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節晚自習都是領導來講話,輔導員說了,遲到扣學分
桐的世界裏,姓廖的人都有一個詛咒,在他的世界裏,廖姓就應該跟添丁連成名字,所以陳桐一直叫廖一仁,添丁。
廖一仁這麽溫和的人都給氣結巴了:“什什什,麽廖,廖添,添,添丁啊!難難難聽!”
林墨他們班有一個女生一直很喜歡陳桐,女生人長得漂亮,性格豪爽,只可惜神女有心襄王無夢。陳桐知道但總是假裝不知道。
女生叫辛少艾,這麽溫柔的名字,偏偏人大氣,跟男生處的好,不是那種粗魯的漢子型,也不是章竟存無底線的猥瑣,是那種大事大家拿不定注意,她可以拍桌子決定的人,章竟存倒是也可以,只是她基本沒有‘大家’在一起這個概念,從來都是‘關我屁事’。
流氓問過陳桐,少艾長得漂亮,人也大氣,怎麽就不喜歡呢。
陳桐說:“性格太像了,我跟她連戰友都做不成,要有什麽需要商量的事,要聽誰的?我們誰都不會退一步的。”
辛少艾知道陳桐的想法,問他:“不試你怎麽知道我不會妥協。”
陳桐對辛少艾其實還是很尊重的:“妥協太委屈你了,我可舍不得。”
隔了半年再見面,辛少艾變得更成熟,本來就坐在人堆中間,見到林墨和陳桐來就把他們拉過去一直坐。
坐一起的同學急忙阻止,悄悄跟辛少艾說:“你沒看那桌的女生在林墨進來以後就把眼睛黏在他身上啊。”包廂裏有兩張大桌,裏面一桌坐着以前班上比較害羞的女生,不太鬧的都到那邊去了。
辛少艾會意過來,把林墨往包間裏桌帶,陳桐要跟過去被攔了下來:“你得在我這桌陪我。”
陳桐說:“不要!你肯定準備了一大堆理論要策反我。”說完又想逃,被辛少艾按住走不了。
林墨一坐下就安安靜靜的吃東西,專心致志,心無旁骛,偶爾跟人家說個話,但也不多。他跟林墨不同,對他來說,半年不見,感覺就是不同。大家環境也不一樣,能說的話,都是各自的校園生活,可在他看來,大家的大學生活都是大同小異的,沒什麽值得說的。
有女生鼓起勇氣來跟他說話,他也是禮貌的回答,不熱情,但是起碼沒有冷場。女生臉都紅了,顯然在積攢勇氣:“林墨,能加一下你微信嗎?”
這麽黑的包間裏,林墨都能看到她臉已經紅透了,她低着頭,想看他又不敢,就算跟他說話,眼神也躲閃着,真應了那句楚楚可憐,林墨記得她叫汪笠澄,非常腼腆安靜的一個女生,學習成績好像不錯。
他拿出手機,問道:“我加你還是你加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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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松了一口氣,說:“我加你吧。”
林墨點開二維碼給她:“那你掃一下吧。”
陳桐從辛少艾的魔掌下逃出來,跑到林墨那邊哭哭啼啼:“帶我走吧,我不想再讓人這麽糟踐了,她玩骰子不好好玩,找着機會就罵我蠢。”
林墨對陳桐的不成器很是瞧不上,輕輕一推,陳桐就滾到邊上看,林墨霸氣站起,說:“活該!”就往那桌玩骰子的人走去,那些人一看到林墨走過來紛紛讓出一條道。
汪笠澄就這樣看着林墨走開,有點失落,但是一看到微信顯示對方已加你為好友,現在可以聊天的提示,就覺得開心。
林墨頂替陳桐的位置,陳桐過去也沒得坐,就坐在林墨原本的位置上,被一大群女生圍着,開始一個個跟人家插科打诨的聊天,這些人都跟陳桐還不錯,陳桐人緣好就體現在這些地方,無論對方多害羞,多安靜,他都能很自然的跟人聊天,讓對方也放松的跟他說話。
“笠澄啊,你好嗎,他們對你好嗎?”
