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幾人重新爬起身,林如晖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吹亮。
福纨這才注意到,這房內的布置有幾分眼熟:低垂的幔帳,光滑大理石地磚,雕花的桌和櫃,封得嚴嚴實實的窗棂,竟和養心殿一模一樣。
等等,封得嚴嚴實實,不透一絲光……
她腦中靈光一閃。若她上次進的根本不是養心殿,而是這座地宮呢?門窗鎖死根本不是怕人瞧見,而是因為地宮本就沒有出口。
只是,相似歸相似,這間房她上次并未來過,看楚衡則的表情,似乎也并不熟悉。
林如晖提議,“有那玩意兒在地道裏晃悠,從房裏面走更安全些。”
“你認識路?”
林如晖聳聳肩:“不大熟,走走看呗。”
福纨:“……”
林如晖投來一個暧昧的眼神:“怕什麽,反正太子妃那麽厲害,帶我們幾個還不是綽綽有餘。”
白蟬扭頭:“什麽太子妃?”
福纨:“……”她瞪了一眼林如晖,輕咳道,“你,你聽錯了。”
林如晖猶不滿足:“那誰的相好,我連保命的劍都送你了,你可得争氣啊。”
白蟬蹙眉:“什麽相好?你這人說話好生古怪。你們既是我徒兒的朋友,我自然保你們平安。”
林如晖陰陽怪氣地拖長調子:“徒兒哦?”
福纨:“……閉嘴吧你。”
此地的房間似乎全都是聯通的,一間接着一間,隔門連着隔門,像地道一樣左拐右繞。房內布置十分相像,她們走出一段路,總疑心自己是不是不知不覺間回到了起點。
正懷疑着,她們又撩開了一重門簾,福纨跟在白蟬後面進去,看見眼前的場景,不由一愣。
只見這是一處簡陋的靜室,兩旁牆上高懸着許多副題字,正中供着神龛。它四面是實心的牆壁,并不像之前的房間一樣有許多出口可選,是一處死胡同。
林如晖摸摸下巴:“走錯了?”
她們剛打算退出去時,福纨視線掃過神龛供桌,忽然一頓:“那盒子——”
供桌上擺着一只黑檀木盒,她說了聲“稍等”,上前挑開了盒蓋,只見盒子裏躺着一卷布。
她只瞥了一眼,心跳猛地加快了。
林如晖挪到她身後探頭探腦地:“什麽東西?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福纨瞥了她一眼,将那卷軸展開,只見正面繪着一塊複雜的圖紋,其餘部分空空如也。這材質和當時她從宮女屍體裏得到的另一面布料十分相似,不同的是,當初那半片只是殘卷,而這一卷足有三尺長。
不知為何,她望着那圖紋,隐隐覺得有幾分眼熟。
林如晖細細打量了,微訝道:“相柳?”
福纨想起古籍上記的,相柳似乎和燭龍一樣,都是上古兇□□字。傳說相柳有着蛇的身子和九個腦袋,為冬天之潛龍,帶來洪水災禍。
林如晖執起那張布料翻看一番,沒瞧出什麽端倪。
福纨皺眉:“你不覺得,這圖案,似乎在哪裏見過?”
林如晖聞言又仔細看了看,疑惑道:“有嗎?”
“福纨。”一聲壓抑的輕喚傳來。
福纨扭頭,卻見白蟬神色有異,正死死盯着那張畫布,眉心緊皺。她眸中似有紅色流光一轉,啞聲道:“能……給我看一下嗎?”
那一瞬,福纨驀地回想起來,自己究竟是在何處看過這圖紋。她伸手入袖,緩緩捏緊了那枚白玉佩,玉佩上刻的花紋硌得她掌心發疼。
福纨喃喃:“……定遠侯家紋。”
白蟬立住腳步,隔了一張桌子看向她,一頭及腰黑發無風自動,眼中無悲無喜,只剩一片空茫。
福纨還記得上一次白蟬失控,也是想這樣,莫名出現了激烈的情緒變動。此刻,白蟬正盯着她手中那卷軸上的花紋,神情變幻不定,似乎想到了什麽痛苦之事,又似極力抵抗。
林如晖視線在兩人間掃了一圈,敏銳地覺察出不對:“她這是怎麽了?”
福纨合上那張破布:“無事。”其實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測,只是不想叫林如晖瞧出來。
“你也想看嗎?”福纨走向白蟬,攤手,平靜地,“給你。”
白蟬垂眸看向她指尖,卻沒有立刻接過。福纨靜靜仰頭望着她,就在這時,白蟬忽然一擡眼,兩人對視了。
供桌上的紅燭一晃,福纨這才注意到,白蟬眼底竟盈滿了妖異的紅光,不是紅燭的反光,而是從她眼底滲出的駭人血色。
林如晖攥着楚衡則退了一步。
福纨沒有退。她迎向她的目光,語氣随意得好像在閑聊:“不是說想看嗎,還你。”
白蟬安靜地站着,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她體內不斷溢出熾熱真氣,劍鋒處的空氣竟有幾分扭曲,黑發輕輕晃動着,眼底是不詳的血紅。
林如晖臉色一變,喝道:“離開她!”
福纨像是沒有聽見,反而往前走了一步,低聲喚她:“白蟬?”
