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陸啓明堅持, 把刀撿起來塞回她手裏。
“必須試一試, 看看哪個更适合你。難道遇到喪屍襲擊時, 你不希望自己多點自保能力嗎?”
江妙妙想想與喪屍搏鬥就腦仁兒疼, 唉聲嘆氣。
“喪屍力氣大, 速度快,又兇殘,我拿把小刀怎麽跟人家拼嘛。真遇到襲擊, 還不如躺下等死算了。”
陸啓明皺眉。
“你真的不試?”
她眨巴着眼睛, 搖頭。
對方沉默幾秒,冷淡地站起身。
“好吧, 你太讓我失望了。”
那一瞬間,江妙妙就好像掉進了一個冰窟窿,從頭涼到腳, 深深感覺自己虧欠了對方。
不對啊,命是她自己的,她躺平等死死的也是自己,關他什麽事嗎?
他還失望,切。
江妙妙刷牙洗臉, 不理他。
誰知陸啓明也不理她,到了八點壓根不提出門幹活的事,自顧自坐在床墊上玩游戲, 屁股都不挪一下。
江妙妙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他是真生氣了,心情忐忑,走到房間敲了敲本就敞開的房門。
陸啓明頭也不擡地問:“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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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試試吧。”
有用沒用先丢到一邊, 她可不想跟自己唯一的室友搞冷戰。
畢竟幹活的主力是他,提水也是他。
他不高興的話,以後的生活質量要大打折扣。
陸啓明淡漠道:“不用。”
“為什麽?”
“你根本不想努力活下去,試了又有什麽用?浪費時間。”
他嘲諷了一番,繼續沉浸在游戲的快樂裏。
江妙妙簡直想用根針把他嘴縫起來,省得再說這些刀子一樣傷人的話。
但是幾分鐘後,她選擇走到他身邊,咬着嘴唇抓住他胳膊。
“來嘛來嘛,我想試試,你幫我好不好?”
“不去。”
“我之前是不想努力,但現在不一樣了啊。”
陸啓明停下手裏的動作,轉過頭,在嘈雜的游戲背景音樂中問:
“有什麽不一樣?”
“這個……”
她認真思索了一下,如實道:“之前我是一個人,勉強活下來也沒用。受傷了沒人管我,餓了沒人幫我。可現在不同,現在有你了嘛。萬一我真出什麽事,你不會看着我受苦的,對不對?”
現在有你了……
陸啓明心裏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看了眼電腦,退出游戲關機。
“走,去給你選武器。”
“嘿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江妙妙踮起腳尖抱了他一下,只停留了不到兩秒,就撒手朝樓下跑去。
這短暫的片刻,足夠讓陸啓明感受到她的體溫,與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也跟着下樓了。
江妙妙之前沒仔細看,現在打開那個大袋子,才知道陸啓明做了多少準備。
裏面武器種類繁多,基本城市裏能找到的都在這裏。
水果刀、砍骨刀、甩棍、撬棍,還有……
她拿起一個手電筒似的東西,不解地問:“這是什麽?”
“防狼電擊器。”
“喪屍怕電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
拿誰試?
江妙妙還沒有問出口,陸啓明便看向關小喪屍的房間,擡了擡下巴。
她啊了聲。
“不好吧?它還那麽小……”
把人家一關關一個月已是無奈之舉,現在再拿這些東西折磨它,給人感覺像虐待兒童似的。
喪屍爆發前它肯定是全家人的小寶貝,知道它受這種苦,父母怕是心都要碎了吧。
想想它脖子上的長命鎖,她就下不去手。
陸啓明說:“別想太多,它的意識早就沒了,現在不過是具行屍走肉。你要真是下不去手,那我們再抓一個?”
