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飽餐一頓後, 碗歸陸啓明收拾,江妙妙用他帶回來的水, 去衛生間沖澡。
島上氣候溫暖,他們又幹了一天的活兒,用冷水洗澡也不覺得冷,反倒洗得人神清氣爽,精神十足。
江妙妙身上的T恤穿髒了,全是汗臭味, 于是去樓上衣櫃找新衣服。
從服裝款式上看,這棟房子以前應該住着一家三口,三十多歲的爸爸媽媽,和十歲左右的小男孩。
爸爸的衣服太大,小男孩的衣服又太小,她只能穿媽媽的衣服。
這位母親穿衣風格熱烈奔放, 不是深V領的碎花裙,就是大紅長裙。
江妙妙挑了好半天, 才翻出兩條印花小短裙,單獨放在旁邊,當做自己的換洗衣物。
她換好衣服下樓了, 陸啓明坐在門檻上,望着街道抽煙。
“你的煙還沒抽完嗎?”
“早沒了。”
“那你哪兒來的?”
他舉高手裏的東西晃了晃,她這才發現,原來抽的不是煙,是雪茄。
島上居民喜歡抽雪茄, 商店的櫃臺上擺着幾十盒,如今都成了陸啓明的所有物。
她是不介意他抽煙,不過他才剛剛好轉,一天到晚抽這種東西,會不會對身體有影響?
江妙妙把自己的擔憂說出來,陸啓明挑眉。
“你舍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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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撇撇嘴,也在門檻上坐下。
“我是想不通,這玩意兒到底有什麽好抽的。受傷太痛的時候抽根分散下壓力還能理解,可現在明明沒受傷啊。你要是無聊,店裏還有水果糖呢,不比這個好吃。”
“水果糖?”陸啓明忍俊不禁,“那是小孩子才喜歡的東西。”
“哼哼,你年紀大了不起。”
江妙妙懶得管他,随手拔了根草葉子,跟江肉肉玩起來。
她仿佛回到住在世貿大廈裏的日子,有吃有喝,無憂無慮。
但現在的生活分明比那時好了更多,她想出門就出門,想曬太陽就曬太陽,沒有東西能阻擋她,宛如這座島嶼上的小小國王。
陸啓明抽了口雪茄,忽然覺得沒什麽滋味,扭頭看看身邊的人,故意清清嗓子。
“咳咳,你真的不希望我抽煙?”
“無所謂啊,你愛抽就抽,別來熏我就行。”
“你看着我。”
她回頭,對方的嘴唇陡然貼上來,沒有深入,就這麽靜靜地貼着彼此,感受呼吸和體溫。
海風吹拂着他們,晚霞照耀着他們。
江肉肉趴在地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圓溜溜的黑眼睛裏倒映出他們相擁的身影。
最後一抹光線不知什麽時候消失了,浩瀚的繁星悄無聲息的占領天空。
江妙妙面紅耳赤地推開他,低聲說:
“太晚了,睡覺吧。”
陸啓明點頭,把狗趕進去,前後門都關好,與她進了主卧。
躺在床上,他想起她今天帶回來的避孕藥,以為她會做些什麽。
但江妙妙上床就睡着了,縮在他懷中,兩只手微微交握地放在胸前,睡顏安靜而美麗。
身體裏燥熱的血液突然寧靜下來,他親親她的額頭,将臉埋在她柔順的長發裏,也進入了夢鄉。
二人一狗在這座小島過上了極其規律的生活。
每天早上八|九點鐘起床,一個人做飯,另一個人洗衣服。
洗好的衣服曬在院子裏,讓陽光曬幹。
吃完飯,上午在鎮子上搜集物資,去耕地處照料土豆和番茄,把成熟的采摘回來,放在陰涼處保存。
午餐和晚餐輪流做,整個下午的時間都花在海裏。
或撿貝殼,或抓螃蟹,或釣魚。
人類遭遇重創,海洋生物卻迎來盛況空前的繁殖期,大海如同一個巨大的寶庫,總能給他們驚喜。
兩個月下來,兩人不但各自胖了一圈,改成倉庫用的小房間裏,還多了許許多多物資。
