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VIP] 不是
事态的發展比林歲安想象的要嚴重。
她在樓梯口呆坐了許久, 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不遠處出現。
是消失了小半個月的宋袁。
林歲安連忙起?身迎上去。
還沒說話,宋袁便滿臉的疲憊地擡手?打?斷:“先上去。”
回?到家?,卓寧喝得爛醉已經睡死?了過去。
宋袁癱坐進沙發, 擡手?揉了把臉,男人胡子拉碴,眼下烏青濃重,看着憔悴異常,估計許久沒有睡個好覺了。
林歲安進廚房給他倒了杯熱水,宋袁接過卻沒有喝。
空氣陷入寂靜, 林歲安坐到另一邊, 也不主動開口,給他一個人靜一靜。
半晌,沒開燈的昏暗空間裏,男人疲憊嘶啞的嗓音響起?:“事兒你都知?道了吧。”
林歲安低低地嗯了聲:“從宋思?衍那聽說了。”
“思?衍也知?道啦……”宋袁輕嗤, 摸了摸淩亂的頭發, “那估計孫玉梅他們都知?道了。”
“唉——”
這?聲嘆息似有千斤重, 砸在二人心頭。
“叔叔, 會沒事的吧?”良久, 林歲安小心開口。
宋袁搖了搖頭, 目光木然,啞聲說:“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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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這?個在林歲安眼裏十分有本事的男人, 難得在語氣中帶上了迷茫。
“安安,大人的事跟你沒關?系, 都這?麽晚了,去睡吧。”宋袁回?過神, 意?識到自己?不能在孩子面前展露出脆弱絕望的一面。
這?本就是他捅出的簍子,沒必要讓孩子一并承擔他的痛苦。
“叔叔, 不管怎麽樣,一切都會好的。”
臨走前,林歲安抿了抿唇,即便知?道這?句話很無?力,但還是想給宋袁一點安慰。
宋袁勉強笑了下:“叔叔知?道。”
關?上房門,林歲安抵上門板,無?聲嘆了口氣。
另一邊,運輸公司職工宿舍內。
明阆坐在窗前抽着煙,目光晦暗不明,似乎在琢磨什麽事。
“哎,阆哥,聽說很多訂單都退回?了,這?個月工資也沒發,老板啥話都沒有,上下人心惶惶的,你說公司不會要倒閉了吧。”睡明阆上鋪的司機小王擔憂道。
明阆抖落煙灰,啧了聲,眼角的那道疤在燈光下可怖異常:“聽說宋總借了高利貸,連本帶利不少錢,現在突然出了這?種事,估摸着應該還不上了。”
“還不上就破産,賣房賣車,公司肯定幹不下去了。”
“那怎麽辦,我他媽才幹了兩個月啊,我閨女還生着病,每個月都要花錢,車隊要是散了我也找不到錢比這?個更多的工作了。”另一個司機聞言罵道。
“媽的,這?破地方本來就不好找工作,是逼着我們去喝西北風啊!”
……
宿舍氣氛陷入沉重。
明阆眼神陰狠,他思?忖片刻,忽然說:“過年的時候我去宋總家?幫忙送過禮,他家?看着值錢的東西不少。”
衆人頓了頓,一時沒反應過來明阆的意?思?。
小王機靈,一點即通:“阆哥,你的意?思?是要我們去……”偷?
明阆瞥他,神色如常,語氣理?所當然:“我們只是去把該發給我們的工資拿回?來。”
“不太好吧,這?不是偷竊嘛……”閨女生病那位小聲反駁。
明阆看向他,瞳色很黑,深不見底,隐隐透着狠厲:“老陳,那你閨女這?個月怎麽辦?”
“……”老陳低頭回?避視線,啞口無?言。
“那也不能偷吧。”小王聲音越來越弱。
明阆冷笑,幾年的牢獄生活讓他氣質愈發陰冷駭人:“呵,随你們,一群慫貨,反正我要把我該拿的錢讨回?來,愛幹不幹。”說罷,他扔了煙頭,起?身出去洗澡。
“帶我一個。”老陳啞聲叫住他,“我女兒是尿毒症,每月都得透析,如果一直不發工資,她等不起?。”
“反正這?些大老板家?底都厚,出點血也沒什麽大礙,我們只是拿回?我們的工資而已。”
在場的很多人本就心思?動搖,一聽有人贊同,頓時紛紛響應。
明阆背身陰恻一笑,計劃得逞。
他才不會只拿一點呢。
要動手?就幹票大的。
有了錢他就去梧城找陳舒玉那對母子算賬。
明阆眼底劃過恨意?。
賤人,給我等着,就是死?,我也要拉你和那個野種墊背。
“那阆哥,我們什麽時候……動手??”