汪笠澄笑着說:“陳桐你好嗎,你對她們好嗎?”
陳桐笑着說:“完了完了,誰把我笠澄妹妹帶壞了。”
汪笠澄呵呵直笑。
林墨的骰子玩得出神入化,不在于玩的多厲害。也輸過,但是他永遠一付若有似無、勝券在握的樣子,你抓不準他到底什麽底,久了就被他那氣勢騙倒,心裏都留下一個他很厲害的印象。
辛少艾坐在林墨旁邊沒有跟着一起玩,其他人在喊數的時候,她偷偷問林墨:“陳桐有女朋友了嗎?”
林墨說:“還沒有。”
辛少艾又問:“那,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嗎?”
林墨說:“也沒聽他說喜歡哪個女孩子啊。”
辛少艾明顯松了口氣:“哎呀,到大學還不追女孩子,你們都在幹什麽呢。”
說是半年沒見,但是這半年的生活,足夠讓人在思想上有根本性的改變,大部分人在大學之前除了偶爾去旅游,沒有真正意義上離開過這座城市,出去讀大學是人生第一次意識到要學會自己生活。離開這座城市,也看到了更大的世界,無論到哪裏去,離開這裏就是第一步,你該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
電影《天堂電影院》裏艾費多跟多多說:“不要在這裏呆着,時間久了你會認為這裏就是世界的中心。”離開你的家鄉,別讓你的眼光只停留在這塊土地上,這裏不算什麽,他給你溫暖,讓你有落葉歸根的歸屬感,但是他也局限了你的眼界,在這裏你會以為人是世界上最聰明的,會沉溺在家給你的安全感裏,會漸漸消散掉你曾經有過的夢想,然後就日複一日的告訴自己,生活本來就是這樣子,遲早要歸于平靜的。
是的,你可以将生活理解為遲早要歸于平靜,但也得你曾經激起過波瀾,波瀾後的安寧才能叫歸于平靜,如果在最年輕最能激起波浪的時候都不能破壞水面的平靜,那你以為的平靜的生活其實只是一塘死水。
大家都變了,不只是眼界,還有思想。
陳桐很慶幸自己選擇跟林墨同校,跟他共同經歷這個改變,他無法想象如果當初他不做這樣的決定,這次回來他該怎麽去面對已經有了自己世界的林墨,他不知道當林墨說起他在學校的見聞時,自己該有多麽的失落和挫敗。
也慶幸,雖然生活的軌道已經不可避免的錯開了,有些人的蛻變翻天覆地,但是那些真正适合自己的人,無論分開多久,現在依然在。
成長沒有那麽可怕,起碼在陳桐看來,哪管城頭如何變更楚王旗,只要林墨在,他的城邦就永遠也攻不破!
