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彭茂也很意外會在這裏看見他弟弟彭盛的身影, 雖然倆兄弟似乎分別了很久, 可實際上也才過了八天。
不過這八天裏, 彭茂經歷了許多,不似當初那麽軟弱。他也不再埋怨弟弟抛棄他, 畢竟在生存的面前,自私一點也不為過。
他過去主要是對弟弟還抱有一點希望,畢竟是親兄弟,他還是希望彭盛能跟他一起走的。當然,發現弟弟還在世時, 他心裏也是高興的。
但是他不敢将郝箋等人帶過去, 畢竟丁顧年那夥人知道他只是一個紙老虎,萬一他們對郝箋、練如檸和辛婷下手, 他餘生怕是得在懊悔中度過了。
“我想找他說些事, 你們不必顧及我, 按照你們的計劃走吧!”彭茂雄赳赳地說, “我做出這樣的舉動, 是生是死, 都由我一個人承擔,這一次, 我絕不會再哭唧唧地等你們相救了!”
施龔碓詫異:“原來是真的啊, 你個基裏基氣的娘娘腔,還會哭唧唧地等美女救?!”
彭茂難得不跟他拌嘴,而是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走後,這裏就剩你一個男人了, 雖然你胖了點、猥瑣了點,又不講衛生,但是你投胎得好,是個帶把的,所以有你在,好歹能讓人潛意識裏認為你能護住三個女生。”
“靠,誰不講衛生了……”施龔碓越說底氣越不充足,“要走趕緊走,滾你的!”
彭茂想收拾一下東西,但是發現自己居然沒有什麽可以收拾的,就連手上的撬棍都是郝箋給的。猶豫了小會兒,他将撬棍給了施龔碓,打算就這麽過去找彭盛。
施龔碓道:“我是技術型人才,拎着它也沒用,你拿走吧!”
他的目光觸及辛婷,步伐卻怎麽也邁不開。
一邊是親弟弟,一邊是暗戀的女生,确實有些難抉擇。
沒有猶豫太久,他轉身對郝箋道:“謝謝你們當初救了我,還願意收留和接納對你們沒什麽用的我。我知道這麽離去對隊伍來說有點不負責任,但是……”
郝箋擺了擺手:“不用說什麽,你難得這麽堅定地想做一件事,我還能高看你一眼。”
彭茂的話卡在了喉嚨裏。好吧,他險些忘了郝箋就是這麽一個嘴上不饒人的行動派。
但是郝箋跟練如檸她們沒有怪他,他的心裏好受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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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獨自前往三四公裏開外的地方尋找弟弟之路後,他忍不住想回頭,然而一次又一次地止住了。走了幾分鐘,他忍不住回過頭,隐約看見幾人靠在車上開了瓶可樂。
“???”
好氣怎麽辦,要不還是回去算了,可是話都已經放出來了,就這麽回去也太沒面子了……
____
三四公裏的路程看似不遠,但是步行的話最快也要四十分鐘,跑步倒是快,然而彭茂想保存體力,就只能步行。
越往發現彭盛的地方走,就能發現高速路上車禍情況和堵塞情況越發嚴重,如果從他剛才起步的地方過來,怕是很快就得被堵住。
也得虧他們有望遠鏡,先瞭望到了這裏的情況,不然還得白跑一趟。
他也不能指望彭盛他們會清理這邊的道路,因為他們清理的似乎是從這個鎮子上高速,并且從高速路到程鄉方向的路段。至于這段出口路段,他們怕是不會理會。
走了半小時,饒是太陽被東邊的山體擋住了還未照到彭茂,他也熱出了一身汗,背着背包的地方,汗水更是能浸濕背包,他不得不放下背包提在手裏。
也幸虧這另一邊是低坡,喪屍不易從那裏爬上來,高速公路上的喪屍似乎都被彭盛一行人鬧出的動靜吸引了過去,否則他這一路怕是不太安全。
終于看見了模糊的人影,他的步伐不由得加快,幾近奔跑。不一會兒他便到了那群人也能發現他的身影的距離。
“那是人還是喪屍?”那邊的人紛紛停下了手裏的活,盯着彭茂。
彭茂對他們的視線還是很敏感的,生怕他們手裏有槍,于是忙喊:“我是活人!”
