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郝箋跟練如檸誰也沒動, 而終于明白過來是怎麽一回事的辛婷便說:“包工頭, 我覺得郝箋跟如檸是不會食言的人。”
別說郝箋跟練如檸不願意冒着巨大的危險将施龔碓送到他的目的地了, 她其實也并不樂意,畢竟施龔碓跟她們也不是什麽保護與被保護者的關系。
不過一路過來, 她自認為自己已經經歷過了許多危機,所以她有了面對危機的能力,加上暫時沒有明确的目标,以為跟着大部隊走就好了,所以她沒有仔細想過上岸之後, 她們可能會死。
郝箋将這個問題提前擺在了她們的面前, 她才意識到其實她也是自私的,施龔碓也還未值得她豁出性命去保護。
彭茂覺得氣氛真的很糟糕, 比初識施龔碓時還要糟糕, 眼看着隊伍就要分崩離析了, 他卻沒有資格出來說什麽, 因為這件事原本就對郝箋她們不公平, 所以郝箋她們要求施龔碓付出點報酬也是正常的。
施龔碓見她們都沉默了, 又好氣又好笑地說:“練如基,曾在2018年7月27日上午十點多上過網, 上網地址是南方城大學南校區的圖書館。”
2018年7月27日就是郝箋最後一次能上網的時間, 可以說,全國各地範圍內的網絡基本上是在那一天切斷的,想必是國家也不希望網上出現大量關于喪屍,或者傳播黑暗負能量的信息。
練如檸也不知道該松一口氣還是該繼續提心吊膽, 因為練如基顯然是跟着母親去了南方城大學南校區,高若素或許是要開研讨會,又或許是有別的任務,而練如基就只能待在圖書館看書或者上網。
從他最後上網的時間來看,他應該去找高若素吃午飯了,這樣一來,有他在身邊,高若素至少還有人保護。
而練如檬雖然是她的孿生妹妹,不過性子卻大為不同,練如檬性子較為頑皮,但是寫生時卻喜歡待在安靜的地方,一邊偷閑一邊下筆。加上練如檬容易跟人自來熟,所以練如檸倒不是很擔心她。
再者,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雙胞胎之間的心靈感應作祟,她總覺得練如檬不會有事的。
最後就是她的父親練青苗了。
她之所以選擇地質工程學院,多多少少是受了他的影響。他在練如檸小時候就挺忙的,忙着開會或忙着學術研究,從被評定為副教授到教授,他的每一份研究論文都被練如檸看過,所以她就對這片土地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不過練青苗也不僅僅是大學教授,他跟環境保護局、地質局等都有工作往來,所以在發生喪屍病毒爆發的事情後,少不得要調查環境污染等問題。練青苗也有大概率會被列為保護人物。
分析到這些後,最讓練如檸牽挂的也只有高若素跟練如基了。不過目前為止,她們也暫時無法到南方城的市中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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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宿主開啓主線任務1的支線任務1:獲得練家人的消息。”
在施龔碓說完練如基的消息情況時,系統便又跳了出來,高興地宣布了一個新的任務。
郝箋卻是愣了愣:“你确定沒有搞錯?”
“任務為中央系統發布,經過确認,沒有搞錯!”系統回複她。
“我剛才已經獲得了練家人的消息了,難道還要施龔碓再說一遍?”
系統道:“任務檢測顯示宿主尚未完成支線任務1,還請宿主努力!”
郝箋也不追問了,她兀自琢磨了片刻,道:“我想任務裏的‘獲得練家人的消息’應該不是這麽簡單地從登陸網絡的情況來判斷,而是要我去獲得他們的确切消息,包括是生是死、現在的位置或狀況。如果是這麽理解,我倒是明白這個任務是什麽意思了。”
她頓了一下,“不過有意思的是,完成主線任務1後,出現的居然不是主線任務2,而是支線任務。而且這支線任務又是從主線任務1裏分立出來的,那麽我是否可以這麽認為……所有從主線任務1裏分立出來的支線任務都是跟主線任務的人物,也就是小師妹有關?”
“宿主可以自行理解。”
系統遲遲沒有發布主線任務2,郝箋也不着急,她覺得也許是還沒有觸發主線任務2開啓的契機。
不過她好奇的是,主線任務1及下面的支線任務如果都是與練如檸有關的,那主線任務2又會與什麽有關?
她用砍刀刀尖在竹筏上劃了一個樹狀圖,樹枝有粗有細,郝箋将粗的定為主線任務,細的就是支線任務,而這些“樹枝”的後面最終都會彙聚到“樹幹”去。
她看着“樹幹”沉思了片刻:“如果我有命活到完成這些任務的時候,那是不是說,我可以接近你們系統存在的真相?比如,你們來自哪裏,靠什麽物質來實現與我們交流,而喪屍病毒跟你們之間又有什麽關系?”
