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13】
晚上十點, 煙火大會結束。兩個人随着大.波的人流走出游樂園, 十分默契地踩着“淩波微步”在人群中左躲右閃, 輕易地甩掉了身後的尾巴。
出了門,莫念向右拐,因為車停在那邊的停車場。可是陸離卻拉他, “寶貝,這邊。”
片刻後,兩個人鑽進了一輛外形普通的低端黑色轎車裏。
“寶貝現在想去哪?”陸離傾身給莫念扣上安全帶,順便親了他一口。
“餓了。”莫念全憑本能回答, 完全放棄了自己的腦子。
“那我們去錦鯉街。”陸離說着發動了車子。他也并不需要莫念的确認。莫念說出他的願望,他給出最好的方案并實現, 僅此而已。
錦鯉街是著名的小吃一條街, 號稱“日落而作、日出而息”, 人送別稱“不夜街”。所以, 雖然兩人來到這裏的時候已經夜裏十一點了,整條街卻還熙熙攘攘、十分熱鬧。攢動的人頭隐沒在四處升騰的燒烤的炭火煙氣和涮串的蒸騰熱氣中,各種令人食指大動的香氣混雜在一起拼命地往鼻孔裏鑽, 過來途中一直在車上昏昏欲睡的莫念突然就跟打了興奮劑一樣的拉着陸離就鑽進了擁擠的人群中。
兩人一路吃了七八個攤位, 雙手捧着打包盒和竹簽, 旁若無人地公然上演“寶貝張嘴我喂你”的“男男相互喂飯”戲碼。最後倆人站在一個烤串的攤位前等的時候,莫念一直偷偷抹眼睛。陸離拉他往上風位站,他還不幹,非得站下風位那熏着。陸離就摟着他陪他一起熏着。烤串小哥一邊兒烤一邊兒時不時地撩起眼皮看這倆二傻子,幹嘛呢這是?有病?非得站那煙熏火燎的地方嗆着, 都嗆出眼淚了還不動地方。喲,看這弟弟哄那個弟弟跟哄小孩似的,八成那個是個弱智吧?可看模樣長得挺靈巧的啊?烤串小哥百思不得其解,最後用一種關愛智障的眼神深深看了莫念一眼,趕緊低頭烤串了。
顧言:原來從前朋友圈裏那些秀恩愛的都不是單純地為了裝逼,是因為真他媽的好愛他啊!所以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他跟我在一起,他是我的!我是他的!嗚嗚嗚——!
所以再一次抹完眼睛的莫念就不管不顧地扭頭照着陸離沒防備的側臉親了一下,吓得剛要把烤好的肉串遞給二人的小哥手下一抖,肉串上灑滿的辣椒粉、芝麻粒撲簌簌掉了一堆,油滴落進炭火中蹭地竄出一條小火苗。
“呃……”小哥目瞪口呆,不知要說什麽。
包括一起圍在攤位旁的其他顧客。
被莫念主動吻了的陸離自然要回吻過去,于是一轉頭,四唇相碰。
“呃……”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把肉串向前遞了寸許的小哥再次目瞪口呆。
包括圍觀群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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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公……”人群中,一個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弱受的小男生曲曲手指摳摳男人的掌心。男人将視線從不分時間不分地點漫天撒狗糧的二人身上移開,深深地看了自家小受一眼。小受騰地就紅了臉。
于是,“啾”。
圍觀群衆:……
這個攤位真他媽的辣眼睛!
還虐狗!
