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5.
「阿哲、阿哲,快點上來!」青色短發的少年一臉笑容的站在搖搖欲墜的樹幹上,一手撐着樹皮,一邊略勾下腰對下面的人大聲的喊道。他身上還穿着體育課用的運動服,露出健康的古銅色皮膚。
過了櫻花盛開的時期,因此這顆巨大的櫻花樹上并沒有飄零下紛紛揚揚的花瓣。
「不行。我想我是絕對爬不上去的。上面很危險,青峰君請不要呆在那麽高的地方。」縱使黑子已經盡力把聲音喊出口了,對方還是沒有聽見的樣子,照樣擺着手示意叫他上去。
黑子看了看櫻花樹粗壯的樹幹,毫不猶豫的向後退去。他還不想學着青峰做爬樹這種危險動作。青峰到了這個年紀還擁有一顆童心未泯的心,他總喜歡像爬樹啊、捉蟬啊、釣龍蝦之類的活動,直到現在還念念不忘執着得很,不時的就和他提起來,還不及籃球的程度就是了。他曾認為,這些他們都心知肚明的屬于青峰的特性就算經過歲月的洗禮也不會消失。
「阿哲你快看,這是我捉到的哦!」樹上人得意洋洋的舉起一只蟬,就地坐在了樹幹上。雙腿不安分的搖動着,也不怕樹枝不足以承載他的重量。
「請不要像個小學生一樣炫耀這種事情。已經快要下課了,如果你還想繼續呆在上面的話我就先走一步了。就算青峰君掉下來摔死了也和我沒有關系。」
「你不覺得這番話就像是詛咒我要掉下去嗎?!只是上來一小會兒而已又不會耽擱多久時間。體育課這麽熱,這上面風吹得很舒服。」青峰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還沒有放棄勸說。
「青峰君明明就逃課了,怎麽會感覺熱。總之我是不會上去的。」黑子冷淡的說着,默然的視線傳遞出“不管怎樣我就是不上去”的意思。
今天上體育課的時候硬是被青峰拽過來偷閑,就陪他在櫻樹周圍的草地上小憩了一會兒。一醒來就看見青峰正像個猴子一樣敏捷的竄到了樹上。
黑子哲也拍了拍因為剛才躺在草坪上褶皺的衣物,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他突然徑直的走到樹幹旁,開始小幅度的搖動樹幹。
「你幹什麽啊?」感受到輕微晃動的青峰朝下面的黑子問。他彎下腰發現正站在樹下的藍發少年。
「把青峰君搖下來。」距離縮小後青峰總算聽見了黑子的言辭,他一邊張皇失措的緊握住樹枝,一邊勸阻。
「喂喂,你不是認真的吧?快住手!真的會掉下來的!會死的哦?我知道了,我下來就是了!」手忙腳亂站起來的青峰又一次扒着樹幹摸索了下來。
成功落地的時他松了一口氣,坐在草地上擡頭仰望着天空,不知何時黑子也來到了一旁坐下。
「阿哲你真的應該試試看,爬樹很有趣的。」
「只有像青峰君這樣的原始人才會覺得有趣。」黑子不動聲色的遠離了他一點,這動作簡直就像是嫌棄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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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原始人啊!」青峰不悅的皺起了眉,兇神惡煞的樣子如果不是熟識他的人大概會被吓到吧。
他刷的一下站了起來,雙手叉腰,揚起一個似乎不懷好意的笑。
「其實你是不擅長爬樹吧,我來幫你就是了。」
