能一時爽快給他答應了,她說道:“便是先處置好那個魔修才是大事,兩位小姐都是佳人,理應配良人。”
傅岳搶着說道:“望三位好好考慮才是,還有些事,等會讓管家帶三位好好轉轉。”
在傅岳走了之後,傅雪融也是跟着告辭回了閨房,先前迫不得已留在那,父親離開,就忙不疊回去。
管家先引着三人去客房,徐然剛一推門,管家就輕輕拉了她一下,聲音很小,說道:“這個錦囊是老爺囑咐我給您的,您收下再進去吧!”
徐然接過那只錦囊,樣子好看,似乎還是用金銀絲線縫制的,見管家那神秘的樣子,似乎就說與她一人了。
管家前腳走了,後腳寒祁那張冷臉就出現在徐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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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然壓不住好奇,已經打開了錦囊,裏面是傅岳準備好的婚書,上面明明白白寫着,要被許配出去的是傅琦玉,徐然正看呢,寒祁就一伸手奪過去了。
臉色變得十分古怪,他說:“就已經跟傅岳說定了,要娶他女兒?”
徐然想解釋,她接錦囊并不知道裏頭放着這東西,還沒張嘴,寒祁就扔出一道驚雷,“出了千山派裝成個男子,徐然你就覺得你還能娶妻了不成?”
徐然這兩個字從寒祁嘴裏說出來,像是一顆炸彈此刻在徐然的大腦中炸開。
“你…你什麽時候看穿的?”徐然很緊張,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寒祁最愛看的就是徐然這副樣子,真是像極了那只受驚吓的兔子,眼神閃躲,似乎在找地方藏起來一樣。
“在陽東郡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本君看穿了,雖然不知道過了好幾天,你的僞裝要是本君不細致查看,也看不出來是什麽緣故,不過,從頭到尾,本君就确定你就是徐然。”
徐然扭頭看了眼門,緊緊閉着,似乎也沒人影,承認下來問道:“魔君早就看穿,卻為何不揭穿我?”
“本君聽說魔界以外,有一種街頭雜耍,甚是好看,名叫耍猴,若是讓猴知道了,還有什麽樂趣可言?”
徐然聽完,直氣得牙癢癢。
寒祁看着。
這樣像貓一樣磨牙,也很是有趣。
徐然最終還是沒跟他起沖突,語氣放軟了些,說道:“那請魔君為我保守這個秘密才好。”
寒祁一挑眉,“本君不願。”
嘴角翹起,寒祁的笑容出現在徐然眼中,她捏了捏手,說道:“那魔君怎樣才肯?”
“簡單,本君就只看不過眼,你一個女人還想娶妻的行為,把錦囊還了,此事就作罷,本君什麽都不說。”
徐然有些意外,如此簡單的要求,就保住了她的大秘密嗎?
“不過,本君也很好奇,你離開千山派衆所周知,為什麽要扮成個男人?還借的是蕭遠的名?”
“如此處心積慮幫他搏個好名頭,得民心,又是為了什麽?”他的眼神變得銳利,像是一把刀子,很迫切地想撥開籠罩着的迷霧,想知道這背後隐藏的東西。
徐然完全無法适應這樣的視線,這樣帶有目的的審視,她躲避開,“這樣方便,沒別的意思。”
寒祁意味深長地回應一聲,“哦——”
“你又是什麽意思?”
“沒別的意思。”
徐然推門出去,傅岳的話,所講述的東西很完整,就是因為這種完整,給徐然是一種背後應該還有什麽,傅岳的說辭就像是以前就編造好了的東西,徐然打開了某個開關,就完完整整地出現在徐然面前。
就很像是她沒來到這個世界的工作一樣,看到同事發過來的文件,沒有任何邏輯問題,毫無錯漏的地方,可就越是這樣,就越讓人起疑。
寒祁跟在她身後出來,站在她身後,輕輕低頭,鼻息盡數撒在徐然的耳後,像是貓的絨毛,掃過那片皮膚,她的頭向後仰了仰,動了動。
“出去看看?”
