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包治百病的天一神水?
有一瞬間, 無花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天一神水能包治百病?
是一瓶下去人死病除還差不多吧?
他深吸了口氣,勉強壓下心底的驚懼問:“阮姑娘是從哪裏聽說這個的?”
阮裳不明白無花為什麽表情這麽奇怪。滿不在意道:“市井上都有流傳啊。随便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那天一神水被譽為江湖第一神水,要是不能包治百病, 怎麽有那麽多人争搶,還說什麽一滴難求, 兩滴下去, 快活似神仙之類的。”
總之,阮裳說着說着也有些不耐煩了。
直接就道:“你看這水啊, 一聽名字就是好水。你不用擔心, 就算是和水母陰姬搶我也一定會把它給你搶過來的。”
“到時候叫阿玉看着你喝, 說不定那內力就解開了呢。”
無花簡直聽的面色鐵青。
內力是能解開,那人呢?人就這樣沒了?
他才不到三十歲的好年紀,難道就要這麽死了?
無花現在是真的害怕, 他擔心阮裳如果真的去神水宮裏搶了天一神水給他,還.硬.要.逼.着他喝。
他抿了抿唇,在阮裳皺眉時, 還是為了自己的性命道:“阮姑娘興許是誤會了。這天一神水沒有那麽神奇。而且它也并不是什麽治病的良藥。而是一種劇.毒.。”
“劇.毒.?”阮裳皺了皺眉,卻見無花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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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毒.毒.性.猛烈, 就連宗師級以上的高手都得小心才是, 拿來治病的話,阮姑娘說笑了。”
無花特意提起了宗師級別以上的高手, 就是為了提醒阮裳。
他是真的承受不住這麽猛烈的關懷。
阮裳聽的皺起了眉,聽無花說完之後才明白這天一神水居然并非是她想的那樣。
不由嘟囔了句:“唉,不是包治百病,那叫什麽神水, 真是平白浪費了個好名字。”
不過這件事她也只是随口一說,見無花實在不願意, 便也不再提起叫他喝.毒.的話。
想着大不了到時候再給他找個別的神藥看看吧。
就這樣,見阮姑娘終于不再心心念念着那劇.毒.無比的天一神水,無花這才放下心來,微微松了口氣。
将他的表情看在眼底,玉羅剎此時斜睨着他,問了句:“你現在還要跟着我們?”
……
這話說的好像是他死皮賴臉的要跟着一樣。
無花眉梢跳了跳。
要不是阮裳将他搞成這個樣子,他能來這兒?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說話的時候,阮裳直接将小紅的繩子丢給他,道:“那就走吧。正好看你大肚子也不方便,今晚就暫且先找一個客棧休息一下。”
三個人裏,最終做決定的還是拳頭最大的那一個。
玉羅剎冷哼了聲,瞥了眼無花不說話了。
而無花……
不知道為什麽,.硬.是從一個大男人的目光裏瞥到了一絲微妙的敵意。
那眼神就跟那天那匹紅馬因為嫉妒陷害他時一樣。
他心中凜了凜。覺得自己跟着阮裳的這幾天恐怕得小心一些。
于是,他斂下眉眼,合掌道:
“多謝阮姑娘。”
他只謝了阮裳一個。
無花算是看出來了,只要阮姑娘不抛下他一天,這個叫阿玉的人就拿他沒有辦法。只要他顧忌着阮裳不明面上來,便也都好說很多。
對于無花的行為,玉羅剎哪兒能猜不透他的心思。看着對方那張表面風輕雲淡,內心則滿是算計的臉。
他心底不屑,嗤笑了聲後,緊随着阮裳就離開了。
在他們剛才無聲對峙的時候,阮裳已經一個頭走進了前面的客棧。并且思考了一下到底要要幾間房的問題。
阮裳他們平常住客棧都是兩間房的。
玉羅剎一間,阮裳一間,兩人就剛剛好。但是現在多出來個無花就不知道要怎麽分配了。
想到小紅的馬草,阮裳最終還是決定不要多出一份錢了。
在她的想法裏,反正玉羅剎和無花都是男的,住一間房應該沒什麽的……吧?