系統不會給她答案,她将思緒收回時,她們已經置身于陌生的河道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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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卻一件心事後,練如檸就重新啓動了竹筏的發動機,竹筏緩緩地從北支流向分支河流駛入。
支流的河道比較窄,但是最窄也有六七米寬,加上正值雨水充沛的時節,河水高漲,她們從中經過也不擔心會擱淺或者被喪屍靠近來。
周圍的居民樓有些像城中村,密密麻麻的,上面掉下不少垃圾,加上餐飲店的排污等,以致河水都渾濁不已。即使喪屍末世導致餐飲店都關門了,可河水卻還是沒變幹淨多少。
“這河水,怕是喪屍來了都得二次中毒。”彭茂見氣氛沉悶,便開口道。
辛婷被他逗得樂呵地笑了下,不過另外三人都沒什麽反應,他們倆覺得有些尴尬,便又收了聲音。
彭茂想了想,又對施龔碓說:“包工頭,說實話,我不清楚你有多少張面具,我也不知道你來這裏的真實目的。如果真如你所說,你只是為了回家,那麽你本就不該道德綁架我們。”
施龔碓張了張嘴,好會兒才說:“我沒打算道德綁架你們,我本來打算靠岸之後,剩下的路我想辦法就行了。”
“那有什麽話就要說出來啊,你什麽都不說,我們也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雖然我們建立了革命感情,但是雙方并不信任和坦誠,又怎能奢望彼此理解?”辛婷也說。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只是替官方跑腿,還是說你是什麽重要的技術人員,你不告訴我們,其實本質上也是不相信我們,既然這樣,那也別怪我們太冷酷無情了。”
施龔碓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包括我在內的一些幫官方跑腿的人的身份都是機密,一開始說是候補,為了以防萬一而需要臨時征用的人手。所以我們這些人是不能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政府大樓裏的,不然被奸細發現,就很容易受到狙擊。剛好我在家裏置辦了一大堆物資,所以我那裏就被當作了與上線聯系的地點。那裏有一些設備,是上線給我藏起來的,必要的時候用那些設備來聯系官方,替他跑腿……”
彭茂想了想:“有點像無間道?”
“我們這個部門的組成也挺複雜的,後來挂着我們這個名號的組也特別多。我應該是屬于通訊安全部門招募的,郝箋應該屬于後來護衛隊臨時成立的機動隊的。”
“特別反應組”的組成比郝箋當初獲知的時候還要龐大,但是胡旦告訴她是因為高層察覺到護衛隊裏有叛徒後才成立的,可以說是借了“特別反應組”的名字,成為這個特殊的部門裏的一個小分部。
不過胡旦也沒必要跟臨時工的郝箋說那麽深入,她屬于護衛隊的臨時編外人員,确實沒有權限去知道施龔碓所屬的部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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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最後一句話說出口,彭茂和辛婷瞪大了眼睛看着郝箋。郝箋剛結束跟系統的對話,回神,瞥了施龔碓一眼。
“談信任嘛~~”施龔碓聳了聳肩膀,他還沒消氣,所以也要惡心一下郝箋。
“你的心眼比蚊子還小。”郝箋比了一下指尖說。
“那也比你的心像這條河一樣黑得好。”施龔碓道。
“呵……”郝箋扯了扯嘴角。
“你早點說,大家或許就不用鬧得這麽不愉快了。”彭茂嘆了一口氣,“來都來到了,怎麽也會盡力幫一幫你的。”
看見兩岸出現的喪屍,辛婷猶豫了下沒說話,不過比較樂觀的是,作為一二線大城市,不想坐以待斃的也大有人在。所以沒靠岸的郝箋等人也偶爾能看見一些居民成群結隊地出門清剿喪屍。
這些居民所處的位置其實算是一條村子,而這條村子的四周都被河流包圍,形成了獨立的島一樣。這條村子的人聯合起來将通往別的陸地的橋都封鎖了,然後專注清理島上的喪屍。
郝箋她們可以獲得這些消息,不過卻沒被準許上岸,畢竟誰也不清楚她們中是否有人攜帶了病毒。
另外他們也透露了一條消息,那就是官方還有許多動作,不過早已經通過恢複廣播來教導民衆自救。
只要确保一個區域內的安全,很快官方就會派遣隊伍将糧食送到這些區域來。在官方偶爾出來耍存在感,确保地區不會出現無政府狀态,同時也敦促民衆為了物資而不得不拿起武器出來對付喪屍。
護衛隊七大區中的南區總指揮部就在隔壁市,所以越是這樣的地區,“無咎”活動的跡象就越少,越隐蔽。
不過這些人提到了官方送糧食的事情,郝箋就想起了糧倉的存在。興華市也曾派出護衛隊前往糧倉運輸糧食,結果半路失聯了,那麽“無咎”會放過這麽大的誘惑嗎?