連反抗的時候都沒給,他就雙手托起了黑子,不顧他的掙紮硬是把人給拖到了樹幹旁。黑子盡全力的往後面踹了一腳,滿意的聽到了青峰的哀嚎。
架住他腋下的手也松開了,青峰吃痛的跪在地上。
「阿哲你突然幹嘛啊超痛的!」
「只是條件反射而已,就剛才那擊我表示很抱歉。青峰君請不要突然把我提起來。」這麽說着黑子的表情卻一點反悔的意思都沒有,鎮靜的欣賞着青峰那副猙獰的嘴臉。
其實他純屬火大就一腳踹過去了。
懸空的感覺并不好,他平複了一下淩亂的呼吸和加快的心跳。
「你根本就沒在反省吧!好啊,那我今天就非把你弄到樹上不可!」莫名被激起了鬥志的青峰再一次精神抖擻的站起來,被擊中的左腿還在微微顫動着。
散發着“一不做,二不休”的氣勢,青峰輕而易舉的就抱住黑子的腰把他向樹上送了。無奈之下黑子只有抱住樹幹,他向下目測了一下距離,又擡頭向上目測了一下距離,果斷的向下縮。
「連爬樹的膽量都沒有阿哲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對不起,我不認為爬樹和性別有什麽區別。」挂在樹上手掌貼在粗糙的樹皮上黑子也感覺有點累了,他一點點向下移動着企圖離開。
現在他位于樹的中下部,離地面還有一定的距離,不可能直接跳下去。黑子攀着樹,抿着雙唇一點點向下。
以前從未嘗試過爬樹,體力又不好他的确應付不打來,但也不達懼怕的程度,好歹他還是個男生。要是連從這裏下去的勇氣都沒有反而去央求青峰,肯定今天又會被他嘲笑一天了。
小心翼翼的動作看在青峰眼裏就像是膽怯一樣,又不禁用激将法刺激了他幾句。
「啊……」一個不小心他扒空了樹幹,從上面墜落下來。
「阿哲!」眼疾手快的青峰一下子跑到了這邊充當了一次肉墊。
黑子從半空中掉下來正好壓在了青峰的身上。而青峰則是躺平在草地上。
還有點兒沒反應過來狀況,黑子眨了眨眼,半晌才從青峰身上起來。
「呼……你沒事就好了。」癱倒在地上的青峰體現出筋疲力盡的姿态,不過并非是因為力氣用盡。
「謝謝青峰君。」
「要是你出什麽事了我後悔都來不及啊……」
「說到底是青峰君的錯,請不要逼迫別人做不願意的事。」
「好啦我下次不會再亂來了。」
「一星期分的奶昔。」
「哈?」
「賠償。」
「喂你根本是故意的吧?」青峰無奈的抽了抽嘴角。
「或許吧。」沒有多餘的掩飾,黑子給出了讓青峰暴跳如雷的發言。
“偶爾”捉弄一下自己的光已經成為了黑子的消遣之一。
……
倚着樹幹睡着的青峰大輝半眯着眼眸從睡夢中轉醒過來,他擡頭看了看頭頂的櫻花樹,默念到似乎曾經是有過這回事。他的雙手按在綠地上都有些僵硬了,說不出的不适滋味不停蔓延。
今天的太陽十分溫和,是個适合睡覺的好日子。
同樣這也是他呆在帝光中學的最後一天。
在領了畢業證書之後他就溜出來睡覺了,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現在周圍滿滿的都是吵吵嚷嚷的學生,估計也不會早了。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将身上散落的櫻花花瓣拍落,擺着百無聊賴、好像誰欠他錢一樣的臭臉走在道路上,這副模樣自然讓不少人退避三舍。
他不會像大部分學生一樣,到了畢業式哭哭啼啼或者感慨萬分的和什麽人敘舊。青峰大輝不想,也沒有。除了籃球隊裏勉強算認識的家夥們和早就打過招呼的發小之外,他唯一熟識、也是唯一能惜別的影子已經不在了。正像籃球抛棄了他一樣,安靜的退出了他的生活。