三四筐土豆,兩筐番茄,一大堆生活用品,好幾桶海産品。
由于島嶼氣候太過溫暖,食物很容易腐爛,常常他們沒來得及吃就變質了。
江妙妙想出法子,把土豆切片,往院子的地上鋪一張塑料布,将土豆片均勻攤開,任陽光暴曬個三四天,曬到一捏就會碎的程度,用保鮮袋裝起來保存。
她收集了島上所有的食用鹽,把煮熟的番茄搗成醬,加鹽繼續熬煮,變成濃稠的糊狀後,用玻璃瓶裝好,當做番茄醬用。
海産品就更方便了,裹上鹽,放在院子裏曬。
只要預防偶爾會飛過來偷吃的海鷗,用不了多久,便能收獲至少能保存一兩年的幹貨。
小倉庫一天比一天充實,江妙妙的心情也越來越好,每天早上睜開眼睛,都覺得生活無比美妙。
當然美妙中也有點小缺陷。
例如陸啓明就總笑話她——曬得像個黑猴子。
她想反駁,可站在鏡子前仔細看看。
古銅色的臉,古銅色的胳膊,連腳背都是深色的,只有巴掌和腳底板顏色淺一點。
可不是只黑猴子嘛,人家沒說錯。
不過她再看看陸啓明,心裏立刻就平衡了。
她好歹還是古銅,勉勉強強算健康膚色,天天在外跑的陸啓明已經黑得像炭,奔着非洲人的标準一去不複返。
江妙妙以前很喜歡美白的,各種廣泛流傳的方法都嘗試過。
什麽喝檸檬水,吃維生素,塗美白|精華和防曬霜。
末世後她如願以償,天天不出門,白到手腕上的血管清晰可見。
如今才兩個月,她的白皮膚就成為過去式,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一開始心裏挺別扭,怎麽看怎麽醜。
但時間一長,她漸漸扭轉審美,也能欣賞這種獨特的美了。
黑皮膚好啊,黑皮膚配上白色吊帶短裙,美得格外不同凡響。
而且因為吃得多、體力活多、心情好,她的身材也豐滿了許多。
屁股變圓了,胸變飽滿了,平坦的肚子上隐約顯露出幾塊腹肌,讓她嘚瑟了好幾天。
江妙妙的游泳水平得到大大提升,之前只會狗刨,如今深吸一口氣,可以在水底下游幾個來回。
這天下午,陸啓明從民居裏拖出一條小船,去離岸遠一點的海域釣魚。
之前他就去過一次,帶回來一條十幾斤重的大鲑魚。
兩人當晚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被江妙妙曬幹,現在還挂在房梁上呢。
江妙妙有些暈船,不跟他去,與江肉肉留下,在岸邊撿貝殼。
經過鍛煉,她撿貝殼的手藝可謂是爐火純青,對那些小東西喜歡躲藏的地方了如指掌,一抓一個準。
沒過多會兒,就撿出來一臉盆。
家裏還有許多,暫時不愁吃,可以偷個小懶。
江妙妙跑回家裏,端來一杯島民自家釀的,裝在木桶裏的啤酒,坐在沙灘陰涼處,一邊欣賞風景一邊喝,滿足地打了幾個酒嗝。
江肉肉搖着尾巴從旁邊過
,她摸摸它的毛,忍不住嫉妒。
“我們一個個都曬成狗了,就你還這麽白。”
江肉肉對自己的優勢完全沒感覺,盯着她手裏的杯子,以為是什麽好東西。
她往掌心倒了點,遞過去給它舔。
它嘗出味道,一臉嫌棄地走開了。
江妙妙哈哈大笑,躺在沙灘上滾了兩圈,突然想起這種日子過不長久,心裏一陣失落。
陸啓明現在能正常生活靠得是疫苗,疫苗只有九支,上島後已經用了兩支,剩下的最多還能管七個月。
七個月之後怎麽辦?
回去是不可能,顧長州會殺了他們,那麽留下?
這裏很不錯,要是變成喪屍長長久久地住着,未必不是好選擇。
但人類遲早是要回來的,十幾年後,他們重新踏上這片土地,看見兩個傻乎乎的喪屍,估計會毫不猶豫地爆掉他們的頭吧。
爆頭是什麽感覺?
她回憶了一下喪屍腦袋炸開的慘烈畫面,下意識摸摸腦袋,繼續喝酒。
酒精是個好東西,讓人盲目愉快,忘卻所有煩惱。
江妙妙用腳尖在沙灘上摳出一個坑,喝完啤酒,打算睡一覺。
睡醒以後陸啓明估計就回來了,到時一起回家,他洗澡,她做飯。
晚上吃什麽好呢?把剩下的半條鲑魚煮掉?