烤串小哥伸出爾康手——不要走!不要走啊喂!你們預定的肉串我還沒烤完吶!……這不是我的錯啊!寬面條淚。
好在陸離支付了幾十倍于那把烤串的價錢,一手接過串兒,一手牽着莫念走了。唯餘烤串小哥掐着錢在風中淩亂。
用牙扯掉最後一根竹簽上的最後一塊肉,莫念極其順手地把簽子塞給陸離,然後搭着爪等着陸離拿濕巾給擦幹淨。
東西吃完,錦鯉街也走到了盡頭。這邊的店鋪攤位沒有街那一邊多,客流量也驟減,再轉上大路,就是深夜鮮有人煙的空曠街道。只有一盞盞路燈孤獨地伫立在那裏,投下一道道寂寞的黑影。
“吃多了。”莫念揉着微微凸起的胃部,撅撅嘴。然後擡手指指,“再前邊一條街,就是我的花店。”
陸離笑得寵溺,“我當然知道。”
莫念活動活動筋骨,輕輕跳了兩下活動腳踝,又抖抖手腕,笑道,“怎麽樣?既然吃多了就運動一下。順便遛遛狗。”
話音未落,陸離便猛地扯過他抱在懷裏轉了一圈,閃到了廣告牌後邊。耳畔有破風聲。片刻後,傳回一聲悶響。像是子彈嵌入了牆壁。
陸離看着莫念的雙眼,勾唇一笑,“寶貝,看看你快還是我快?”
“來啊~”
“跑!”
夜色消融在淡橘色的暗光中,路燈将兩個牽着手狂奔的人影拉長、又縮短。
他們無視街口紅綠燈的轉換,像兩只敏捷的豹子,在急促的剎車聲和行人的咒罵聲中橫穿而過,只留下一串狂放的朗聲大笑。
他們繞開了一個又一個行人、躲開了一輛又一輛汽車、穿過了一個又一個信號燈,但是緊緊相牽的手,從未曾放開。
他們就那樣放肆地笑着,像是兩個貪玩而夜不歸家的熊孩子,而彼此,是他們唯一的玩伴。
他們就那樣放肆地跑着,像是要牽着手一直跑到世界的盡頭,跑到地老天荒。
……
“呼——呼——”陸離從身後抱着莫念,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粗重而溫熱的呼吸都噴在了他頸間。“寶貝,想不到你體力比我好啊。”莫念在拿鑰匙開門,呼吸聽起來很正常,只不過,胸口也在劇烈起伏。
“死開,沉死了。”莫念喘了口氣,重新對了一下鑰匙孔。“老子肺都要炸了,不敢喘。”
“你這兒還安全嗎?”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莫念打開門,回頭一個wink。
門一關,陸離就把人打橫抱起來了,“卧室在哪?”
“那邊。”莫念擡手一指。“你不累?”話雖這麽問,但他雙手勾着陸離的脖子,心安理得地躺在自己男人的臂彎裏,一點兒要下來的意思也沒有。
“只能老婆累。老公從來不會累。”陸離耍帥。但是從鼻孔冒出的粗喘出賣了他。
莫念就笑。直到自己被抛進柔軟的床墊裏,那人欺身而上。
淡淡的月光從大窗子中透進來,灑滿了大半個房間,将床上的二人溫柔地籠罩。月輝落進莫念的眸子,反射出潋滟的流光,像是會把人的魂魄都吸進去。而陸離的面容則完全隐沒在了暗影之中,唯餘一雙漆黑晶亮的眸子,盛着無盡的癡迷和情深。他們就那樣靜靜地擁抱在一起,交換着彼此灼熱而纏綿的呼吸,感受着彼此狂熱而有力的心跳……
莫念努力地吸了一口氣,擡手把陸離的頭按向自己的肩膀,輕聲說,“我給你唱首歌吧。”
陸離愣了愣,欣然道,“好啊。”
[我的心髒]
[停止跳動的那一刻]
[一定會覺得已經遍嘗這世間所有的美好]
[只要還能夠在你的身邊微笑]
[就死而無憾]
[你是我生命的全部]
[人生的意義,全無所謂]
[惟願這份思戀]
[能夠搭乘這流轉的音符]
[和狂熱的心跳]
[傳達給你]
[我絕不會離開]
[絕不會讓你孤獨、讓你寂寞]
[我的心髒]
[每分鐘律動70次]
[宣誓着我還活着]
[但和你一起時]
[心律會稍稍變快]
[每分鐘律動100次]
[呼喊着我好愛你]
[你是我生命的全部]
[人生的意義,全無所謂]
[如果我們的相遇需要一個理由]
[我相信那就是所謂的命運]
[雖然不知臨別前]
[還能說多少次‘我愛你’]
[但僅僅是這樣的守望]
[便已不勝感激]
[惟願這份思戀]
[能夠搭乘這流轉的音符]
[和狂熱的心跳]
[傳達給你]
[我會一直愛你]
[直到這心髒的跳動]
[停止的那一刻]
清淺的歌聲沉寂後,安靜肆虐了許久。
莫念拍拍壓在自己身上的陸離,似是不滿到,“給個反應啊?別是睡着了吧?”