本來就是他親自切斷了兩人之間用籃球連系起來的紐帶。他已經累了、倦了。不想再聽他說教的言辭、不想再看見他滿懷希望的眼睛。他的影子曾經試圖幫助為天賦而苦惱的他一次。也僅限一次。他的世界仿佛都生灰似的,幹什麽都提不起勁來。
被說過、罵過、甚至是揍過。他還是一意孤行。就像一只孤獨的鯊魚,随着時間的流逝慢慢的沉入海底。對,是他自己松開了他握住自己的手,是他自己推開了他。明明不用再管他就好。他是不懂的,青峰想。
于是他的影就真的離開了。不知是刻意,還是他已喪失發現影子的能力。走到哪裏視角裏永遠不會出現那片藍。
連影子都不剩的青峰大輝,獨自一人,都不知道站在這所學校裏現在該幹嘛。
他曾說,他是光。
光越濃、影子越強。
他堅信着,他是他心中特別的存在。不僅僅是作為搭檔和友人。同樣,他也是他心中那個特別的存在。
就像他曾在心中暗暗許諾的“永遠”一樣。他以為,如果是他的話,背負他一輩子也沒關系。可是他錯了。他錯得徹徹底底。青峰大輝是個懦夫。沒能堅守自己的承諾。
他開始覺得他的一切都變得可怕起來。
如果推開他的話,兩個人都會輕松吧。
他們都不會那麽痛苦了吧。
于是他做到了,他松手了。
可是結局呢?
黑子哲也退出了籃球部。是他逼他做到這一步的。
就像他那樣,黑子也開始覺得青峰大輝的一切都變得可怕起來。
他跑去和他質問了。
為什麽。
在青峰的世界裏,抛棄他,不等于讓他抛棄整個籃球。那曾經是個那樣喜愛籃球的少年,對,就和曾經的他一樣。
黑子哲也說,因為他的籃球就是他的籃球,失去了光等于失去了他籃球的全部。
還可笑的說他會幫他的。都已經厭惡籃球的他要怎麽幫他再次喜歡上籃球呢?
現在已經沒有光需要影了。
那個時候他們在雨中大吵了一架。最後一次。他們并沒有像上次一樣和好,自從那以後他已經有幾個月的時間沒有再見過黑子了。
為什麽他們會走到這一步?簡直像是天命弄人。
青峰從不迷信,但此刻,在他離開櫻花樹之前,在心中許下了一個心願。
作為最後的紀念,他決定到處轉悠轉悠。
轉着轉着就進了教學樓。爬樓梯的時候和某個人的回憶情不自禁便如潮水般湧現。明明他是抵制憶起的。曾有兩次他背着某個人走過。某個人的體重是那麽輕。現在的他卻覺得某個人比一千噸的石頭還要重。某個人的心意沉重得他負擔不起。
轉着轉着就走進了某個人的教室。某個人是不是已經來過這裏了?不知道,也和他無關。
他坐在某個人前面的位置上,就像他通常做的那樣。
目不轉睛的凝視,殘留在腦中的記憶變為幻覺呈現。
眼前出現了正一臉平靜,波瀾無奇看着書的某個人。每當看見他水色的頭發,青峰都忍不住想和旁邊的天空對照看看,是不是一樣的藍。久而久之,每當看見藍天,某個人的身影也就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來了。
某個人的桌子上還有曾經他寫上的難看字跡。
「阿哲。」想要打破這份可怕的寧靜,他從喉嚨裏硬生生的把這兩個字擠了出來。他需要用這種方式回到現實。
對面的人影就化為了泡影,映照了他從未出現過的事實。
呼喚過數千、數萬次的名字。無論多少次念起來都覺得是那樣的動聽悅耳。
現在只是在疊加積得越來越多的痛苦。
某個人是不會聽見的。
某個人也是不會在這裏的,不會茫然的擡起頭,問他“什麽事”。
啊啊、事到如今還來想這些,你到底想幹嘛啊。
青峰自嘲的想着,攥緊了拳,指甲扣在掌心,挖出了深深的印記。蹙起的眉宇體現出他煩躁異常的心态。趴在不帶一點溫度的課桌上,他突然打了一個寒顫。
好冷。那就快點離開好了。
