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租下鋪子後,盧青桑重新開始規劃生意。
現在手中本錢有限,走不了高大上的精品路線,只能先從親民路線開始,畢竟廣大普通百姓才是最多的客源。
酸梅湯、飯團、福壽卷這些還是要賣的;中午可以賣蓋飯;晚上賣小炒,這樣她與元寶兩個人忙得過來。
元寶問:“姑娘,蓋飯是什麽?”
盧青桑解釋:“就是咱們提前多炒幾個菜裝到盆子裏,然後客人們可以随意挑選那幾樣,按斤兩賣,葷菜多少錢一兩,素菜多少錢一兩,最後再加上米飯。”
元寶贊道:“這個好,簡單方便。”
鋪子原來是個布店,現在做了飯館,桌椅板凳還得重新弄。兩人找木匠來量好了尺寸,就開始打桌椅,又置辦了一些日用品,這個家終于像模像樣了。
盧青桑頗有一種成就感,她有了完全屬于自己的地方,不再是寄人籬下,不用看別人的眼色過活,可以安安心心一覺睡到天亮。
真好!
等她以後掙了錢,要買房子,買地,還置一個大莊園,在莊園裏建一座依山傍水的大別墅,過養貓養狗的幸福生活。
未來很美好,她充滿了幹勁,一心撲在自己的小飯館裏,有時候太晚了就直接歇在這裏。
元寶從村裏牽了一條小黑狗回來,盧青桑很喜歡,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做“黑将軍”。
黑将軍才三個月大,年紀雖小,但是看着很是威武,盡責看守家門,這讓盧青桑與元寶放心不少。
易家兄弟已經有兩日沒有看見盧青桑了,做飯的工作重新由易焦接管。
易晃挑了兩根面條,毫無胃口,“大哥,怎麽每天的早飯都是素面,能不能來點小馄饨、生煎,還有黃魚面啊?”
易焦:“你哥我就這點水平,做不來什麽生煎黃魚面!你的嘴巴竟然刁起來,盧姑娘沒來之前,你吃我做的飯怎麽不說什麽?”
易晃嘿嘿笑:“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易焦看了兄弟一眼,不客氣道:“我看你還是盡早習慣吧,總不可能讓盧姑娘做一輩子飯,盧姑娘不是做廚娘的。”
“我知道,她是要嫁給大人的,對不對?”
易晃不是傻子,經過易焦一提點,很快就看出大人喜歡盧姑娘。
“我就沾沾大人的光,跟着混飯吃。咱們這裏看來要辦喜事了。”
易晃想想又覺得不對,“奇怪,盧姑娘原本就是大人的如夫人,鬧來鬧去,大人還要再納她一回麽,真是麻煩,大人到底是怎麽想的,既然喜歡盧姑娘,就不該把她的賣身契還給她,不知道再折騰些什麽!”
“笨!就是因為大人喜歡盧姑娘才會把她的賣身契還給她。”
易焦真覺得自己這個兄弟整天最在意的事情就是在吃上了,其他事情反映遲鈍。
“盧姑娘性格高傲,天生不是做妾的人,不然她也不會想着贖身,而且還要搬出去住。而且我覺得大人并不喜歡妾室,伯爵府裏妻妾相争一團亂,還有大人胞妹的事情,大人早就受夠了。”
“盧姑娘家世,伯爺與宣夫人肯定不會同意的。”易晃說。
易焦冷哼一聲,“咱們大人行事,伯爺與宣夫人管不上,伯爺,呵呵,他除了一個興安伯的爵位,比起實職來,我們大人高他三個品級。”
“可是婚姻大事,須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伯爺不認盧姑娘,盧姑娘就入不了族譜,這也算是妾身未明。”
易焦被弟弟的話堵住了,笑道:“你小子平日沒個正行,想得到挺多的,咱兄弟現在急也沒用,交給大人自己去解決吧。”
……
裴琰的這一趟英山侍駕之行,并不順利。
皇帝沉迷于齋醮,千方百計追求長生之術,癡迷于煉丹。丹爐突然爆炸,裴琰警覺,帶人進去将皇帝救了出來,這才立了救駕的功勞,愈發得皇帝看重。
如此一來,嚴太師百般拉攏不成,竟然與興安伯府走近了許多。這次來英山避暑,裴琰竟然在随駕的隊伍中看到了他的父親興安伯。
興安伯府傳到第三代,早已失寵于皇帝,這樣随駕出行的差事肯定是輪不上的,這次突然出現,肯定是嚴太師在背後動作。
果然不出裴琰所料,興安伯找了他,明裏暗裏提及嚴太師,讓他識時務。
裴琰冷笑一聲,“父親所說的識時務是什麽?”
興安伯道:“你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麽。禮部尚書楊建彈劾嚴太師十條罪狀,嚴太師欲重懲此人,為何皇上詢問你此事時,你為何替楊建開脫?你得罪了嚴太師,沒得連累興安伯府,幸虧嚴太師寬宥不計較,反而還提拔我。我想告誡你日後不能同嚴太師作對。
裴琰淡淡道:“我想問父親,這天下是皇上的,還是嚴太師的?”
