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郝箋先敲了敲門, 然後裏面可以聽見有些許動靜, 卻沒有人出來開門。
“撬鎖吧!”
施龔碓暗恨自己倒黴, 同時又覺得,能把他家的鎖都換了的, 必然是知道他家之前“裝修”的人,肯定是鄰居!
至于裏面是發現他身份的人可能性?很低,畢竟那些人可不會這樣老神在在地給他換一把鎖,然後幹脆住進對他們而言十分危險的地方來。
辛婷開了割稻機,齒輪在不鏽鋼上擦出了火花。雖然有喪屍聽見了動靜, 但是畢竟被關在了樓道門後。
割開了一個足以讓胳膊伸進去的口後, 郝箋輕易地開了鎖,然後她拔出槍, 讓施龔碓等人破門。
就在裏面的木門被撞開時, 裏面兩個男人抓着刀威吓道:“別過來!”
施龔碓看見屋內的情形跟這兩個男人, 頓時氣笑了:“你們可真他媽的好樣的啊, 換了我家的鎖, 占了我家的房, 然後吃我的、用我的東西?!”
原本被施龔碓堆放了一堆物資的屋子現在空了一大半,然後一地的垃圾也沒人打掃。他最生氣的是考慮到自己那些重要的設備有可能被他們糟蹋了, 連殺了他們的心思都有了。
“你認識他們?”郝箋問。
“一個是我的同學, 在搬家公司上班的司機,我那時候買好了物資,又僞裝了後,請他幫我開車搬運。面上看是裝修材料, 可是沒想到啊,他怕是看出來了……至于剩下的大叔,是他的同事。我想,這裏面肯定不只是他們兩個。”
話剛落音,旁邊的廚房就沖出一道人影,而在那旁邊是練如檸,所以郝箋想也沒想就朝那人影開了一槍。
這一槍在屋裏、樓道裏都蕩起了回音。然後只聽見一聲哀嚎,一個身材肥胖的婦人倒在了廚房門邊,她手裏的菜刀也掉在了地上。
“媽!”年輕的男人發出了驚恐的叫聲,然後鑒于郝箋手裏那把是真槍,他們并不敢過來。
“小師妹,沒事吧?”郝箋拉着練如檸看了一圈。
練如檸驚魂未定地搖了搖頭:“我沒事,她沒傷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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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兩個房間的門裏跑出兩個女人跟一個老太,她們看見婦人在哀嚎以及她右肩蔓延出來的血跡,登時吓壞了。
老太大叫:“殺人啦,殺人啦!”
眼看着外面的喪屍更加暴戾,郝箋冷冷地看着她們
“再叫一聲試一試?我的子彈還有很多,不介意給你們每人送一顆。”
女人頓時捂住了老太的嘴,然後驚慌地看着她們。
彭茂将門關上……即使已經很破了,可是他必須要防着有喪屍沖進來。
郝箋看見在地上呻-吟和哀嚎的婦人,然後從背包裏拿出了一些繃帶跟止血藥等給練如檸:“先幫她止血。”
要問郝箋是否後悔對一個普通人開槍,她是不後悔的,因為她如果沒有開槍,那麽那把菜刀落在練如檸的身上,對于現在已經崩潰的醫療體系來說,她也是有生命危險的。
她不會主動去要一個人的性命,但是對方威脅到了她或者練如檸的性命,她也不會聖母得放過對方。
施龔碓也沒說什麽,他轉身就進了他藏設備的屋。他把東西藏在了箱式床的裏面,然後用一些衣物堆在上面,其它格子再放一些食物。
這裏顯然也被翻過了,不過丢失的只有食物,他的設備還完好。
找到這些東西後,他松了一口氣,總算是減淡了殺人的心。
他走出房外,看見婦人已經被練如檸跟辛婷包紮好了,雖然沒有再出血的跡象,不過誰也不敢保證會不會有并發症,從而要了她的命。
郝箋不關心這些,她看見施龔碓抱着一堆東西出來了,然後問:“東西怎麽樣?”
