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14】
文老板第一次請的茶陸離沒喝成, 所以他沒死。
明面上的一念堂堂主雖然是個傀儡, 卻也是陸離的心腹。他們一行八個人, 陸離離開後還剩下七個,一個都沒回來。陸離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開拓莫念的身體。看着莫念雖然意識不清, 卻十分地配合,本就邪火正旺,再一看消息……他那天對莫念的“暴行”真的很克制了。
兩個人窩在君臨酒店的總統套房歲月靜好,千裏之外的北四區卻已經天翻地覆。
一念堂在文家的賭場放了一把大火, 還截了文家的一批重要軍火。雙方直接發生了大規模火拼。然而截了文家軍火的一念堂早就不是鄙陋的砍刀衆了,搖身一變那也是成了武裝到牙齒的“現代化軍事部隊”, 文家一點優勢都沒沾上, 還被與一念堂狼狽為奸的沈家趁虛而入, 搶走了好幾筆大生意。
文老板實在是想不通沈家為什麽會那麽配合一念堂。沈家家主雖然死了, 可沈家還有長子。長子不像他爹那個老狐貍,是個典型的激進派,好勇鬥狠卻有勇無謀。從來不肯承認沈家正在走下坡路, 如果被他繼承家業, 只會帶着沈家蠻幹加速沈家的滅亡。歸附于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新興幫派一念堂?絕對絕對是不可能的事兒!
可事實就是事實。
文老板想不到合理的解釋。也許所有人都想不到。
因為陸離給沈家開出的條件是, 我只要文家亡。滅了文家,我就退出。當然,如果你忌憚我、想我死,也沒問題。我可以把我的致命弱點亮給你。總之只要文家亡了,這天下就是你們沈家的。
如此誘惑而又誠心誠意的條件, 沈家沒道理不和一念堂合作。
貪生怕死眷戀錢權的文老板百思不得其解,而一念堂并沒有給他更多的思考時間。
在堂主已然被.幹掉之後,一念堂竟然沒有化為一盤散沙,而且反擊迅速,動作之狠辣讓文老板意識到,也許他幹掉的“堂主”,并非一念堂的核心。
面對這群已然進化的“高級流氓”,文老板充分展現了他識時務者為俊傑的才能,厚着臉皮邀請一念堂的新管事進行第二次和談。
為以示誠意,第二次和談請了“公正廉明”的第三方三悅堂堂主陳生主持,地點也選在了三悅堂的旗下産業,錦繡茶莊。
陸離和莫念跟着中年男人穿過廳堂,上了樓梯,穿過古典雅致的回廊……最後來到了一處庭前小橋流水、松青柏綠、清雅別致的小院。只不過,院落裏站了一圈的打手,很是破壞氛圍。
這院子裏都是陳生的人,所以陳生身邊只跟了一個頗有管家風範的人。文老板帶了三個人,看微動作,就知道是跟陸離莫念一樣的人。兩個老男人正跪坐在入門廳的矮方桌前品茶。中年男人站在門口說,“陳先生、文先生,路先生來了。”
Advertisement
兩個老男人一臉熱忱地起身迎上來,尤其是文老板,完全看不出有一絲怒氣——哪怕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害他在幾年內損失了上億的財富。
陸離摘了墨鏡,也不正眼看迎上來的二人,滿臉的不屑一顧,讓正欲張口寒暄的兩個老男人臉上的微笑出現了一絲皲裂。“今天是怎麽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就別再搞一些虛的了,浪費彼此時間。”他看了一眼陳生,“陳先生,這地方很是雅致,只不過你的人,很是破壞心情啊。”再用側光睨一眼文老板,“今天我和文老板都是想心平氣和地好好談談,所以你看,我那些兄弟可是都留在外邊了。”順手一撈莫念的肩膀,微微一笑,“就只帶了我這怕寂寞的小情人。”
陳生笑道,“路兄弟好氣魄……”
文老板打斷了陳生的話,冷冷笑道,“能讓鼎鼎大名的殺手阿修羅做情人,路兄弟好手段。”
陸離故作驚訝地看向莫念,“寶貝,不是說,知道你真實身份的人都死光了嗎?”