江湖中人誰當初還沒和兄弟睡過呢。
于是在門外怄氣的無花與玉羅剎進來時,阮裳就已經用最省錢的速度開好了房間。
并且回過頭來對他們淡定道:“我房間都開好了,今晚就跟以前一樣吧。”
跟以前一樣?
玉羅剎沒有意見。
但是等他走到樓梯口時才想到跟以前一樣是什麽意思?
以前是他和阮裳一人一間,現在多了一個無花,怎麽還和以前一樣?
果然無花也想到了這一點。
他看向阮裳,就見她道:“我看你們剛才在門口好像有很多事情要交流的樣子,就特意給你們安排了一間房,你們可以在裏面好好交流。”
“不用謝我。”她最後又補充了句。
“阮姑娘……”
這叫他和玉羅剎一間房?
無花表情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剛想要說什麽,就見阮裳道:“好了早些休息吧,明天我們還要趕路呢。”
“我等會兒叫小二燒桶水給你們送過來。”
阮裳幹脆的做了決定。
無花未說出口的話被她打斷,最早只能卡在嗓子裏……
眼睜睜的看着阮裳跟着殷勤的小二離開,徒留他和玉羅剎大眼瞪小眼。
玉羅剎堂堂一個魔教教主,什麽時候和別人一間房過。即使是兩人有兩張床,也叫他面色陰沉了下來。
“你睡覺時最好老實一點。”
他對無花冷哼了聲,轉身拂袖而去。
“阿玉壯士亦然。”
無花在人離開後,面色也冷了下來,不再裝什麽出塵的和尚,眼中狠辣之色一閃而逝。
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住在一起自然會出事。
玉羅剎半夜化霧扮鬼想要趁機掐死無花,而無花……則在深夜起夜之時,在他杯中滴了一滴天一神水。然後又若無其事的躺下。
兩人反反複複的折騰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時,都頂着一副黑眼圈面色蒼白的出來。
小二早上本來是來送水的,看到兩人的面色後水盆差點都沒有端穩。這、這怎麽一個晚上,黑眼圈就這麽重?
他心裏泛起了嘀咕。
看着情況,這一對晚上是得多激烈啊,怎麽早上都成這個樣子了。
是的,一對。
因為無花一直戴着兜帽,還挺着一個大肚子的緣故,沒有人認為他是一個男子。
只以為是這是個懷孕的婦人。
而且月份還很大,約莫不久後就要臨盆了。
可是這個懷孕的婦人,居然折騰了一個晚上。
不止是小二,昨天見了他們的人都在想。這也真是的,都懷孕了還這麽激烈,萬一傷到了肚子裏的孩子怎麽辦?
無花是不太懂周圍人的面色的。
只是他敏感的發現,客棧的老板娘今天好像格外的照顧他。
在吃完飯後,還特意給他送來了一碗紅糖雞蛋,囑咐他一定要吃。
在座的人中,大概也就只有阮裳能懂老板娘的心了。
她看着無花腎虛的面色,皺了皺眉,也語重心長道:“既然是人家的一番好意,你就吃了吧。”
“我看你身子正好也需要補補。”
補補,他不知道自己哪裏需要補了?
無花抽了抽嘴角,拒絕道:
“阮姑娘,貧僧是出家人。”
他言下之意就是告訴阮裳他不需要補,他是個出家人。
然而阮裳卻有些驚訝:“咦,你不是被逐出少林了嗎?”
你、不、是、被、逐、出、少、林、了、嗎?!
無花心上狠狠紮了一刀,臉色黑了下來。
阮裳想的卻是,無花身上殺氣那麽重,想必平日裏殺人放火的事情沒少幹,怎麽今天倒是顧忌起了雞蛋?