從嘴唇一張一翕之間逃竄出來的溫熱氣息又一次撒在徐然的脖頸之間,又有些癢,她僵硬地轉身過來。
“要出去嗎?”
她緊張了,寒祁靠得太近了,從前寒祁沒有挑明知道她是徐然的事,她的感官像是鈍化了,沒什麽大的反應,但一旦知道了,感官就像被無限放大,寒祁的任意一個靠近自己的小動作,就變得非常明顯,讓她變得非常敏感,剛剛像是一陣溫柔的電流,觸及自己。
“嗯,這府裏不太正常。”
寒祁說得是真話,他從進來,也無聲無息地開始觀察着四周,那個傅岳無論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見他們,身邊都沒人,若是有就還是那幾張熟面孔,這府裏明明丫鬟婆子小厮很多,但最尊貴的人身邊卻寥寥不過三人,這太反常了,還有從他們踏進這個地方開始,這個府裏就幾乎沒什麽聲音,那些人除了腳步聲,端茶過來,也不見發出任何聲音。
太奇怪了。
沒人阻攔,兩人出了傅府,走在濟安最大的街面上,這裏熱鬧喧吵,跟傅府像是隔了一層屏障,被分成了兩個世界。
“兩位吃馄饨嗎?”
熱氣騰騰的鍋裏,游着好些圓潤飽滿的馄饨,小販大手一揮手裏的勺子,舀出一碗,小心的端過來,一臉喜色,這是他今天開的第一單,讨個吉利,怎麽都不能鬧不愉快。
寒祁不吃,馄饨在徐然面前,她拿了勺子,輕輕攪了攪,随意選了一個,吹了吹,咬了一口,味道沒有她想象的好吃,很淡,沒有鹹味。
“老板,這沒什麽味啊?”
小販知道只要客人一吃就會問他,有些抱歉道:“買不起鹽,這味道自然差了,你都吃了可不能要我退錢。”
徐然自己倒是沒這個想法,就是有些奇怪,味道為什麽會淡而已。
“買不起鹽?”寒祁問。
小販見左右也來不了什麽客人,索性跟他們坐了一桌,說起這糟心的事來。
“官鹽被盜了好幾次,跟着就漲價了,我們都說一克鹽一克金,哪裏買的起,又聽說可以買私鹽,那些人鹽是多,可黑心吶,價錢是我問都不敢再問上一句了,沒了鹽,我這買賣還是得做,前幾個月都是靠買的粗鹽過日子,可人一多起來,也是供不應求,不止是我這攤子,這周邊啊,賣素面的那小哥,也是一樣。”
“官鹽怎麽會被盜,不是有專門的押鹽官嗎?”
小販一看這兩人就不是眼熟的,知道是外地人,他們這些苦,濟安城裏人人都知道,也不再喧于口,能碰上兩個外地人,讓他說說,也能發洩一下,說起這事來,就從最開始講起來了。
好在,來吃馄饨的那兩位公子樂意聽。
他講道:“這本就不是秘密,看兩位似乎不是咱們這一帶的人,估計是不知道,咱們這一帶運送的官鹽,大多都被山匪劫走了,沒得剩,官府也沒得法子,那些商販又一再哄炒價格,時間一長,就苦了我們這些沒錢的窮人。”
徐然聽得認真,但這不是修真界的事,思量再三,也就安慰道:“等朝廷派人徹查,日子定會好起來的。”
一碗馄饨吃了一口,聽了好幾分鐘的故事,付了錢,兩人繼續往前逛,像這種販賣吃食的小攤就完全沒有再出現過了,買的東西跟那晚在崇長縣逛過的街一樣,沒什麽稀奇玩意,徐然四處看了看,不知怎麽一眼又看見了,一支同她上次買過的一模一樣地發簪,目光停留了幾秒,覺得這東西竟然是批量制造,并非獨一無二。
頭發上正插着批量制造的發簪主人寒祁臉色鐵青,幽幽問道:“又是準備買下送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