莫念摘了墨鏡,對着文老板一笑,“老板。”
文老板冷笑道,“阿修羅,你知道你這麽做的後果?”
道上規矩,“養出來”的殺手,一生只能有一個“主公”。想要金盆洗手,必須要“主公”同意“解契”,并布公天下。這就意味着,要暴露殺手的真實身份。而一個殺手的一生,雖然大多數情況下并非自己所願,但他畢竟殺掉過那麽多人,所以想要金盆洗手過上正常人的安穩生活,簡直就是癡心妄想,身份一旦暴露,不知道會被多少仇家找上門來。
而一個“養出來”的殺手想要“易主”,簡直就是觸了所有人的逆鱗。原主會因為你的背叛而迫不及待地想要抹殺,甚至會将你的全部信息布公天下,新主也會因為懷疑你的忠誠而要求你赴湯蹈火。簡直就是全天下都容不下一個你。
總而言之,一個“養出來”的殺手,從他被“養”的那天起,終局就已經注定了——不得好死。
陸離縱然能把一念堂做大做強,可他沒辦法把莫念綁在自己身邊一輩子。縱然他狠心阻絕了莫念的自由,他也沒有辦法築起一道銅牆鐵壁去為他防禦那無止境的追殺。更何況,走這條路的人,誰敢打包票說自己一定還能看得到明天的太陽?餘生對他們來講,不過是一場漫長而又絕望的逃亡。
而且,莫念他……
早已病入膏肓。
他害怕睡覺。因為睡着了就會被噩夢驚醒。每天晚上都得陸離費盡心力地去哄,可其實并沒有多大效果,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把莫念搞得筋疲力盡,然後他才會睡去。然而睡得更沉的,卻往往是同樣精疲力盡的陸離。只不過,多年培養出來的敏銳知覺能夠讓陸離無論睡得再死,也能夠在感受到身邊人有些微的動作時醒來。所以他看到了,莫念在他睡着後輕手輕腳地爬起來,披着素白的浴袍,站在落地窗前靜靜地看月光。酒店房間的整個南牆都是巨大的玻璃,只不過有兩道承重柱。莫念就倚在那,如同一尊白玉雕像,久久不動。清冷的月輝溫柔地包裹着那清瘦的身影,卻只是将他顯襯得愈發寥落。等站累了,莫念會去沙發上坐會兒,等天快亮的時候再蹑手蹑腳地回到床上躺下。
陸離不敢去打擾他。因為第一次發現的時候,陸離把人哄回床上讓他繼續睡。莫念乖乖聽話,閉眼睛,睡覺。可陸離知道,他根本沒睡着。因為每次莫念睡着不超過20分鐘,就一定會驚醒。能安安穩穩地躺到清晨,無非是莫念在裝睡不想讓他擔心。
心痛到無以複加。
很多年前,莫念就會因為失手傷了陸歌而在很多個深夜跑到自己的床邊泣不成聲,這麽多年過去,他還是看不開,而且只怕是因為雙手上沾染的血越來越多,心病越來越重……
可這才是他喜歡的莫念啊。那麽強大,又那麽善良。
善良得讓人心疼。
陸離不知道莫念這麽多年是怎麽熬過來的。想到自己不在他身邊的無數個日日夜夜,他都是這樣一個人默默地挨過一個個清冷的夜,陸離就心痛致死。他想哭,可如果他發出一點動靜,一定會被莫念發現,而莫念為了照顧他的感受,一定會乖乖爬回床上裝睡。
但裝睡是一項多麽累人的技能。
陸離開始再次痛恨自己的無能,痛恨自己沒能早些回到莫念的身邊,痛恨除了現在選的這條路,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出路。
今天,這個罪魁禍首,一定要死在這裏。陸離看着文老板,下意識地捏緊了掌心。
被捏痛的莫念輕輕動動手指,示意他放輕松。
“呵,後果?昨天已經領教過了。今兒來的路上也不太平。”莫念低頭,一手擺弄着鏡腿,語無波瀾。他擡頭看看文老板,“您要‘清理門戶’這理所應當,但非要趁我跟路先生在一起的時候下手,您這針對的是誰呢?”
