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玉羅剎萬萬沒想到阮裳會這麽無情。
“你不是我師父的嗎?”
但即使是這樣說着, 在阮裳的眼神之下,他還是識相的收了手。然後輕咳一聲,再看向薛衣人。
還是水母陰姬出言打斷了尴尬的氛圍。
“本來神水宮是不歡迎外人的, 但是今日諸位遠道而來,又是阮姑娘的朋友, 我便破一次例。”
“如此, 你們都進來吧。”
見陰姬沒有糾纏在他剛才說對方好女風這裏上,楚留香與胡鐵花對視了一眼, 微微松了口氣。
而玉羅剎, 在薛衣人的目光又看向自己時, 他冷哼了聲,又恢複了之前肆意桀骜的樣子。
阮裳:……
她簡直對他這種找揍的行為無言。
好在薛衣人經過剛才一遭,對他已經失去了興趣, 見水母陰姬開口,便也給面子的微微點頭:“有勞宮主。”
水母陰姬命令弟子備好客房,讓人帶楚留香他們下去休息。走在路上, 楚留香才有功夫道:“阮姑娘,你怎麽會來神水宮?”
他這話問出, 阮裳才反應過來:“你是來找我的?”
楚留香摸着鼻子苦笑了聲:“我和花蝴蝶擔心你一個人在神水宮, 便過來看看。”
他此時沒有提起外面江湖中傳言的争奪第一美人的事情。想着不要給阮裳太大的壓力,便道:“你放心, 無論如何,只要你不喜歡,我便一定不會讓他們就這樣下去。”
阮姑娘是人,又不是什麽花草物件, 怎麽能用比武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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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留香心裏,無論是誰最後贏了, 都不能作數。
阮姑娘喜歡誰……還是要看她自己。這世上什麽都可以争,就是感情不行。再說了,這樣以第一美人的噱頭來争奪,誰又能說得準是真情還是因為容貌呢?
他說到這兒轉頭望向阮裳。因為走廊黑暗的緣故,阮裳并沒有看清楚留香目光中的擔憂。只是聽他着他的話有些疑惑。
怎麽……一個月不見,楚大俠說話越來越深奧了?
因為這段日子一直帶在神水宮,她這時還不知道外面已經傳言各方英雄豪傑齊聚神水宮,以比武定勝負就是為了争奪她的事情。
在江湖衆人的目光中,只有天下第一才配擁有天下第一美人。
而此次便是傳出來的熱門人選就是水母陰姬、玉羅剎與薛衣人三人。
每個人都在猜測天下第一美人的歸屬。
不知道她最終會落到誰的懷抱裏。
而阮裳對此還一無所知,更不知道楚留香的話是什麽意思。
但是為了不顯示自己是個文盲,阮裳還是裝作聽懂了的樣子應和着點了點頭。
“我知道。”
“多謝你了,楚大俠。”
什麽都不懂的時候,還是直接說謝謝吧。
這也是阮裳這麽久以來自己總結的江湖規律。
黑暗裏楚留香目光更溫柔了些。見阮裳并沒有受太大影響的樣子,最終還是什麽也沒有再說。
算了,阮姑娘沒有意識到,像現在這樣輕松快樂也好,反正有他在,總不會叫她真的被人争搶。
後面跟着的胡鐵花看着他的眼神簡直牙酸。
這老臭蟲嘴上說只是将阮姑娘當作朋友,但是這眼神……誰家看朋友是這樣看的。
他只要一想到有一天楚留香可能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因為楚留香他們來了的緣故。
神水宮的宮人們一路上不停的用眼神圍觀着幾人,神水宮還是第一次來這麽多外人,對于她們來說,也算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了。
不過那些宮人們看着楚留香的眼神倒不是什麽欽慕之類的,反倒是有些怪異。
“她們看我們做什麽?”
胡鐵花皺了皺眉,悄聲問。
楚留香被這麽多好奇的眼神看着,也有些不明所以。
還是水母陰姬冷哼了聲,大家才将目光收回去。只是等到楚留香走了還在讨論。
“哎,剛才那位就是盜帥楚留香?”
