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在徐然她們禦劍飛走幾個時辰後,日漸黃昏,張同撇下老婆孩子,偷偷出了家門。
街面上還是一同尋常,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幹擾,他躲避開人群,悄悄到了縣衙的後門處,敲了敲門。
縣衙的後面就是縣太爺住的地方了,向玉景上任,還未在崇長縣另辟宅院,現下正住在此處。
只片刻,從門縫裏伸出來一個腦袋,張同笑得滿臉褶子,“通報下,小人張同,來拜見縣太爺。”
那人是向玉景從都城帶來的心腹,一個好臉色都沒給過張同,丢下一句話,“等着。”
向玉景此刻正在書房,師爺坐在桌案後邊,已經變作了原本的模樣,是徐然見過的,那個嶺寧山人。
此人一直以來都是崇長縣城的師爺,現在這位向玉景,正是他曾經帶過的徒弟,也是知曉嶺寧仙府的底細,這樣以來,若是有什麽異常情況,嶺寧山人也不必跟官府打交道。
“弟子愚笨,不曾想過那兩人不是常人,不該讓人前去嫁禍的。”
嶺寧山人手裏捏着毛筆,正在寫字,筆尖頓了頓,說道:“已然如此,多說無益,長谷近日正需進補,那兩人已經禦劍而去,也不必多管,你多派些衙役,有些見過的人的嘴,盡早的封起來。”
向玉景:“我馬上着人去辦。”
那心腹站在門外,禀告道:“大人,姓張的那個先生來了!”
向玉景臉色一變,立馬說道:“我馬上去處理,師尊且安心。”
說完,匆匆出去,在側廳見了張同。
張同搓了搓手,賠笑道:“大人,答應我的銀兩,您看……”
向玉景就猜到他是過來要錢的,也不說給還是不給,就慢悠悠喝着茶,拖着他。
張同見縣太爺始終沒什麽動靜,急了,說道:“大人,我可是為了您這是都跟我家媳婦撕破臉了…您多少要給點吧?”
Advertisement
向玉景招招手,把心腹喚到身邊,低語了幾句,張同就見那人從他身邊過去,開了門出去了。
一猜想,大概是拿錢,連忙磕頭,“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向玉景也不否認,就等着心腹回來,端了一盤子銀錠,站到張同眼前。
“想拿就再替大人我做件事……”
張同完全被那一整盤子的銀錠迷了眼,說道:“大人您說,小人一定答應。”
“今晚,把你兒子送到縣衙來。”
張同一臉驚恐地看着向玉景,不斷地往後退。
向玉景随手拿起一個銀錠,露出銀錠底下鋪好的金子,說道:“想拿,就看你自己了。”
張同說道:“大人,那是我張家獨苗啊,張家九代單傳,我要是……我該怎麽對得起張家的列祖列宗啊…”轉念他又想起自己還有個媳婦,說道:“大人,您看,我我還有個媳婦,她不算是張家人,我把她送來縣衙行不行?”
“只要童男子。”
那心腹蹲下,耐心地勸解張同道:“你還在,你們張家就不算斷了根,不過是個兒子,你拿了錢,還怕找不着女人給你生孩子?”
張同聽完這番話,很快就動搖了。
是啊,有了錢還怕沒女人給他生孩子?
還怕張家斷後?
他領會過來,主動拿了錢,應下向玉景的話,“今夜子時,我将人送來縣衙。”
……
兩人的暫時落腳處就是選在了崇長縣城郊的一個破城隍廟裏,又生了火,徐然用木棍輕輕搗弄一次,就有火星飛濺出來,寒祁坐在另一邊,隐隐能看到他的半張臉。
徐然覺得有些對不住自憐姑娘,跟着他一頓好的沒有,現在還受了連累,她怕自憐因此悶悶不樂,寬慰道:“等今晚我抓住那人,就不必受這樣的苦楚了,自憐你先忍忍。”
寒祁從手裏的雞腿上撕咬下來一塊肉,蹙眉道:“烤的有點老。”
這雞不是徐然自己逮住的,是拿了銀錢朝附近住的農戶換的,也是第一次烤,不太熟練,焦糊了些。
徐然安慰道:“下次就不會了。”
寒祁隔着火光看她,“還是不要有下次為好。”
徐然跟着點點頭。
寒祁吃完整只腿,優雅地擦了擦嘴,輕輕靠住身後的柱子,看着徐然收拾。
這是間破廟,沒什麽能用的東西,四處都是灰塵,徐然從自己的儲物戒指拿出幹淨的席子,給寒祁鋪上了,自己依舊還在想辦法把自己要坐的那塊,收拾幹淨些。
她原本就不屬于這個世界,關于在這個世界修士能夠使用的便利是一無所知,做其他的一切事情,就像個普通人一樣。原身的記憶也并非是像一本書一樣,什麽樣的術法都寫的一清二楚,在徐然腦袋裏就像是一團漿糊一樣,要仔細回憶,還有從回憶中确認這個術法是做什麽用處的,原來的徐然就是千山派的大小姐,這些便利的術法其實壓根不會接觸,現在要徐然從原身的記憶裏翻找出這些東西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寒祁就這麽盯着她看,心道:既然知道從儲物戒指拿東西,為什麽就不會用那些術法,将這裏清掃一下?