陸離看向文老板,“哦~原來打擾我和寶貝昨天約會的,是文老板的人。”
“哎,路兄弟你這麽說可就冤枉文某了。文某只是覺得普通的娛樂項目不夠刺激,想為你增加點樂趣罷了。”文老板厚顏無恥到。
“那文老板的這份心意還真是夠別開生面的。”陸離冷笑了一聲。
前前後後十來波人,跟蒼蠅一樣甩都甩不掉。要不是夢幻之島地處東八區,在自己的地盤,昨天他和莫念能不能玩的那麽“肆無忌憚”就兩說了。
“路兄弟年紀輕輕,能有如此手段,文某還是相當敬佩的。如果路兄弟今天有足夠誠意,這道兒上的規矩,也不是不可以破。”文老板意味深長地看了莫念一眼。
“我說二位就別站這兒說啦?咱們進去吧?”完全被晾在一邊的陳生開口道。
……
文老板:“老陳,你這是什麽意思?”
從南北通透無牆的茶室、也就是方才文老板和陳生坐在一起喝茶的地方來到內堂,首先闖進視線的左右兩邊的“安檢通道”。
陸離和莫念極為默契地同時冷笑。
“文老板,這難道不就是您二位找我做和事佬的目的嗎?安全至上。”陳生笑笑,轉向莫念,目光落在他那把極為顯眼的太刀上,“尤其是這位……阿修羅?”
“怎麽檢查?”陸離問。
之前引路的中年人上前解釋道,“首先麻煩各位将随身攜帶的一切武器、包括項鏈、戒指等一切配飾放入這個竹筐,然後進入幕簾後褪去衣物接受全身檢查,我們會提供新的衣物。”
“還要脫衣服?脫光?”陸離眯起眼。
中年男人點頭。
陸離看看莫念,“那寶貝你就別跟我進去了。”他湊近莫念耳邊,“我不想你被看光。”
顧言:虧我聽前半句的時候還正兒八經地以為是讓我留在外邊幹掉這些人……
“我不帶人,文老板,您呢?”陸離看過去。
文老板看看自己帶來的三個人,又看看陳生,攤手笑道,“文某自然奉陪。”
陸離掏東西,兩把槍、幾個彈夾、兩把匕首,沒了。但是聽着那邊叮了咣當的響,文老板就忍不住皺眉。他當上位者很多年,被人保護慣了,很久沒有親自動刀動槍的了,雖然也會随身帶着一把槍,但基本就是個裝飾物。他有保镖、有人肉防彈衣,從來用不着自己出手。如今突然丢開全部保镖去面對對面那個明顯有些身手的年輕人,心裏還真有些發毛。
不過這樣也好。總比讓他帶着莫念進去的好。自己培養出來的人什麽樣,文老板有數得很。他今天帶來的三個人,算得上是莫念的後輩,都是同期中的佼佼者。但根據教官們的評價,跟當年的莫念畢業成績相比,都還有些距離。莫念這幾年雖然不在他身邊,但是不管什麽任務,從未失手過。想來一身本領必定又是精進了許多。文家豢養殺手百餘年,莫念是獨一無二的。
所以莫念的反水才讓文老板極其的氣憤。
搞死了一念堂堂主卻遭到了一念堂的兇猛反撲後,文老板立刻派人去查一念堂的真正掌舵人到底是誰!一周之內必須查出來!否則提頭來見。
敢用一個假堂主娶沈家二小姐,這一念堂也是膽大包天到駭人聽聞!如果不是自己命令莫念殺了沈家家主,事情敗露後對方打算怎麽辦?還是說,一念堂與沈家已經有了約定?而等到莫念反水,文老板終于明白,看來是自家出了叛徒,沈家家主會死的消息一早就洩露給了一念堂。
——雖然事實并非如此,莫念還真是被冤枉了。
但那時候,相聚的陸離和莫念,就已經有了今天的計劃雛形。因為他們要在一起,要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一天都不想藏着掖着。
哪怕代價是死。
所以這一次,文老板很容易地就查出了一念堂的真正幕後操縱者,然後迅速向莫念下達了指令——
[任務目标:(陸離的照片)]
[所在地點:君臨酒店4022]
[時限:盡速!]
