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蘇唯湊在沈玉書耳邊,聽了個大概,他小聲說:“不對啊,我今天早上有拿到陳涉的鼻煙壺,如果他昨晚失落了鼻煙壺,今天早上又是從哪兒冒出一個新的?”
“他難道不可以有兩個鼻煙壺嗎?”
“呵呵,一聽你說話就是外行,他昨天遺失的那個我沒見過,不敢說,但今天的這個是上等的和田玉,從雕工跟它的重量來看,它一定出自名家之手,別看那一個小小的鼻煙壺,只怕陳涉他做幾年都賺不出那個錢來,所以如果他有身家拿兩個鼻煙壺的話,那他也不至于在人家手下做事了。”
“你确定?”
“你忘了我是幹什麽的了?”
蘇唯對鼻煙壺研究不多,但只要是玉器,他掃一眼就能估出大概的價值,這樣的玉器加做工,如果放在現代的話,至少也要一萬美金了。
聽了蘇唯的解釋,沈玉書陷入沉思。
如果這樣的話,那就更說不過去了,陳涉的錢是從哪裏弄來的,可以買到這麽貴的鼻煙壺?還是他真的暗地裏做什麽交易,中飽私囊?
不過不管怎麽說,陳涉有沒有問題,他要去問過才知道。
沈玉書回過神,忽然感覺耳邊很熱,蘇唯保持剛才跟他湊在一起聽電話的姿勢,導致說話吞吐的熱氣也噴到了他耳上,他沒好氣地推開蘇唯,轉過頭,就見小姨跟姨丈,還有長生以及蹲在長生肩上的小松鼠都在目不轉睛地注視他們。
“出了什麽事嗎?”謝文芳擔心地問。
“很重要的事,我先出門,你們慢慢吃。”
沈玉書打了招呼,匆匆走了出去,蘇唯急忙跟洛正夫婦擺擺手,跑去追沈玉書。
出了家門,他問:“要去巡捕房?”
“不,他們急着審訊跟定案,不可能聽我的解釋,我想去陳家看看,你才退燒,還是在家裏休息吧。”
“哈,這麽關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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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關心你的荷包,要是你再生病吃藥的話,我怕你付不出藥費。”
“所以我才要加緊時間賺錢啊,別忘了那五千大洋對半分的話,夠我享樂很久了。”
兩人邊說邊走,半路遇到黃包車,沈玉書叫了車,等他們乘車趕過去時,天已經黑了,陳家藥鋪那邊也打烊了,周圍一個人也沒有,看起來很蕭條。
帶沈玉書進去的還是那位老管家,他沒認出蘇唯,以為他是沈玉書的朋友,說:“沈少爺你來得正好,老爺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
“你跟巡捕房的洛探員是表親吧?我們家老爺想問能不能請你幫忙說說情,你看巡捕房抓了我們家一個又一個,硬說是兇手,老爺都快氣死了。”
他們跟随管家來到客廳,還沒進去就聽到裏面傳來摔東西的聲音,陳世元将茶杯扔到了地上,錢赫也在,不過今天他們的位置調換過來了,是陳世元發怒,而錢赫在旁邊規勸。
“舅舅,你就消消氣吧,誰能想到陳涉看起來做事小心認真,其實內裏包藏禍心,竟然背着你偷圓月觀音,誣陷表妹,還為了掩藏真相殺人滅口。”
“閉嘴,陳涉不是那種人,那都是誤會!”
“聽巡捕房的人說,人證物證都有了,怎麽還可能是誤會啊?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別因為他跟随您很久,就被他騙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跟他劃清界限,順便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他身上,這樣才能救出表妹……”
“我知道該怎麽做,不需要你來教我!”
“我怎麽敢教您,我就是提醒一下。”
聽了他們的對話,蘇唯很想對錢赫說——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不就是在說你自己嗎?