正琢磨着,海面上突然出現一艘小船。
她站起來眺望,正是陸啓明的那艘。
他這麽快就回來啦,出什麽事了嗎?
江妙妙忙跑到岸邊,想問問他。
陸啓明還未靠岸,就遙遙地沖她喊:
“快回家!”
“什麽?”
“要來臺風了,快回去!”
臺風???
江妙妙往遠處看去,果然,天空不知何時飄來一大片黑壓壓的雲,底下狂風呼嘯,巨浪滔天。
她一直生活在內陸,對于臺風只聽說過沒體驗過。
新聞上報道過臺風的威力,那可是連大樹都能連根卷起的,更別說至今體重未破百的她了。
江妙妙聞言趕緊呼喚江肉肉,撒丫子往家跑,去院子裏收衣服,收土豆,收鹹魚幹。
收到一半時,陸啓明也到家了,腳上的沙子都沒來得及沖,幫着她一起收拾。
兩人把院子裏的東西全部收回屋子裏,馬不停蹄地關門窗。
樓
下七八扇窗戶,樓上七八扇窗戶,平時不覺得多,現在可真要命。
他們跑得快飛起來,終于只剩下兩扇。
一扇在東,一扇在西。
江妙妙去了西邊,把東邊那扇留給陸啓明。
她跑到窗邊,抓住邊框準備關上,一陣狂風從外面吹進來,玻璃像面鑼一樣拍在她臉上,又重重彈開。
她被打得臉頰發麻,頭暈目眩,倒在地板上半天起不來。
陸啓明聽見動靜,加快手上的速度,關好窗戶來扶她。
“怎麽樣?受傷了嗎?”
江妙妙艱難地伸出手。
“別管我,窗戶!”
風不停的往裏吹,走廊上的挂畫,床上的被子枕頭,床頭櫃上的臺燈,全都被吹得飛離原位,滿屋子亂滾。
陸啓明只好先放下她,頂着大風艱難地走到牆邊,努力關窗戶。
可風就像跟他作對似的,他越用力,風也刮得越大,怎麽都合不上。
江妙妙努力爬起來,抓着他的衣擺借力走過去,四只手一同往裏掰,使盡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窗戶給合上了。
房子并不牢固,四面八方都在漏風,外面的風聲更是像鬼嚎一樣,聽得人心驚肉跳。
很快天也變暗了,屋子裏陰沉沉的。
兩人不敢在樓上待,跑到一樓看起來最為牢固的小房間裏,把門關上,抱在一起。
曾經看過的視頻在腦海中浮現。
臺風把車吹飛。
臺風把樹吹飛。
臺風把屋頂吹飛。
江妙妙聽見樓上傳來哐當一聲巨響,心髒跟着跳了跳,聲音都變了調。
“咱們的屋頂是不是沒了?”
陸啓明似乎一點都不擔心。
“不至于,建在海邊的房子沒那麽脆。”
“可我剛才明明聽見……”
“你想出去看看?”
“我才不想。”
“那就是了。”陸啓明摸摸她的頭,“乖,沒事幹就睡覺,睡醒臺風就過去了。”
門外的動靜跟來了群發瘋的霸天虎似的,誰睡得着啊。
江妙妙摟着他的腰,突然想起一事。
“完了!”
陸啓明問:“怎麽了?”
“我挂在窗戶上的海帶沒收回來!嗚嗚嗚,我曬了好幾天的海帶啊,馬上就幹了,我都想好了用它炖湯的……”
她痛心疾首,他卻噗嗤一
下笑出聲,親親她道:
“知道了江奶奶,你那點海帶沒了就沒了,我再給你撈。”
“嗚嗚……”
她靠在他懷裏,聽着他的心跳,非常害怕屋子倒下來,把兩人壓死。
他們才過了兩個月的好日子,遠遠不夠啊。
“陸啓明。”
過了幾分鐘,她忽然喊他。
陸啓明嗯了聲,“還有什麽忘了收?将來我都給你補上。”
“我們結婚好不好?”
“……什麽?”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揉揉耳朵,想讓她再說一遍。
江妙妙完全是沖動之下說出那句話的,現在反應過來,很不好意思。
“沒什麽。”
她閉上眼睛打算睡覺,對方握着她的肩,搖篩子似的把她搖醒。
“你要跟我結婚?!”
江妙妙臉一紅,推開他道:
“我困死了,別吵我。”
陸啓明激動得不行,用力把她摟進懷裏,力氣大得像要勒死她。
“好!我們結婚,明天就結!”