而此時的莫念,距離上次執行任務,也就是去幹掉那個他跑去色.誘的目标,已經脫離了文家監視者的視線三天——文老板放養莫念,卻不是給他自由。文家放養在外的殺手,都是如此待遇。一旦被發現什麽可疑舉動,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就會被迅速抹殺。可莫念到底是特殊的,所以雖然每天都有奇奇怪怪的人來花店給莫念送花,監視莫念的人也問過莫念他們是什麽人,莫念當然就是一句“你問我?我還想知道呢!”監視者也暗自追查了,可到底是沒查出來什麽,莫念也“忠誠”得很,這事兒就被暫且擱下,且等着進一步的發展。結果這一等,就等了五年。而向來按部就班的莫念,消失了。
按規矩,無緣無故消失五天,即按“死”處理。即便日後又“活”了,等待自己的,也只有無止境的追殺。
于是接到任務命令後的第三天,也就是莫念消失的第五天,直接負責對接莫念的文家人終于收到了莫念的“确認”回信。
那是一張照片。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靠在一起,只露出了肩膀以上的部分,很明顯,他們什麽都沒穿。陸離的脖子上纏了一條黑色領帶,看起來像是被身後的莫念揪着才靠進了他的懷裏。莫念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比量在陸離的脖子上,盯着鏡頭的雙眸眼帶飛花,揚起嘴角笑得張揚。
如果不是莫念臉上那快漾出屏幕的幸福感、陸離眼中滿滿的寵溺和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自拍角度——陸離舉着手機的右臂都明晃晃地照進來了好嗎?!收信人還真是差點就信了莫念已經把陸離制服了……啊呸!怎麽可能!這分明就是一張情趣自拍!
“咚!”第二條信息随之而來。
[目标人物的心髒已經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嗯!乍一看好像任務完成得很順利的樣子嘛!不虧是大名鼎鼎的阿修羅,手到擒來!
可結合照片一起看,這他媽就是在紅果果地秀恩愛啊!
莫念反水的消息上報到了文老板,文老板氣得臉色鐵青。但他還抱着最後一絲希望——人都是貪婪的。有的人貪財,有的人貪生,有的人貪情。可這些莫念好像都不在乎。所以文老板自認他真的沒什麽能控制莫念的把柄,但莫念卻一直在他手下幹得勤勤懇懇。所以莫念對于文老板來講,就更特別了。也更可疑了。控制不住的人,文老板再喜歡,也不會往身邊放。而現在,文老板想到了他唯一能與莫念商談的籌碼。
[小莫,殺了他,我還你自由。]
可是莫念連他的臉都不甩,壓根兒沒回。
第二天,遍布全城的眼線就上報消息說,莫念跟着路一念開着跑車出門玩去了!文老板就對待命的人說了一個字,殺。
可是十幾撥人,愣是連兩個人的一根毛都沒傷着。
“最後被他們……手牽着手跑了。”
“手、牽着、手?”文老板重複了一遍。
文老板日理萬機,手下辦事兒的人自然是訓練有素,不會多說半分沒用的話。所以這個“手牽着手”就顯得尤為刺耳。
當年能毫不留情地一刀刺死跟自己相處十年的小孩,如今怎麽就能毫無預兆地跟這麽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野小子好上了?難道他不明白自己這麽做的下場嗎?