陳同他們班學習委員跟林墨他們班一個男生勾搭上了,陳桐擠兌說:“怪不得呢”
學習委員不改其粗狂本色,拍在陳桐肩上那一掌,帶着淩厲的殺氣:“要不是你從中作梗,林墨現在可能就是我的了。”
陳桐趕緊捂住林墨的耳朵:“別聽,一會瞎了。”對一臉憤恨的學習委員說:“整天胡思亂想了,就美男這舍身求仁的偉大情操,你還不偷着樂,他讓你脫離狗界啊,我們都以為你會單身40年的,初戀都要在41歲。”學習委員她男朋友叫潘安,美人名字,就是長得有點寒碜,最有特色的就是一張雷公嘴,陳桐叫他美男,時長日久,所有人都跟着他這麽叫,美男也就變成潘安對外的花名。
學習委員把他拖走,玩了一個晚上篩子,虐地他懷疑自己的智商。
大家聊着叫着,唱着笑着,意氣風發,少年稚氣。
散場的時候,有些同學已經醉了,沒醉的人分配着送回家,汪笠澄原本準備跟幾個女生一起走,臨走的時候,特地過來紅着臉跟林墨說:“拜拜。”
林墨也沒多想:“嗯,注意安全。”
她紅着臉點點頭轉身就跑,那幾個等她的女生看她過來,不知道說了什麽轟然大笑,她害羞的轉過身,看林墨他們幾個正看着她們那邊,趕緊把人推上車。
最後剩下陳桐、林墨、辛少艾和另外一個男生,那個男生分明就對辛少艾有意思,可辛少艾又把目光都集中在陳桐身上,根本沒注意到他。
辛少艾跟陳桐說:“陳桐你送我呗。”
陳桐把那個男生拖過來,一番臨終托孤:“阿奇,林墨沒我陪着不敢走夜路,你看他那張小臉,你忍心讓他一個人打車嗎?要是司機觊觎他美色,怎麽辦?你負責嗎?你不能!所以你送少艾回去吧!看緊了,別讓她咬人。”
辛少艾哪裏不知道陳桐的意思,今晚看似玩的開,其實陳桐嚴防死守,口可一點都不松,一個女生被拒絕了這麽久,總會累的,她嘆了口氣,跟那個男生說一起吧,就自己跑去叫車了。
阿奇是陳桐班上的人,一個比較文靜的男生,沒錯!林墨是安靜,這個是文靜,也是他們級,文科成績最好的理科生!
阿奇在文科考試的時候非常照顧陳桐,他跟陳桐說:“陳桐,我喜歡辛少艾。你……”
陳桐馬上抱緊林墨,信誓旦旦,立正明誓:“我對林墨忠心耿耿,一心一意,入黨寫血書的時候已經寫在上面了,有黨為我作證!”
阿奇笑着抱抱陳桐,陳桐推開他:“請自重,我男人還在這裏。”
辛少艾已經叫好車過來,阿奇也上車去。
辛少艾伸出頭,對陳桐說:“陳桐,我……”
陳桐把她的頭塞進車裏:“一路小心,阿奇,要先送少艾回去啊!走吧。”
車揚長而去,但辛少艾還一直看着他們,陳桐笑着跟她擺手。
林墨說:“陳桐你真狠。”
陳桐把頭靠在林墨肩膀上說:“對別人殘忍就是對你溫柔,相公。”
林墨看着漆黑的馬路:“娘子,我家裏老母還在等我,現在十二點了!”
☆、寒假與過年
兩人的寒假生活也正式開始了,林墨甜品店和畫室兩邊跑。并且還要接受來自瑣店長無止境的口頭猥亵,陳桐一直覺得平生能遇到章竟存和瑣店長簡直就是自己的榮幸,甜品店店長叫什麽名字他們都不記得了,實在是只能記住她永無止境的調戲,所以陳桐一直叫她瑣店長,她的猥瑣跟章竟存還不一樣,章竟存的猥瑣帶着股與生俱來的霸氣,雖猥瑣,但其人大氣磅礴的個人特色一點也沒有貶損。
瑣店長就不一樣,瑣店長長得不算漂亮,穿着打扮又誇張,容易喜怒,時常發出‘呵呵呵’的聲音,完全就是在地鐵上猥亵女生的老流氓。明明一個女生,你卻總能感覺她有一股濃濃的啤酒肚而且地中海的中年男人味。
瑣店長氣質不行,但是她并不承認,她覺得自己有旁人不能理解的二次元仙氣,三次元世界太複雜也太沒有美感了,這種不同世界的苦,她自己啃。
瑣店長雖然人有點秀逗,但是對人十分大方,就是這個土豪氣,征服了很多跟她世界觀不一樣的人,譬如覺得她秀逗的全店店員,最重要的是曾經對她鎖過喉,反關節制服的林墨,也在她的一個個紅包下,開始覺得她并沒有看起來的那麽令人想打了。
店裏加上陳桐、林墨一共五個店員,瑣店長是處于随時腦子抽筋的狀态,重溫《灌籃高手》再次愛上仙道,為了仙道,群裏每人一個紅包。一個一百。引來贊同的,再給一個。
追的韓劇有糖送,先在群裏發一張神情詭異的自拍,據說那是偷着樂的表情,陳桐說:“我艹,你一張自拍能瞎了一個連的人。”瑣店長不管,大手一揮發紅包!