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再瞥了課桌兩眼。路過某個人座位的時候不慎打翻了他的椅子。
座椅“peng tong”一聲,倒在地上也沒人去扶起來。
青峰沒有回頭,筆直的拉開了教室的門,退出了這個讓他抑郁的空間。
轉着轉着,就轉到了天臺上。
連綿的雲朵點綴在大片的藍色蒼穹上,風高氣爽,從空中吹來徐徐的春風。不知不覺又升起了一小股倦意。他走過去,只是倚着牆呆了一會兒就準備離開了。再次入眠,他慌于再做像方才那樣的夢。已經不能再讓這些回憶來擾亂他的思維了。
保持着随意的坐姿,他想起。
以前的時候,他常在午間的時候和某個人一起在這裏吃午餐。那時他總是枕着某個人的膝蓋睡大覺。免不了某個人蒼白的抱怨,他卻甘願去聽。某個人的身上躺起來并不舒服,卻比什麽都踏實。
甩了甩頭,青峰驅散了雜念,逼迫自己什麽都不想。
他大口的吸入一口氣,賣力的走動起來,步伐聲大得吓人。
下一個地點是中庭。
本來他是喜歡呆在天臺的,因為有某個人在,所以這裏漸漸的也成了他經常來的地方。
某個人很喜歡閱讀,不打籃球的時候總是手持一本文庫本,對着青峰認為生澀的書本咬文嚼字。某個人閱讀的時候通常慣于沉默、若有所思,比平時還要寡言少語。青峰就感覺特別的無聊,久了,也就習慣了,呆在某個人身邊看他讀書也就不那麽抵制了。
有一次想吓吓某個人看看他驚慌失措的臉。于是他故意繞過他,将某個人的眼睛蒙了起來。而某個人不但不慌不忙的猜測出了是誰,還不忘損他的膚色一番。
他想他是喜歡看某個人的笑臉的。經過時間的沖刷,他腦子裏現在也只剩下了與某個人對峙時痛苦的模樣。垂下的嘴角不管怎麽想都沒方法提上去。
某個人……自那之後,就再沒來過這裏了。
幹淨的撤離了青峰的視線裏。
青峰按了按耳朵,剛剛就開始回響不停從廣播中穿出來的聲音真的吵死人了。煩躁系數又上升了幾個點。
轉着轉着,也就轉到了某個人和他最初相遇的地點。
第四體育館。
為什麽要來這裏啊。
和剛才一樣的解釋。不知道、也并不重要。
他解開了大門的鎖,進入了空無一人的體育館裏。
地板被人打掃得很幹淨,整齊鋪設的木塊都能映出他的臉來。
不遠處的球架立在場地中央,被透明窗戶外洩漏進的光芒使其泛上了淡淡的光。
還是同樣高的籃球架。還是同樣枯燥無味的籃球。
青峰大輝從一旁堆放籃球的推車裏取出一個,在木地板上試着運了運球,獨自來到籃框架前,躍起,來了一個随手的扣籃。
籃板搖動着,發出了哀鳴聲。
他那一擊其實并沒有怎麽用力。
看吧、在賽場上和現在的情形其實也差不多。
都是一樣的。
全賽場都靜止下來,只有他一個人能活動自如。
幹什麽都不會被阻攔。
投籃也好、突破也好、防守也好。
每個人都乏味得讓他嗤之以鼻。
他原以為有了影子,他可以堅持下去。
最終他的影也救不了他。他已經不再需要影子的輔助了。
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能戰勝我的只有我自己。
青峰站在籃球場上,苦笑起來。站在中央,他耷拉着雙臂,陷入記憶的洪流。
這個場地他熟悉得閉着眼睛都能走通。
以前在四館的時候,他們經常一起在這裏練球。不顧實力的差距,不顧沒完的訓練量有沒有意義和價值。單純的喜歡兩個人在一起打籃球的時光。
今天他都用了多少個“以前”了。
青峰大輝不認為自己是個懷舊的人。現在他突然發覺,懷舊沒什麽不好。
他想變回從前那個不會顧慮這麽多只為打籃球而打籃球的青峰大輝。