江妙妙想到抓喪屍時的兇險,打了個寒顫,連忙搖頭。
“不用了,就用它。”
都是為了活命,大家都不容易。
小喪屍要是在天有靈的話,她……她給他多燒些紙錢,讓他在那邊買棒棒糖吃。
江妙妙還是不想用刀,怕割傷自己弄得血流成河,于是先拿起看似比較安全的電擊器。
陸啓明為她打開門,小喪屍躺在地上,被床單罩着頭。
它本在發呆,聽見動靜,不安地躁動起來。
江妙妙蹑手蹑腳地靠近它,視線掃過它慘不忍睹的手腕腳腕,心裏既惡心又過意不去。
那裏被他們放血時割了很多口子,現在天氣熱,皮肉腐爛速度加快,許多白骨暴露在外面,屋子裏臭不可聞。
她把電擊器放在它還算完好的肩膀上,按下開關。
滋滋滋——
電流傳到它身上,電得它渾身抽搐,嘴裏亂叫。
江妙妙忙關掉電源,戳了戳它。
小喪屍挺起上半身嘶吼,比電擊之前似乎更有活力了。
額……看來是沒用。
江妙妙丢掉電擊器,拿起甩棍。
陸啓明把小喪屍頭上的床單拿掉,手腳也松開,用一根繩子栓住它脖子,繩子的另一端被他抓在手裏。
小喪屍看見江妙妙,張着牙都快掉光的嘴朝她撲去。
江妙妙硬着頭皮抵擋,奈何大部分力氣都使在嗓子上。
每當小喪屍快咬到她時,陸啓明就把繩子往後拉拉,分開二人的距離。
饒是如此,江妙妙還是沒能傷它一分一毫,反把自己累得夠嗆。
中場休息十分鐘,她靠在牆上哭。
“太難了,我做不到,嗚嗚……”
陸啓明抓起她細細的手腕看了看,也明白單純依靠體力是太難為她了。
戰鬥技巧這種需要天賦的東西,更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練得出來的。
還是得從武器的選擇上下手。
他想了想,把小喪屍重新綁好,拆開一套防
護服穿上,抹好血對江妙妙說:
“我出去一下,你休息吧。”
江妙妙忙站起來,“你要去哪裏?今天不是不幹活嗎?”
“回來再告訴你。”
他說完匆匆走了,留她一個人待在這偌大的別墅裏,空蕩又安靜。
不對,還有它。
江妙妙看了眼小喪屍,對它剛才搏鬥時展現出來的力氣感到害怕,連忙關門去了樓上。
陸啓明中午沒回來,她自己做了飯吃,特地給他也留一份。
看着盤子裏的飯菜,她忍不住暗罵陸啓明。
這人真讨厭,想一出是一出,出去幹嘛也不說,要是回不來怎麽辦?
江妙妙拿來手機,坐在客廳地板上,邊玩游戲邊等他,不知不覺睡着了。
“豬,醒醒。”
她被人晃醒,朦胧地睜開眼睛,率先看見的不是陸啓明的臉,而是一臺小電鋸。
鋒利的鋸齒正對着她的臉,瞬間吓得她睡意全無。
陸啓明看了眼電鋸,把它放遠點,說:
“我給你拿了新的防身武器,起來試試。”
江妙妙茫然地站起來,走了幾步才想起一事。
“你吃飯了嗎?我給你留了飯菜。”
陸啓明正在調試電鋸,聽到這話心頭一暖。
“待會兒吃,你先試。”
“哦,好。”
她伸手去接,拿到手裏猛然一愣。
“等等!這是……”
“電鋸。”
“噗……咳咳……”
江妙妙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震驚極了。
用電鋸防身,她又不是殺人狂,太血腥了吧!