明阆挑眉:“明晚。”
第二天,林歲安準時在七點醒來,她這?一夜睡得不安穩,翻來覆去直到快天亮才撐不住眯了會。
睡了不到兩小時,她倒不覺得困。
窗外陰雲密布,淩晨的時候她就聽見了天邊隐約的雷鳴,早上才淅淅瀝瀝降下小雨,估計這?兩天都不會放晴。
林歲安發了會呆,起?身時額角傳來隐隐脹痛,她嘶了聲,擡手?摸了摸。
被卓寧用酒瓶砸到的地方腫了起?來,她昨晚忘了處理?,血口已經結痂。
林歲安從房間出來,對着鏡子看了眼。
鏡子裏的自己?臉色蒼白,眼眶紅腫,唇瓣幹澀,受傷的地方高高腫起?,看着又可憐又憔悴。
她尋摸出一個創口貼貼上。
家?裏一個人沒有。
卓寧的房間依舊一片狼藉。
前段時間逐漸溫馨起?來的房子一下子恢複到以往的死?氣。
林歲安站在客廳,神情木讷,茫然地掃視空蕩的房子,過了好一會才動起?來。
她拉開窗簾,打?開窗,用掃把将?滿地的碎玻璃打?掃幹淨,倒掉杯裏的煙頭,擦拭卓寧嘔吐的痕跡,床單被罩拆下塞進洗衣機,衣服疊好重新放進櫃子。
一切做完,仿佛所有的不堪都沒有發生,日子依舊平靜普通。
臨近傍晚,宋袁和卓寧還是沒回?來。
林歲安沒有胃口,一整天就喝了點水,躲在房間用看書?來分散自己?惴惴不安的內心。
她什麽忙都幫不了,只能等待大人們解決好。
一旁的手?機這?時震動了兩下。
她一頓,翻開查看。
明晝:【我八點在巷口等你。】
林歲安扯了扯唇,慢吞吞地打?字回?道:【知?道了,我會準時到的,等我。】
又聊了一會,林歲安還是沒有把家?裏發生的煩心事告訴明晝。
她不想讓他擔心。
天色逐漸暗沉,最?後一絲光亮被海平面吞噬。
林歲安換了身稍厚的衣服,穿好鞋,坐在餐桌前等待八點到來。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有種不安的感覺。
就像即将?要發生什麽一樣。
卓寧和宋袁一整天都沒回?來,電話和短信也不發一個。
家?裏雖然什麽東西都沒差,可她就是放不下心。
晚上七點,門口終于有了動靜。
林歲安猛地站起?身。
只有宋袁一個人回?來。
男人表情凝重,将?門鎖好,看見她的時候表情微變,随即眼神躲閃地說道:“安安,正好你在,還沒吃飯吧,叔叔買了點鹵味,忘記帶酒回?來了,你出去幫叔叔買幾瓶啤酒吧。”
邊說邊把手?裏的熟食放在餐桌上。
林歲安看了眼,是一小袋豬頭肉。
分量少到根本不夠三個人吃。
她語氣遲疑:“卓寧呢?”
宋袁正背對着她脫外套,聞言啊了聲:“你媽有點事,待會就回?來,你放心吧,我們都解決好了。”
“……”林歲安眉頭輕皺,盯着宋袁的後腦。
對方始終不敢正面直視她。
宋袁很不擅長撒謊,一眼就能識破。
沉默了幾秒,林歲安平靜道:“只要啤酒嗎?”
宋袁悄悄松了口氣:“再?去南邊的超市買桶油回?來吧,家?裏油也快沒了。”說着,他轉身掏出一百塊現金遞給她。
南邊的超市走路去要半個小時。
林歲安吞咽了一口,忽視心頭的不對勁,接過錢點點頭:“好。”
宋袁擡手?摸了摸女生的發頂,笑道:“路上注意?安全。”
林歲安看着這?個笑,眼睫顫動,忽然叫他:“叔叔。”
“嗯?”