“操,你特麽喊這麽大聲,把喪屍都招來了!”有人沒想到他還有這種騷操作,忙道。
彭茂聽見聲音,也不再開口。那邊有兩個人向他走了過來,近了一看,居然是熟悉的面孔。
“喲呵,這不是那誰嘛……”其中一個人笑了。
另一個人看起來是新加入的,并沒有見過彭茂,便問:“誰啊?”
“你加入沒幾天不知道,這家夥是狗盛的大哥,比狗盛更茍的一個家夥。別看他這一身肌肉,其實都是繡花枕頭。”那人戲谑地說。
若是在之前聽見這樣的評價,彭茂怕是傷心氣憤又難過的,不過他都經歷了不少生死,性子也被磨平了不少,當即還是忍住了。
不過讓他有些發怔的是他弟弟居然被人起了外號叫“狗剩”?!
“你不是丁顧年身邊的那條狗嘛!叫什麽來着?狗蛋還是狗子還是狗毛……難不成是狗腿?”彭茂也笑了笑。
雖說他還是沒什麽力量,可這并不代表他需要搖尾乞憐,他的目的只是找彭盛,不會死乞白賴地要跟着丁顧年,所以他沒必要放低自己的姿态。
“你說什麽?!”男人大怒,剛要上前給彭茂一些顏色瞧瞧,便看見彭茂拿起肮髒的撬棍在手中端詳着。
男人頓時就冷靜了下來,他們是在江市遇見和抛下彭茂的,而彭茂能獨自來到這裏,難道不是有所仰仗?不然以他被抛棄前的狀态,他能活得過第二天才怪了!
再看彭茂面色如常,跟之前遇到喪屍就忍不住哆嗦的他判若兩人。短短幾天,一個人怎麽可能這麽快就改變自己的本性?他必然是有所依仗!
男人心中大驚,也不敢貿然上前動他了,而是試探地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看見彭盛了,所以過來找他。”彭茂也沒說是怎麽看見的彭盛,男人心中更是戒備他,還探頭往四周瞧了瞧,想看看是不是有人潛伏在暗中。
彭茂知道他的忌憚,也沒說自己是獨自一人前來的。
跟在郝箋她們身邊,他也學了點小手段,只有讓自己看起來深不可測,才會讓人忌憚,才能多一些談判的資本。
“狗、彭盛在那邊,你跟我們來?”
彭茂沒有遲疑,表現出了一副“我背後有大佬,也不怕你們對我不利”的姿态,讓前面帶路的新人忍不住偷偷問男人:“迅哥,為什麽要對他這麽客氣?”
被稱為“迅哥”的男人回頭瞥了彭茂一眼,才低聲說:“狗盛那家夥有多狗腿和沒用你是知道的。”
新人忙不疊地點頭附和。
“他那哥當時剛加入我們的時候,比狗盛還沒用,見到喪屍就吓得腿肚子直哆嗦。”
新人驚詫了:“可他的樣子,不像是那麽沒用的人啊!”
“所以我說,他敢一個人來這裏嗎?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他絕對是找到了一個像丁總那樣的靠山。我得趕緊回去将這件事告訴丁總,你帶他去找狗盛。”
“迅哥”吩咐完,就加快了腳步。彭茂猜到他可能去找丁顧年了,也沒在意,他只想找到彭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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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盛自從聽了丁顧年的話抛棄他哥後,他确實有些許愧疚的,不過沒有他哥拖後腿,隊友對他的态度都和顏悅色了起來,他也就将這點愧疚也踩在腳底之下了。
在他看來,跟着丁顧年絕對是正确之舉,雖然他也要殺喪屍,還得打雜,但是一日三餐,丁顧年也從未缺他的。
不過這樣的好日子在他因為一次意外受了傷,戰鬥力下降後有所改變了。當時丁顧年的隊伍不斷壯大,比他更有能力的人十分多,所以他漸漸地就被遠離了權力的中心。
他不甘心,很多時候都會特別殷勤,甚至還會主動幫丁顧年打水洗腳。
丁顧年看在他是跟了這麽久的份上,也不想讓人說他無情地将昔日的“弟兄”踹開,就沒有趕他走。不過他還是在隊伍裏留下了“狗盛”的外號,一直被人在背後恥笑着。
彭盛即便自尊心十分強,可現實也不允許他離開,因為跟着丁顧年的好處就跟吸了毒一樣,讓他像一些沒有組織,沒有力量的人那樣,為了一塊面包而跟人拼個你死我活,他可辦不到。
所以尊嚴算什麽?甚至他的良知,在生存面前,都可以被他抛棄得一幹二淨。
再見到彭茂時,他有些恍惚,以為自己聽錯了。可彭茂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而且比起他的狼狽,彭茂似乎過得很不錯。
他出離地憤怒了,失聲地大叫:“你怎麽在這裏?!”
