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房子是一扇折疊鐵門，中間有一塊小布攔着。他拍着門扯着嗓子喊道：“奶奶。”
“诶。”裏面傳來老太太回應的聲音，随即是伸縮的鐵門被拉開的聲音，老太太看見梁以飛笑得很是燦爛。
“哇，奶奶，我都想死您了。”梁以飛抱着老太太，老太太更加笑得跟個孩子似地抱着他。
“你這張嘴，哄女孩肯定不得了哦。”
梁以飛挑挑眉，走進屋裏看了看，然後坐下。
奶奶看他的眼神變了變，調侃道：“海宥去市場幫我買菜了，你是來找她的嗎？”
“啊哈……當然不是，我是因為很久沒來看您才來的。”
“哎喲，我的乖孫子真是口不對心哦，你都多久沒來了，你自己說說看。”老人坐在他對面笑眯眯地看着說着。
“我不是都叫您搬去跟我們住了嗎，還怪我啊？”
“我住在這裏習慣了，這裏多人聊天，那麽多街坊領居的。去你那住，你們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我在那裏幹嘛啊？”
“可是這裏沒有人照顧您啊。”
“我自己能照顧自己，你都不多來看我，人家小宥比你來得還多。”
梁以飛搖搖頭，真是勸不動一個倔強的老頑童啊。
“我錯了奶奶，我以後會更多來的。”
老太太沒有答腔，只一臉好笑地盯着梁以飛看。說：“老老實實說，你跟小宥是不是吵架了？”
“嘁，我才沒有，奶奶，你怎麽會這麽問呢？”梁以飛哭笑不得的表情。
“看你這副雞賊樣，奶奶問你，今年要高考了，你還會進醫院嗎？”
他擺擺手懶洋洋地坐着。“說什麽呢，您就等着我上大學的好消息吧。”
“哼，小兔崽子！”
“我回來了。”
說話間，海宥拎着大袋小袋放在廚房的水泥臺上，哐當着鑰匙滿臉笑意盈盈的。她放下鑰匙，看着坐在客廳看向自己的兩人，整個人頓了頓，臉上的笑容定格後瞬間消失不見。
“诶，小宥回來了？讓奶奶看看你都買什麽菜了？”老人家說着站起來往廚房走。
“咳，梁以飛……”
“你們玩吧，我去做飯。”
海宥沒想到梁以飛會出現在這裏，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你……你也來了，那麽巧啊？”
“一點都不巧！”梁以飛盯着她，看得海宥手腳無措，雙手都不知道往哪擺。
說着，梁以飛站起身子，走到門口拉着站在那不動的海宥出了屋子下了樓。
“梁以飛你幹嘛，拽得我很痛诶。”
海宥甩開他的手，皺着眉頭一臉不滿地看着他。梁以飛幹脆在花基邊上坐下，擡頭用下巴努了努旁邊的位置，海宥甩了甩泛疼的手臂，一臉不情願地坐下。
“你怎麽回事？”
“拜托梁以飛，我又怎麽了你！”
一陣風吹來，頭頂的樹葉在‘飒飒’得響着。梁以飛擡頭，眯眼看着跟随搖晃着的樹葉一明一暗的陽光，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來只是想問你，到底在氣什麽讓你要躲到這裏來。”
“我沒有氣什麽，之所以來這裏，只是好久沒來看過奶奶，剛好啊姨讓我帶着東西過來我就來了。”
“海宥！”梁以飛一臉嚴肅。
“我真沒有！梁以飛，我只是不想再煩着你了，真的！既然你喜歡蘇子媛那就好好在一起呗，免得因為我破壞了你們友好的關系！或者淩月說得對，我應該過些沒有你的生活，或許并不是想像的那麽糟糕，我覺得只要夠努力，就沒有什麽是不能适應的。”
梁以飛一臉訝然地看着她，似乎對海宥的這些話感到難以置信。
“再說了，馬上就要高考了，雖然你一直在很努力地輔導我的功課，但我知道我跟你分數的差別是不可能在同一所大學的，而且我媽一直希望我去北京。我就突然想通了，提前适應其實也挺好。”
“其實我……”
海宥急急地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你有陪蘇子媛去逛過街，我知道這代表什麽。”
“逛街？”梁以飛在他的腦海裏搜索着有關這個詞語的記憶。
“嗯。”
“什麽逛街？”他想了想，不确定海宥口中講得那個人就是自己。
“得了，可能是我突然想通了，你放心吧，我周一會去上課的。”
海宥閃躲着梁以飛探究的眼神，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說謊的技術真的很爛。海宥急急忙忙地站起身背對着他，動作有些不自然。
“我沒事的，真的。”
梁以飛微縮着瞳孔，在海宥逃跑前拉住了她。他眼底都是掙紮的神色，握着拳頭隐忍許久，最後輕嘆了口氣放開了她。
“其實你沒有煩我，你也不會是我的負擔，真的！”他握着海宥的肩，揉揉她頭頂的短發，下巴低在她頭頂輕聲笑了笑。這一動作，只是不想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海宥愣了愣，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無論發生什麽，我永遠都會那麽疼你，真的，我不會偏心更不會忽略你我保證。你在我心裏很重要，就像親妹妹一樣，你賴着我，雖然有時候真的很礙事，但我都沒有真的讨厭過，真的！”
海宥混沌的腦袋裏，聽到他說了好多‘真的’，今天的梁以飛，和平時很不一樣。海宥愣愣地雙手握拳，低着頭緊咬着下唇控制着情緒，她在隐忍着要崩堤的淚意。
“那你記得不要貪玩，考試要真的考，答題卡要全部填完，一定要升學！”
海宥別過臉，沒有看他。她一邊說，他一邊點頭輕聲的‘嗯’回應着。
“還有不要再去夜蒲，還有答應去競賽，還有……海宥……”喜歡你。
“嗯……”
最後的三個字，她沒敢說出口，她在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時候掙開他的手。
“吃了飯再走吧，奶奶總念叨很久沒見你了。”
說完，海宥就自己先進了小院然後上了樓。梁以飛看着她逃似的背影一陣出神，他垂眸看着剛剛掉落在手背的淚珠，突然感到一陣錐心的灼痛。
她哭了……
小宥，你能不能不要哭。
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梁以飛眉宇間的蹙紋變得更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