“明天我想吃你做的糖醋裏脊。”她忍着情緒,笑了下。
宋袁微怔,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恢複如常:“好啊,叔叔明天給你做。”
林歲安直直盯住他,不放過他任何表情變化。
胸膛起?伏,眼角逐漸泛紅。
她有個猜測。
一個令她難以接受的猜測。
宋袁避開她的視線,啞聲催促:“去吧。”
“對了,外面下雨了,記得帶把傘。”
林歲安攥緊鈔票,深吸口氣,轉身走出家?門。
她下了樓,并沒有去超市,反而撐傘等在拐角偏僻處,等着卓寧回?來。
十分鐘過去了,她沒等來卓寧,反而看到一群鬼鬼祟祟的人走過來。
林歲安往黑暗裏退後一步,借着微弱的路燈看清了那夥人。
細雨中,四個中年男人,都戴着鴨舌帽,口罩,手?套,全身黑,幾乎和黑夜融為一體。
林歲安眼見他們走進自己?家?所處的樓道。
不一會,二樓響起?輕微的敲門聲。
是她家?的門。
“!”
林歲安舔了舔唇,心跳加速。
雖然不知?道這?四個人是幹嘛的,可那身全副武裝的樣子一看就有問題。
再?聯想起?宋袁借了高利貸。
這?夥人,不會是催債的吧……
林歲安收好傘,掏出手?機,打?算萬一出事就立刻報警。
她輕着腳步小心走進樓道,仔細聽着二樓的動靜。
門開了,宋袁好像在和他們交談。
“你們是誰?”
“……”無?人應答。
“你們要幹什……”宋袁音調陡然變高,話還沒說完便沒了聲響。
是被制服了麽……
林歲安呼吸一滞,全身的血液頓時凝固。
“快快快,把他控制起?來,我下去放風,你們快點。”
一個故意?壓低嗓音的男聲在頭頂響起?,林歲安雙眼猛地瞪大,再?擡頭,視線撞上一雙驚恐可怖的眼睛。
“救命!”林歲安反應很快,她立刻轉身往外跑并放聲呼救。
小王沒想到竟然有人發現了他們,恐懼令他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歹意?,他三步并作兩步,從樓梯翻下去,伸手?一把拽住林歲安的衛衣帽子。
“唔!”下一秒,一只戴着麻質白手?套的手?用力捂住了她的口鼻,雙手?被反絞輕易制住,手?機掉落。
林歲安不停掙紮,可常年開車卸貨的男人力氣不是一般大,林歲安身體又不好,沒兩下就被男人捂住嘴強迫帶上了樓。
不到半分鐘的時間,黑夜重新歸于寂靜。
門內,宋袁被一個蒙面男人壓趴在地,嘴被黑膠帶封住,只能嗚嗚反抗。
林歲安同樣被膠帶封住嘴,按在地上。
她紅着眼和宋袁相望。
見林歲安被帶回?來,宋袁目眦欲裂,喉嚨深處不斷發出低吼嘶鳴,死?死?瞪着面前的明阆,懇求他們放過她。
明阆在宋袁面前蹲下,用水果刀拍了拍他的臉,冷笑道:“宋總,奉勸你一句,別掙紮了,我們只是求財,拿到值錢的東西就走,不配合的話,小心你和你女兒的命。”
屋裏光線昏暗,對方又刻意?壓低了聲線,慌亂間宋袁一時沒聽出來他是誰。
宋袁聽到只是求財,心稍稍松了點,他遞給林歲安一個安撫的眼神,随後眨眼示意?明阆把他嘴上的膠帶拿掉。
“我警告你,不準喊,不準給我耍花招,不然這?刀可就不長眼了。”明阆将?刀尖對準宋袁的脖子,威脅道。
宋袁眨眼表示知?道。
明阆冷嗤,伸手?揭開膠帶。
嘴巴得到解放,宋袁急促地喘息了兩下,連忙說:“靠近床頭櫃的那個衣櫥裏有個保險箱,密碼是三個零三個五,裏面有兩萬現金,還有一些金首飾。”
“這?就對了嘛。”明晝輕笑,示意?老陳去拿。
過了一會,老陳從主卧出來,将?包打?開給明阆看了一眼。
“宋老板,這?點東西就想打?發我們,不太好吧。”明阆笑了笑,眼神卻極為陰冷。
“我離婚的時候把所有錢都給前妻了,這?段時間公司又出了事,這?些是我現在所有的錢了。”宋袁冷聲說,“還有幾塊表能值點,在床頭櫃裏,想要就拿去,可以把我們放了嗎?”
