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認真
第52章 認真
天快黑的時候,杜葉青打電話聯系陳羽,這兩兄弟像是約好了一樣,手機同時關機了。他又打了倪寧的電話,倪寧說主流媒體還沒有動靜,輿論已經暫時壓下來了,陳總一天都沒有出現。杜葉青心裏面越發的感覺不好,隐約有一些猜想,看了一眼窗外,拿了車鑰匙。
輿論已經下來了,如果他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公衆的面前,恐怕會讓之前的努力前功盡棄,但這是一個不得不冒的險。杜葉青戴上口罩,換上了大衣,走到二樓的陽臺。從上面看,記者幾乎把他的別墅全部包圍了起來,前門後門都堵着各種各樣的小車,還有人光明正大拿着攝像頭對着這邊。如果想要出去,大概只能穿過花園鑽進鄰居的別墅範圍,向鄰居求助。
杜葉青主意已定,從桌上拿了手機。幾乎是同時,手機在他手裏面嗡嗡地震動了起來,他一愣,驚訝地在屏幕上看到了陳墨的名字。
懸着的一顆心一下子落在了實地,杜葉青接了電話,第一句話就是:“你去哪了?”
陳墨在那邊笑,聲音聽起來很正常,條理清晰,周圍也很安靜,應該是在室內:“去了一趟警察局,手機沒電了,到現在才聯系你。吃過東西了沒有?”
“警察局?”杜葉青皺眉,“去那裏幹什麽?”
“我回來再說,”陳墨道,“材料都發給倪寧了,今天晚上事情就能解決。”然後是短暫幾秒發動機發動的聲音,陳墨的聲音柔和下來,又道:“我上車了,等我一個小時……真想現在就見到你,今天好長,我們是不是已經分開很久了?”
杜葉青還沒有反應過來,什麽材料?什麽今晚就能解決?和警察局又有什麽關系?他道:“你做了什麽?現在別過來,這邊全是記者,你回公寓那邊……”
“我有辦法的,我想見見你。”陳墨柔聲說,啞啞的聲音讓杜葉青的心跳漏了一拍,還來不及說什麽,那邊的電話挂掉了。
杜葉青馬上打電話給了倪寧問材料的事情,倪寧的聲音很激動,語速非常快,道:“陳少剛才傳了一份資料給我們,有人在你的心理醫生房間裏面安裝了竊聽器,已經被找到了,證據也到了手,陳墨以《一夢三十年》監制的名義起訴了她,他說……他說她聽到的所有的東西都是你們的拍攝現場,那些不過是你在電影裏面的臺詞,要追責她對電影劇情洩露的損失。他還說,你沒有對那個醫生提過蘭鳶的名字,都是用‘她’和‘我母親’來代替,所以讓我們的公關只管放心的寫稿子……哎,我聽他助理說昨天半夜的時候他們才找到竊聽器,今天事情就能進展到這個地步,陳少好能幹啊。”
杜葉青驚在原地,兩人分開連二十個小時都不到,陳墨竟然為他做到了這個程度……倪寧還在電話裏面說着什麽,杜葉青一顆心亂七八糟地跳着,随便應了幾聲,挂掉了電話。
到這個時候他才強烈的感覺到,自從陳墨出現在他的生活之後,一些壓在他身上的擔子開始被卸了下來,悄無聲息地轉移到了身後人身上。陳墨早就滲到了他的皮膚裏、血液裏,成了他生命裏面很重要的一部分,單單是想到要割下來就疼得不行。他又開始無意識地轉動手裏的戒指,換下了準備出門的大衣,重新穿上家居服,從冰箱裏面找出了食材,去廚房做了幾個菜。
陳墨說到做到,不到一個小時,杜葉青就聽到了二樓房間開門的聲音,擡頭一看,陳墨穿着一身單薄的休閑裝,黑色的衛衣上擦出了很多痕跡,頭發也亂糟糟的,往手裏哈了一口氣,站在欄杆邊上沖杜葉青笑。杜葉青也笑了,道:“又爬樹?”