“還在。”他頓了一下,然後想到自己當初買的物資,幾乎将三個房間跟客廳、飯廳都堆滿,可是現在只剩下一半,便覺得心痛。
外面的天已經暗了下來,施龔碓開了一盞較為昏暗的燈光。他坐在這些人的面前,這些人中,除了這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人林富标是他的同學外,他就只記得林富标的同事潘耀廷。
被郝箋開槍打傷的婦人是林富标的母親,稍顯年輕的女人則是他的妻子蔣春萍。而另一個年紀看起來跟潘耀廷差不多,有三十好幾的女人則是他的妻子曹麗,老太則是潘耀廷已經六十多歲的母親。
郝箋琢磨了會兒:“這裏面應該還有小孩。”
她說完,潘耀廷的神情就緊張了起來。
施龔碓一想,潘耀廷都已經三十好幾了,怎麽可能沒小孩?所以他就進屋找,沒一會兒就在他父母的房間裏找出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
老太在他進去找人之時就特別激動,嚎叫着:“你們要是敢動我的孫子,我就跟你們拼命!”
“你們快住手!”潘耀廷夫婦也急了。
辛婷皺眉道:“只要你們乖乖配合,我們不會傷害你們的。”
林富标聞言就怒了,他指着林母:“你們對我們開槍了,我媽快死了,你們還敢說不會傷害我們?!”
郝箋斜睨了他一眼:“那你得問一下你媽當時為什麽要拿刀砍人了。”
林富标一噎,然後狡辯道:“你們闖進來,我們自衛有什麽不對的嗎?”
逮着一個少年出來的施龔碓聞言,将對他拳打腳踢的少年往他們那邊狠狠一推,罵道:“甘霖娘的‘闖進來’,這裏是我的家,你們将我的鎖換了,占了我的家,還有臉說是我們闖進來的?!”
林富标臉色變了變,然後立馬服軟:“老施,我們是初中三年高中又三年的同學,一起長大的感情,我們不是好兄弟嗎,難道你要見死不救嗎?”
施龔碓笑了,過去踹了他一腳:“見死不救?你他媽有種再敢自稱我兄弟,你這樣的兄弟,我真結交不起!”
他當初是因為信不過別人,所以才特意找的林富标,同時也是想照顧一下兄弟,讓他沖沖業績。不過他不想暴露自己堆積了太多物資,所以沒有告訴林富标。
至于他為什麽不在樓下的沃爾瑪買,主要還是因為他要批發的量太多了,而這裏又都是認識他的鄰居。
他千裏迢迢地在批發市場買了這麽多東西,而林富标還是在無意中發現建材箱子裏裝的其實是食物,他當時沒仔細問,後來喪屍病毒傳播後,他看了一些論壇的帖子,覺得不安全。
而考慮到施龔碓準備的物資有很多,于是他就帶着妻子母親打算來投靠施龔碓,然後他就發現施龔碓根本就沒有回來。
這時他就想着施龔碓或許回不來了,于是他就去找鎖匠換了一把鎖。然而在他将自家的東西搬過來之際,被同事潘耀廷發現了異常,潘耀廷要跟着他過來,否則就用強硬的手段讓他也沒好果子吃,他無奈之下只好答應。
他們住進來後,靠着施龔碓的物資,過上了比末世前更加舒适的生活,所以看見護衛隊來安置幸存者去附近的小區時,他們也不願意過去。
本想着施龔碓這麽久都沒有消息,應該早就死了,卻沒想到有朝一日還會看見他,而且是以這樣的方式,在他的家裏看見他。
“才十幾天,你們就霍霍了我三個月的東西,你們是豬嗎啊?!”施龔碓怒罵。
顯而易見,這些人認為這裏面物資那麽多,吃個一年都是沒有問題的,所以就放開了肚皮來吃,吃不完的就倒掉,結果食物就消耗的特別快。
“都給我滾出去!”施龔碓不想再聽他們解釋什麽。
林富标當即就變了臉色:“施龔碓,你有這麽多錢,我們吃了你點東西又怎麽了?”
“滾!”施龔碓不想跟他廢話太多,拿着斧子就架在了他脖子上,“你不走我送你走!”
“你把我們趕走,就是要了我們的命啊!不就吃你點東西而已嘛,你要這麽狠心,大不了我們賠錢給你得了!”
……
郝箋等人在邊上冷眼旁觀,這種教科書式的“我窮我有理”在末世裏不要太少見了。這裏的東西都是施龔碓的,他要怎麽處理那也是他的事情。
原本拿回設備後,已經被吃被用的東西他也就不再跟對方計較了,只要他們肯離開就行,結果對方撒潑耍賴讓他火氣噌噌噌地上來了。
“隔壁的房沒有關門,那裏應該沒人,你們去那裏過夜,滾!”