生意好了,發紅包!生意不好,發!追的動漫有屎,發!M痛都發!所以,他們這段時間收到的紅包,比工資還多!這也是後來瑣店長再怎麽口頭猥亵,林墨都能左手握右手,強忍動粗之心的原因。
瑣店長雖然看着猥瑣,但是對于手底下的人,還是很維護的。有些妹子看到林墨,驚為天人,你也知道現在的妹子,有些兇殘起來很沒人性的。幸好瑣店長跟她們是同類,知道該怎麽控制她們,總是能四兩撥千斤的将林墨從魔抓下解救出來。
陳桐為什麽不救?陳桐不知道多喜歡那些妹子拉着林墨去拍照,有些看他長得沒有林墨驚人,但也算男生一個的份上,勉強跟他拍了一張,陳桐覺得自己出賣了美色,如果沒有回報,他會難受很久,就問妹子要了那些偷拍林墨的照片。
為什麽陳桐要去問妹子要?他不能自己偷拍嘛?首先,難道你們不知道現在妹子用來拍照的相機都是什麽相機嗎?難道你們不知道現在的妹子美圖的技術嘛?還有,怎麽會覺得陳桐偷拍林墨的話,林墨會不滅了他?開玩笑。
陳桐把從妹子那裏拿來的照片發到有章竟存的群裏,內附一句“這是賤內!”……
引起魯胖哥他們的一致讨伐,還讓不讓人活了!馬達,打個工還要搔首弄姿、賣弄美色。
一系列照片都是林墨穿着店服,在店裏幫人送餐,下單的身影,加上後期效果,真真能亮瞎雙眼!
以往只要有林墨的任何消息,章竟存一定是第一個出來回應的,林墨說的話,章竟存一定要第一個回答,任何林墨的第一手消息,都要經過章竟存的發言确定她收到了,這次居然久久都沒回,大家都表示好奇。
陳桐:“?”
魯胖哥:“??”
牛逼輝:“???”
弱智凱:“????”
葫蘆達:“?????”
隊形保持的很好,這不容易,需要默契,但凡有一個不合拍,這隊形就不能這麽整齊了……
還是沒有回應,陳桐問:“老章,死了吱一聲。”久候不到回應,他松了口氣,安慰大家:“還好,還好,活着。”
過了一會,章竟存第一次沒有馬上發表情,而是打了一句話,單調的一句話,顯得正經而嚴肅:“舔屏把手機舔壞了,換一個手機上。”
沒多久就過年了,瑣店長比別人提前三天停業,又一人送了一個大大的紅包,好人一生平安。
聽說今年會有大型煙火表演,放煙花倒數跨年。大隊人馬決定就去江邊跨年吧!
陳桐問:“今年不看春晚了?”
林墨問:“你還有看春晚的習慣?”
陳桐說:“不看啊,我以為你看啊。”
林墨覺得自己受到侮辱了:“嗯!”