陸啓明看她接受無能,解釋道:
“這是臺迷你型的,用锂電池充電,外出時攜帶很方便。而且重量只有三四斤,你這種體型的也能用。攻擊力強,可以割開三厘米厚的鋼板,正好彌補你體力的不足。”
江妙妙欲哭無淚,“可是……可是……”
她害怕呀。
從小到大連只雞都沒殺過,現在卻要拿電鋸去砍喪屍,嘤嘤嘤。
陸啓明随手拿來一根鋼管,擺在她面前。
“別可是了,試試。”
他把防護服脫掉,由于在外跑了一中午,熱得汗流浃背,頭發都濕了。
江妙妙看着這樣的他,實在無法說出拒絕的話,動作生疏地端起電鋸,在他的指導下打開開關。
嗡嗡嗡。
電鋸轉速飛快,瞬間就把鋼管切割成兩截。
江妙妙驚豔了。
“這麽厲害?”
陸啓明不以為然,找來一根更粗的鋼管讓她切。
江妙妙來了興趣,再切,親眼見識了一下什麽叫削鐵如泥。
“只要你掌握好使用它的辦法,以後再遇到喪屍,就是它怕你而不是你怕它。”
陸啓明說。
可她害怕的就是掌握不好啊。
要是打鬥時不小心割到自己,她這細胳膊細腿怕是堅持不到三秒。
她不想變成殘疾人。
陸啓明餓得前胸貼後背,用冷水洗了把臉,吃飯去。
回來看見她還在對着電鋸發愁,便教了她幾個技巧。
比如怎樣出刀才不容易傷到自己,從什麽角度切傷害力最大,什麽樣的連招能讓對方無暇反擊。
她努力地練了一下午,發現果然很有用,起碼不會再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擺了。
“陸啓明,想不到啊,你還有這種本事。”
江妙妙停下來休息,好奇地問:“你以前是不是當過兵?”
他支着一條長腿坐在窗臺上抽煙。
“沒有。”
“那你為什麽懂這些?”
“男人懂這個不是很正常?我懂的東西多了去了,你沒發現而已。餓死了,做飯去。”
早飯是他做的,晚飯歸江妙妙,這是心照不宣的約定。
但她中午做了飯,下午又練習那麽久,手腕酸痛得擡不起來,可憐兮兮地看着陸啓明。
“今天你做好不好?明天我一定做。”
“你呀你。”
陸啓明拍拍她的頭,跳下窗臺,叼着煙洗米去了。
江妙妙逃過一劫,美滋滋地上樓休息。
看着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武器,她決定一定要珍惜它。
搞不好以後這個寶貝真的能救自己的命呢。
電鋸靠手端着還是不方便,出門時她手裏肯定得拿別的東西。
于是二人去超市補充食物時,江妙妙特地拿了針線盒與一個斜挎包,回家就鑽進房間裏鼓搗。
翌日早上八點,兩人穿上防護服,戴口罩手套,抹好血即将出門。
她突然神秘兮兮地說:
“等我一下,給你看個東西。”
陸啓明皺眉。
“什麽東西?”
“你看見就知道了。”
她跑上樓,再下來時肩上多了個粉色的斜挎包。
包身一側開了個口子,電鋸的頭從那裏鑽出來,随着她走路的姿勢搖晃。
陸啓明:“……你做的?”
“是啊,很方便吧,以後不管到哪裏我都能随身帶着了。”
“方便是方便,就是有點……”
他想到自己消腫沒多久的腳趾頭,把醜字咽了回去。
江妙妙毫無察覺,看着自己的傑作十分滿意。
“這個包還有很多口袋呢,出門時可以放很多東西。水呀、創可貼呀,要是出遠門中午不方便回來,還可以帶午飯。你要不要也弄個包?”