林富标大概也知道施龔碓的脾氣,于是又可憐兮兮地哭求他原諒,最後還真的在施龔碓這裏要走了一箱食物。
等他們走後,施龔碓将門關上,又考慮到門破損後不安全,就跟彭茂搬了櫃子等重物來堵住了門。
做完這些後,施龔碓的心情有些低落,他說:“看看還有多少食物,你們分了吧!”
郝箋挑了挑眉,練如檸則問:“你不是最在乎這些食物了嗎?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是知恩圖報的人,你們冒着生命危險幫我回到這裏拿了這些東西,我自然記得你們的好,等我跟官方聯系上,我可能就不會回來這裏了,這些東西留着也是留着,還不如你們分了得好。”
如果不是發現林富标換了鎖,産生了鵲巢鸠占的心思,又試圖傷害他們,他也不會對他這麽絕情。當然,他想的是林富标等人在隔壁家先安全度過一晚,然後她們離開後,他們就可以繼續用這裏剩下的物資了。
他又看着郝箋:“你們的承諾兌現了。”
他雖然和郝箋鬧得不是很愉快,不過也看出郝箋在這一路确實很盡心盡力,她說到做到,他也沒辦法去怨她當初的一番威脅。
郝箋沒說什麽,對練如檸道:“去洗個澡,然後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們就想辦法回南方城。”
練如檸點了點頭,正準備離開,辛婷卻敏感地察覺到了什麽,她問:“你們今天之所以那樣做,是為了讓我們之間産生隔閡,然後你們好跟我們分別,獨自回到南方城嗎?”
她能想到的郝箋當時對他們冷臉的唯一的理由就只有這樣了。
郝箋翻了一個白眼:“瑪麗蘇故事少看點,我沒空去做這種‘故意引人誤會好使對方離開以确保安全’的事。”
這臉打得,真痛!彭茂心想。
辛婷并不氣餒:“那你們原本是打算怎麽處理我們的關系的?”
“我們的關系?”衆人八卦地豎起了耳朵,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奸-情?
“我是說,我們還是同伴嗎?今後也還能繼續做同伴嗎?”辛婷期待又忐忑地問。
練如檸去而複返,聞言,臉上露出了疲憊的神情:“小婷,主要是你怎麽想?”
如果是以前,辛婷一定還會很迷茫,然而這一天,她想了很多。她知道練如檸為了尋找家人的消息而一直奔波,在得知家人在斷網前還活着時,臉上又擔心又欣喜,那種矛盾而純樸的心情讓她深受感染。
練如檸的感情觸動了她內心一直不敢深想的地方,她也還有家人在老家,而且也不知道會不會在為她而感到擔憂。她以前因為膽怯,所以一直不敢去想其實她也可以回去找她的家人的。
現在,她似乎已經有了勇氣,又有了前進的理由,又在衆人一路的經歷中看見了希望,那她還有什麽好迷茫的呢?
夜裏,辛婷輾轉反側,她聽着外面喪屍的叫聲,想到了自己的家人,所以她做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天未亮,郝箋就起來了,她碰見郝箋,于是将她的這個決定告訴了郝箋。
郝箋翹起了唇角,對于她有這個動力和勇氣而感到欣慰:“陽市是海濱城市,而我相信這裏的海岸也有船,你可以考慮一下這條線路。”
辛婷重重地點頭,然後忽然上前抱住了她,衷心道:“謝謝你,還有如檸,如果不是你們,我可能早就死在了學校裏了。”
練如檸跟彭茂也走了出來,後者的目光落在她們的身上,然後他說:“我昨晚想了一晚,郝箋你跟如檸都是身手不錯,膽子又大的人,而小婷……”
辛婷松開郝箋,回頭看着他,然後便聽見他道:“我打算跟小婷一起走,我們在路上,也有個人照應。”
辛婷正想說什麽,彭茂又急切地跟她解釋了許多,她聽着,忽而就笑了:“我知道了,我不會趕你走的,我也要謝謝你。”
正當幾人準備煮點東西吃,然後商量一下怎麽聯系護衛隊時,郝箋忽然聞到了一股汽油味,她看了一眼辛婷的割稻機,正要問是不是漏油了,便看見門縫冒了煙進來。
“卧槽,着火了?!”彭茂大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