“是啊是啊,倒是和想象中的一樣俊美。”
“所以就是他搞大了無花的肚子?”
這句話在安靜的走廊裏聲音并不大,薛衣人走過的時候正巧聽見這句話,表情不由古怪了一瞬。
忽然明白了剛才那些人為什麽那樣看楚留香。
一個人原本對于一件事并不好奇,但是如果這件事在他的生活裏出現太多次,那麽再無動于衷的人,都要有些多餘情緒。
薛衣人就是這樣。
他之前對于江湖傳言楚留香與無花的事情并不在意,甚至在他們被人追蹤的時候還幫了把手,覺得這些人捕風捉影,不可理喻。
但是今日走到神水宮卻又聽見了這樣的話。叫他不得不懷疑——難道楚留香真的與無花有什麽?
如果不是,那麽為什麽滿江湖的人都是這樣認為的?
他是真的疑惑。
薛衣人收緊了劍,又看了眼與楚留香并排走的阮裳,抿唇不知道該不該提醒對方,楚留香或許已經有了孩子。
但他到底不是多管閑事的人,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
阮裳不知道身後薛衣人已經想了很多。
在與楚留香重逢之後,她還是很高興的。他們剛來這裏的時候什麽也不清楚,還是楚大俠收留了她和玉羅剎。
而且還陪他們去少林找到了小紅。
這對阮裳來說,就足以将對方當成好朋友了。好友重逢,自然是很高興的。不過楚留香他們趕路勞累了一天,阮裳也不好這時候再拖着人家,于是便道:“楚大俠,你們勞累了一天,想必也累了,今日就早些休息,我們明日再說。”
她轉過頭去看着楚留香。
楚留香不由也點了點頭:“有勞宮主了。”
水母陰姬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颔首就離開了。
楚留香和胡鐵花跟着宮人去了房間。
第二日的時候,天還沒有亮,阮裳就起來了。
她這幾日在神水宮的時候一直有固定在早晨練劍的習慣。在模模糊糊聽見外面鳥雀叫聲後,就起了身,換上了一身白衣。
那也算是神水宮弟子特有的衣服了。
阮裳在打開窗戶後看了眼,想到早上有可能楚大俠會來找她,于是在離開的時候還是在桌上留了封信,然後才走。
神水宮內并不是特別大。
阮裳這幾日也算是将路線摸熟了,于是就輕車熟路的來到了一處帶着潭水的空地處。
這裏算是宮內比較清幽的地方,平常沒有什麽事情的時候大家都不會來這兒。
一路上不乏有早起的弟子,在見到阮裳後都柔和了面容打招呼。
“阮姑娘好。”
她們之前不知道阮裳的厲害,但是自從宮主下令對待阮姑娘一定要尊敬之後,大家都有了些猜測。
尤其是以宮南燕為首。她見到阮裳是時候簡直可以說是畢恭畢敬。
阮裳也不明白這位宮姑娘為何态度不變化的這麽快。
她不知道的是,宮南燕原本以為阮裳再如何厲害,也絕對比不過成名已久的水母陰姬。但是沒想到這些日子下來,她不止錯了,而且還錯的離譜。
她以為的阮裳在宮主身上吃虧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而且水母陰姬還對阮裳的态度多了幾分忌憚。
這說明什麽?
至少說明,阮裳的實力絕對不在宮主之下。這樣的結論叫宮南燕越發膽戰心驚,慶幸自己當初沒将阮裳徹底得罪。
雖然但是,阮裳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就是了。
她在見到宮南燕之後,還熱情的打招呼:“宮姑娘,好久不見了。”
宮南燕勉強笑了笑:“阮姑娘要去練劍?”