陸啓明連忙拒絕。
“不用,謝謝。”
“弄一個嘛,還可以用來裝物資呢,省得推車裝不下。”
“真的不用,快走。”
他推着她的肩膀,強行把她推出了門。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他們都已經在這座城市裏生活好幾個月了。
江妙妙看着街上游蕩的喪屍,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
想當初剛穿進書裏時,她以為自己能撐一個月就是萬幸。
路過一輛轎車,她有點惋惜。
“要是我們能開車就好了,這樣才能去更遠的地方搜集東西。”
11路的速度實在有限,他們至今去過最遠的地方,是十幾站路外的超市。
如果走更遠,一天的時間就不夠打來回了。
現在食物是吃一點少一點,在他們吃的同時,沒帶回來的食物也因無法冷藏保存,快速變質。
昨天去超市拿大米,不少米袋裏都長了蟲,很多真空包裝的東西脹包變臭,看得她肉痛不已。
等周圍超市的食物都不能吃了,他們該怎麽辦?
換個區域住嗎?
她舍不得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家”,再說搬家時還容易遇到危險。
陸啓明沉吟片刻,提議:
“我們找輛自行車吧。”
“自行車?那推車怎麽辦?”
“坐在後面的人抓着。”
“喪屍會不會發現?”
“試試再說。”
兩人在周圍找了一會兒,還真找到一輛自行車。
款式很老,後座上綁着個小椅子,估計是爺爺奶奶輩用來接送小孩上幼兒園的。
陸啓明三下五除二地拆掉椅子,拍拍後座。
“上來。”
江妙妙驚訝,“你載我?”
“難不成你想載我?”
她看看他高大的軀體,默默爬到後座上,理了理防護服的衣擺,免得它卷進輪子裏,兩只手抓着推車。
陸啓明跨上自行車,單腳撐地。
“坐穩了嗎?”
“嗯。”
他用力一踩,自行車蹿出去。
江妙妙身體後仰,驚呼一聲,條件反射地摟住他的腰,推車瞬間被甩得老遠。
“停停停,推車掉了。”
陸啓明低聲道:“別說話。”
她發現周圍喪屍都在看着他倆,連忙閉嘴。
由于緊張,雙手緊緊摟着他的腰。
陸啓明放慢了些速度,小心翼翼地從兩個喪屍面前穿過。
它們努力嗅聞,沒有聞到活人氣息,繼續向前走。
二人都松了口氣,江妙妙懊惱。
“哎呀,剛才沒抓緊。都怪你,騎那麽快做什麽?”
陸啓明毫不在意,“到超市再找輛新的。”
“好吧。”
她低下頭,看見自己摟着他腰的手,驚覺兩人的姿勢過于親密,觸電一般松開,改抓自行車後座的框架。
陸啓明幽幽地說:
“推車丢了我不會回頭找,你丢了也別想我停下來,确定不抓緊一點?”
江妙妙回想剛才的事,還真有點後怕,雙手抓住他的衣服,特意解釋:
“我可不是對你有意思哦,你別自作多情。”
他哼哼兩聲,專注地踩着自行車。
喪屍們沒有理睬他們,貌似挺安全。
防護服裏的空氣有點悶,江妙妙偷偷把拉鏈打開一點點,涼風灌進去,吹拂着她的臉,格外惬意舒适。
她摟着陸啓明的腰,腦袋靠在他背上,渾身懶洋洋的,有種昏昏欲睡的
感覺。
“陸啓明。”
她忽然說:“你覺不覺得咱們倆特別像神雕俠侶?”
“有嗎?”
“有啊,可惜你沒有楊過帥,還比他多了只手。”
“……”陸啓明陰森森地磨着後槽牙,“你也沒有小龍女漂亮,還這麽沉。”
她笑呵呵的,一點都不介意,打開挎包的小口袋,摸出幾顆水果糖。
“你吃不吃?”