她這麽想着,也這麽問了出來。
無花:……
無花竟然發覺自己無言以對。
但是最終他還是沒有喝成那碗紅糖雞蛋。
因為在阮裳他們吃飯的中途,客棧裏來了一夥人。
之所以說她們是一夥,是因為她們全都穿着統一的衣服,就連表情也很相似。
那幾個進門來的女子手裏都拿着劍,和這狹小的客棧顯得格格不入。
“老板,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領頭的白衣人拿出一張畫像來問道。
她進來時沒有看向客棧裏的任何一個人,好像他們不存在一樣。這樣的态度不是眼瞎就是倨傲。
玉羅剎放下筷子不由挑了挑眉,生起了些微妙的情緒。
他們來到這裏也算是有段時間了,對這個世界的江湖門派大都有些了解,怎麽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有哪個門派的弟子這麽嚣張?
倒是無花一眼就認出了。
在看到那領頭人面貌時,他瞳孔微微縮了縮。卻若無其事的低下頭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
宮南燕将楚留香的畫像拿出來。
在确定客棧老板沒有見過這個人時,面上不由閃過一絲失望。
她出宮已有三日,任務卻始終沒有完成。
那楚留香滑的像個泥鳅,等她們打聽好走到船上時早就沒有了人影。
以神水宮的消息,也只能察探他最後一次出現是在莆田山下的一個小鎮上。
“師姐,我們找了這麽久都沒有找到人,你說是不是他特意躲起來了?”旁邊人在沒有得到結果後,皺眉問。
宮南燕搖了搖頭:“就算刻意躲起來也不是無跡可尋。”
“楚留香現在名氣那麽大,只要一出現絕對會被人認出來,不可能這麽查無蹤跡。”
是的,名氣。
因為他和無花的緋聞。
楚留香現在已經成了江湖第一熱度人物。并且随着他的消失,那熱度反而是越來越高。甚至就連江湖百曉生也特意拿起了筆,為他和無花提了字。
現在江湖中可以有人不知道薛衣人,但是卻不能有人不知道楚留香與無花。可見他的厲害。
按理說,熱度這麽高的一個人消失不可能全江湖的人都找不到。
除非他易了容。
這也是宮南燕唯一能夠想到的解釋了。
——楚留香知道有人找他,所以變換了面容,躲了起來。
咦,是來找楚大俠的?
阮裳聽着聽着,總算是知道她們要幹什麽了。
只是她們找楚大俠做什麽?
她好奇的豎起了耳朵。就聽那邊又繼續道: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都三天了,楚留香還是找不到人,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受到責罰的。”
宮南燕此時也心煩意亂。聽她這樣說,心中更加煩悶。
不由沉下了臉,在耳邊人抱怨時,眼神略帶訓斥的看了她一眼。
“住嘴。”
她這一聲毫不留情。
終于叫那随行的師妹面色變了變,安靜了下來。
客棧裏此時人并不多。
阮裳他們就在靠近門邊的那裏坐着。
她手中端着茶輕輕抿了口,頭上的鬥笠遮住了大半面容。宮南燕目光巡視了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她初時只覺得這女子氣質十分不俗,坐在那兒頗有幾分悠然清寧的意味。叫她忍不住将目光一直放在對方身上。
這對于宮南燕來說還是頭一次。她目光閃了閃,揮手止住因為一無所獲,想要退出客棧的弟子。
在目光微頓之後,忽然收緊劍向阮裳他們那一桌走過去。
阮裳沒想到這人會過來。
自己只是吃個瓜而已。怎麽吃着吃着,反而好像還有點引瓜上身?
但是因為看着面前這一隊人都不怎麽厲害的樣子,阮裳也完全不虛。倒是也想看看她要幹什麽。
在沒有人注意到的地方,無花的心此這時已經提起來了。
他之前是去過神水宮的,此刻神水宮的弟子不可能認不出他來。一想到自己這副鬼樣子會這麽簡單的就暴露出來。
無花就黑了臉。
正在這時,玉羅剎好像完全察覺不到他的緊張一樣,還嘲笑開口道:“怎麽不喝了?再不喝雞蛋都涼了。”
無花無花一口氣噎住。
覺得這人就是天生克他的。
果然,聽見這句話後,宮南燕的目光轉了過來。
在宮南燕的目光裏,就無花穿着白色長袍,肚子鼓起的十分厲害。再加上他又一副柔弱的樣子,看起來就也和普通的懷孕女人沒有什麽區別。
因此宮南燕雖然覺得這婦人有些眼熟,但也只能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來。然後又看向了阮裳。
無花氣憋在半空中,差點吓死。
直到宮南燕看向阮裳,還不敢相信對方就這麽沒有認出自己來?