阮裳點頭:“這幾日尋覓了一個好地方,覺得十分不錯,你要一起來嗎?”她想起宮南燕好像也是習劍的,不由開口邀請。
然而宮南燕卻立馬搖了搖頭。
“不、不用了阮姑娘,宮主還吩咐了我其他的事情,我就不在這裏耽誤了。”
一說到練劍,宮南燕就想起了自己被阮裳那晚吊打的樣子,那種鼻青臉腫的痛苦她這輩子再也不想要再體會了。
于是在阮裳期待的目光下她毫不猶豫的開口拒絕。
她這樣一說,阮裳這才想起她還拿着神水宮的銀子,确實不能陪她,于是便大方的笑了笑:“無事,你去忙你的吧。”
“我只是随口一問。”
雖然也不知道她害怕什麽,但阮裳善解人意的沒有問出來。
見阮姑娘收起了劍。
宮南燕立馬松了口氣,在友好的笑了笑後,連忙揮手示意身後的弟子一起離開。
“阮姑娘,您先練劍,我們就先走了。”
阮裳:……
她們腳步匆忙,阮裳頗有些納悶的收回目光來,不太懂什麽事情這麽緊張。
但這并不妨礙她早上練劍的心情。
在看到宮南燕離開後,她收回目光繼續走到了之前一直去的地方。
那空地花園實在是一個很叫人心情愉悅的地方。阮裳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了裏面的流水聲。
她面上揚起一抹笑意來,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不過,正當她準備走進去的時候,卻發現裏面好像多了股陌生的氣息?
難道是水母陰姬?
這裏是她的地盤,她來到這裏也不奇怪。阮裳這樣想着,走進去後卻難得詫異了一瞬。
咦,這背影,是——薛衣人?
她有些不确定,但是當對方轉過身來後卻認了出來。
薛衣人也沒想到這裏還會有別人來。
和阮裳一樣,他也有每天不練劍不舒服的毛病,大概也都是劍客的通病吧。
在來到神水宮後,他第二日早上一起來,便來到了這裏。
在阮裳來之前,薛衣人已經練完一套劍法了。
他收起劍回過頭來,就看見昨日剛見過的那位阮姑娘此時正站在譚邊一臉驚訝。
“薛莊主?”
阮裳沒想到他也會來這裏練劍。
薛衣人微微抿了抿唇,發現阮裳今日換了身打扮。由剛開始見面時的紅衫換成了件月白色的裙子。
那裙子薛衣人之前見過,是神水宮統一的裝飾。
他原本并沒有多麽留意。
只是阮裳穿上之後他才發覺這白衣竟也很好看。
不,或許不是白衣好看。只是那位天下第一美人的容貌過于驚人了而已。
薛衣人此時看着轉過目光來的阮裳,終于有些明白這第一美人的由來。
不過雖然驚豔,但薛衣人畢竟是個成名已久的劍客。
他微微收回目光來道:“我來此地練劍。”
薛衣人的聲音有些沙啞。
他樣貌十分英俊,在配上這樣的聲音時,竟然有種劃過刀刃的性感。江湖中誰人不愛慕薛衣人?
可那些人到底是因為那柄劍不敢靠近一步。
阮裳卻沒有想那麽多。
在她看來,薛衣人便只是一個劍客,一個與她同樣來這裏練劍的劍客而已。
她抿唇點頭道:“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薛莊主,所以有些驚訝。”
這裏并不是她的私人場所,薛衣人來這裏練劍并沒有什麽不對。阮裳在最開始的詫異過後,便微微放下了心。
似乎見到薛衣人的疑惑,阮裳便開口解釋道:“我經常也在這裏練劍,只是今日薛莊主先到了一步。”
因為阮裳的話,薛衣人才注意到她手上的木劍。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這是……劍?
如果西門吹雪在,就能發現薛衣人的表情與他第一次看見阮裳練劍時一模一樣。只不過阮裳自己始終沒有反應過來。
畢竟在她原來的世界裏,大家的武器千奇百怪什麽都有。
還有拿指甲做武器的,所以在阮裳看來,她的木劍簡直不能再正常。
她拿起木劍颔首道:“薛莊主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就在這裏練了。”
薛衣人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畢竟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神奇的木劍,而且,令他比較在意的是,這位阮姑娘似乎不會武功?