空氣陷入凝滞。
林歲安觀察着幾人的表情,忽然她的視線定在了拿刀男人的眼角。
雖然有帽檐遮擋,但動作間依舊可以隐約看到從眼尾延伸至額角的疤痕。
她猛然想起?大年三十那天,來送禮的那個司機。
這?道疤太獨特了,想不注意?都難。
林歲安呼吸加重,瞳孔緊縮。
來搶劫的竟然是車隊的司機……
明阆算了算價格,今晚這?一單才不到五萬,分一分夠個屁。
思?及此,他神色微斂,眼底浮現殺意?。
老陳到底老實慣了,見拿的足夠抵工資,便湊到明阆耳邊勸道:“要不我們走吧……”
“閉嘴。”明阆冷聲打?斷。
他攥緊刀柄,起?身走到林歲安旁邊。
“你想做什麽!別碰孩子!唔!”宋袁聲音拔高,控制他的人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嘴。
明晝将?刀抵在林歲安細嫩的脖頸上,鋒利的刀尖頓時劃出小口,血珠冒了出來。
林歲安眉頭緊皺,死?死?瞪着他。
“宋總,你女兒長得不錯啊,不知?道賣了能值幾個錢。”
“唔唔!”宋袁拼了命的掙紮,壓着他的男人逐漸吃力。
“害怕了?”明阆低笑,聲音陡然狠厲,“那你他媽的快把更多的錢拿出來啊!”
明阆是個不要命的瘋子,他當年進去就是因為打?架鬥毆把人弄殘了。
靠狠和瘋在裏面也沒人敢惹。
他看起?來笑意?盈盈的,很好說話的樣子,可卻是最?陰晴不定,最?可怕的一個。
宋袁嘴被放開,他哀求道:“我求求你,求求你們,我真沒騙你們,我所有的錢都告訴你們了,別碰孩子,求求你們……”
明阆最?後一絲耐心消磨殆盡,他拿開抵着林歲安的刀尖,眼神冷漠至極,起?身睥睨父女倆,良久沒有吭聲。
其他三個沒想到會發展成這?樣,不禁面面相觑。
小王顫聲說:“哥,要不咱走吧……”
“喂。”明阆忽然扭頭看向小王,語氣吊兒郎當,“你不是說你還是處男嘛。”
小王一怔,不明白為什麽突然提到這?事,一時忘了回?答。
明阆伸手?拽住林歲安的頭發,迫使女生吃痛擡頭。
“這?丫頭細皮嫩肉的,肯定也是個處吧,你給她開·苞怎麽樣。”
話音落地,四周陷入死?寂。
林歲安雙眼兀地瞪大,難以置信地看着明阆,心跳生生驟停了一瞬。
“不要!求求你不要!她還是個孩子,求求你們放過她!我給你們錢……唔!”宋袁撕心裂肺的呼喊沒有動搖惡魔的興致。
明阆搬了張凳子坐下,指揮被吓傻的小王,笑道:“快啊,就在這?幹,哥哥們看着,這?丫頭這?麽漂亮,便宜你了。”
“唔!”林歲安奮力掙紮,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無?聲往下落。
她扭頭看向小王,眼神懇求,不停搖頭,企圖喚醒他的良知?。
小王還不傻,他知?道要是真幹了,自己?就是強·奸。
強·奸和偷盜,被抓住可不是一個判刑量級。
“哥,哥,我不行的,別玩我了。”小王試圖用玩笑混過去。
老陳也跟着勸:“是啊,咱拿到錢就走吧,沒必要做成這?樣……”
“我的話沒人聽是吧。”明阆慢條斯理?地摩挲着刀刃,淡淡出聲。
刀鋒泛出冷光,二人不自覺閉上嘴。
這?一刻,他們才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有多可怕。
可後悔已經遲了。
剛才幾人的對話都沒有刻意?掩飾,宋袁已經知?曉了他們是誰。
但這?會要是暴露了的話,自己?和歲安就徹底沒命了。
明阆沖小王揮了揮刀,笑容溫和:“幹不幹,不幹今天誰也出不了這?個門。”
小王沒有動,用沉默反抗。
明阆的耐心逐漸殆盡,他走到小王身邊,手?箍住他的脖子,像提溜小雞仔那樣,慢慢收緊力道。
另一只手?握住刀刺向他的脖側,如惡魔的低語響起?:“這?裏是動脈,一刀下去血液四濺,你不會立刻死?,而是會極為痛苦的在掙紮中慢慢死?掉,像只被放血的雞一樣。”
“你是要死?,還是要幹她,選一個。”
小王臉色慘白,冷汗洇濕了襯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刀尖劃拉他肌膚的觸感。
他艱難吞咽口水,激出一身雞皮疙瘩。
“我,我幹。”
自我抗争了許久,小王嘶啞道。
“唔!”
