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很讓徐然意外的是,豐星洲并沒有帶走寧溫書,而且接了小二送上的湯藥已經喂給寧溫書喝過了。
徐然就只看了眼,探過他的鼻息,就沒再打擾寧溫書休息,坐在外間。
寒祁進屋不過片刻,喝了口水潤潤嗓子,就陰陽怪氣地諷刺道:“真是做好人,什麽爛攤子都上趕着去接。”
話裏沒挑明,徐然知道寒祁這是說她揭了告示的事了,還沒幫忙先被主人家擺了一道。
徐然忍了忍,現在自己是蕭遠,不宜争吵,說道:“那姓傅的人家也是真可憐,我奔走在外,做些善事是應當的。”
寒祁不知怎麽想,也不接徐然的話茬,自顧自說起來,“前月裏,修真界出的那件大事,你應該知道吧,本君聽聞你還上了千山派主峰,大概是一清二楚。”
他擡眸看了眼徐然,又晃着手裏的茶杯說道:“千山派一個徐宏就攪得修真界天翻地覆,如今聽說又有了新掌門,下過戰帖,本君同她也打過一次還……”說到這,視線又慢慢地飄到徐然臉上,似笑非笑,“本君還遺落了一縷頭發在那女人手裏。”
徐然內心毫無波瀾,堅信僞裝問題不大,說道:“那日圍攻千山派主峰頂,魔君沒說錯,在下的确在那,打得頭陣。”
“那本君就好奇了,你無門無派,怎麽也跟着他們一起去了?”
徐然一拍桌子,“那徐宏禍害修真界,是人人得而誅之!”
“可本君又聽說,當日徐宏沒有在那。”
寒祁曾在修煉時,無意驚擾過一只兔子,那受驚的模樣甚是可人,他分明知道徐然的僞裝,故意這樣說,就是想時隔多年之後,他能否見到像當年那只兔子一樣,受驚的模樣。
可是明顯,徐然的心理素質非常好。
“徐宏沒在那,但是妻女在那,聽說他的女兒與他向來親近,也練了邪功,為修真界除去一個禍害也不是不可。”
“沒看出來,大義在你心裏高于一切。可本君還聽說你被那個徐然俘虜了在千山派了。”
徐然咬牙,“那個女人,心思險惡我是一時不查才上了她的當,不過,就算是厲害,也沒什麽用,不過兩天,我就從千山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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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祁眯了眯眼,“你是說,心思險惡?”
“是啊”,徐然面不改色繼續诋毀自己道:“別看她長得貌美如花,卻是心腸歹毒,活活一副好容貌,生出一副蛇蠍心腸出來。”
徐然捂住臉表示自己對此是深深地懊悔。
實則是怕演技不佳。
“我是她的未婚夫婿,卻也不能改變她……”
寒祁就這麽盯着她,心道:“是個做戲子的好料子,演得真像啊。這一點上,本君都該讓賢了。”
徐然正深深陷入一個懊悔不已覺得是自己不能勸未婚妻子改邪歸正的正道青年附加一位好男人的形象中,門響了響。
“客官,外頭有個稱是傅府的人來尋您,小的過來通報一聲。”
傅府的人生怕這好不容易盼來的修士聽說情況之後找借口就跑了,這兩人打倒了傅岳安排的家丁之後,管家就一路跟着他們,說話這間隙,管家在客棧裏裏外外都問清楚了,一共同行的是幾個人,回到客棧之後曾出去過嗎?都一一問清楚了。
這些店小二也壓根沒有什麽保護客人隐私的意識,管家也給他們打點了些銀錢,知道什麽都說出來了,其中最機靈那位,這會子正好領着管家在徐然他們門口站着呢。
說來也奇怪,傅府的管家都如此豪橫,住在他們客棧的這幾位客人,卻不大像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三人同行,卻只開了一間房,哪像他們隔壁那位,一人住,就要了三間房,可是說是窮吧,身邊那位姑娘可又是國色天姿,要是沒什麽錢財,這樣的美人大抵也是養不出來的。
徐然當然不知道店小二心裏已經編排了她一遍,停了剛才的表演,去開了門。
門一開,店小二的頭就湊進來了,透過徐然和門之間的縫隙,想看看裏頭,短暫地瞄了幾秒沒看到那位姑娘,就是桌子邊多了位公子,眼神冷得讓他下意識打了個寒戰。
管家拉開店小二,說道:“府上的飯菜都已經備齊,我來請兩位過府用膳。”
“我家兄弟,卧床不起,恐怕我們沒辦法赴宴。”徐然有些為難,看了看還躺在裏頭,沒醒過來的寧溫書。
這一點管家也想到了,他辦事周到,說道:“我準備了馬車,那位病的不輕,在傅府應當是比這小客棧裏好,我安排人将那位公子一并帶上馬車,一同到傅府,你看如何?”