這個女人是真的越來越有意思,蕭遠獨行世間,壓根不會理會這些繁雜的瑣事,更不會聽上旁人的幾句話,就古道熱腸幫了別人,明明想僞裝好,卻處處都是破綻。
明明是化神期,卻連一個剛剛到了金丹期的鼠怪都看不出原型,到現在還認為那是個人,不知是真傻,還是裝傻。
徐然處理好東西,說道:“今晚委屈你在此處休息,我還得回去,那人要是今晚出現,我定是要抓住她,這周圍我都設好了陣法,你且安心,一般人是無法闖入的。”
寒祁配合她點點頭,“公子早去早回。”
說完,徐然拿着劍就出去了。
陣法?
寒祁起身出了城隍廟的大門,果真四個方位上都布置好了陣法,只是……裏面除了注入的靈力強悍以外,這陣法無一可取之處,寒祁早年間無趣,吩咐人偷了基本修真界那些大派的書來看,他記得,這分明是書中筆墨最少,最不堪重用的低階陣法。
一個化神期,竟連高階術法都沒修習過嗎?
……
徐然的動作還是很快,一下都又回到了崇長縣城內,找到了張家,這次她沒有再站在張家的房頂上,而是格外小心的躲在了張家旁邊的巷子裏,人站在陰影處,時刻注意着周圍的響動。
四處都沒什麽人,只見張嫂子家的門忽然開了,徐然認出來,是張嫂子的丈夫,那個黑瘦的男人,懷裏還抱着東西,往前走着。
起先,徐然沒怎麽注意,直到是那男人動作太快,懷裏的東西露出一半來,徐然一看,竟是張嫂那個未滿月的孩子,看那男人小心的樣子,似乎并沒有讓張嫂子知道,徐然心道:不會是連夜帶着孩子跑吧?
随即跟上去,男人一直在四處張望,神色慌張,時不時捂緊懷裏的孩子。
跟着他一路就到了縣衙,張同還是到了先前的後門敲了敲門。
門跟着打開,一人從裏面扔出一個包裹,一把就把孩子奪去了。
徐然跟在他身後也看得不太真切,禦劍到了半空才見,奪了孩子的那些人,伸手就想捂死那孩子,徐然立馬飛身下去,将幾人踢倒,救出孩子,禦劍往前去。
張同此刻找了個角落,打開了包裹,正如向玉景承諾的,有好些金錠裝在裏面,張同原想,直接就這樣離去,又想起自家還有一塊祖上傳下來的值錢的玉佩,又轉了頭,往回去。
張嫂子早就被張同用蒙汗藥給弄倒了,徐然先行一步到她家時,卻是叫不醒。
她将孩子放回去,守在屋子裏,就怕張同又回來,傷害張嫂子。
張同果然是回來了,提着那個包裹,在屋內翻找,終于從一個上了鎖的小箱子裏取出一塊玉佩,像是得了寶物似的,親了又親,這時,一直飽受颠簸的孩子也醒了,嚎啕大哭。
張同被這個哭聲吓得怔住,沒敢挪動腳步,往裏間走了一看,孩子還躺在搖籃裏。
只好又在肩上系好包裹,就把玉佩揣好,抱起孩子,左思右想,沒去縣衙,準備連夜出城。
縣衙。
嶺寧山人臉色鐵青地聽幾個人的回複,一拍桌案,準備親自去看。
到手的補藥還能飛了?
張同抱着孩子一路狂奔,眼見就要出城了,就被人攔下了。
徐然一看,是那日的嶺寧山人,就先沒出現,站在暗處。
嶺寧山人出手極狠,伸手就掐住了張同的脖子,将人拉離地面,說道:“還敢耍我?”
張同現在已經快要斷氣了,半句解釋的話都說不出來。
徐然此刻扔出劍去,劃過嶺寧山人的手臂,嶺寧山人吃痛,松手丢開了張同,徐然趕緊飛身過去,接住孩子。
嶺寧山人的眼睛變得通紅,尖銳地嗓音像是要劃破天際,“拿來!”
徐然手裏有孩子,不敢多次跟他打鬥,開始往破城隍廟的方向跑,只要她把孩子放進廟裏又有自憐姑娘照料,她跟嶺寧山人再怎麽打也沒什麽顧忌。
寒祁依舊待在破廟,他很自信,相信用不了多久徐然就會一無所獲的回來,徐然這人對反派還是不太了解,怎麽可能會頂風作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