今年林墨二舅舅帶着林墨外婆去旅游,所以林墨跟他媽就在家過年,陳桐他們家今年也不回老家,于是兩家人湊一起吃年夜飯,然後收拾收拾準備去江邊看煙火,也不是大家多愛看煙火,江邊人多熱鬧,有年味。大家過的是個氣氛。
林媽媽和陳媽媽負責做飯,陳爸爸和林墨看春晚,陳桐把林墨的手機也借去給人發信息,兩臺手機一起用,那手動的飛快,林墨看他表情那麽嚴肅就知道信息已經多到他應付不過來了,問他:“幫你?”需不需要幫忙的意思。
陳桐把手機遞給他:“誰發祝福短信就回,不用太多,但要讓人看出是手打的。”
陳桐用林墨的手機上微信,用自己的發短信,林墨幫他在微信上回複,無外乎是 ‘新年快樂’、‘也祝你身體健康’之類的話,很多一看就是罐頭短信,不是罐頭短信的,林墨都留給陳桐等一下自己去回。
林墨人際關系簡單,只要在幾個常聯系的群裏發個‘新年快樂’就把這件意義重大的事敷衍過去了。
章竟存沒回國過年,在群上曬出給他們買的禮物,獲得一致好評。
覺得時間差不多,陳桐就不回了,老老實實陪他爸跟林墨看春晚,他以為林墨多喜歡看,一想不對,這麽久不動,還這麽認真,連陳桐轉頭看他都沒反應,一定是很認真的對着電視發呆!
☆、年夜與再吻
不喜歡還看的電視就是折磨,陳桐趕緊救人,把人拉進房間,陳桐房間裏有兩個窗戶,書桌前一個正對着林墨的房間,另一個是飄窗,可以看到一片江景,他們這邊的樓都不高,沒有建築物遮擋,其實在他房間可以看到今晚的煙火表演,只是家長們都說要去江邊才有氣氛。
林墨坐在飄窗那裏,外面有小孩拿着仙女棒在玩,大人來抓回去,車被小孩碰到,警報聲‘哔哔哔’直響。
很奇怪,明明平時會令人煩躁的吵鬧聲,現在居然覺得過年就應該這樣,或許年味對所有中國人都起了安撫作用,現在的林墨柔和得不可思議,就好像能面對所有平時無法面對的事。
陳桐關了房間門,看到這麽柔和的林墨,心也快化了。
林墨聽到‘啪’的關燈聲,他以為陳桐又要鬧了,也沒管他,遠處江邊已經隐隐能看到人影了。黑暗中,他感覺到陳桐在他身後坐下,屬于陳桐的氣息越來越近,直到陳桐雙手環抱住他,輕輕的環住。
林墨感覺的出,陳桐也在試探,剛才小心翼翼的坐下,小心翼翼的環住他,感覺到他不會推開後,用力的收緊雙手,林墨能想象,陳桐有多少次想抱抱他,卻從來不敢。
林墨摸摸抵在肩膀上的腦袋,這個可憐的人,平時看起來那麽潇灑,可是在他面前永遠那麽小心翼翼,林墨知道他鼓起多大的勇氣,他應該已經有随時被自己推開的心理準備了。
林墨身上有個特別的味道,他從小就用一種中藥味的沐浴露,那種沐浴露只有他們那裏才有,小時候盛行過一段時間,後來很多人都不用了,只有林墨一直都用那個,後來變成林墨獨有的味道。
陳桐埋在他肩窩,悶聲悶氣的說:“林墨,跟我在一起吧!我們試試看!”
林墨搖搖頭:“陳桐,不能試,我知道我一試就再也出不來了。”
陳桐說:“我們可以慢慢來,先不告訴他們,給我時間,我會慢慢跟他們做思想工作的。”
林墨問他:“陳桐,你喜歡男生嘛?”
陳桐說:“不知道,除了你之外,我沒喜歡過別的男生。”
林墨說:“那就別傻了,給自己留條後路吧,你不是非走上這條路不可。陳桐,我是個混蛋,我不會主動離開你,也不會跟你走。更不會讓我媽冒一點險。”
陳桐苦笑着:“你最狠心了,好像把選擇權都給我,其實早就判我死刑了。要麽離開,要麽一輩子當好朋友,這是選擇嗎?”