他抿唇看着,阮裳也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
劍客之間就應該赤誠相待,她也不擔心薛衣人會偷學。
在握緊劍之後,就緩緩擡起劍閉上了眼。
然後……薛衣人就看着阮裳維持着一個出劍的姿勢一炷香時間。然後又十分緩慢的收回了劍。
這在薛衣人看來有些不可思議。
因為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劍法。
在他看來,劍法最重要的就是速,而一柄劍,要是連無法做到讓敵人反應不及,那柄劍便是不合格的劍。
因為殺人時,沒有人會等你如此。
然而阮裳練的卻很是自然。好像這樣的劍法已經根植于她的骨子裏。
其實并非是像薛衣人表面看到的那麽簡單。
阮裳練劍講究的是氣勢。并不是身上氣勢的那種勢,而是周圍的風勢與水勢。她每次出劍,心中就會徹底與這些融合在一起。
從而渾然忘我,練出自己感受到的那一劍。
阮裳以為薛衣人是同道中人,卻忘記了這樣的招式并非所有人都能看明白。
漸漸的,随着阮裳的動作,薛衣人表情越來越奇怪。
他抱劍站在那兒,心中雖然覺得這位阮姑娘也許是在拿着那根木棍鍛煉身體,但目光卻仍舊不由自主的放在了她身上。
薛衣人并沒有發覺,在阮裳睜開眼時,他的劍微微動了動。
那道不同尋常的目光一直盯着阮裳。
卻也并沒有影響到什麽。
阮裳直到練了一個時辰後才眉頭松了些。那木劍依舊在她手中,她整個人卻顯得輕快了很多。
甚至在練完之後,心情不錯的彎了彎眼睛。
“薛莊主?”
她回過頭來,就看見薛衣人正目光盯着她若有所思。難道薛莊主手癢,想要與她比試一番?
阮裳這樣想着,開口道:“聽聞薛莊主在劍道上見識不凡,今日正巧一起來練劍,可要比試一番?”
比試?
薛衣人的表情更加奇怪了。
但是在阮裳看過來時,他心中微微頓了頓,卻還是沉聲道:“如果你想的話。”
他自然不會和一個不會武功的人計較。
只是薛衣人覺得或許應該讓她看看,江湖中的劍法并不是這樣的。
她是天下第一美人,人人都會愛慕禮讓于她,但是武學一途卻并非如此。
薛衣人是個對劍道很認真的人,也因此見不得別人打破它。
他微微抿了抿唇,在阮裳好奇的目光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劍。
那劍從他年少成名一直到現在,已經殺了無數人,煞氣.逼.人。但是阮裳卻并沒有一絲害怕。
只是用欣賞的目光看着薛衣人的劍。
也是這樣的目光,叫薛衣人對阮裳好感高了些。
“你先動手吧。”
他沉聲道。
薛衣人的目的是教阮裳練劍,自然是為了糾正她的方式。阮裳并不知道他真正的意思,在微微一笑之後,擡起劍就動了起來。
當阮裳動起來時,薛衣人忽然發現,這時的阮裳又與剛才不一樣了。
她笑的眉眼彎彎的,像是忽然之間叫這沉寂的潭水也生動了起來。薛衣人心中頓了頓,在被這美貌閃了一下眼之後,再擡眼時莫名覺得對方的劍還是那柄劍,但就是好像有那些不太對。
薛衣人這時候并沒有感覺到具體是哪裏不對。
他只是在收斂了些殺氣之後,靜靜地持劍站在原地等着阮裳走過來。
這是他的自信,也是一個絕世劍客最起碼的底氣。薛衣人成名這麽些年來,便是水母陰姬都無法叫他緊張。
對于阮裳一瞬間的疑惑自然也不能。
他停在原地看着阮裳出劍。
阮裳雖然有些不明白薛衣人為何不動,但想到也許他是早就做好了準備,便也不再顧忌,反而是戰意盎然,愈發高漲。
她緊皺着眉頭,在感受到身體達到巅峰之後,使出了那一劍。
這一劍十分的緩慢,和阮裳剛才練習的時候沒有多大的差別。因此薛衣人一開始也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漸漸的,當這一劍距離他越來越近的時候,他面色微微變了變。
不知道什麽時候,薛衣人忽然感受到了一種身體周圍的觸感被鎖住的感覺。
他聽不到風聲,也感受不到氣流。
一切都好像靜止了下來。
不,沒有靜止,那些東西都在緩慢的動着,一點一點的移動。
薛衣人握緊了劍,五感的失常叫他第一次有些不确定。
“薛莊主小心了。”阮裳這時候出聲提醒道。
薛衣人微微皺了皺眉。
這時候終于感到了這一劍的不對勁。
這裏只有他與阮裳兩個人,這氣勢不可能來源于別人。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剛才鎖定他的是劍氣?