其實說起來這也是刻板印象。
因為無花之前妙僧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宮南燕到現在腦海裏的還是他一襲僧袍光風霁月的樣子。
雖然聽江湖傳聞知道他懷孕了,但當是真正人站在面前時,卻反而認不出來。只以為那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反倒是他旁邊的女子叫她有些在意。
“姑娘可否見過這個人?”
宮南燕眯了眯眼,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又将收起來的畫像拿出來問。
阮裳沒想到她問了老板還要來問自己,不由微微搖了搖頭。
她也不算是說謊,阮裳确實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過楚留香了。至于這個人如果要來找她問楚留香,那自然是沒有任何結果。
宮南燕在說話時,目光緊緊盯着她,似乎是不願意錯過一點消息。
可是她的動作卻在阮裳鬥笠微微移開一些時,忽然愣住。
因為角度的緣故,阮裳的鬥笠偏離了一些。
在轉頭時,微微露出了些側臉。
然後就是這半張面容,卻叫宮南燕愣住了。
在看到阮裳鬥笠下被陰影罩住的面容時,她心中竟然頓了頓,産生了一瞬間的驚豔感。
宮南燕自己便是數一數二的美人,再加上神水宮內五顏六色,女子各異。她本是已經不會對此産生驚訝了的。
但是卻因為阮裳到底失态了。
即使那只是很素淨的一張臉。不施粉黛,只有微微彎起的桃花唇有些潤色。
可她因為皮膚極白,五官又挺秀,所以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下反倒更美了。
宮南燕這時竟然想到,她與大漠的石觀音到底誰更美些?
宮南燕忽然收起了手,只直直盯着阮裳的容貌。
在意識到自己失禮之後,又撇開目光。
她這個樣子,像極了一見鐘情的少女。完全不像剛才發號施令的神水宮大弟子。就連無花也頗有詫異。
在察覺到自己沒有危險之後,他就擡起了頭。然後就看見宮南燕望着阮裳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作為一個不怎麽正經的和尚,無花很容易就想歪了。
宮南燕這個樣子,怎麽瞧着……
神水宮女風盛行這個他知道,但是他不知道就連宮南燕也是這樣。他目光微微閃了閃,剛想着要不要提醒阮裳一下。
就見宮南燕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看了門外還在等着的弟子一眼,收起畫卷,轉身就離開了。
她走的時候,表情有些奇怪。
這種反常實在是很耐人尋味。
不只是無花,在宮南燕離開後,那小師妹也多問了句:“師姐,你剛才在裏面看什麽?可是剛才那一桌的人有問題?”
她指的自然是阮裳那一桌。但是宮南燕卻并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抿了抿唇,快步離開了這裏。
“你們認識?”