林墨沉默一會,說:“對不起,我應該已經是被你慣壞了。”
陳桐氣極了,林墨的耳朵不太大,白白的,很單薄,老人家都說這種耳朵的人都沒福氣,跟陳桐的完全不一樣。陳桐的耳朵很肉,耳垂部分尤其厚,大福之相。
陳桐咬住林墨的耳朵,很氣,但是不敢用力,怕他疼。
耳朵對林墨來說是個相當敏感的地方,連陳桐也不知道。陳桐耳垂厚,經常被人摸,也沒什麽感覺,并不知道對林墨來說耳後一碰就能爆炸,林墨縮着脖子,但是沒掙紮。林墨知道自己應該推開他,應該跟他保持距離,放過他,也放過自己,可他舍不得,這個人不是別人,是陳桐啊。
平靜而逼仄的氣氛被敲門聲打破,陳媽媽敲了門,發現門鎖了也沒多想就跟他們說:“快出來吃飯,吃好了趕緊去江邊找位置。”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林墨跟陳桐兩個要快一點去占位置。
兩人随便吃了一點就想走,這頓飯吃得陳桐很郁悶,陳媽媽一邊說慢點吃沒關系,能找到好位置就好,不過這麽晚了,去的人應該已經很多吧,估計等一下去也沒位置,別說坐的地方了,站的位置估計都沒有。
陳桐是可以假裝聽不到,繼續吃,但是陳媽媽的眼神太炙熱,多年受到的義務教育不允許他再恬不知恥的吃下去,嘴裏還叼着肉就放下筷子,帶着林墨走了。
兩人來到江邊,果然已經人山人海了,這詞可一點也沒有誇張,別說靠近江邊,馬路都給人站滿了,根本沒地方,所以說跨年節目別搞得人盡皆知,像現在這種情況,踩踏事件是有可能發生的。應該偷偷來,最好捂着嘴,附在他們兩個耳邊悄悄告訴他一個人,最好江邊就只有他一個人那種!
他們不打算跟人擠,轉頭往人不多的地方走去,現在十點多,煙火九點已經開始了,□□還要在十二點整,不急,慢慢來,反正只要沿着江邊走,哪裏都能看到煙火表演。
他們打算先去玩一圈再回來,他們走後沒多久,陳媽媽他們也到了,讓陳桐他們飯都沒吃飽就出來,到江邊的時候根本就不需要他們先來找位子,鄰居那些老姐妹們都幫着找好位置,他們三個跟着那些老姐姐老妹妹擠到最前面去看,反而陳桐和林墨沒位置了。
沿着廊道一直走,煙火的光五顏六色,他們被罩在忽明忽暗的夜裏,火光在天上炸開,照在兩人臉上,顯得那麽青春稚嫩而明朗。
兩人兜了一圈,十一點多回來的時候,馬路對面都沒地方站,還好都是在這篇野大的孩子,陳桐說你忘了我們那個秘密基地啊,林墨煥然,對哦。
秘密基地其實就在廊道下,有一道圍欄,攔住了廊道和江,要下去得翻過圍欄,從一個很陡的斜坡走下去,已經很久沒人去那邊,原本的小路估計都讓草擋住了,陳桐跟林墨兜了一圈,往人流的反方向走去,下了斜坡再走回來,人流在廊道上,被圍欄攔在上面看煙花,他們不敢被人看到,比較随處可以警告牌“江水危險,請勿靠近”借着樹木的掩護,剛好跟人群隔開,上邊的人看不到他們。
林墨看手表,已經十一點五十九分了,江對面巨大的LED屏幕出現數字的倒數,本來燦爛的煙火消停了,每倒數一個數字,才往天上打一個,快數到一的時候,林墨跟陳桐說:“桐桐,新年快……”還沒說完就被陳桐狠狠吻住,漫天煙火把黑夜照成白晝,陳桐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扶着他的頭,有些發抖,用力閉着雙眼。