“還翻了牆,”陳墨從上面走下來,“從你鄰居家翻過來的,路燈都沒開,到處一片黑乎乎的,你那顆桂花樹又大,應該沒有被記者發現。”
走近一看,陳墨牛仔褲上還被劃破了一塊,臉上也帶着擦傷,狼狽得狠,眼睛卻微微發着光,直直地盯着杜葉青的臉,冰涼的右手握住杜葉青的手,另一只手勾着他的腰把他拉到身前,低頭去親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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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葉青沒有拒絕他,反摟住了他的肩膀,溫柔地回應了他的動作。他像是受到了鼓勵,動作越來越激烈,一步一步緊逼,一直到杜葉青的腰碰到了餐桌,砰的一聲悶響,然後是碗筷被震得稀裏嘩啦的亂響,把他驚醒了一樣,往後退了半步,松開了杜葉青。
兩人都有些喘,杜葉青道:“先去洗澡,把傷口處理一下。”
陳墨乖乖地點頭,走到浴室裏面去了,再出來的時候又穿了一身杜葉青的衣服,頭發濕漉漉的,在餐桌邊上坐下。杜葉青什麽都沒有提,只說了一聲吃飯,兩人安靜平和地把一頓飯吃完,又一起去廚房裏面洗了碗。倪寧有打電話過來,杜葉青掐滅了電話,陳墨從後面抱住了他,把臉埋在了他的肩膀處。
“你說的話,還作數麽?”杜葉青說。
陳墨卻“噓”了一聲,不準杜葉青再說下來,手鑽進他的衣服下擺,嘴胡亂地咬着他的脖子,把他拉得倒在沙發上面,低聲說:“最後一次,在我知道你的答案之前,最後一次……”
杜葉青覺得這樣的陳墨有些奇怪,有些不安地皺起眉,又馬上被身上人的指腹撫平了眉間的褶皺。他想問一聲怎麽了,但陳墨攻擊性極強的動作迅速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不留餘地地把他拉進了欲望的浪潮裏面……
大概是公關稿已經發了出去,倪寧、楊鈞林、白導、宋茗,好多人都打了電話過來,但手機被遠遠地放在一邊,成為了無用的背景音樂。陳墨的動作非常粗魯,像是要把他整個人吃到肚子裏去一樣,不管杜葉青受不受得了,瘋狂地折騰到了半夜,一邊不停地在他耳邊說着什麽,在客廳裏把人做到幾乎昏厥,又汗涔涔地把他抱上二樓的床上,弄到整張床都亂七八糟地沾滿了味道才罷手。他一次安全套都沒有戴,做清理的時候杜葉青在浴缸裏面昏睡了過去,連什麽時候被陳墨收拾幹淨了抱到隔壁房間裏都不知道。
陳墨也去洗了澡,從浴室裏面走出來的時候,看見杜葉青毫無防備地睡在床上,被子滑落到了腰間,截斷了背部優美的曲線和绮色的遐想。他走過去把被子拉上杜葉青的肩頭,低頭望着他熟的側臉,眼裏面的溫柔和愛意慢慢褪了下去,化在了冰冷的黑色瞳孔裏面。他低頭親杜葉青的側臉,然後坐在他身邊,打開了手機。
公關稿已經牢牢占據了各大網站的頭條,稿子按照他的要求寫的非常嚴肅正規,處處透着“官方”的味道,而且打了一手好太極,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被起訴的記者上,稱蘭鳶只是他們根據劇情胡亂推斷出來的人物,對杜葉青和蘭鳶真正的關系一筆帶過,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留下了不少的餘地。
底下的評論火爆,絕大部分的輿論已經從敏感的話題上挪開了,放在了記者、竊聽器和一夢三十年上面,只有少數人還在懷疑炒作的可能,還有杜葉青蘭鳶的真正身份。陳墨走到一邊悄悄掀開一點窗簾,記者也已經走了一大半,只剩下最後幾輛車還頑固地停在別墅門口。
陳墨又回過頭看了杜葉青一眼,然後低頭編輯了一個短信,發給了陳羽:“攔住了嗎?”