“沒。”聲音有些悶,還浸着一絲沙啞。
莫念沉默片刻,臉上不自覺地浮起淡淡的、卻十分甜蜜的笑容,“喜歡嗎?”
“嗯。”陸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悶聲問道,“什麽歌?我怎麽從來沒聽過?這麽好聽,卻沒傳唱開來,沒道理。”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我夢到我們前世是情人嗎?”
“嗯,你說你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我是個萬人迷的大歌星。你說的話,我都記得。”
“這是在那個夢裏你唱給我的歌,名字叫《心跳》。……我喜歡的不得了、不得了。”
“是嘛。那真好。”陸離圈着莫念的手臂又緊了緊,“那真好。”
莫念向上蹭了蹭,伸直手臂用指尖夠到了床邊的開關。随着“啪嗒”一聲,月光白的燈光便灑滿了房間。那一圈綻放的藍色鳶尾和架子上大大小小十幾個玻璃瓶裏的藍色花瓣讓陸離目瞪口呆,心跳仿佛都要停了。
他側坐在床上,望着那妖嬈的花朵,有什麽奇怪的液體浮上來,阻礙了視線,讓眼前那些動人心魄的藍色變成了一道道浮光掠影。
柔軟的唇輕觸在臉頰上,那剛剛清唱過動人心弦歌曲的清亮嗓音就在耳畔,“少了最初的一個月。那時候我還沒想到會是你。寶貝,我也好喜歡你的……我喜歡你,不比你喜歡我少……”青年将頭抵在他的肩上,有了一絲哽咽。“你看看這些花,你數數那些花瓣,就知道五年有多長,更何況,是七年呢……你怎麽忍心才來找我、你怎麽忍心才來找我……”
過往殘缺,也不會有可以許諾的未來。
所以,就只剩現在。
只剩,這月色下殘餘的半個夜晚。
陸離沒有回答莫念,只是按倒了他,重新按滅了開關。
……
“困。還累。”面對輕聲細語哄自己起床的陸離,莫念閉着眼睛幹脆地拒絕到。
陸離:好像累的那個應該是他?好吧,昨晚自己剛說過“只能老婆累,老公從來不會累”。
連拉帶抱地把人從床上扶起來,親一口,“乖,十點半了。”
莫念沒皮沒骨地往陸離懷裏一栽,“親愛的,我們放他們鴿子吧。”
陸離身體一僵,把着莫念的雙肩,盯着他的眼睛發亮,“你後悔了?”