時間能夠改變很多。地點沒變、人沒變、某個人沒變。只是他變了。
偏偏是他身上發生了改變。他也不想演變成這種事态。
這種該死的才能,如果沒有多好。
阿哲要是知道了一定又會生氣吧。
沒有才能的某個人,從來都認為他的才能是一筆寶貴的財富。他和某個人的價值觀和立場都不同。
他開始越發的輕蔑弱者,連同情都不想再給予。弱者就算是努力也成不了強者,在強者面前拼命的抵抗也只會博得同情,而不是勝利。這樣的人根本沒有去關注的價值。他越來越排斥與人合作,堅信着自己一個人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在球場上就如一只敏捷的黑豹獨自撐起一片天。
某個人對于他根深蒂固的想法,一直抱着不糾正過來決不善罷甘休的觀念。
是啊,青峰這麽想,其實第一個否認的就是某個人吧。某個人沒有天賦,是當之無愧的弱者,他卻比任何人都要努力,比任何人都要拼命。
某個人是因為他而開始讨厭籃球的。
他深知。也曾預料會有這樣一天。
「阿哲。」喑啞的聲音比他想象的還要難得發出。
『再見了。』
青峰說着,連籃球都沒有收起,逃離般的跑出了體育館。
他到底在逃避些什麽,他和某個人都清楚。
等他回想起未被收回的那顆籃球而回到體育館時,透過門縫看見的居然是許久未見的某個人的身影。
他額前的劉海長長了,都快把眼睛給遮住。水藍色的頭發和眼睛和當初是同一個色調。身高沒有太明顯的變化,看樣子這段時間又沒怎麽補充營養,現在青峰不會再走上去婆婆媽媽的就這一方面說教了。
黑子哲也獨自瑟縮在體育館空蕩的中央,抱着那顆籃球,低聲的抽泣着。不想讓別人看見他此時的痛苦而把臉完全埋在下面,看不清神情。
他很少哭。總是維系着表面,故作堅強。
陪伴在他左右這麽久,青峰腦海裏幾乎沒有他哭時的記憶。
此時的青峰是多想馬上逃走啊。
他害怕再不走某個人就會發現他了。或者他就忍不住想說些什麽了。
身體沉重得都快喘不過氣來,青峰艱難的移動着步伐。
正沉浸在悲傷氣氛中的少年似乎并未察覺他的存在。接着,他總算搖搖晃晃的站立了起來,如同行屍走肉神情恍惚的歸還了那顆他們共同使用過的籃球。
青峰知道再不走就會被黑子發現,他逃開了體育館。
風聲也無法剝離,耳邊依舊回響着細若游絲般的低泣。
眼前不停回放的是某個人脆弱的樣子。
他是多想走上前去按住他的頭,把他羸弱的身軀攬入懷中啊,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想。
好煩啊。
搞得他都難得的都想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哭一次了。
[ ]
深海裏住着一只大鯊魚,他長得又大、又兇。沒有生物有膽量靠近他。
接近他的生物一定會被他張開的血盆大口一下吞入腹中。
寂寞的鯊魚長年一個人在無光的世界裏生活着。
冰冷而黑暗的世界沒有與他對等的存在。
這個時候從他的上面洩漏了一點光。
縱使微弱,那仍是最耀眼光明。
這點光芒給了他生活下去的希望和動力。
然而這份微弱的光芒并沒有存在多久便熄滅了。
他的世界又恢複到黯淡無光的狀态。
好冷、好黑。
鯊魚沉在海底,向更深的地方游去了。
沉到了大海的最深處。
他等待着。
有一束微光會沖破深海照射進來。
他的光,此刻在什麽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