他吻得很笨拙,這應該算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初吻,之前林墨親他的那一下是林墨主動的,只是親親的碰了一下,不算。
林墨扶着他的腰,慢慢的閉上眼睛。
其實只是幾秒鐘而已,卻足以讓林墨回味一輩子,人一生中會被記憶下來的畫面很有限,随着時間的流逝,當初多麽清晰的畫面也會變得模糊,唯有少數幾個,你一輩子也忘不了,因為那些畫面那麽特殊,特殊到你不但記住了畫面,還記住了當時心跳的次數和那一瞬間腦中的一切想法。
林墨覺得腳有點發軟,那種心跳加速到發痛的感覺讓整個人都暈呼呼的,腦子裏炸開了鍋,就好像煙火不是打到天上去而是打到他的腦子裏,很奇怪,那幾秒鐘他腦子裏居然是陳桐從小到大的樣子,兩人一起上幼兒園,一起上小學,陳桐幫他出頭攔狗,有人找他麻煩,陳桐第一個站出來,畫面中的陳桐一直是現在這個樣子,不知不覺兩人都長大了,時間真長,長到林墨還沒來得及反應,陳桐已經長成一個大男孩了,現在正吻着他的男孩好像确實跟以前不一樣了,但是又好像還是一樣的。
他什麽時候嘴唇已經開始有了線條,鼻子已經這麽挺,臉型輪廓這麽明顯,眼睛藏了這麽多事情,這麽深情?
煙花停了,又恢複夜裏的漆黑一片,分開的兩人看不到彼此臉上的表情,林墨抿了抿嘴,說:“陳桐,新年快樂。”
“嗯,新年快樂。”
一聲響亮的發射聲過後,本以為已經結束的煙花表演,綻放了今晚最漂亮耀眼的一發,好像照亮了整個城市!
兩人都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陳桐面容平靜,眼裏卻裝進了整個世界,林墨在他眼裏看到的都是自己,突然陳桐皺起眉頭,十分哀傷的轉開頭。
陳桐難過得無法跟林墨直視,就那麽短短的一瞬間,林墨本來借着黑暗的掩護,放縱着自己,那雙從來無喜無悲的眼中寫滿了喜歡,溫柔得無以複加。陳桐摸摸他的頭發。真難過,原來你也這麽喜歡我。
☆、成長與回校
陳桐消失了,消失了三天,其實也不算消失了,只是跟他爸媽到處去拜年而已,從八大姑到七大姨,從七舅姥爺到六叔侄子,都去。
他的失蹤只是在社交網絡和電話,三天裏,他的頭像也都是暗的,也不再跳動,電話都是通話中或者關機,同學朋友們都找不到他。
開始放假的時候小雞沒跟陳桐他們一起回家,一畢業就跟同學一起騎自行車去西藏,年前一天才到家,劉忙兄今年過年不能回家,打電話回來吹了一通,說是受到重用,電話這頭為了滿足他的表現欲,敷衍而浮誇的驚嘆:“是嘛!那你要好好表現啊!”殊不知誰都不信。
林墨大清早聽到小雞的拍門聲:“陳桐,陳桐!!”
林墨伸出頭,跟他說:“陳桐他們回老家拜年去了。”
小雞驚喜擡頭:“墨啊!新年好啊!”
“喝……新年都過了兩天了。”看到小雞的臉,林墨倒抽了一口涼氣,要死了,一趟西藏之行,把這麽嬌弱的雞碳烤成這樣。小雞屬于文弱型的男生,就算長得不是頂帥的,也是斯斯文文的,一向偏白淨。
小雞對于自己的改變深感自豪:“怎麽樣!是不是更有男人味了!”