莫念:……
他轉頭環顧了一下這幹淨清雅的卧室,還有擺滿了房間的藍色鳶尾,垂下了眼睑。“我随便說說。走吧。”
13:30。錦繡茶莊前門。
一輛黑色加長林肯減速,平緩地停了下來。門童急忙上前恭敬地打開車門。一只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率先亮了相。皮鞋的主人姿态優雅地下了車,一身純黑的定制西裝配着淺藍色條紋襯衫及一條細紋黑色領帶,得體的剪裁将原本就應該已經臻于完美的身材修飾得愈發吸人眼球。大大的墨鏡下是一張年輕而輪廓分明的臉,下颌留着淺淺的青色胡茬,再配上他那微微揚起下颌的倨傲姿态,和墨鏡上方隐隐露出的一條眉峰上的淺色疤痕,整個人都散發着強大而狂野的氣場。他左手随意地撫上西裝上的扣子,平整了一下衣服,腳下錯開一步,竟是微微彎下了腰身,伸出右手,像是要請什麽尊貴的人下車一般。
随後下車的青年穿着與男人幾乎一模一樣的衣服,只不過領帶換成了領結,而且經過加工的西裝沒有男人身上的那套那般正式,倒是有幾分休閑又時尚的味道。比較惹人注目的,是他佩挂在腰間的太刀——畢竟這個時代,帶着一把那麽顯眼的武器招搖過市的人……還真沒見過。
青年眉清目秀,從車裏探出頭的瞬間,目光就鎖定在男人身上,滿眼笑意。怕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第一反應便是霸道總裁和他的寵溺小嬌妻。然而當青年接過男人遞給自己墨鏡,展開鏡腿用食指推着鏡架架上鼻梁,将那雙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隐匿在墨色的鏡片後,兩個人的氣場竟瞬間令人有種反轉的錯覺,不再是霸道總裁小嬌妻,而是高冷少爺和他的忠犬保镖。
“路一念先生?”一個中年男人帶着兩個年輕人候在正門外。
男人一手挽着青年的手臂,一手摘掉了墨鏡,露出一雙目光淩厲的狹長鳳眼,挑着嘴角微微一笑,“如假包換。”
中年男人得見全貌,立刻欠身到,“路先生這邊請。陳先生和文先生已經恭候多時了。”
語畢,中年男人在前方帶路,兩人跟上。
青年勾着手指輕輕撓男人掌心。兩個人從墨鏡的邊側處眉來眼去。
路一念。陸離已經是個死人了,“複活”的陸離自然不可能再用原來的名字。莫念雖然有些猜到了,但還是問他為什麽要改名成“路一念”。陸離說,“‘路’和‘陸’同音。至于‘一念’,一生一念,一念一人。(*注)”
然後他就又被莫念狠狠地咬了一通。
分明挨咬的是陸離,可是哭的那個卻是莫念。就像很多年前,挨打的是莫念,哭成鬼的那個,卻是陸離。
“路一念。”莫念看着陸離做口型。
“幹嘛?寶貝。”陸離同學回口型。
“我愛你。”說完,莫念還嘟起嘴唇隔空吻了一下。
那陸離同學必然要讓隔空吻變成真正含義上的“吻”,一傾身,就吻了回去。
中年男人在前邊無知無覺地走着。但是跟在二人身後的兩個年輕人一臉震驚啊!這就是大佬才有的“氣度”嗎?哥哥們你們知道你們今天是來吃鴻門宴的嗎?!就算不知道,也不要這麽旁若無人地調情好嗎?!我們都還是單身狗啊!暴擊十萬點加有木有!
