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童年陰影
新年到了,每家每戶幾乎都挂上了紅色的燈籠,更貼了新的春聯,街上皆是喜慶。
顧氏集團的人都在年二十八時放了新年假,‘遇函’工作室也不例外。
孟思颦在年三十晚上回了孟家。鑰匙才剛插入鑰匙孔,就聽見裏面傳來玻璃摔碎的聲音,緊接着是一聲怒吼聲。孟思颦連忙轉動鑰匙孔,拉開把手,卻怎麽也拉不開。情急之下一腳踹開了門,發出“砰”的響聲。
門被踢開,客廳裏酒氣彌漫,地板上散落着幾個玻璃酒瓶,還有稀稀疏疏布在地上一堆堆被打破酒瓶噢碎片。男人站着,轉頭看着她幾秒,然後重重地一腳踢在身前蹲下抱頭的女人身上,女人被踢倒在地上,他卻恍如不見,嘴上還罵罵咧咧。
“喂,你的好女兒回來了。”
他慢悠悠地蹲下撿起了腳邊的一個酒瓶,然後站起來,走帶女人身邊,停住腳步。女人呆了一會兒,顫巍巍轉頭看他,他忽然舉起酒瓶,然後用力往下一甩。
酒瓶重重地打在女人身上,從中間裂開一道痕。他又舉起,再度打在女人身上。女人的身體被打得淤青。
“你混蛋!”
孟思颦猛地沖上去護住女人,酒瓶打在孟思颦的手臂上,“嗙”的一聲,酒瓶碎了,玻璃碎片四濺,有幾塊小碎片飛到孟思颦的臉上,劃出些許血痕。
還沒反應過來,男人又是一腳踢來。
一腳又一腳,好似無止盡了一般拳打腳踢。身上的疼痛讓孟思颦意識漸漸模糊,記憶與現在好似交錯了一般,她分不清現在是現在,還是過去童年時候。
去死啊——
她聽見帶着恨意的稚嫩童聲在她耳邊回響,一個小女孩向她跑來,面容熟悉——那是小時候的她。
當小女孩離她只有幾步之遙時,卻被男人一腳踢回原點。女孩的哭聲摻雜恨意,一聲聲擊打着孟思颦的心扉。
“不,不要打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打了……”
“混蛋!怎麽不去死!”
Advertisement
孟思颦摸索到地上的酒瓶,朝男人用力一甩。酒瓶打中男人肩膀,不痛不癢。她站起來,對手臂的傷口不管不顧,握緊拳頭,卯足力氣,朝男人打去。男人猝不及防,一下子坐在地上。孟思颦撲上去,随手抄起身邊的酒瓶就往他頭上打,一下又一下。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腦海裏只有一直重複的一句話:“打死他,去死吧。”
童年時期的陰影在這時候被擴大了千萬分,那時候他好像也是這麽打她的,只有媽媽把她護在懷裏。有一次他用隔壁修建房子的棍子來打她,她差點就死了,差點死了啊。
他想她死就算了,還要把媽媽打成這樣。
該死的人。
去死吧。
孟思颦握緊了拳頭,還沒打到他頭上,就被人拉住了。她思緒漸漸回來,只聽見媽媽微弱的聲音,以及斷句間的抽泣。
“思颦……思颦,別打了……他是你爸啊!不準打了……”
男人躺在地上,頭上有血,四周都是碎片。孟思颦只覺得一陣爽意。她從他身上起來,站起身的瞬間,眼前一黑。
醒來時她已經躺在自己床上了,手臂的傷不大,用創可貼貼住止了血。孟母坐在床邊趴在床上,她一動,母親就醒了。
“媽。”孟思颦喚了一聲。孟母頭上裹了層繃帶,面容憔悴,想是受了不少的苦。
“你醒了。”孟母舒了一口氣,“我去看看你爸,他傷勢比較重。”說完她站起來就要走。
“媽!”孟思颦再叫了一聲。孟母嘆了口氣,轉身回到孟思颦床前。
孟思颦握住她的手。
“你爸他也不容易,為了這個家,整天應酬往外跑,喝了酒回家,就會這樣。”孟母回握女兒的手,忍住眼眶的淚,“你啊,一年也不回來幾次。好不容易回來了,和和氣氣的才好。”
“事到如今,您還要這麽護着他。”孟思颦蹙眉,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他是什麽樣的人,您比我還清楚。這樣的人間地獄您還呆的下去嗎?跟我走吧,遠離他。”
孟母搖頭:“你不要這麽說你爸,再怎麽樣,他也是你父親,也是為了這個家……”
“為了這個家?他為了這個家還能這麽暴力地對待您?!”孟思颦忽然激動起來,“媽,你跟我走吧,不要再呆在這裏了……”她的語氣裏盡是擔憂與恨意,“終有一天……”
“思颦。”孟母打斷了她的話,不讓她繼續說下去。她望向女兒的眼睛,看清了她想要表達的關心與心疼。她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只有你一個女兒,也只有他一個丈夫。”她哽咽了一下,“以後我的女兒身邊,會有一個很好的人去照顧她;但我的丈夫,除了我之外,就只剩他一個了。我怎麽能……丢下呢……”
“媽……”孟思颦看着孟母落下淚來,心中絞痛。
孟母深呼吸一口氣,向孟思颦笑笑:“媽沒事。”她站起來,抹掉臉頰殘餘的淚痕,“我去看看你爸。”
孟思颦沒再開口讓母親留下。她的性子随母,知道她們一旦認定的事就不會改變。只是母親是愛他,而她是恨他。
雖說是過新年,與其他親戚較少來往的孟家也沒人來拜訪,大年初一到年初四,家裏只有他們三人。孟父躺在床上,孟母忙着照顧,孟思颦坐在房間的電腦前敲打着鍵盤。
孟父被孟思颦打傷,這幾天也消停了很多。
孟思颦只是輕傷,除了腿上的一些淤青以及手臂的劃傷外,其他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大年初四晚,孟思颦正在房間裏吃着孟母做的餃子,手機鈴響起。拿起一看,是顧希哲。
剛劃開屏幕接聽,顧希哲充滿笑意的聲音就傳來了:“新年快樂,思颦。”
“新年快樂。”孟思颦回答,面無表情。
打人真是快樂極了。孟思颦想。
“思颦。”顧希哲喚道。孟思颦應了一聲,他續道:“你家在哪兒呀?我明天去讨紅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