林歲安瞳孔顫動,神情絕望。
明阆滿意?擡眉,示意?他開始。
小王一手?壓制林歲安,一手?解開褲子,随後又去扯林歲安的衣服。
林歲安唔聲哀嚎,拼勁全身力氣掙紮,争取微弱的逃生機會。
老陳和另一個人面露不忍,別過臉不去看。
宋袁猶如一頭暴怒的雄獅,眼睛紅得仿若要滴血,他壯實的身軀不停扭動掙紮,趁背上男人走神的瞬間,他一把掀開對方,飛快爬起?來,蹿到門邊。
人在極限時刻的潛能是無?窮的。
在明阆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宋袁吼着推開騎在林歲安身上的男人,拽上林歲安的胳膊打?開門就往樓下跑。
小王被甩開,朝明阆撲過去絆住了他的腳步。
“操!追啊!”明晝踹開腳邊的小王,暴怒吼道。
幾人回?過神,連忙追出去。
雨越下越大,算得上傾盆大雨,嚴重影響視線。
二人頃刻被雨淋濕,在雨中艱難前行,跑出小巷。
林歲安雙腿發軟,全程被宋袁拖着向前行進。
“安安不怕,我們快點跑,跑遠了他們就……”宋袁邊跑邊回?頭安撫女生,絲毫沒有注意?到此刻二人已經跑到了寬闊的馬路上。
一道刺眼的遠光從身側打?過來,二人下意?識腳步一滞,側目看去。
“滴滴滴——”
雨幕中突然竄出來兩個人,貨車司機表情一變,連忙踩下剎車,按響喇叭。
可車速太快,距離太短,根本停不下來。
光亮中,林歲安感到有雙溫暖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有個高大的人影擋在自己?身前,阻隔了那道光,也承受了大部分的沖擊。
下一瞬,天旋地轉,再?睜開眼,她發現自己?倒在雨地裏,入目是密集砸向她的雨滴,黑沉如墨的烏雲。
宋袁緊緊護着她,已經沒有了動靜。
後知?後覺的疼痛從身體各處密密匝匝地刺激着她的神經。
林歲安表情懵怔,脖頸感到一片溫熱。
世?界仿佛靜止了,眼前不斷下墜的雨滴仿佛被按下了慢速鍵,她眼神茫然,沉沉喘息着,恍惚擡手?摸向脖子,滿手?的鮮血,可她知?道,這?不是她的血……
“啊啊啊——”
耳鳴過後,林歲安終于放聲痛哭出聲,她無?措地摸向宋袁的臉,男人身上的溫度漸漸被冰涼的雨滴帶走。
“安安……活,活下去……”
“不要!你快醒醒!不要睡!快醒過來啊啊啊!”
宋袁流了好多的血,多到林歲安都快分不清身上的是他的血還是雨。
四散蔓延的鮮血被雨水沖刷,只餘徹骨的冷。
“救命啊!有誰能救救他!救命啊!救命!求求你們救救他啊啊啊——”
蒼茫天地間,她抱着宋袁哭得撕心裂肺,仿佛一只喪失至親的小獸,失去了在這?世?上唯一的倚靠和希望,悲怆哀恸到了極點。
貨車司機踉跄地跑過來,顫抖着撥打?了120電話。
明阆幾人看到這?幅場景,吓得立刻逃走。
很快,救護車和警察先後到達,林歲安已經哭得暈了過去,她被擡上擔架送進車,而宋袁被警察宣布當場死?亡,蓋上白布一齊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