玉羅剎有些詫異。
這些日子他已經看慣了阮裳容貌,再加上他不好女色,所以并沒有感覺出什麽。更不知道外人第一次見到阮裳容貌時的沖擊。
無花倒是想到了。
但自宮南燕走後,他就不說話了。
阮裳有些奇怪的搖了搖頭,雖然覺得剛才那白衣女子看自己的目光有那麽一絲熟悉,像是在別人身上也看到過。
但是她一向不在意這事,便也沒有放在心上。
三人都以為早上的事情只是一個插曲,很快就過去了。
但是當阮裳他們到下午的時候,卻收起了這個想法。
因為那隊不知底細的白衣女子也住進了他們所住的客棧,并且還就在阮裳隔壁。
“看來是來者不善啊。”
玉羅剎摸着下巴道。
昏黃的走廊裏,燭火微微閃爍着,也恰好映出了外面的雷雨天。阮裳倒是沒想那麽多,只以為人家和他們一樣,是因為天氣不好,所以才不趕路了。
“說起來,這小鎮中只有這一家比較好的客棧,他們夜晚宿在這裏也很正常。”無花這時開口,故意和玉羅剎唱反調。
卻叫玉羅剎微微眯了眯眼。
他又不是傻子,當然聽出了無花的意思。
兩人目光所對,一個似笑非笑,一個意味深長。要不是無花大着肚子,恐怕現在就會打起來。
阮裳對這兩人也有些無奈了。
本來以為兩人都一起住了一個晚上了,關系應該會變得不錯。至少也是室友情了。卻沒想到內裏卻這麽塑料。
還沒等考驗就自己斷了。
在兩人還準備繼續吵的時候,阮裳抽了抽嘴角,默默掏出了小木劍。然後下一刻,兩人就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
阮裳才滿意的示意玉羅剎去給小紅投喂馬草,然後又讓無花去給小紅鏟糞。
……
耳邊終于清淨了下來,阮裳眉頭略松了些,終于不用忍受這兩人了。
她想起自己這幾日因為趕路,已好久未曾練劍。看着外面雷雨轟鳴時,便忽然起了心思。想着尋一處偏室,或許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客棧走廊裏現在只剩了阮裳一人。
她關上房門,确認沒有落下東西之後,這才拿着劍往外面走去。
在客棧後院有一個院子。
這時候下了些雨,楓葉都打落了些,想必風景不錯。
阮裳順着小路一路走過去,心情不由更好了些。
若是此時有人就能看看見在瓢潑大雨中,一個穿着青衫的姑娘竟然衣袍上半點水珠也不沾。
不止如此。
她的靴底也幹幹淨淨。
分明是走在濕潤的泥土中,但是卻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那些雨就好像絲毫無法影響到她一樣。和不遠處喂馬的玉羅剎與無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直到晚上回來,阮裳也依舊是清清爽爽的。
反觀玉羅剎與無花,卻不得不邊打噴嚏,邊喝着姜水。
阮裳有些詫異的看了兩人一眼。
“只能叫你們喂馬,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玉羅剎抽了抽嘴角。
誰知道小紅今日是怎麽了?忽然之間脾氣差的要命。
他原本是和無花在馬棚裏鬥法的,但是卻一人被小紅賞了一腳。被踢出馬棚淋了個落湯雞。
但是這話他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無花也不想叫人知道他又被一匹馬打了的事。于是兩人都默契的閉緊了嘴,在思索過後,一致說只是個意外。
什麽意外能把人搞成這個樣子?
阮裳微微皺了皺眉。
正這時,客棧的老板娘卻走了過來。
“請問是阮姑娘嗎?”
她低聲問。
阮裳點了點頭,就見她将手裏的花籃遞了過去。
“這是隔壁客房的主人讓我拿過來的,說是叫我送過來給你。”
送過來給我?
阮裳有些疑惑。
她想起來,隔壁客房住的不就是白天那個白衣女子嗎?
她送東西給自己幹什麽,而且還是花?
縱使阮裳有再多的疑惑。
老板娘說完話就走了,只留她拿着花和玉羅剎三人大眼瞪小眼。
“這花中不會下.毒.吧?”
玉羅剎猜測。
但他也知道阮裳百.毒.不侵的事情,于是并不是怎麽擔心。
如果那人是下.毒.,那她可真的找錯人了。就是将這全客棧的人放倒,阮裳都不可能中.毒.來。
反倒會把她自己氣個半死。
在玉羅剎猜測的時候,阮裳卻直接将花籃中的花拿了出來。
那花籃中各式各樣的花都有,其中一朵玫瑰開的格外鮮豔,像是沁了血一樣。叫人一眼瞧過去就覺得與衆不同。
阮裳抿了抿唇,将玫瑰拿了出來。
手指沿着玫瑰花邊的紋路摩挲了下,就見那原本平平無奇的玫瑰上忽然出現了一行字。
“——晚風忽冷,南燕于街邊見鮮花盛開,便摘了些贈予阮姑娘。”
還望阮姑娘過夜時能與南燕一敘。
最後一句話阮裳沒有念出來。
她只是好奇着這留言人的名字。
南燕。
等等,宮南燕。
阮裳就說這個名字怎麽那麽熟悉。原來她就是昨日的消息販子口中的神水宮大弟子宮南燕。
阮裳恍然大悟。
“原來那姑娘就是宮南燕啊。”
她感慨道。
玉羅剎卻盯着她手上的玫瑰皺眉。
這撩妹手段怎麽這麽熟悉。
他一瞬間想到了自己連送個簪子都送了好幾次才送出去的傻兒子,忽然就看那個玫瑰不順眼起來。
一個女人,怎麽這麽姬裏姬氣的。
還送玫瑰。你怎麽不送人頭呢?