聽見她的聲音,白蟬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勾了勾,露出掙紮的神色。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一聲轟然巨響。
伴随着木門倒塌,灰塵阻擋了幾人視線,煙塵深處傳出了低沉的咆哮。
福纨面色微變,是那怪物!它竟循着血腥味追到了此處!偏這房間只有一處出口,她們竟是被堵在了死胡同中。
房門到她站着地方不過短短幾步,很快,煙霧裏探出了一只手,不,那甚至不能被稱之為手,而是一只枯槁的爪子,五指微蜷,鋒利的指甲上挂着淋淋血肉。
那手沒有絲毫停頓,徑直朝着福纨面門抓去。
楚衡則再顧不得其他,失聲道:“殿下——”她合身撲去,想擋住這一擊。
然而,比她更快的,是一條白色的影子。
白蟬足尖輕點,越過供桌,反手拔劍輕巧一上挑,刺穿了怪物手掌。
金屬摩擦過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刺耳聲響。
怪物好似感覺不到疼痛,五指收攏,直接抓住了劍鋒。它骨骼比起尋常人類堅固許多,這一劍竟沒能徹底斬斷指骨。
白蟬面色不變,改挑為刺,輕喝一聲,腰腹處瞬間爆發出極大力量,劍鋒如流星般穿過指骨的間隙,直指怪物面門。
——竟是想連手掌一起釘死。
福纨偏頭,白蟬從她身邊擦肩而過。時間仿佛放得很慢,她能看清,白蟬一雙眸子仍泛着紅光,并未恢複神智,竟是憑着本能擋在了她身前。
白蟬這一劍迅如雷霆,整個人連着劍往前直沖,死死将怪物抵在了牆邊。
出口處終于清理了出來,林如晖一把拉起楚衡則,果斷道:“走。”她背後的傷口又裂開了,血淋淋漓漓往下淌,她咬牙忍住,又去拉福纨:“快走!”
沒拉動。
就在這瞬間,只聽當啷一聲脆響,竟是軟劍碎了。
這柄劍本就是女兒家防身之物,極薄極軟,能撐上這些時間已經很不錯。
怪物晃晃腦袋,從廢墟中爬起身,與空着手的白蟬對峙。
林如晖面色一變,吼道:“殿下,走啊——”
福纨卻沒有回頭,只吩咐道:“衡則,她受了傷,你先背她走。”
楚衡則似有猶豫。福纨猛地斜來一眼,厲聲道:“她為救你而傷,你是想叫她死在此處嗎?”
楚衡則喉頭滾動了一下,俯身背起罵罵咧咧的林如晖,無聲地沖出了煙塵彌漫的內室。
室內只剩下兩人一怪。
白蟬沒了武器,神情卻無多少波動。她俯身利落地撕開了宮裝下擺,直開叉到腿根,擡眼看向不遠處憤怒咆哮的怪物。
福纨這時注意到,怪物身上披着一身明黃衣袍,卻并不像皇帝該有的禮制,反倒……有幾分像皇後?它整張臉都被繃帶裹得嚴嚴實實,直沒入脖頸,散發出陣陣令人作嘔的腐臭與藥味。
下一刻,怪物動了,直沖向赤手空拳的兩人。白蟬眼睛一眯,一擡手格擋住它的手指,反手握緊,随即借力躍起,淩空在牆上踏了幾步,一把将它帶着往後仰去,狠狠摔進了塵土之中。
正常來說,這樣後腦着地的沖擊力足以使一個成年男子失去意識,可怪物并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它搖晃着,又重新站了起來。
這樣幹耗下去不是辦法。
福纨抿唇,心念電轉,視線掃過供桌時一頓。她想起了什麽,立刻回身往那桌下摸索,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柄硬物。
她再無猶豫,直接将它抽了出來,竟是一柄桃木劍。
軟劍雖鋒利,卻又薄又軟,對付這種沒有致命弱點的怪物,還是鈍器更好用些。
她扭頭,抛向白蟬的方向:“給!”
白蟬回手接劍刺出一氣呵成。一劍劈下,怪物面上的繃帶斷裂落地,露出一張青紫可怖的人臉,五官看不分明。它痛呼一聲,踉跄後退,略帶驚懼地望向白蟬手中的木劍。
福纨緊張地注視着戰況,未曾想那怪物竟偏頭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旋即它扭頭逃跑,帶着傷消失在了陰影之中。
短短一瞬,福纨注意到它繃帶下的脖子。青筋畢露,皮膚蒼白,隐約能看到耳下有一顆淺色的痣。
痣?她的心往下一沉。
她低着頭思索,太專注于思緒,以至于沒有發現,白蟬竟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她身後。
“纨兒。”那人低聲喚道,清冷的呼吸就吐在她耳邊。
福纨慌張回身,猝不及防撞上了一雙泛紅的眼眸,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白蟬眸色妖異閃動,提劍而立,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下一秒,她舉劍朝福纨喉間刺來。
眼睜睜望着那冷意逼近皮膚,福纨心跳漏了一拍,劍在她喉頭前三寸停住,随即向下,輕挑地挑開了她的衣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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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對頭說我是她白月光》
文案:
畢業聚餐那天,許時安喝到斷片,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死對頭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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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饒燃漂亮的睡顏,許時安吓到打嗝,趁人沒醒抓了衣服趕緊往外跑。
本想忘個一幹二淨,誰知第二天,饒燃直接空降成了她室友。
看着面無表情命令保镖搬行李的饒大小姐,許時安雙腿發軟:現在轉學……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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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燃:安安,過來。
許時安:……我不。
饒燃:哦。
過了兩秒,許時安的床簾被掀開,饒燃抱着大狗抱枕擡頭看她:“往裏去點。”
【溫柔可愛小哭包受 x 表達障礙傲嬌大小姐攻】
“她一哭我就心軟,天生的對頭,沒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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