他搖頭,于是她自己剝了顆吃,剩下的小心翼翼地放回包裏,重新靠着他的背。
“好曬啊,怎麽還不到。”
陸啓明不動聲色地換了條背光的路,聲音如同他的車技一樣沉穩。
“快了。”
江妙妙努力保持清醒,不被瞌睡蟲打倒。
騎車速度比走路快不少,在她睡着前,兩人抵達超市,找了輛新的小推車。
食物是消耗品,一次性又拿不了太多,因此時不時就得來補充一下,非常麻煩。
今天主要補充的東西是油鹽醬醋等調料,打發時間的小零食也吃得差不多了。
另外豆芽已經吃完,豆苗還在長,蔬菜供應不上,他們得找點脫水蔬菜,再弄些豆子帶回去。
天天吃豆芽也怪膩的,要是能種點其他的就好了,種菜的鐵架子空間大着呢,不用怪浪費。
什麽菜長得比較快?
蘿蔔?白菜?
江妙妙一邊思索一邊找,路過蔬菜攤位時,驚喜的對陸啓明招手。
“快來快來。”
陸啓明拿着兩瓶辣椒醬走過來,她舉起一顆土豆道:
“你看,都發芽了。”
土豆爛成了灰黑色的,上面布滿斑點。頂端卻長出一簇綠油油的小嫩芽,葉片皺巴巴的蜷縮着,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長成一顆小苗。
陸啓明也很意外,看了幾眼拿來一個塑料袋。
“多裝些回去,種在家裏。”
江妙妙也有此意,把發芽的土豆挑出來,有十幾個。
其他的諸如大蒜、生姜、花生等,也有不少發芽的,全都拿了些。
根據記憶,這些東西的生長周期都挺長,一時半會兒吃不到。
要想長得快,還是得挑綠葉蔬菜。
尤其是韭菜,一種一大盆,割完一茬又長一茬,特別省事。
超市裏蔬菜種子是放什麽貨架的來着?
兩人在昏暗的光線裏滿滿搜尋,角落裏忽然傳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他們立刻停下。
江妙妙渾身緊繃,聲音壓得極低。
“你聽見了嗎?”
“嗯。”
“不會有喪屍吧?”
陸啓明也不太确定,把手裏的東西塞給她,準備過去看看。
她卻突然将東西全部放在地上,掏出挎包裏的小電鋸,端在手裏。
陸啓明驚訝,“你不害怕?”
她當然怕,掌心裏全是汗。
但陸啓明手無寸鐵,赤手空拳的,她好歹有臺電鋸,沒道理躲在後頭。
“我試試
,你保護我。”
陸啓明眼裏閃過一抹柔軟,往旁邊退了一步,讓出位置。
“你小心。”
江妙妙抓緊電鋸,屏住呼吸,一寸寸往前挪。
角落裏果然有黑影在動。
她咬着牙關按下開關,把電鋸往前捅。
對方搶先一步,發出一連串驚恐的叫聲。
“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
二人對視了一眼,陸啓明從她的斜挎包裏摸出手機,用手機的光亮照着那處。
一條髒兮兮的小瘦狗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電鋸聲音大,江妙妙怕引來喪屍,趕緊關了。
她看着身上哪兒都小,只有頭大眼睛大的狗,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面。
“這是……一條狗嗎?”
陸啓明反複看了幾遍,點頭。
“這裏怎麽會有狗啊?”
原文裏的喪屍會吃掉一切活物,包括動物。
喪屍爆發時,寵物們要麽跟随主人一起退出城市,要麽被喪屍吃掉,活下來的應該寥寥無幾。
莫非眼前就是個幸運兒,跟他們一樣?
陸啓明收起手機低聲說:
“別管它了,快點拿東西,拿好回家。”
他們穿上防護服後,安全系數是提高了,但當災難降臨到自己頭上時,概率仍然是百分之百的。
沒必要為了不相幹的東西,留在外面浪費時間。
多待一秒,那就多一分危險。
他拿起東西要走,江妙妙抓住他的胳膊,用手機照着小狗。
狗子個頭很小,估計喪屍爆發前才斷奶不久。瘦得可憐,骨頭在皮膚底下支棱着,一點肉都沒有,肋骨根根分明。
身上還特別髒,毛都打結了,黑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不知道這些日子都是怎麽躲過來的。
它之前肯定有主人,看到人類明顯想靠近,又因害怕不敢動。
身體一陣一陣地發着抖,特別無助。
陸啓明催促,江妙妙問:“我們能不能帶它回家?”