江妙妙喘不過氣,心裏卻甜滋滋的。
不過幾分鐘後,她又有點後悔了。
她喜歡陸啓明,陸啓明喜歡她,兩人結婚順理成章 。
可別人結婚都是男的先求婚,送鑽戒,送鮮花,有求婚儀式,很隆重的。
而她呢?
臺風中心血來潮的一句話,對方什麽都沒做,只一個“好”字,就把這事給定了?
然而兩人活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陸啓明也沒地方買鮮花買鑽戒。
因此江妙妙把這點遺憾壓進心底,開始琢磨自己的婚禮來。
臺風刮了半天加一夜,翌日早上才漸漸消失。
二人從小房間出來,被外面的畫面吓了一跳。
客廳廚房一片狼藉,碗盤米面撒得到處都是,窗戶破了好幾扇,雨水流進屋子裏,地板上全是水漬。
他們走出去看街道,情況更糟糕,簡直像被一窩土匪洗劫過。
好好的鎮子,居然變成這個樣子。
江妙妙看得想哭。
陸啓明撿了兩只顏色不一的拖鞋穿上,拿起垃圾桶說:
“先收拾吧。”
江妙妙點點頭,踩着客廳裏的那灘水,去樓上找抹布。
臺風過境只需要一夜,他們把家恢複原狀卻花了好幾天。
濕透的家具要搬出去曬,床單被子要洗,
地板要擦幹。
打碎的盤碗和花瓶裝了好幾垃圾桶,江妙妙去隔壁鄰居家裏挑了許多完好的盤碗,運回家中填滿櫥櫃。
陸啓明把破損的窗戶修好了,從別的房子裏拆下玻璃,安到他們家裏。
全都完成後,兩人累得不想動,坐在院子裏晾曬的沙發上,曬着太陽昏昏欲睡。
江妙妙幾乎都開始做夢了,陸啓明猛地一下跳起來,推她。
“醒醒!”
她困倦極了,“幹嘛呀,不都做好了嗎?”
“還有一件事。”
“什麽事?”
“結婚!”
自從那天她說了那句話後,陸啓明就一直心心念念,根本忘不了。
江妙妙想起這個,有點害羞,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真的要結嗎?還是算了吧,咱們結不結也沒什麽區別。”
“必須結!什麽事都可以懶,這個不能懶。”
“可是我有點累……”
“好吧,你繼續休息,我來弄。”
陸啓明也累,爬上爬下修窗戶廢了他不少體力,但是一想到他們要結婚了,就生出無限動力。
他往屋裏走了兩步,突然停下,回頭問:
“結婚要做什麽?”
江妙妙愣了愣,努力回憶自己喝別人喜酒時的經歷。
“額……做頓好吃的?”
陸啓明若有所思,點點頭,走進了屋裏。
所以她的婚禮很可能只有一頓飯?
那可不行!
求婚儀式已經省略了,這個不能省。
江妙妙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追過去找他讨論,最後确定了幾件事。
1,結婚地點。
鎮上有教堂,但他們都不信神,所以只需要選個風景好的。
湖邊很不錯,綠草如茵,水波蕩漾。左邊是山,右邊是海,就選那裏吧。
2,食物。
這個由陸啓明負責,他手藝好,還會做蛋糕。
婚禮上當然應該吃最好吃的。
3,婚紗。
島上沒有婚紗店,甚至沒有服裝店。但是江妙妙在一戶人家裏看到了腳踩縫紉機,還能用。
而婚紗的布料跟窗簾布也差不了太多,都很華麗。
所以她做出一個偉大的決定——給自己親手做一件婚紗。
至于結婚的日期,定在了全部準備完畢之後。
做婚紗可是個浩大的工程,很需要時間。
當天晚上,江妙妙讓陸啓明把縫紉機扛回來,放在客廳,然後拉着他陪自己滿鎮子轉悠,找最好看的窗簾布。
原住民們喜歡英式鄉村風,窗簾不是小碎花就是格紋,用來做婚紗未免顯得小家子氣。
兩人找了很久,最後瞄準鎮上唯一一家餐廳裏的窗簾——白色的棉布上點綴着些許蕾絲,簡約卻優雅。
由于前不久才經歷了臺風,窗簾上濺了很多泥點子,需要洗。
陸啓明扛來梯子,拆下四套窗簾。
江妙妙用桶裝着提到湖邊,連夜洗刷幹淨,晾在院子裏。
第二天醒來,已經被海風吹幹了。
婚紗該怎麽做?
