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可以試試
“你為什麽喜歡我?”祁轶不明白,他一直覺得喜歡可以用利益來解釋,就像來公司找他的那些人說喜歡他,無非是因為自己可以給他們提供錢或者權這類利益。
可程醉不缺錢,他年少有為,家世不差,他要的東西都能從兩家聯姻中獲得,唯獨喜歡他這一點對程醉來說并沒有什麽利益可言。
“我下賤,饞你身子呗。”程醉笑嘻嘻,道出一句梗。
但祁叔叔顯然不是一般人,眼見着祁轶要把這話當真,程醉趕緊進行補救,“我開玩笑的!”
“喜歡是件很簡單的事,就像貓吃魚狗吃肉奧特曼打倒小怪獸。”程醉捏着祁轶的手掌,“不過對祁叔叔來說,喜歡沒有理由是站不住腳的,我也覺得站不住腳。”
“所以如果我說我喜歡你沒有理由,那種話別說你不信,我自己都不信,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喜歡。”
程醉露出一口大白牙,“我有渴血症叔叔知道吧,渴血症發作的特征是全身産生燒灼感,燒起來後會慢慢失去力氣,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這段記憶很深刻,算是程醉不願回想起的童年噩夢。
為了祁轶,他主動劃開了早已愈合的傷口。
“我第一次發病是在三歲半,那時候是半夜,所有人都睡得很熟。因為脫力我沒辦法呼救,只能承受燒灼感帶來的痛苦。”
“我記得那天晚上天很黑,風很大,窗戶沒關緊,窗簾被吹得哐哐響,我特別害怕,總感覺有什麽怪物藏在黑暗裏,只等我暈過去就出來吃了我。但其實世界上根本沒什麽怪物,那只是我的心理作用。”
程醉說着笑了一聲,只是微微顫抖的手暴露了他的心情,“那天晚上我一直盼着能有個人來救我,就像我媽跟我說過的神話故事裏的英雄一樣,從天而降,救人于水火。不過童話故事畢竟是騙人的,沒有英雄,也沒有人來救我。”
“因為害怕,我忍着燒灼感,直到天亮了才敢暈過去。”
程醉閉上眼,臉色有點發白,仿佛那股害怕混着燒灼的感覺再次順着記憶爬了出來。
三歲半這個年紀的孩子大多都在父母的懷裏撒着嬌,他們不谙世事單純可愛,可程醉卻在這個年紀經歷了一個漫無天日的黑夜,甚至連求救都做不到。
他忍着能燒碎靈魂的痛苦,硬生生挺過了那孤立無援的絕望的半個夜晚。
“前兩天我不是宿醉了麽,蠢到沒喝血,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就發病了。”程醉深吸一口氣,看着祁轶笑,“所以叔叔問我為什麽喜歡你,因為我躺在地上覺得我快死的時候,叔叔你救了我。”
“就像我媽說的那些神話故事裏的英雄一樣。”
“叔叔是我的英雄。”
“所以我喜歡你。”
程醉之前想撩祁轶,是因為程媽說過,他們兩個遲早要結婚,有感情總比沒有感情要好。
現在他想撩祁轶,是因為他真心喜歡祁轶,也想讓祁轶喜歡他。
程醉的眼神過于澄澈,祁轶在那雙眼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祁轶有些動容,他不是瞎子,可以看到程醉對他表現出來的那純粹又真實的喜歡,除了動容,他心裏還湧出別的情緒。
那感覺又酸又澀,讓他胸悶不止。
祁轶不知道這樣的情緒是否叫心疼,但他聽程醉描述那個經受痛苦的三歲半孩子時,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想法是想抱抱他。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但沒有要求你一定要接受這份喜歡。”程醉緊張時會去繞自己的頭發,但他擡起手時才想起來他已經是短發,便掩飾性地摸了摸耳朵,“當然如果能接受最好。”
程醉一通話說完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撩時沒覺得害羞,但這會兒剖析完自己的心意後他反而有點不敢看祁轶。
祁轶看着小少爺泛紅的耳朵,心像被羽毛刷過,最後他道,“可以試試。”
程醉突地擡起頭,他眼神亮晶晶,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了什麽。
“可以和你試試真的談戀愛,”祁轶說完頓了頓,“但我不能保證結果是你想要的。”
無欲無求了太久,偶爾渴望一次,好像也不是很難接受的一件事。
大概和程醉在一起,他會明白到底什麽是感情,明白為什麽那些東西虛無缥缈,卻依然有那麽多人為了它前仆後繼。
“沒關系!我很開心!”程醉嘴都要咧到後腦勺去了。
祁轶能答應是程醉最大的意外,他以為這朵高嶺之花怎麽說都得讓他追上一追,才能被他摘下,沒想到祁叔叔倒是願意主動栽到他手裏。
不懂沒關系,不會也沒關系,他總能教祁叔叔學會。
最重要的是祁叔叔從沒愛過人,他是一張白紙,程醉可以盡情地将自己染在這張白紙上,他會是祁轶的第一個人,不論是身體還是心理。
男人都有雛鳥情結,程醉也不例外。
一想到高嶺之花祁叔叔只有過他一個人,程醉就止不住地激動。
兩人就這個話題談妥,祁轶再次發動車子。
程醉愛鬧,也不消停,他戳戳祁轶搭在方向盤下方的左手,把自己右手伸出來攤開,“叔叔,這回可以牽手了嗎?”
祁轶瞥了眼旁邊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将自己左手伸了過去。
程醉比他還主動,在祁轶剛碰到他時,程醉就順勢撐開五指和祁轶來了個十指交握。
祁轶也沒說話,只是學着程醉收攏了手指。
南益到城南小築也不過五公裏的距離,下班高峰期在路上堵了一會兒,到家時也才堪堪六點。
程醉體熱,他出了一手心的汗,也沒肯撒開祁轶的手。
祁轶雖然不習慣,但對這種親密的人體接觸也充滿了好奇,于是兩個人愣是從下車到家門口牽了一路。
程醉站在祁轶邊上,還在問前幾天晚上的事,“叔叔,你那天晚上背了我沒?”
他膩膩歪歪,就差整個人都貼到祁轶身上去了,這姿勢對程醉來說無所謂,但對其他人來說簡直像被雷劈了一樣,比如說祁雪。
她站在門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這一幕,半天才把嗓子找回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