練如檸碰了碰郝箋的手,後者收回思緒:算了,這些事情也輪不到我來操心。
“小師妹怎麽了?”
“這裏護衛隊的人數較多,我們是否能找護衛隊支援?”
練如檸這麽問自然不是因為膽怯,而是這才是降低風險的聰明做法。
“我也曾想過,但是我不能讓護衛隊知道我的身份。”施龔碓說。
郝箋摸了摸下巴,從容地說:“你不可以,我可以啊!”
衆人看着她,猛地想起施龔碓說她是屬于護衛隊成立的機動隊來着。
練如檸卻按住了她的手,低聲道:“就沒有不暴露身份的辦法嗎?”
她提出那個建議不是為了讓郝箋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郝箋跟護衛隊的關系被“無咎”的人知道了,那對她而言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郝箋笑了笑:“沒關系的,反正就只有這一段路而已了。”
“那剩下的路,我跟你一起走。”練如檸握着她的手,即使要面對“無咎”的威脅,她也會跟郝箋一起面對。
“……麻煩你們悠着點,拍泰坦尼克號2呢,怪肉麻的。”施龔碓說。
“你的眼珠子少往我們這邊盯,就肉麻不到你了。”郝箋面無表情地反駁他。
彭茂和辛婷有點弄不懂這倆人到底是已經到了勢同水火的地步,還只是一如既往地損對方來達到緩和氣氛的作用。
他還沒琢磨透呢,竹筏就已經穿過了河流,到了南支流,而在南支流的沿岸一個濕地公園處,就是施龔碓要登岸的地方。
濕地公園沿江對面是一座小島,同樣屬于濕地公園的一部分。
而在江邊凹處,有一個平常坐游船的小型碼頭,她們過去後如果在小島看見避難基地以及護衛隊的成員,那正好可以請他們聯系沿岸的護衛隊護送她們一程。如果沒遇到護衛隊,也可以在碼頭登岸。
好在她們還是較為幸運的,在小島上發現了避難基地,雖然規模不比江市的江心島,可這裏原本是一個綠植覆蓋面積超過九成的島嶼,它有許多樹木可以為避難者提供一個較好的居住環境。
看見有竹筏靠近,小島上的護衛隊一下子警惕了起來,在她們還有兩百多米時,拿着喇叭就喊:“這裏是香市龍灣島避難處,你們已經進入了我們的射程,請配合我們檢查,否則我們将會開槍。”
一行人自然是乖乖配合,在靠岸之後,便有一群護衛隊湧了出來。看見這陣仗,彭茂跟郝箋偷偷嘀咕:“要是當初江市也有這麽多護衛隊就好了。”
他還記得那個愛和他唠嗑的劉風和阿濤呢,如果那邊的護衛隊人手再多一些,那他們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經過初步的盤問,為首的護衛隊長官說:“我們這裏已經滿員了,你們如果要避難,可以去昌平洲、麻湧洲……那些四面環水的大島,那裏有自發組織清剿喪屍的隊伍,而且政府很快就會派人去那邊送糧食。我會幫你們聯系那邊的護衛隊,讓他們給你們檢查以及辦理所有的手續,如果不夠汽油去那邊,我們也可以給你們提供汽油。”
郝箋問:“請問您是這裏權限最高的長官嗎?”
那護衛隊長官揚了揚眉頭:“當然。”
郝箋往他的胸前看了一眼,随即搖頭:“不,你不是,我請求跟你們這裏的最高指揮官談話。”
那護衛隊長官正想說什麽,郝箋報了一串號碼,他當即就變得嚴肅了些,然後說:“那你跟我進來吧!”
當然不可能只是讓郝箋進去,另外幾人也得以上島,不過卻不能接近居民居住的地方,免得出現什麽意外。
不過他們在郝箋的身上搜出一把槍時,神情或耐人尋味,或變得警惕。當然,這一切在郝箋見完他們的長官後就消失了,因為郝箋被允許登岸,同時他們也會派出五名護衛隊将她們護送到施龔碓的家附近。
雖然對方不能将她們送到施龔碓的家裏,但是這已經是那個區域護衛隊能前進的最遠的距離了,因為施龔碓的家畢竟是在小區裏的,那一帶的喪屍特別多,所以他們不能冒這個風險。
得到護衛隊的允諾後,她們又在島上休息了一會兒,随後負責帶隊的小隊隊長說:“太陽快下山了,準備出發吧!”
彭茂問:“為什麽要選擇在這個時間出發?”
“因為從這裏過去也就幾條街道,回來後剛好趕上飯點。”
“……”她們以前怎麽沒發現護衛隊還會這麽精打細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