他怔了怔,“你是說這條狗?”
“是啊,咱們家那麽大,只有兩個人,多冷清啊,多個成員熱鬧一點。”
陸啓明果斷搖頭。
“不行。”
“為什麽?”
“誰知道它有沒有被感染,帶回去咬你一口怎麽辦?”
“那我們就先把它隔離,關在小房間裏,确定沒被感染再放出來。”
陸啓明仍然拒絕。
“它太髒了,就算沒被喪屍咬,也有可能攜帶其他的傳染病。”
江妙妙仰着臉央求。
“我保證看好它,有問題立刻趕走,好不好?”
她一直很想養條狗,可惜以前沒機會。
現在到了末世,有吃有喝的情況下遇到這麽一條狗,幾乎是老天爺在幫她實現願望,不抓住機會太可惜了。
陸啓明态度堅決,語氣冷漠。
“不準養,回家,不然我自己走。”
她不敢獨自一人穿過那麽多喪屍
回別墅,因此只好放棄這條狗,戀戀不舍地看了它好幾眼,才轉身離開。
小狗嗚嗚的叫聲從後面傳來,像在挽留他們。
江妙妙心髒上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又壓抑又沉悶,沮喪得連綠豆都沒心情找了。
陸啓明一直在偷看她,過了會兒低聲問:
“你真的很想養?”
她點頭,随即恹恹道:
“問這個做什麽,你又不肯讓我帶它回去。”
陸啓明在旁邊的貨架上翻了翻,找到一卷垃圾袋,撕下一長條,拉着她的手腕往回走。
江妙妙滿頭霧水,“你要做什麽?”
他不說話,徑直走到剛才的角落裏。
小狗仍蹲在那裏,看見他們來抖得更厲害了。
陸啓明松開她的手,展開垃圾袋,往狗身上當頭一罩,提了起來。
小狗落入袋中,驚慌地往外爬。
他手速飛快,又套了好幾層,然後遞給江妙妙。
“沒洗幹淨前不準摸它。”
江妙妙驚喜。
“你同意讓我帶它回去了?”
“不然呢?”他沒好氣地說:“不把這條狗帶回去,某人怕是又要給我好幾天臉色看。”
她本來是有這種打算,被他揭穿後很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幹笑。
“哪兒有那麽誇張。”
陸啓明撇撇嘴,往前走去。
江妙妙抱着狗,跟在他後面。
小狗起初不停掙紮,後來感受到她的體溫,慢慢安靜下來。
垃圾袋不透氣,她怕它憋死,特地打開一個小口子。
小狗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觀察她,眼神很靈動,明顯沒有被感染。
陸啓明把東西都放進推車裏,用一根登山繩将推車與自行車後座綁在一起。
這樣只要他在前面踩腳蹬,推車也會跟着一起走,省事很多。
“上來。”
他拍拍後座。
江妙妙坐上去,注意力全在小狗身上。
小東西太可憐了,這段時間肯定沒有好好吃過東西,瘦得叫人心疼。
回去該喂它什麽?
喂臘肉是不是不太好?狗子吃太鹹貌似容易生病。
江妙妙拍了下腦袋,哎呀一聲。
陸啓明問:“怎麽了?”
“早知道剛才帶包狗糧回來了。”
“……”
回到家,江妙妙第一件事是脫防護服,第二件事是抱着狗子進衛生間,給它洗澡。
陸啓明徹底被無視,心情差得一批,點了根煙靠在衛生間門口,幽幽地說風涼話。
“你給自己洗澡都沒這麽積極。”
“你嫌它髒嘛,我當然要給它弄幹淨點。”
江妙妙把小狗放在一個大臉盆裏,放水進去。
不巧的是,放到一半花灑就不出水了。
她甩了甩,沒用,求助地看向陸啓明。
自來水早停了,別墅用水是件麻煩事。需要從湖裏提水過來,倒進頂樓的大水桶裏,供應洗澡做飯的生活用水。
這種體力活一向歸陸啓明幹,作為補償,她也會在洗衣服時順手把他的衣服洗掉。
兩人一直相得益彰,但今天陸啓明不幹了,故意裝傻。
“看我做什麽?”