玉羅剎氣壓微不可察的低了些。
這一次,就連無花也表情古怪。
宮南燕這麽明目張膽的送玫瑰,想要什麽不言而喻。只是無花也沒想到她那麽大膽。
兩人都看着阮裳,想要看看作為被送玫瑰的當事人的她會有什麽反應。
然而阮裳她……她什麽反應也沒有。
最多也只是覺得這個花還挺新鮮的而已。阮裳自動将宮南燕的夜半邀約當成了是約她比劍。
想着雖然宮南燕的武功看起來不怎麽樣,但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在将玫瑰放回籃子裏後,阮裳回過頭來。
“既然已經找到了宮南燕,想必我們不久後就可以進神水宮了。”
等等,不是還在撩妹嗎?
怎麽又跳到了神水宮。
無花有些沒有跟上她的思維。
就聽阮裳道:“我今晚就去與那宮姑娘秉燭夜談一番,争取讓她帶我們進神水宮。”
秉燭夜談。
本來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詞。
但是被阮裳這麽說出來,就忽然變的奇奇怪怪的。
玉羅剎都快要不認識這四個字了。
那宮南燕姬裏姬氣的,這确定秉燭夜談能成嗎?
他剛要表示反對,無花卻頓了頓,在阮裳轉過頭時道:“那我們就靜候阮姑娘佳音。”
晚了一步的玉羅剎:……
當晚。
兩人就一起趴在了宮南燕的屋頂上。
想要看看她們是怎麽秉燭夜談的。
無花為此還強忍着腹中不适,堅強的捂着肚子看。
阮裳在晚上雨停了之後,便拿着蠟燭打開了房門。
此時天色雖然已經晚了,但是宮南燕卻并沒有睡。
她還在想着那個白天見到的女人。
當然,并不是無花猜測的什麽愛情。
宮南燕并不是什麽戀愛腦的女人。她之所以給阮裳送花,只是因為她想起了這個人是誰。
——天下第一美人阮裳。
也是傳說中楚留香的暗戀對象。
別人不知道,但是以她們神水宮的情報卻清楚,阮裳出現在江湖衆人視線之前就是和楚留香在一起的。
甚至在一個月前,兩人還一起上過少林。
宮南燕認出人來,心中便頓了頓。
在遍尋楚留香不得後,她便計劃通着或許可以通過阮裳來找到楚留香。所以才托那老板娘送了一籃花過去。
一則,阮裳這樣的美人确實受的起這樣的花。
二則正常人收到這樣的禮物和邀約的話一定會有所詫異,宮南燕等着的就是阮裳滿心疑惑的找過來。
果然,在月半時分。
門被敲響了。
她收起手中的劍,目光凜了凜,轉過身來。
宮南燕其實也在直接綁架阮裳還是好言軟禁之間猶豫。
但随着第二次敲門。
她便下定了決心。
還是直接綁架吧,她也沒有那麽多時間了。
還敲着門的阮裳眉頭不由皺了皺。
這宮姑娘寫信叫她晚上來,怎麽這時候又不開門?
難道是睡了?
就在她這樣想着的時候,房內燭火閃動了兩下。
門終于開了。
咯吱一聲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清晰。
無花和玉羅剎屏住呼吸看着。想要知道宮南燕會說什麽。
可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
随着門扇打開,卻猝不及防的閃過了一道寒光。
宮南燕最終還是決定直接綁架阮裳。
只要這天下第一美人在她這兒,難道還怕楚留香不主動出來?
她想的很簡單。
也将能輕而易舉騙過來的阮裳當做了那種不谙世事的菟絲花,也因此并沒有覺得這是一件很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