一念堂的老大和嫂子跟着中年男人進去了,跟來的一衆小弟則留守在了錦繡茶莊的大門外。不同于他們的老大和嫂子的優雅氣質,一念堂堂衆那是滿滿的流氓地痞氣質,一個個扛着刀別着槍、挽着胳膊抖着腿、嘴裏再叼根煙,聚衆一靠,就開始向另一邊的文家打手釋放“用眼神殺死你”的技能。
文家那邊呢?雖然是量販,但怎麽着也是一水的“統一制服”,黑長褲黑T恤黑外套,只可惜沒有配墨鏡。所以眼中對于對面花花綠綠的一念堂堂衆的鄙夷之情就完全暴露了。土包子。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文家雖說從崛起到獨大不過短短20餘年,但文家在道上可并非只有20餘年歷史,那也是從祖上好幾輩就開始混這條道了。所以時至今日,對人手的管理和訓練簡直可以稱得上是“軍事化”。而一念堂,說白了不過是一群被打散了、打服了的小幫小派混搭在一起的烏合之衆。看着人多勢衆,但只要核心力一死,就會化為一盤散沙。而文家嚴密的管理體系,則可以保證就算文老板死了,文家也不會像沈家一樣立刻被人趁虛而入、拆吃入腹。這,就是顧言遲遲沒有動文老板的原因。他就算得手殺了文老板,也幹不掉文家。
更何況後來,顧言的心願已經不再是那可笑的“拯救世界”。他只想活着,好好地活着,等到陸離。
現在第一樁心願已了,剩下的,便是兩人共同的心願——剔除他們身上這暗黑世界的烙印,掙脫他們頸上這越勒越緊的死神枷鎖,擺脫這只有靠屠戮他人生命才能讓自己活下去的惡毒詛咒。
他們要自由。
所以這場鴻門宴,真正的設局人,是陸離和莫念。
文家在北四區有大片的吸金産業,尤其包括賭場、海港。賭場用來吸金,海港則用來走私軍火和毒品。當然,不得不提的還有一處——天使寶貝福利院。
那是流離失所的陸氏兄妹和莫念被送往的“天堂”,然而在“某些人”一個月的暗中觀察後,他們就從“天堂”掉進了“地獄”。致使他們時至今日,還在“地獄”中苦苦掙紮。
大約兩三年前,一群“流氓”便像驅之不散的噩夢,時常跑到這個區域來搗亂,引發打架鬥毆,致使客流量不斷下滑。他們一般就十幾個人,沒型沒樣,扛着砍刀就敢跟文家拿着槍的死磕。所以最開始,文老板壓根兒沒放在眼裏,畢竟每天到他地盤上尋釁滋事的多了去了,沈家、龍虎幫和三悅堂這種死而不僵的“前朝遺老”他都不放在眼裏,更何況是一群雜碎。直到半年後,文老板開始不淡定了。因為這群“流氓”,每次滋事完就跑路,哪怕文老板下了死命令要把人一網打盡,隔幾天就會又有一批新面孔跑到北四區幹類似的事情。
說沒人在背後指使,那簡直是在侮辱文老板的智商。被人尋釁是小事,可是賺不來錢,就他媽很惡心了。誰涉黑是為了“暴力”啊?都是為了“暴利”好嗎?
文老板把挑事兒的人抓了,嚴刑拷打到把人變成人棍,這群只知道打打殺殺的人都沒能吐出一句有用的消息。文老板恨得牙癢癢,卻無計可施。
直到大半年前,一個名為一念堂的幫派一夜之間統一了一盤散沙的東邊十五區,三四餘萬的幫衆和巨大的地盤讓以文家為首的大佬們瞠目結舌。然後這新興勢力一念堂便不知深淺地直接跟文家正面剛上了——争奪北四區地盤。北四區,緊鄰一念堂的東北區域邊界。文老板笑罵一聲不自量力,覺得自己終于找到了那個讓自己恨得牙癢癢兩年多的罪魁禍首。
但是幾場小規模的正面沖突打下來,文老板很敏銳地意識到了一念堂的可怕之處——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開弓沒有回頭箭,走上了這條路,就很難再回到原本正常的世界。東邊十五區聚集的小幫小派,從來就不是什麽有組織的涉黑集團,說白了就是一群好勇鬥狠卻已經在正常社會沒了立足之地的亡命徒。他們早就一無所有,除了一條命。而只要他們敢賭上這條命去争、去搶,就會有意外的收獲——這是多麽大的誘惑。
所以,他們敢拿着砍刀跟“武裝到牙齒”的文家對着幹。
當然,從前他們是一盤散沙,而現在他們有組織有紀律。他們敢這麽幹,是因為藏在深處的那個人。
[通知全體:在完成分配任務之餘,全力追查一念堂的幕後主使。]
這是顧言在見到陸離的三個月前收到的命令。
文家不可能幹不過這群游兵散将,但是把吸金重地北四區搞得烏煙瘴氣卻是文老板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而他更不願意看到的是,一念堂和沈家的聯姻。這個一念堂要幹什麽,矛頭指向簡直不能更明顯。所以文家派出了莫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