沈玉書在客廳外停下腳步,以免進去讓陳世元尴尬,忽然袖子被拽了一下,他轉頭一看,就見蘇唯捂住肚子,愁眉苦臉地說:“肚子疼,我去廁所,你先觀察下情況。”
他說完,不等沈玉書回應,就轉身跑掉了,管家也抱歉地向沈玉書點點頭,示意他跟随自己進去,低聲說:“煩心事一件接一件,老爺心情不好,沈少爺請您多多擔待。”
兩人走進去,陳世元正背着手在客廳裏來回踱步,跟昨天相比,他顯得很心浮氣躁,也沒有特意拿鼻煙壺來顯擺,錢赫在旁邊安慰,他卻置之不理,皺着眉頭,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看到沈玉書,錢赫很不高興,問管家,“怎麽這個節骨眼上,還什麽人都往家裏領?”
管家對這位表少爺沒什麽好感,冷淡地說:“這位沈少爺可不是外人,我們老爺正想見他呢。”
被頂嘴,錢赫的臉色很難看,正要呵斥管家,陳世元快步走到沈玉書面前,道:“他們巡捕房太過分了,抓不到兇手,就亂冤枉好人,陳涉在我身邊做事很久了,我了解他的為人,他絕對不是那種因為一點小利就亂殺人的人。”
“哪是一點小利?舅舅你還不知道,因為這個連環案,圓月觀音的價格已經漲到了幾十萬,大家都想要傳說中的神秘觀音啊。”
錢赫的話被無視了,陳世元問沈玉書。
“你特意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麽好消息了?還是你可以幫忙找找關系把陳涉保釋出來……我現在所有的生意都是他在打理的,他不在,事情都停擺了,而且、而且他的被抓還影響到我們陳家藥鋪的聲譽,所以不管怎樣,花多少錢也好,能把他保釋出來就行。”
“保釋可能比較困難,因為方平被殺前有人看到陳涉跟他有過争執,除非陳先生你知道陳涉為什麽特意在晚上去見方平。”
“這……”
被詢問,陳世元猶豫了一下,才說:“昨天晚飯後我就沒見到陳涉了,他習慣了每天去店鋪轉轉,我聽鋪裏的夥計說他是接了有人送來的字條,才匆匆出去的,可字條寫了什麽,他們也不知道。”
錢赫在旁邊不屑地哼道:“方平肯定是跟他一夥的,來跟他要錢,他怕夜長夢多,就殺人滅口了。”
“不管怎樣,我們都要先見到陳涉,問清情況才能救他,如果不能保釋,那沈先生你能不能找找路子讓我們見到他?”
“這個恐怕短時間內也無法辦到。”
沈玉書看了錢赫一眼,故意說:“我今天來,是想跟陳先生說說圓月觀音的事。我托朋友打聽到了一些情報,據說觀音已到了盜賊手裏,他們正在想辦法脫手,所以市面上才會出現高擡價碼的現象,不過陳先生請放心,我會順着這條線把觀音找回來的。”
“沈先生,聽說你剛留洋回來,所以你有什麽厲害的朋友,可以這麽快就問到了情況?你是不是在信口胡謅,想趁亂撈一筆?”
錢赫出言譏諷,沈玉書也針鋒相對,冷冷道:“我辦事自有我的方式,到時我把觀音取回來,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胡謅了。”
“是嗎?呵呵,那就拭目以待了。”
陳世元擺擺手,制止了他們的對話,對沈玉書說:“謝謝你專程來告知觀音的下落,這件事還麻煩你繼續追蹤,至于陳涉的事,既然這麽棘手,那就算了。”
他給管家打了個手勢,示意他送客,錢赫看到這一幕,沖沈玉書得意地一挑眉,誰知陳世元接着對他說:“你也回去吧。”
“不是啊舅舅,陳涉這一出事,家裏的生意沒人打理,我可以留下來幫你的。”
“不用了,你也馬上離開,別惹我心煩。”
陳世元跟沈玉書說話還有幾分客氣,面對錢赫,他簡直就是在直接下逐客令。
錢赫面子上過不去,氣哼哼地拂袖離開,走到門口時剛好蘇唯進來,兩人撞了個滿懷,蘇唯急忙道歉,還想扶他,被他一把推開。
“你沒帶眼啊,滾!”
蘇唯也不在意,笑嘻嘻地退到一邊。
等錢赫走後,管家向蘇唯連連道歉,蘇唯一撣衣襟下擺,随意道:“無妨無妨,出門不小心,遇到了瘋狗,也是沒辦法的事。”
管家一臉忍笑,看來他內心無比贊同蘇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