彭茂蹙眉,但是他沒有理會彭盛的失禮。他說:“我看見你就過來了。不過,你這是意外我為什麽可以活着來到這裏?”
彭盛的喉嚨一哽,就像是魚刺卡在了喉嚨裏不上不下,異常難受。
他回過神來,看見彭茂手裏拿根明顯是殺了不少喪屍,甚至已經微微彎曲的撬棍,他可以想象彭茂在喪屍堆裏勇猛打殺喪屍的身姿。
可是很快他的腦海中再度被之前彭茂被喪屍吓得險些尿褲子的糗樣所覆蓋,他不相信彭茂能一個人到這裏來。
兄弟倆有些無言,而丁顧年聽見“迅哥”的話,本來對彭茂的出現并不是很感興趣的,可是聽說彭茂的背後可能有不小的勢力,他不得不重視起來。
“帶他們過來。”丁顧年揮了揮手,像身處高位的帝王。
“迅哥”說:“彭茂不肯過來,他說他只是來看看狗盛。”
丁顧年第一次被忤逆,心中略氣,然而他也清楚彭茂已經不是他隊伍裏的人了,彭茂可不會像彭盛一樣要對他搖尾乞憐。
他只好站起來,又拿了副墨鏡戴上,然後淡然地說:“那去看看他到底有什麽底氣。”
“迅哥”迅速地拿起一把遮陽傘打開替他撐着遮擋陽光,而見到他的人紛紛都停下腳步看着他,仿佛他真的是世界的中心、備受矚目的帝王。
到了高速公路的入口,他聽見彭茂對彭盛說:“我想跟你談一談。”
他不由得開口:“要帶走我的人,跟我打過招呼了嗎?”
彭茂險些認不出丁顧年來,不過從他那臭屁又傲慢的态度來看,他還是那個丁顧年。
丁顧年環顧四周,道:“你們繼續幹活,下午之前還沒能清理出一條道來,你們都留在這裏過夜吧!”
衆人一聽,又趕緊回去清理堵塞的車輛了。
丁顧年也懶得跟彭茂打招呼,他說:“你運氣也挺好的,居然還能找到一個願意收留你的隊伍。不過,他們又發現了你其實沒什麽用,将你舍棄了嗎?”
彭茂不樂意他這麽诋毀郝箋等人,便冷淡地說:“你認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有用的時候稱兄道弟,稍微不如從前了,就是廢棄的棋子,可以舍棄嗎?”
他當然不是在說他,他只是猜測到彭盛的處境後,替他生氣罷了。
丁顧年大為不悅,說真的,他逍遙快活了這麽些天,質疑他和忤逆他的要麽被踢出了隊伍,要麽被他打臉看清楚現實。後來也就沒人敢忤逆他了,彭茂這還是最近這陣子唯一一個讓他不爽的人。
然而彭茂也不是他隊伍裏的人,他還真的沒法用踢他出隊這樣的舉動來懲戒他。
可是他也絕對不能受這份氣。
正要開口讓人教訓一下他,便聽見了由遠及近的發動機聲。包括他在內的衆人都将目光投轉了過去,便看見一輛鈴木摩托車從縫隙中迅速地開了過來,然後在不遠處停下。
開車的是一個身材看起來很高挑,容顏也算得上是上好的美女,她的身後則是更加美麗,但是還帶着點學生的稚氣的美女。
彭茂愣了愣神,便聽見車手擡了擡下巴:“跑這麽快,也不幫忙清理一下路障,午飯沒你的份了。”
彭茂鼻子一酸,想說點感動人心的話,然而最後想了想,忍不住罵道:“我看見你們偷喝可樂了,也沒給我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