他緊抿着唇,面色嚴肅了些。
這時候看向那簡單的一劍已經變了。
這并不是他以為的亂七八糟的劍法。然而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因為阮裳的劍這時候來了。
再慢的劍總會到眼前。
更何況,那并不是慢,而是引動着地勢的一劍。
薛衣人雙腿被強烈的壓力承襲着,無法移動。渾身上下唯一可以活動的就是一雙手。
他額頭滴下汗珠來,費力的将劍擡起來,想要抵擋這避無可避的一劍。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阮裳。
因為氣勢的鎖定,薛衣人的快劍就像魚上淺灘一樣,完全無法發揮出來。在他多年的經驗裏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問題。
然後一炷香後……
薛衣人渾身破破爛爛,手壓着劍吐了口血。
阮裳完全沒想到他連躲都不躲,直接就.硬.抗。在出劍後不由有些詫異,但她到這個時候還以為是在比試,于是便沒有收劍。
誰料在兩劍相交的時候,薛衣人的劍忽然從中一寸一寸裂開。
他的劍雖不是什麽寒鐵打造,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好劍,還從沒被人折斷過。可是阮裳卻用一把木劍,叫薛衣人手中的劍斷了。
起勁在相交的時候爆出,薛衣人後退了一步,虎口流下鮮血來,終于沒忍住吐了口血。
阮裳原本還興致勃勃的用了十分內力,剛準備說什麽,回頭一看不由有些詫異:“咦,薛莊主你怎麽吐血了?”
薛衣人說不出話來。
他自然不能說自己是被劍氣所傷。
在阮裳好奇的目光中,他只能站起身來,咽下口中的血氣,表情複雜道:“我今日不舒服,改日吧。”
阮裳抿了抿唇,見他确實臉色蒼白的樣子,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
只是意猶未盡的收了劍。
“那等薛莊主下次有時間的話再比吧。”
“如此也不盡興。”
薛衣人表情難得頓了頓。
看着阮裳表情上遺憾的樣子,第一次覺得自己或許是太弱了,竟然打不過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
他手掌收緊了寫,終于忍不住問:“你習武多久了?”
哎,習武多久?
這個問題阮裳之前從來沒有思考過,不過從她開始有意識的學習起,就一直在習武。
在薛衣人問話之後,她想了想道:“也就十幾年吧。”
“薛莊主怎麽會這麽問?”
十幾年。
薛衣人瞳孔微縮了下。
慢慢垂下了眼。
阮裳并不知道一個劍客的內心在一日之間忽然都被她颠覆了。此刻還繞有興致道:“剛才看薛莊主的劍法殺氣淩然,十分像我一個朋友。”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西門吹雪,眼中的神色不由更加亮了些。
薛衣人原本還沉浸在打擊中,在看到她的神色後,忽然心中頓了頓。
多了股莫名的感覺。
他這時總算是想起了自己第一眼見阮裳的時候為什麽覺得她熟悉了。因為她的劍便是那天叫他在突破時感受到壓制的劍。
這樣的劍法,他原本一直以為是出自玉羅剎身上的,沒想到卻是眼前人。
沒有人能理解薛衣人此刻的複雜。
“你……”他剛準備說什麽,外面卻忽然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那隊聲音十分緊急,聽起來像是發生了什麽事。
神水宮的弟子從走廊裏走了過來,似乎是在尋找什麽。在看到阮裳與薛衣人的時候愣了一下。
随即臉色微微紅了紅。
因為薛衣人現在算是赤.裸.着身體,在她們進來之前,他目光專注的望着阮裳,叫人不由有些想歪。
薛莊主與阮姑娘這是……?