文老板扶額皺眉。他發現,大概自己是老了。年輕人的想法,他不懂。
不懂就不懂吧。不管怎麽樣,你們有了貪戀的東西,對我而言,就是好事。
“路兄弟,我想,你大概會對這份資料感興趣。”
鋪着日式榻榻米的房間裏,陸、陳、文三人相對而坐。文老板将一個牛皮紙袋推給陸離。陸離擡眼看了一眼文老板,拿過牛皮紙袋,打開,抽出裏邊的文件——是莫念的個人資料。事無巨細、包含一切信息的個人資料。
陸離微微眯了眼,伸出舌尖舔了一圈上唇,又看了文老板一眼,低頭一頁頁地翻起來。
哦哦,這是寶貝9歲時候的照片啊,好軟萌啊!說起來,我都快忘了寶貝9歲時候的模樣了,這死老頭也算做了件好事。這是10歲,嗯~還是又軟又萌。寶貝真是從小就是個美人坯子啊。然後這是11歲的……
陸離垂着眼面無表情地在那一頁一頁翻動得很慢,腦子裏全是癡漢彈幕。
文老板看了陸離一會,不動聲色地微微笑了笑。看來,這份籌碼還是有誘惑力的。應該可以好好談一談。
門外,別着太刀的莫念挽着雙臂斜倚在門邊的牆上,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只是渾身散發出的冷冽氣場,頗有些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方才的時候,陸離進了門,表示還要再親自家寶貝一下。于是莫念施施然走過去,站門外與門裏的跟陸離四唇相碰,順便掃了一眼內室。內室裏只有四個身着和服的小女仆,頗為謙卑乖巧地跪坐在榻榻米上準備服侍。
女、仆?哼。
“寶貝,等我十分鐘。”陸離附在莫念耳邊說。莫念咬陸離耳朵,“你快點啊,院子裏這麽多人,我自己可打不過。”陸離就笑笑,又親了他一下,進去了。
雖然就靠在門邊,可是顧言把耳朵豎直了也聽不見裏邊的分毫動靜。盡管對方只有四個人,可小慫包現在手無寸鐵……顧言深呼吸了一下,告誡自己,關心則亂、關心則亂。
這是……寶貝19歲的時候。陸離盯着那張照片,感覺心裏被塞得滿滿的。
照片的背景是地下武鬥場。滿地的血污,自己的“屍體”就倒在莫念身邊。衣着褴樓渾身是血的莫念右手拎着還在滴血的匕首,受傷的左臂無知無覺似的垂着,只有一張盯着鏡頭的尚顯青澀的臉,笑得無所畏懼。
就是那一天,就是那個時候。他們有了再也解不開的緣。
或許就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注定了今天的一切。
陸離把那張照片拿出來單獨放在一邊,繼續安靜地看後邊的資料。文老板不知道他把這張照片挑出來是什麽意思。他眯了眯眼,有些不好的預感。
很荒誕。
資料的最後一頁上,扣了一枚紅色的章戳,“抹銷”。當然,不是指抹銷這份資料,而是抹銷這個人。
陸離勾着嘴角笑了笑。這個世界于他們而言,真是太殘忍了。
他把其餘的資料敦了敦,敦整齊後放在一邊,用指尖将那張挑出來的照片重新劃到自己的正前方,垂眼看着。陸離有些猶豫,猶豫要不要讓這張對自己有特殊意義的照片見血。
可難道不就是因為這張照片特別嗎?
如果寶貝在自己身邊,他也會這麽選的吧。
“這張照片……可是有什麽問題?”文老板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陸離微笑着輕輕搖了搖頭,将照片調轉方向,用指尖推至文老板面前,指着上邊一個模糊的身影說,“老板,這是七年前的我。”
--------------------------------------------------------------------------------
作者有話要說: 蠢作者寫出來啦!小天使們久等啦~
竟然意外的還是沒有完結這個世界,托腮敲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