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喜歡你
孟思颦正在收拾書包，聽到話語頓了一下，面無表情地轉過頭來看他，眼中有着濃濃的嫌棄。
“你在說什麽。”她說了一句又低頭收拾。
“我說，如果你是……呃。”顧希哲看着孟思颦的臉，忽然就腦袋短路了，怎麽也想不起來要說什麽。他撓撓頭，莫名煩躁，直接把那句辛苦背下來的話丢到腦後，“反正……反正我、我……”他漲紅了臉，舌頭卻無論如何都拗不直了一樣，硬是說不出話來。
見他這個樣子，孟思颦倒是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安慰道：“你什麽？慢慢來，別急……”
“我喜歡你！”他猛然打斷她的話，兩只眼睛看着她，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很久了……”
孟思颦的手又是一頓，驚道：“你說什麽？！”
顧希哲聞聲擡頭，看她這麽驚訝，便略帶羞澀，卻也緩緩湊上前去。兩人的距離縮短到不到一個手指長，他看着她的眼睛，微垂的眸中帶着些許笑意，一字一頓地對她說：“思颦，我喜歡你啊。”
她愣住，與他對視，清明的眸子蒙上了薄霧。他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臉再度燒紅了起來。過了一會兒，見她沒有反抗的意思，不知哪來的勇氣驅使他繼續向她靠近。
終于嘴唇貼上了一片柔軟。他忍不住輕輕咬了一口，軟軟的，還帶着若有若無的甜，讓他想要繼續品嘗。
唇上的痛覺讓孟思颦猛然醒悟，她猛地推開他，他猝不及防，差點摔在地上。
“你到底在幹什麽啊！”
他撐着桌子椅子坐起來，擡頭卻看見她用袖口擦着唇，秀氣的眉緊緊皺起。顧希哲慌亂了。
“我……我只是……”他急急忙忙地想要解釋，腦海裏卻一片空白。
“顧希哲！我還以為你是一個好人，可是原來……原來你竟跟他們是一樣的？！”孟思颦邊不可思議地大叫，邊提起書包猛地站起來，椅子因為動作而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她瞪着他，死死地瞪大了眼睛，聲調高得堪比尖叫：“我讨厭你！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了！”說完她急急跑出教室。
顧希哲沒有追，說準确一些，他已經呆了。
他沒想到她的反應竟然會這麽大，他剛剛好像看到她瞪着他的眼眸裏還有淚珠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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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她也是喜歡他的，可是現在……現在算是被讨厭了嗎？他還把喜歡的她惹哭了……
你真不是個男人。顧希哲懊惱地握緊了拳。
之後的幾天，不論前一天的值日生把桌子擺得多好多整齊，孟思颦每天早晨回來都會把桌子移開一點，在兩人之間隔一條懸空的“三八線”。
也不再理會顧希哲了，連課堂上老師要求的小組讨論，她也轉過頭去跟後桌的女生一起讨論，好似看不到身邊還有笑容呆滞在臉上，一臉尴尬的顧希哲。
兩張課桌間懸空的縫隙，直接把他和她分隔成兩個世界。明明離得這麽近，卻隔着一條無形的界限，讓他無論如何，都觸碰不到她。
無論顧希哲怎麽哄她，向她道歉，她都視若無睹。
就連他最引以為傲的招牌笑容，都沒用了。
直到中考結束，他們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中考後的那個暑假他因父母之命出國了，一年後才回國，以高一新生的身份進了孟思颦所在的高中，并應父母要求當上學生會會長一職。
某一次的部門會議完畢後，他發現孟思颦在門外倚着牆，看樣子似乎在等人。
見到孟思颦，他有些不知所措，但在國外一年的獨自生活讓他成熟了不少。
“……在等人嗎？”他暗暗地沉了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猶豫着，還是開口了。
孟思颦聞聲擡頭，看見是他，明顯地愣了愣，方才點點頭。依舊是面無表情的臉，但大概在一年之間長開了，面部線條比初中時柔和了不少。
“好久不見。”她随口寒暄。
他應了一句“是啊”，幾秒之後轉移了話題：“你在等誰呢？”
“我來找會長。”
顧希哲應了一聲，表情誠懇：“學生會會長嗎？我就是。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孟思颦驚訝地看着他，似乎有些不相信。不一會兒回過神來，說起正事：“文學社最近正準備發布新刊，我們……”
顧希哲沒想過他回國後與孟思颦的第一次再見，竟會是這樣談公事的架勢，也沒想到她竟然會當上校園的文學社社長——他以為以她的孤僻性格，再怎樣也不會出去抛頭露面的。但果真，時光會讓人變化。
她依舊是陽光，卻開始撥開面前一直阻擋着的烏雲，開始綻放她的光彩，開始不止是他一個人的太陽了。
這之後顧希哲就找到與孟思颦相處的借口了，有事沒事就把孟思颦叫到學生會來，要不就是親自到文學社去，美名曰“視察發展進度”。孟思颦雖覺不妥，卻也無可奈何。
只是讓他懊惱的是，孟思颦再見到他後一直都是以“會長”稱呼他的，不管他怎麽糾正，她也沒再像以前那般随意地稱呼他的全名。
可能……是初三冒犯了她，現在還沒消氣吧。顧希哲這麽想着。
日複一日的相處，他們的關系逐漸改善。從再見最初的生硬，到最後的接近密友，雖比不上小學初中的，但也相差無幾了。甚至孟思颦畢業之後，他們都還有保持聯系，維持着親密的關系。
但一年後，顧希哲高中畢業典禮後沒幾天，又被父母趕到國外去進修。他還沒來得及跟孟思颦說明就急急忙忙地走了。直到一切安排好，想着要給孟思颦打電話時，卻只有一個冰冷的機械女音提醒他，此號碼已是空號。
失望的十年之後，在巧合中聽見你的名字，終于吐出那句在腦海中臆想了無數次的“果真是你”，還能與你這般親密地接觸，是有多不容易。
這般天時地利人和，到底有多不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