“沒水了。”
“哦。”
“你能不能去提水?”
“沒空。”
他扭頭就走,江妙妙舉着濕漉漉的兩只手追過去,攔在他面前。
“食物已經拿了啊,今天沒事幹了。”
“我要玩游戲。”
“晚上玩可不可以?”
“不行,現在就想玩。”
江妙妙洩了氣,主動示弱。
“到底要我做什麽,你才肯去提水?”
陸啓明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她嫣紅柔軟的唇瓣上,一陣心猿意馬,連忙移開,板着臉說:
“做什麽都不行,自己帶來的狗自己照顧,別來煩我。”
他插着褲兜上樓去,沒理會在身後氣得直跺腳的江妙妙。
活該,哼。
那條狗都醜成鬼一樣了,她到底看上了哪一點?
因為是活的就喜歡?
他還是活的呢,怎麽不來給他洗澡?
陸啓明打定主意不管了,坐在房間打開老年機玩紙牌接龍。
只是玩了兩局,他就忍不住下樓翻東西吃,路過衛生間時視線偷偷往裏瞥。
想看的人不在,只有一條傻狗躺在盆裏發呆。
他走到窗邊往外瞧,隔着防盜窗的欄杆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
江妙妙穿着防護服,手裏提着一桶水,很費力地從人工湖走來。
水桶不是很大,平時陸啓明單手就能輕輕松松提回家。
可是到了她手裏,重的像能把她手腕都墜斷。
他越看越煩躁,一口咬斷手裏的鹵鴨脖,冷着臉回房間。
11:30,午飯時間到。
陸啓明下樓,看見江妙妙坐在客廳地板上,抱着一只小白狗又親又揉。
“這是那條狗?”
“是啊,可愛吧,洗幹淨這麽白,身上也沒有傷口和皮膚病,健康着呢。”
江妙妙摸摸它的圓腦袋,低頭跟它說話。
“就是太瘦了,得多長點肉。你叫什麽名字?以後就叫你肉肉好不好?江肉肉,嘿嘿,喜不喜歡?”
跟動物說話純屬智障行為。
陸啓明翻了個白眼,準備做飯,揭開鍋蓋一看,裏面居然已經煮好了面條。
江妙妙抱着狗子站起身,拍拍屁股。
“我早就把飯做好了,吃吧。”
“你吃過了?”
“沒有,等你一起吃。”
“等”這個字聽得他心頭一暖,上午積攢的不快化解了許多,主動給她盛面。
但很快他就更掃興了。
江妙妙抱着狗,用筷子夾面條,非常溫柔地說:
“肉肉,張嘴。”
傻狗還真的張開嘴巴,吃掉她喂過來的面條,尾巴歡快地搖個不停。
她繼續喂,陸啓明坐不住了,放下筷子道:
“它是一條狗。”
江妙妙不解。
“我知道啊。”
“那你把它當兒子養?”
“我這輩子不一定有機會生孩子呢,對它好點怎麽了。”
她看看他的碗,以為他怕狗有傳染病,特地抱着狗子去陽臺單獨吃。
陸啓明簡直氣死了,悶頭吃完面條,把碗筷朝垃圾桶一扔,上樓接着玩游戲。
他打定主意了,除非那女人主動過來道歉。
否則……就讓她跟狗過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4-16 20:43:38~2020-04-17 20:24: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安安 5瓶;愛吃飯的丸子 2瓶;雲水扣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