林墨招招手:“上來,上來,別丢人。”
小雞一見到林墨就開始口水四濺,他的目的本來就只是想找人吹一吹他這次的西藏之旅,不論是陳桐還是林墨都可以,只要對面有個人就好。可是他都吹了這麽久,林墨這榆木疙瘩什麽反應都沒有,不像別人偶爾會‘嗯嗯啊啊’的敷衍他,林墨完全放空自己,神游太虛。
還好小雞也是個心寬的,在完全沒人回應的講述過程中,他一個人講了将近三小時,還在心裏表演林墨真是個好聽衆,跟陳桐不同,陳桐喜歡把小雞好不容于組織的語言打散,或者帶跑小雞本就不堅定的話題,或者擾亂他的邏輯,本來一小時的東西碰上陳桐得講好幾個小時。
他們這幫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基本不存在吵架的,因為陳桐就算沒理也要說贏。講足說飽之後,小雞丢在還在發呆的林墨,樂颠颠的尋找下一個目标。
章竟存在群裏也表現出莫名的煩躁,她不習慣陳桐沒有三不五時在群裏騷擾他們,更不習慣她說話之後,沒有陳桐來堵她。
第一次,陳桐三天沒有聯系林墨,電話沒有,微信沒有,連之前經常報到的□□也沒有。
第四天早上,林墨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有人在他床邊,睜開眼就看到陳桐蹲在他床邊,靠的很近,他能感覺到陳桐身上到着的涼氣,陳桐笑着跟他打招呼:“早啊。”
林墨這幾天晚上都睡不好,昨晚更是失眠了一整夜,早上天蒙蒙亮的時候才睡着的,他想問陳桐怎麽在這裏,又想到這幾天他睡覺都特意不鎖窗戶,陳桐肯定是從窗口爬進來的。
想問陳桐,這幾天怎麽了?怎麽一個電話都沒有?想想又覺得好笑,陳桐怎麽了他還不知道嘛。何必還要明知故問,顯得自己更壞了。
想問的話很多,想說的也很多,但是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也不能開口,千言萬語最後都只剩下一句:“對不起。”
陳桐看他見醒未醒,只剩一顆腦袋露在被子外,加上他一臉的委屈,想摸摸他的頭,一想到天氣這麽冷,自己又剛剛從外面進來,就搓了搓手,把手搓熱了再摸他的頭發:“沒關系。”
你不需要為你的決定道歉,我的喜歡從來不以強迫你,讓你難過為代價,無論不能跟你在一起讓我多麽辛苦,一想到你或許會因我而難過,心裏的難受一點也不比不能跟你在一起少。
“林墨,我會試着不喜歡你的。”陳桐好像一下子長成一個男人了,他笑着,但是不再沒心沒肺,他笑得平靜,而後親親林墨的嘴角,跟他說:“睡吧,我先回去了,我媽讓我跟你說,今晚跟你媽一起過來吃飯吧。”
林墨點點頭,因為側着睡覺,眼淚溢滿眼窩,跨過他堅定的鼻梁,流進枕頭裏。這三天發生了什麽事,有人把他的陳桐帶走了,他居然錯過了陳桐生命中這麽特殊的三天,來不及反應,陳桐就丢下自己,獨自長大了。
陳桐幫他擦眼淚:“你不知道我有多怕你難過,更怕那份難過是因為我。”
陳桐走了,還是從窗口爬過去,帶走了一室的冷氣,也帶走了以前那個天地無用的陳桐。
陳桐還是陳桐,嘴巴還是那麽賤,還是喜歡說話,對林墨還是那種誰也不能阻止的喜歡。沒人發現他有什麽改變,只有林墨知道,陳桐不再天大地大老子最大了,他有了顧慮,會開始想一些東西,不會再覺得我喜歡你是我的事,你只要接受就好了。他開始不敢那麽橫沖直撞的喜歡,他開始用更成熟的方式來處理自己的喜歡,他開始壓抑、克制自己的喜歡了。
過完年也差不多回校了,兩人回校前都接到母親的暗示:“年紀不小了,是時候考慮終身大事了。”
陳桐說他媽:“你看你,高中怕我早戀,現在剛剛上大學又怕我晚戀,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