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兩難
第56章 兩難
第二天卧室的門就被鎖上了。他的卧室在二樓,而且比一般的樓層要高上許多,窗戶底下全是灌木叢,顯然陳父并不擔心他會從房間裏面跳下去。陳墨也的确沒有跳樓的心思,醒來之後洗了個澡,一個人把身上的傷都上了藥,在水龍頭裏接了一點水喝。
他的卧室非常簡單,高中的時候偶爾還會有點零食,大學了之後連回來住的次數都寥寥可數,一點人氣都沒有。不知道是不是陳父的命令還是直接拿走了鑰匙,陳墨被鎖了一整天,一直沒有人送吃的過來,也沒有人敲他的房門,連門外的腳步聲都沒有出現過,好像他已經被遺忘在了這個房間裏面。
這只是一個開始。陳墨也不是很清楚自己被關了幾天,開始的時候還能看手機上的日期,後來手機沒電了,房間裏竟然一根數據線都沒有找出來,只剩下床頭的鬧鐘提示時間,告訴他大概被關了四天或者五天。開始的時候因為饑餓而覺得非常難熬,到了後面兩天已經感覺不到胃部的抗議了,只覺得頭暈眼花,想看書消磨時間都集中不了注意力,倒在床上就很難再爬起來,睡過去又醒過來,偶爾會把電視打開,沒有看,只為了聽聽外界的聲音。
大概是第五天晚上,快半夜了,有人輕輕地敲他的門,有些急切,然後是陳羽的聲音:“你怎麽樣?還清醒着嗎?”
陳墨在床上餓得爬不起來,也不怎麽想說話,便拿鬧鐘在牆上随便砸了幾下,發出“砰砰”的聲音。外面安靜了一會,有腳步聲傳過來,然後是竊竊私語的聲音,似乎是阿姨在和陳羽說些什麽。陳墨耳朵裏嗡嗡作響,幾乎又要睡着了,總算聽見陳羽說:“再堅持堅持,爸松口了,明天,明天要是還不放你出來,我砸門救你出去。”
陳羽的聲音倒是真情實意地關心和着急,他剛跟陳父出櫃的時候,也被這樣關過兩三天,出來整個人都憔悴了一圈,似乎害怕陳墨在裏面被餓出什麽好歹來。陳墨倒沒有什麽太多的情緒,又随手敲了敲鬧鐘表示知道了。他下這樣的決定的時候,本來就做好了死鬥的心理準備,只要還吊着一口氣在,他和父親之間的這場拉鋸戰就不算輸。
陳羽走了沒多久他就昏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拉着窗簾也不知道有沒有天亮,只覺得隐約聽見有人開鎖的聲音,一時間還沒分清楚自己是在做夢還是現實。他能夠感覺到有人走了進來,但是腳步聲非常輕,不知道是不是怕吵醒他。他在半昏睡半清醒間掙紮了一會,突然感覺到一只柔軟的手把他的胳膊握了起來。
陳墨猛地睜開眼睛,一片昏暗裏面看見一個卷發的年輕女人沖他笑,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裏拿着針頭。針頭發射出來的冰冷的光瞬間讓他清醒了過來,想要抽出手臂卻被她緊緊地握在了手裏面。
“不要多想,”女人的聲音柔柔的,有點媚意,“只是葡萄糖,我保證。”說着從藥箱裏拿出了另一支藥,敲碎了,把藥液倒進了自己的嘴裏面。
陳墨緊繃的肌肉慢慢放松下來,任由針頭紮進自己的血管裏面,聲音啞得難以辨別:“開燈。”
女人聽話的打開了燈,陳墨用手背無力地遮了一會眼睛,目光越過女人去看門,發現門依然是緊緊閉着的。他再把目光挪到女人身上,燈光下她比剛才更漂亮一點,臉上畫着淡妝,五官文靜,身材也凹凸有致,如果放在幾年前,稱得上是陳墨喜歡的那個類型。
女人沒有說話也沒有亂動,應該只是過來來給他打兩針葡萄糖吊命。陳墨自己坐起來靠在枕頭上,看着她打完針收拾藥箱,問:“他說什麽時候放我出去?”
女人沖他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從藥箱裏面拿出了另外一個小盒子,揭開,裏面是還冒着熱氣的粥和兩個小菜,低聲道:“陳總托我帶進來的,二少趁熱吃,身體要緊。”
陳墨驚訝,她已經把東西端到了他的面前。他的胃馬上開始反應,也顧不上想別的什麽,接過了她遞過來的食物。粥和小菜的味道都非常熟悉,是阿姨親手做的,刺激到味蕾的時候讓他感覺到一股溫暖的安心感,幾乎沒怎麽多想,很快把送來的食物吃了個幹幹淨淨。
東西不多,不知道是不是考慮到胃的承受能力,吃下去之後還有強烈的不滿足感。陳墨閉着眼睛坐了好一會,能夠感覺到冰冷僵硬的四肢開始變得溫暖起來,再睜開眼的時候看見女人還坐在他床邊,東西已經收拾得整整齊齊,就這麽微笑着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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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墨皺起眉:“怎麽?”