徐然幾乎是沒猶豫,一口答應了,管家道:“那我這就叫人上來。”
管家正一轉身,旁邊的門就跟着開了,走出一個年輕英俊的公子,拇指上帶着綠扳指,一看就非富即貴,見對方看他,他禮貌一笑,準備走。
“我也要去。”年輕公子沒由來的這麽說了一句。
徐然一看,是豐星洲,皺眉道:“豐兄不太合适吧?”
“有什麽不合适?”豐星洲扯過管家,“我也是修士,我能跟着你去府上嗎?”
看着樣子,管家就猜出來,這三人定是認識,傅家受困許久,這再多一個修士,對他們來說就是雨後甘霖,沒什麽不好,三人出馬,勝算更大,他說道:“自然是可以。”
管家又道“請各位準備準備,馬車都在外面,我去叫人來扶裏頭那位公子。”
管家心裏喜滋滋地,以前半年都盼不到一個修士上門,如今一下來了三個,這次是真的有希望了。
徐然是不樂意帶上那個豐星洲,那管家又答應了,只好寧溫書安置好在馬車內後,同他一起坐在裏面。
豐星洲完全沒有介意徐然的冷臉還有沉默,一個勁地跟寒祁說話。
“我雖然是在修真界,但也聽說過魔君的豐功偉績,對您是仰慕萬分。”
“本君的豐功偉績,是指殺了多少修士?”
徐然默默旁觀,餘光裏是寒祁的側臉,心道:“您這是真不會聊天,哪壺不開提哪壺。”
豐星洲明顯尴尬了一下,下一句到嘴邊的話,生生咽回去了,說道:“哪能啊,魔君殺那些修士都是…都是為了修真界好。”
寒祁道:“有嗎?本君只是覺得太礙眼了,你如此說,不大對得起你們修真界的衆人吧?”
豐星洲梗紅了臉,沒能接出下文。
拍馬屁被馬給撅了。
徐然一直忍着笑,第一次見拍馬屁,馬本人不接受的,還撅了別人一腳。
轉眼幾句話的功夫,就又到了傅府,管家在馬車外道:“幾位已經到了,你們先行下車,受傷的那位公子,我會吩咐人送到客房裏去的,請放心。”
徐然頭一個掀開簾子,下了馬車,跟着是寒祁,再者是念念不舍眼睛在寧溫書身上打轉的豐星洲。
“幾位請,老爺已經在正廳設宴。”
管家一路帶着三個人入了大門,轉了幾道,露出一個大些的空地,正廳屋子的門都開着,傅岳已經等候多時了,左右兩邊都坐着一位姑娘,沒有男子。
天色還早,傅岳是怕留不住人,提早讓人把宴席準備好了,見人過來了,趕緊起身迎接。
“三位請坐,請坐。”這話說完,又道:“上茶。”
徐然三人其實就是随意坐了,寒祁想挨着徐然,又不樂意挨着那兩位姑娘,就讓徐然坐在了其中一位身邊,自己坐在旁邊,另一邊是豐星洲。
上過茶,傅岳才一一介紹道:“這位是小女傅雪融,出生那日,正好是冰消雪融之時,才有了這個名字。”傅岳一臉驕傲道。
坐在豐星洲身邊的姑娘起身行了行禮,“見過幾位公子。”
聲音細軟,舉止端莊有理,身姿如弱柳扶風,纖細苗條。
徐然沖她看過去,淺笑着點點頭回禮,接着傅岳介紹坐在徐然身邊的姑娘,說道:“這位也是小女,名喚傅琦玉。”
這姑娘一身窄袖的衣衫,站起身來,極為豪爽地說道:“見過三位。”
這位傅岳就沒有過多的介紹,在傅琦玉坐下之後,就讓三人不用拘束,開始用膳。
茶餘飯後,徐然還想多了解一下這府裏的情況,問道:“不知那位魔修具體是什麽時日出現的?”
那兩位小姐吃過飯本該回後院裏去了,傅岳見徐然這樣問,先留下了那位雪融小姐,說道:“雪融,你坐在旁邊,先別回去。”
傅雪融低低應了聲,坐在一邊。
“那魔修來的奇怪,像是一團黑色的霧氣一樣竄進了傅府裏,今年還稍微平息了些,前年他一夜殺死了大半傅府裏的仆人,光是給這些仆人安葬就費了不少銀錢……”
“今年沒有,是因為你答應了他什麽?”
傅岳痛苦地點點頭,“我答應他給他準備修煉用的靈石,還有靈草。可是這些東西,我上哪去弄啊?我們家做的是皇商,可也供不起那些東西……”
徐然手指碰了碰椅子扶手上鑲好的翡翠,觸到一絲微涼,收回手指,接下傅岳的話,“是太為難了,這魔修簡直就是在強人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