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今天任務是給你做飯
祁轶最後還是沒走。
小少爺抓着他的手都還在抖,想必剛才是吓壞了。
祁轶守在床邊,直到程醉再度睡着,他才将目光挪到程醉的那張依舊還沒有紅潤起來的臉上。
再怎麽年少有成,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才剛成年的小孩罷了,碰到生死相關的問題,總不能淡定。
祁轶不一樣,他不怕死,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自己的命随時可能被老天收走。
祁媽給他打過預防針,血液匹配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吸血鬼不好找,他們家族有很多英年早逝的族人,祁轶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祁轶很少對什麽東西抱有期待,因為他從出生開始,就是為了死而活着。
他的人生一直在按步就班,作為祁家長子,他得扛起祁家,将祁家企業發展得更上一層樓,底下的弟弟妹妹任性,志不在商業,他至少要保證自己死後祁家企業能穩步發展,祁家能安然無恙。
這就是祁轶活着的意義。
事實上祁爸祁媽對他沒什麽要求,只希望他活得開心,事實上祁轶連開心的情緒都擁有不了,心髒病讓他長成了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他感受不到愛,也不會愛。
後來老天把程醉送了過來,這個青年明媚耀眼,生命的氣息在他身上是那樣旺盛。
祁轶第一次感受到那樣蓬勃的力量,程醉就像個潘多拉魔盒,裏面充滿着神秘的未知,祁轶承認自己很好奇,他不明白,為什麽程醉的情緒那麽豐富多彩,這和他完全不一樣。
祁轶一直以來,都覺得感情很麻煩。
他見過許許多多的生離死別,無一不是痛哭流涕以淚洗面,祁轶覺得自己不需要那樣的感情,麻煩又不體面,他幹幹淨淨的來,幹幹淨淨的走,挺好。
可今天程醉躺在地上叫他名字的時候,祁轶沉寂的心髒突地被撥動了。
程醉那時渴血症發作,是以為自己要死了吧?
他聽說過,一個人臨死之前,想起的會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人,這是不是說,他就是程醉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這個結論過于荒唐,不論從情理還是非情理上來說,他和程醉認識不過短短半個多月,程醉不可能把他當做生命裏最重要的人。
可祁轶已經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個可能性。
平日裏對他撒嬌的程醉,為他默默付出的程醉,還有故意撩撥他的程醉,全在這一刻鮮活了起來。
程醉躺在地上喊叔叔的樣子,讓祁轶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了被另一個人強烈地需要着的感覺,那感覺是那麽濃烈,以至于讓他被冰封的心裂開了一條縫隙。
程醉需要他。
這個追在他後面粘着他叫他叔叔的青年需要他。
所以他在瀕死前都呼喚着自己的名字。
祁轶盯着青年略顯蒼白的臉,半晌後伸手在他臉上碰了碰,那觸碰帶着小心翼翼,像是把玩着一件珍貴的瓷器。
程醉,你需要我嗎?
是你硬要闖進我的世界,那你準備好承受後果了嗎?
程醉脫力嚴重,睡到中午被祁轶喊起來喂了血,又睡了過去。
等整個人力氣恢複過來,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
程醉揉着惺忪的眼,赤着腳走出房門,發現客廳燈暗着,家裏空無一人。
祁叔叔這是出門了?
程醉晃回自己房間,洗了個澡後換了身衣服,又打電話給家政阿姨讓人過來換床單被罩。
做完這些他打開抽屜抽了袋人造血咬開邊角後咬在嘴裏吸着,犯病的感覺太他媽痛苦了,他再也不想體會第二次,血還是多喝幾次的好。
家裏實在太安靜了,程醉走到客廳打開電視,把自己塞進了沙發。
他想打個電話給祁轶問問他人在哪裏,但一想到剛才自己那麽丢臉的樣子給人家看到,又不太好意思。
他在地上爬了那麽久,浴袍早就散得不成樣子了,身體遮都遮不住,祁叔叔算是把他看光了,一覽無遺的那種。
“操,臉算是丢光了!”程醉靠在沙發上捂住眼,想起自己只穿着一件浴袍被祁轶抱在懷裏的樣子就臉頰發燙。
門口傳來咔噠一聲,程醉觸電般地望過去,看見了正進門的祁轶,後者手裏還提着袋子。
“叔叔?”程醉拿掉嘴巴裏的血袋叫了一聲。
祁轶在玄關換了鞋走進來,盯着程醉的臉看了會兒,把程醉看得都不好意思了,才道,“還難受嗎?”
程醉搖搖頭,“好多了。還有,謝謝你。”
祁轶沒說話,只是把手貼上了他額頭捂了捂,見皮膚不燙了才松開手拎着袋子去了廚房。
程醉知道祁轶話少,也不介意,他穿上拖鞋跟上祁轶,靠在牆上歪出一個頭問,“叔叔你拿的什麽?”
“雞。”祁轶言簡意赅,将剛回老宅拿的食材拿出來放在洗漱臺上開始料理,又補了一句,“今天任務給你做飯。”
祁老爺子最近想吃土雞,家裏廚子買了不少,剛好今天的祁媽下發的情侶任務是做飯給另一半吃,祁轶偏巧會做飯,加上程醉剛犯病需要好好補補,因此祁媽給祁轶打電話說讓他回老宅拿雞時,祁轶沒猶豫就出了門。
程醉吹了聲口哨,“叔叔還會做飯嗎?好厲害!”
“随便做做。”祁轶成年之後就自己一個人住,他不愛吃外面的東西,久而久之就自己學會了下廚。
“叔叔這麽能幹,我豈不是又多了一條愛叔叔的理由?”活了的程醉本着生命不息口嗨不止的精神,開始瘋狂撩撥祁轶,反正他心裏已經決定了要泡祁轶,占哪裏的便宜不是占?
祁轶回頭看了程醉好一會兒,直到程醉被那道深沉的目光看得小腿肚子發顫,他才走上前捏住程醉咬在嘴裏的那已經空了的血袋子往下扯。
扯第一次沒扯動,程醉咬得挺緊。
“松口。”祁轶擰起眉頭。
話剛說完,程醉松開了牙,血袋子順利被祁轶抽走,丢在了廚房垃圾桶裏。
“不是小孩了,別咬着東西不放。”那聲音平平淡淡,但仔細聽會發現隐隐帶了點家長般的無奈。
程醉也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就紅了臉,半天沒能憋出一句話,最後只能低着頭說了個哦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