她找出一條尺寸适合自己體型的裙子,放在鋪平的窗簾布上,比着樣子剪出上半身。
然後發揮想象力,剪了個大大的裙擺。
婚紗裙擺要撐起來才好看,鎮上找不到裙撐,只能多做幾層裙擺,靠布料撐起來。
她又剪了兩個裙擺,把多餘的廢料堆到一邊,打開了縫紉機。
作為一個手殘黨,縫紉機她是從沒摸過的。
不過小時候家裏有一臺差不多的,她媽老用,還給她做過小裙子,所以隐約有點印象。
貌似線是先從這邊穿過去……然後再穿那裏……
江妙妙擺弄了一個上午,失敗無數次,總算找到正确的步驟,縫紉機嗒嗒嗒的聲音在屋子裏響了起來。
陸啓明釣到兩只大龍蝦,提着桶從她前面經過,湊過來看了眼,意外地喲了聲。
“真能用?”
“讓開讓開,你身上臭死了,別弄髒我的布。”
“你确定你做得是婚紗,不是圍裙?”
江妙妙停下動作,瞪他一眼。
他笑嘻嘻地沖她抛來個飛吻,走進廚房。
把布料按照形狀縫合好,挖出一個桃心領,鎖邊。
一切進展的很順利,第二天中午,成果便出來了。
因為手藝不夠精湛,裙子看起來很粗糙,只勉強有個婚紗的輪廓。
但江妙妙非常喜歡,歡天喜地地把它捧上樓,站在鏡子前面換上。
尴尬的事情發生了……這件量身定做的裙子居然穿不進去!
怎麽回事?她按照自己衣服尺寸做的啊。
江妙妙坐在地板上找了半天,找到原因——剪裁布料的時候,她
沒有留出鎖邊用的寬度,所以上身正好小了一個碼。
這下完了,要重新做一件?
且不說布料夠不夠,時間也來不及啊。
陸啓明上樓喊她吃午飯,看見她懷裏的裙子,挑眉問:
“已經做好了?穿上給我看看。”
她閃爍其詞。
“不行,得等結婚那天才能穿,不然就不是新的了,不吉利的。”
“還有這種規矩?”
“嗯!”
“好吧,那就結婚的時候再看,吃飯去。”
江妙妙放下裙子往外走,陸啓明摟着她的肩,忽然湊過來親她耳朵。
“幫個忙怎麽樣?”
“什麽忙?”
“那天也是我的婚禮,能不能給我也做一套像樣的衣服?”
“你?”
她停下腳步,上上下下看了幾眼,表情嫌棄。
陸啓明道:“對啊,我是你的結婚對象,你不希望我穿得帥氣點?”
“不希望,你裸奔我都沒意見。”
她做自己的婚紗都已經心力憔悴了,哪裏還有精力給他做。
陸啓明開始耍賴,抱着她不讓她下樓。
“好妙妙,親妙妙,全世界最可愛最漂亮最能幹的妙妙。拜托你了,給你老公做套好看的衣服,讓他體體面面的結婚好不好?”
央求還不算,他在她臉上狂親,口水糊了她一臉。
江妙妙無力招架,只好同意,心中計劃着去鄰居家找套男人的西服,按照他的尺寸改改就行了。
兩人終于下樓,來到餐桌旁。
午飯是龍蝦肉炒飯,加了臘腸與番茄醬,聞起來特別香。
江妙妙拿起勺子,腦中突然浮現自己的婚紗,無視美食的誘惑,做出一個極為艱難的決定。
她要減肥。
不就是小了一個碼麽?給她幾天時間,她能瘦下去。
陸啓明已經掃蕩了半盤,發現她還沒動,催道:
“愣着做什麽?吃啊,不吃我可吃了。”
“你吃吧。”
她毅然決然地把盤子推過去。
陸啓明驚訝。
“你不吃飯?抽哪門子風?”