她心裏剛想着,就聽阮裳看見她們皺眉出口問:“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怎麽你們如此匆忙?”
從阮裳來到神水宮後還沒有見過大家這麽着急的樣子。
哦,不,除了那一次她們抓無花。
就在她這樣想着的時候,那弟子抿唇道:“驚擾到阮姑娘實在不好意思,只是剛才宮裏确實發生了大事。”
她頓了頓道:“——無花跑了。”
“無花跑了?”
這一次就連阮裳也詫異的睜大了眼睛。
神水宮地牢一向堅固,無花又已經被關進去了好幾日,怎麽會突然跑了?
具體的事情那負責抓捕的弟子也不知道,在說了之後,只能微微搖了搖頭:“此事事關重大,絕對不能叫他逃出神水宮。阮姑娘,如果你見到無花的話,麻煩立刻告訴我們。”
裳微微點了點頭,自然分的清輕重。
“你們放心,我如果見到他一定會親自帶他到宮主面前的。”
那弟子在說完後,就看見了信號,立刻往另一邊跑了去。
只剩下阮裳與薛衣人留在了原地。
而另一邊,無花好不容易逃出來,就看見了給他解鎖的宮人。
那人穿着神水宮的弟子服,雖然只是一張普通的面容,卻不知為何總有股別人沒有的氣韻。
無花剛見時覺得眼熟,此刻不由出言試探。
“母親?”
果然那神水宮弟子停了下來。
在四周無人後,撕下了臉上的面具。
正是無花往日熟悉的那張臉。
“母親怎麽會在這兒?”在這裏看到石觀音時,無花心底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叫他即使逃出來了,也不□□心。
石觀音回眸看了他一眼,剛準備嘲諷無花怎麽混成了這樣。
結果還沒等開口,就乍然看見了對方肚子。
那會兒忙着救人,她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再加上無花是背對着牢裏的,所以石觀音并不知道無花肚子的事情。
此刻忽然看到,不由愣住了。
“你這是怎麽回事?”
無花也沒想到石觀音的關注點居然在他的肚子上。他面色黑了黑,這時候到底也不敢表現出什麽,只得忍下性子道:“母親勿要誤會,我只是陰差陽錯之下生了病,所以才會是這副模樣。”
他頓了頓,在石觀音目光一直盯着他肚子時,還是咬牙道:“這病會恢複的。”
絕對會恢複的!
“母親還沒告訴我,你來幹什麽了?”
無花深吸了口氣問。
石觀音對于無花生病的解釋只信了一半。
她看到剛才那隆起的肚子,表情有些奇怪。忽然想到,水母陰姬愛好女色,莫不是神水宮這些年來研制出了男子生子的藥水,所以無花才成了這副樣子。
這也并非沒有可能,畢竟水母陰姬的愛好一直很冷門。
要是她真的下定決心來,這藥水一定可以。
石觀音恍惚中微微眯了眯眼。
如果……真的研制出了藥水,男子能生子的話。
她想到了自己在沙漠的那一個後宮,忽然感覺自己好像是解鎖了什麽。
憑什麽女子一定要生子呢?
她創下了這麽大的家業,又有如此美麗的面容。為什麽不能多些繼承人來繼承她的衣缽?
如果真的可以叫男子生子,石觀音此後便再無後顧之憂了。
她想到這兒看向無花的目光霎時就變了。
無花敏感的察覺到一絲不對。
捂着肚子後退了一步,接着,就聽一向不喜歡自己的石觀音語氣柔和了些。
“我兒,不必害怕,有母親在這兒,那些人不會再将你關起來了。”
“你不是怪物。”
“你是這世上最完美的産物。”
“母親,你究竟想要說什麽?”無花咬了咬牙,終究沒忍住。
……
石觀音道:“你的生子藥水是從哪兒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