女人一面笑着,一面伸出手,握住了陳墨放在床邊的手,帶着它貼在了自己的臉上,然後一路往下滑,引導着它鑽進自己的衣領裏,幾乎要碰到豐滿的胸部。陳墨頭皮一炸,把她狠狠地往後一推,抽出自己的手,從床上翻起來,又因為暈眩栽在了地板上。
這時候,他感覺到一股奇怪的燥熱從小腹處湧了上來,女人已經走了過來,在他身前半跪下,伸手開始脫自己的衣服。陳墨猛吸一口氣,知道真相的憤怒和興奮劑讓他虛弱的身體開始透支,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着,一只手扶着床頭櫃站起來,低吼道:“滾!”
女人上半身已經脫得幹幹淨淨,開始解自己的裙子,溫柔地喊了他一聲“二少”。陳墨腦中又是一陣暈眩,強撐着推開女人沖到門口,門被嚴嚴實實地反鎖着,怎麽搖都紋絲不動。女人從後面抱住了他,柔軟的身體貼在他的背上面,讓他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
指甲掐進掌心,疼痛讓他暫時清醒了片刻。絕望和心灰意冷同時湧上心頭,讓他的臉上最後的血色都消失殆盡。女人還在嘗試挑逗他,他一拳捶在門上,甩開她大步跨到了窗戶邊,拉開窗簾,推開了窗戶。
女人在他身後尖叫了起來,沖過來想要拉住他,陳墨比她更快地翻到了窗戶上,沒有猶豫地縱身跳了下去。
……
杜葉青莫名地從深眠裏面驚醒了,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滿頭冷汗,心跳如鼓,伸手扶住自己的額頭,好一會都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做了什麽噩夢,只好疲憊地摸出手機去看時間。
淩晨兩點。陳墨那邊剛好是上午九點。
他打開自己所有的通訊軟件,那個頭像還是一如既往的灰着,短信箱裏面也空空如也。他甚至連郵箱都查看了一遍,裏面也只有一些工作相關的郵件。嘗試着打陳墨的電話,還是關機的。
杜葉青到法國已經快一個星期了,雖然陳羽跟他說什麽“拍文藝片比較輕松”,事實卻截然相反。他的角色是整個劇本裏性格最複雜的一個,每次出場都充滿了矛盾和戲劇性,偏偏遇上的導演拍戲的時候絕對稱得上處女座的巅峰,有時候能把一個戲份NG上兩個多小時。劇組也全是不認識的人,語言倒還好,人際交往和很多文化上的差異都需要費心去做,還有比較惱火的時差問題……
白天幾乎沒有什麽時間可以摸魚,晚上想跟陳墨打打電話發發短信,大陸往往還沒有天亮。最讓杜葉青不自在的是,陳墨那家夥似乎比他還忙,前幾天還會回他的短信,跟他聊聊最近的工作,後來短信也越來越少,只說很忙,沒有時間,可能等檔期什麽都定下來了才能過來。到了這幾天,幹脆直接手機關機,完全聯系不上了。
杜葉青驚醒了之後有些睡不着了,無聊地在床上坐了一會,又給陳墨發了一條短信,也沒有期待他回,嘆了一聲,重新鑽進被子裏,想着明天還有好幾場戲要拍,閉上眼睛想強迫自己睡一會,一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這一次的夢就清晰多了,他感覺到一個溫暖而熟悉的懷抱從後面貼了上來,溫柔地摟住他,柔軟的嘴唇吻着他的後頸,修長的手指靈活地鑽進他的睡衣裏面,有些發啞的磁性的聲音鑽進鼓膜裏面:“青哥……”
杜葉青回過頭想要去吻那張唇,卻怎麽都吻不到。這時鬧鐘響起,他睜開眼,發現內褲裏面亂七八糟,看了一眼手機依然毫無動靜,苦笑了一聲,鑽進了浴室裏面。
溫熱的水從頭頂流了下來,杜葉青在花灑下面閉上眼睛,心道這麽失聯實在不像陳墨的作風,可以先試着聯系一下陳羽。如果實在不行,等到這邊的時間稍微松一點,還是要親自回去一趟,看看那小子究竟在忙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