“我不餓,睡覺去。”
江妙妙轉身上樓,再也沒下來。
陸啓明放心不下,吃完飯後單獨給她煮了碗面條,端到樓上敲門。
“妙妙,餓了嗎?出來吃一點。”
江妙妙的聲音隔着門傳出來。
“我不吃。”
“嘗兩口吧,專門給你做的。”
“我真的不餓,你走吧。”
別再誘惑她了。
陸啓明叫了半天也不見她出來,只好放棄,去樓下洗碗。
他懷疑她病了,可是到了下午,她又神采奕奕地走出來,拉着他去找西裝。
江妙妙一邊給陸啓明準備禮服,一邊節食。
實在餓得受不了時,就啃幾個番茄滿足一下胃。
第三天時,她還特地跟陸啓明出了趟海,吐得膽汁都出來了。
在近乎自虐般的減肥後,她感覺自己明顯消瘦一大圈。
再去試婚紗,尺寸剛剛好。
江妙妙站在鏡子前,自戀地轉了幾圈。
陸啓明推門而入,正好看見這一幕,愣住了。
“你不是說……不能提前試穿,否則不吉利嗎?”
“有嗎?我忘了。”
“……”
陸啓明想起一事,欣喜地問:“那我能不能試試我的衣服?”
昨天就改好了,正挂在衣櫃裏呢。
江妙妙微微一笑,搖頭,走到他面前。
陸啓明不解,“為什麽?”
“因為……”她踮起腳尖,勾住他的脖子,“我們晚上結婚吧。”
她已經餓得受不了了,想要大吃一頓。
陸啓明沒有異議,下樓鼓搗他的大餐。
江妙妙又把婚紗改進了些,在領子和袖口處縫了一圈蕾絲,剪掉多餘的線頭,從餐廳倉庫裏的聖誕樹上,摘下小星星縫到裙擺上。
她找到一塊紅布,做了兩朵胸花,在胸花底下的布條上,用自來水筆寫了“新郎”和“新娘”。
還差什麽呢?
頭紗?這裏沒蚊帳,估計是沒戲了。
江妙妙站在陽臺上,發現隔壁院子裏開了些野花,跑去摘下來,配上鐵絲和碎花布,做了一頂小小的花冠。
島上的原住民也有不少首飾,她從這家拿了耳環,從那家拿了項鏈,東拼西湊,湊出一整套。
她忙碌的時候,陸啓明也沒閑着,把早就準備好的菜品做出來,搬了張餐桌放在湖畔草地上,鋪好桌布,将菜和飲料都端過去。
婚禮需要儀式感,他把酒吧的白色門框給卸下來,安在草地上,纏上鮮紅的布條,看起來喜氣洋洋。
計劃中的事情都完成了,可是換好衣服站在草地上,江妙妙總感覺自己忘記了什麽。
一坨毛茸茸的東西拱進她裙擺裏,她提起來一看,想到了。
“我的肉肉啊,怎麽把你給忘了。”
它可是很重要的角色呢!
江妙妙摘下頭上的花冠,套在它脖子上,看起來像個項圈。
至此,所有事情都做完了,二人一狗走到紅框下。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彼此都有點尴尬。
“咳咳。”
陸啓明穿着比他膚色更黑的西裝,清清嗓子,突然單膝跪下,從口袋裏摸出一枚小小的銀色戒指。
江妙妙錯愕,“你從哪兒弄來的?”
“酒吧裏有個裝飾用的銀酒杯,我半夜偷偷磨的。”
“……好吧,謝謝。”
她伸出手指,準備戴上。
陸啓明卻堅持走完全程。
“江妙妙小姐,你願意嫁給我這個快五十歲的老頭嗎?我可能吃的比你多,死的比你早,你願意對我不離不棄嗎?”
江妙妙笑嘻嘻。
“我願意,我還願意在你走後住你的房子,花你的錢。”
他眨眨眼睛。
“可我沒有房子沒有錢,唯一擁有的東西就是你。”
“是嗎?那可是個舉世無雙的好寶貝呢。”
他輕笑,為她戴上戒指。
皮膚黑,戒指亮,別有特色。
陸啓明站起身,江妙妙拉拉裙擺,“我沒有半夜偷偷磨戒指,所以沒法跟你交換了。”
“沒事,你欠着,用當牛做馬償還我。”
江妙妙掐了他一把。
“誰是牛,誰是馬?”
他連忙賠不是,“我是牛我是馬。”
“那我呢?”
江妙妙揚起小腦袋,陸啓明捏着她的下巴親了口。
“你是我舉世無雙的好寶貝。”
與世隔絕的小島上,一場婚禮靜悄悄地舉行。
新郎:陸啓明。
新娘:江妙妙。
證婚人:江肉肉。
男方家人:江肉肉。
女方家人:江肉肉。
伴郎伴娘:江肉肉。
賓客:江肉肉。
作者有話要說:肉肉:我命令你們馬上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