明明是深夜兩點多鐘,陳羽極快地給了他回複:“老頭子對這種事情太敏感了,掃了一眼就上了心,我要拿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陳墨坐回了杜葉青身邊,像雕塑一樣面無表情地看着屏幕,一直到屏幕暗了下去。但很快,陳羽的第二個信息讓屏幕又亮了起來。
“不要和老頭子硬來,你就說你只是包養着玩玩,馬上斷掉關系避避風頭,他不會把你怎麽樣。”
陳墨回道:“我認真的,我要跟他過一輩子,遲早要讓爸知道。”
這一回輪到陳羽遲遲沒有動靜,不知道是被震驚到了還是被氣到了。陳墨也沒什麽好說的了,翻了翻手機上陳父的未接來電,想再次關掉手機的時候,短信又過來了。
三個字:“你瘋了。”
陳墨笑了一聲,關掉手機扔到了一邊,鑽進被窩裏,從背後緊緊地把杜葉青抱住。杜葉青精瘦、溫暖的身體貼在他懷裏的時候,那股安定的感覺又回來了,像一陣強心劑,打進了他的心裏面。
……
第二天杜葉青醒來的時候,陳墨第二次從他身邊消失了,這一次連紙條都沒有留,房間也都收拾得幹幹淨淨,好像昨天晚上都是他的幻覺一般。杜葉青把整個別墅都找了一圈,最後在手機上面看到了陳墨六點多鐘發過來的短信:“有事要做,今天不回來了。”
外面的記者走了,倪寧也發短信來說可以來公司了。杜葉青站在空無一人的別墅裏面,短短幾天內的一連串事情讓他産生了一種強烈的虛幻感。
陳墨的告白是真的嗎?緋聞是真的嗎?為什麽一切來得這麽突然又去的這麽匆忙?
他又給陳墨回短信說:“你說的話還作數麽?”
陳墨竟然過了很久才回他:“永遠作數。”
而這個時候的陳墨,正和陳羽面對面地坐在高檔餐廳包廂裏面,兩人面前都擺了食物,但是一口都沒有被動過,只有陳羽在不停地抽煙,一個人就把整個包廂抽得煙霧缭繞,眼睛下面帶着黑眼圈,深深地看着自己從來沒有看懂過的弟弟,道:“說吧,想讓我做什麽。”
陳墨筆直地坐着,神色還算鎮定,給陳羽倒了半杯紅酒,道:“哥,杜葉青現在是你公司簽的藝人,如果爸要針對他,你能保全他麽?”
陳羽諷刺地笑了起來,笑着笑着被嗆到了,又開始咳嗽不止,咳得整張臉都開始泛紅,然後突然收起了笑,坐直了身體,嚴肅地看着陳墨,認真地說:“你我都再清楚不過了,你從娘胎裏面出來的時候就是直的,筆直筆直的,現在你突然跟我說你要和一個比你大八歲的同性藝人過一輩子,是我給了你不好的影響?還是你晚到了十幾年的青春期突然來了?我昨晚……”
“哥,”陳墨喊了他一聲,打斷了他的話,“我是認真的。你的話,能懂的吧?”
這一句話讓陳羽沉默了下來,他其實又何嘗不清楚?他曾經說給陳墨聽的話,現在竟然又被原樣奉還,真是上天給他們的莫大的諷刺……
半響,陳羽苦笑了一聲,問他:“什麽時候開始的?”
陳墨坦然道:“我們被一起綁架的時候開始的,之後我就像中邪了一樣,越陷越深,于是故意去接近他,勾引他。他一直在拒絕我,我費了很多心思才讓他接受我,都是我把他拉進來的,跟他沒有關系。”
“你以為我是第一天認識杜葉青?”陳羽舌根發苦,“我應該早一點發現的,我都做了些什麽……”
陳墨又喊了一聲“哥”,陳羽一口灌下了整杯紅酒,眼睛發紅,只沖陳墨搖頭:“我忘了我出櫃的時候老頭子都做了些什麽嗎?你是他唯一的期望,我猜不到他會對你做什麽,也不能保證我能不能從他手裏面保住杜葉青,他如果真的發了怒,你我都清楚。”
陳墨的眸色沉了下去:“如果你以公司的名義,把杜葉青派到國外,等事情解決了再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