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沈玉書告了辭,跟蘇唯從陳府出來,問:“你在府裏轉悠了一圈,有什麽發現?”
“居然被發現了,看來搭檔的智商高,也是件令人頭痛的事啊,但很可惜,除了聽到大太太在跟下人抱怨女兒救不出來,還有兩位姨太太擔心陳家撐不住了,想找機會離開外,什麽發現都沒有,你這邊呢?”
“我試探過錢赫,他的反應有問題,他非常确定我找不到觀音,那是因為東西在他手裏,他相信我不可能找到。”
“還有他那副嚣張的嘴臉讓人很想揍他,另外我感覺陳老爺也不地道,一個管事被抓了,他那麽擔心,每句話都不離生意啊賬目啊,難道是他們的賬有問題?”
“不排除這個可能性,不過我們現在首先要做的是怎麽抓住錢赫。”
“是啊,沒有證據,所有推論都只是空談。”蘇唯摸着嘴巴嘆了口氣,又說:“剛才我把錢赫的東西還給他了,都是些小物件,他應該沒發現被偷過,不過收據在你那裏,我來不及還他……”
“收據!”
沈玉書突然停下腳步,轉頭注視蘇唯。
蘇唯被看得莫名其妙,沒等他發問,沈玉書突然上前,将他一把抱住了。
“謝謝,你幫了我大忙!”
兩人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但蘇唯對沈玉書的性格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沈玉書把開心的情緒表現得這麽明顯,一時間反而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還好沈玉書很快就放開了他,看都不看他,匆匆向前走去,讓蘇唯有種他被玩弄……呃不對,被渣……呃也不對,總之就是,雖然找不到合适的詞彙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但就是很不爽。
他追上去,問:“幫大忙?你可以把話說得更清楚些嗎?”
“這要等法醫做詳細鑒定才能知道……嗯,今晚他們很忙,肯定不行……明天……照目前的狀況,他今晚不會有行動……”
沈玉書沒理會蘇唯,邊走邊在嘴裏嘟囔個不停,蘇唯聽不懂他在說什麽,跟着走了幾步,腳步逐漸放慢,看着沈玉書的背影,他臉上浮出得意的笑。
沈玉書有什麽打算他不知道,但他已經有了完整的計劃了,如果計劃順利,可能在沈玉書找出錢赫的罪證同時,圓月觀音已在他的手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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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門是沒有朋友的,所以比起友情,他更在意如何贏過沈玉書。
要知道在交際中掌握主控權,最開始的定位很重要,他現在就是要搶到這個關鍵的主控權,這樣今後沈玉書才會任他予取予求。
深夜,大上海的繁華區域還燈火輝煌,但普通人家都已經關燈歇息了,紫萊街整條街道也沉入了寂靜中。
遙遙的,可以看到坐落在夜幕中的聖若瑟教堂,燈火影影綽綽,跟蒼穹一輪圓月交相輝映,照亮了街道,卻又不會打擾到這裏的沉靜。
一道黑色身影從洛家閃出,黑影腳步很快,瞬間就穿過了街道,向教堂方向奔去。
然而,在這個寂靜的夜裏,總有一些人還沒有入眠,黑影拐進一條胡同,正要照自己事先做好的路線圖往前奔跑時,他發現路被擋住了。
一個身穿黑色對襟短衣的男人站在不遠處的前方,雙手交抱在胸前,像是等候已久了,他腳上穿了布鞋,頸上還套了個折成三角形的黑色手帕,标準的夜行人打扮。
雖然情況不允許,蘇唯還是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因為沈玉書的打扮真的超像電視劇裏常出現的那類黑衣人,讓他幾乎懷疑這家夥是不是也是一不小心穿越過來的。
“欸,被發現了啊。”
沈玉書會出現在這裏,就證明自己的行動被看穿了,蘇唯放棄了無謂的僞裝,坦然走了過去,打量着沈玉書的造型,說:“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
“跟小偷搭檔,總要留一手的。”
“俠盜,”蘇唯糾正完,問:“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在你大篇幅地解釋你在陳府轉悠的目的時,我就發現了,那些只是你行動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你要去準備做手腳的東西。”
雖然蘇唯的動作很快,沈玉書無法知道他做了什麽手腳,但是确定他一定有布置。
蘇唯聳聳肩,“這是作為聰明人的直覺嗎?”
“是作為偵探的直覺,所以我就在這裏守株待兔了,對于一個不了解地形的人來說,你如果想去錢赫的別墅,這是唯一能記住的路。”
好吧,既然沈玉書都看穿了,蘇唯便索性開門見山地溝通。
“首先說明,我并不是要吃獨食,我只是想證明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确。”
“喔?”
“你看今晚又到月圓之夜了,當然是要去找圓月觀音啊,不然要幹嗎?”
如果沈玉書是現代人,那他就會明白蘇唯這句話的笑梗在哪裏了,但他偏偏不是,所以他的回應是保持嚴肅冷靜的表情,注視蘇唯,等待他往下說。
蘇唯終于體會到了深刻的代溝問題,而且還是馬裏亞納海溝的深度,他挫敗地嘆了口氣,決定把話題拉回正确的軌道上,長話短說。
他拿出自己暗地裏做的路線圖,亮給沈玉書看。
“錢赫的朋友說他們常去空別墅聚會,我猜如果圓月觀音是他偷的話,他應該放在別墅裏,所以我在歸還錢赫的物品時,順便塞了張字條給他,說我已知道了他的那些龌龊勾當,那尊觀音他沒有資格擁有,今晚子時我會準時取走。”
“以我的名義?”
“當然不是,我用的是自己的落款——俠盜蘇十六。”
“蘇十六?”
“就是我,因為我在偷門的國際排行榜上排名第十六位。”
“嗯……”
沈玉書點點頭。
感覺他臉上好像露出了一副也不過如此的表情,蘇唯急忙追加,“我會排十六是因為我接活的條件太苛刻,酬金又高,所以不是很受大衆的歡迎,并不是因為我的技術差。”
沈玉書對蘇唯的偷技排名沒興趣,比起這個,他更好奇蘇唯的打扮。
蘇唯今晚沒穿長袍,而是穿着時下流行的休閑黑西褲,黑色的襯衣束在褲腰裏,頭發上系了一個黑色手帕,遮住了奇怪的發色,另外雙肩背了個形狀別致的小包,包上縫制了大大小小的口袋,中間還有系繩。
很奇怪的背包,就像蘇唯這個人一樣奇怪。
“你這個包長得很怪,在哪兒買的?”
是在将近九十年後的巴黎,這還是今年流行的最新款。
“這叫有個性,”蘇唯用手拽拽背帶,笑道:“至于出處嘛,業務機密,恕難奉告。”
沈玉書就知道蘇唯不會說,所以也沒真想了解內情,沖他甩了下下巴,示意他跟上。
“引蛇出洞這種事還是需要地頭蛇來做,你這種畫工,只怕再走兩個小時,也走不到目的地。”
“不會這麽糟糕吧?”
“就是這麽糟糕。”
被毫不留情地貶低了,蘇唯聳聳肩。
“這不能怪我,畢竟我們那個時代都是用手機找路的……喂,等等我。”
眼看着沈玉書越走越遠,他顧不得嗟嘆,收好路線圖,加快腳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