興安伯皺了眉頭,“自然是皇帝,但是嚴太師——”
裴琰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父親知道就好,嚴太師再大大不過皇上。父親日後還是同嚴太師遠着些,嚴太師這團火燒得太旺,只怕一不小心會把興安伯府燒光。”
興安伯老臉一紅,“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管!”
說完拂袖而去,之後同嚴太師依舊來往密切。
興安伯平庸無能,且有剛愎自用,頑固,聽不進去別人說話,一心要去燒嚴太師的熱竈。
裴琰雖然心中隐隐有種預感,但是父子隔閡已深,而且興安伯的性子,不但不會聽他的話,反而會轉身就告訴嚴太師。
從英山回來後,裴琰才知道盧青桑即将搬出去的事情。
盧青桑親自同他說的。
“大人,我今日就搬出去住了,這兩個月多謝大人的收留,打擾了這麽久,真是不好意思。”
連她也要走了麽,裴琰心裏突然湧起一股惆悵。
他說:“不算打擾,你要是想住可以繼續住下去。”
盧青桑已經有自己的窩了,高高興興地奔赴新生活,怎麽還會留戀別人家的屋子,她擺擺手,笑道:“不了,不了。”
她的眼角眉梢都藏不住的興奮,裴琰覺得她有點沒良心,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搬出去嗎?
他剛才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笑意同盧青桑說話,這會兒神情突然變冷,寒星似的眼睛灼灼盯着盧青桑。
大人,似乎有點喜怒無常,這情緒轉變太快,盧青桑招架不住,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她絞盡腦汁尋了個話題:“對了,大人今晚想吃什麽?”
裴琰臉上仍舊沒有笑意,“最後的晚餐?”
這又是從何說起?
盧青桑是真搞不懂了,“大人,您到底想說什麽?”
裴琰最後吐出兩個字,“随便。”
盧青桑是真想做一道名叫“随便”的菜給他吃。
有時候她是真不懂裴琰在別扭什麽,她好好地同他告別,又不是搬到天涯海角,以後再也不能見面了,不知道他怎麽就突然生氣起來。
當然世界上是沒有一道叫做“随便”的菜。
即使不為裴琰,就為了易家兄弟、餘媽,她也得好好做一頓晚飯,畢竟在這裏住了兩個月,他們對她頗有照顧。
等盧青桑在一下一下耐心刮魚茸時才反應過來,她幹嘛要廢這個精力做什麽某人喜歡吃的手打魚丸,還不嫌累得慌,別人也未必領情。
吃過晚飯,盧青桑便打算離開了。
易晃笑道:“小老板娘,我提前祝你生意興隆,財源滾滾!”
盧青桑很高興,“借你吉言。”
她告辭出來,天色已經有點晚了,走了沒幾步,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原來是裴琰。
“大人,你也出來了,有事嗎?”
裴琰擡頭看看天,道:“今天天氣不錯。”
這哪跟哪啊,盧青桑也擡頭去看,柳葉似的彎月,周遭散落幾顆星星,天氣确實……也不錯。
所以,裴大人一定是出來看星星,看月亮的。
盧青桑在前面走,裴大人在她身後默默跟着,兩人一前一後,有那閑漢路過,見到裴琰,紛紛散去。
盧青桑恍然大悟,原來裴大人是專門送她回家。
難得他這麽細心,盧青桑心頭湧入一股暖流。
她轉過身,直視裴琰的,大膽地問道:“大人是不是舍不得我離開?”
趁着夜色,趁着無人,她的膽子大起來,反正她又不是真正的古代人,她有現代人的靈魂,先不去想什麽結果,喜歡或者不喜歡,為什麽不能直接說出來!
裴琰的眼裏閃過一絲猝不及防的情緒,很快就掩飾過去,他別開眼睛,“易晃舍不得你離開。”
盧青桑盯着他的眼睛,又問:“那麽,大人呢?”
裴琰突然揉揉她的頭,“我也舍不得,你要是離開,就沒人為我挑魚刺了。”
盧青桑吶吶道:“行吧,我就是一個專門為大人挑魚刺的工具人。”
轉過一個巷子口,就見元寶牽着黑将軍,提着燈籠在等盧青桑,“姑娘,我都擔心死了。”
她的目光落在裴琰身上,“裴大人,原來是您送姑娘回家,多謝您了!”
元寶的聲音不小,把兩人之間的那些朦朦胧胧的暧昧沖散。
盧青桑對裴琰說:“大人,我到了。”
裴琰:“我看着你進屋,快回去吧。”
盧青桑點點頭,拉着元寶的手回屋。
一進屋子,元寶那雙眼睛就滴溜溜直轉。
“姑娘,裴大人親自送你回來,他喜歡你。”
盧青桑不知道怎麽說,“應該是不讨厭吧。”
元寶嘆氣,要是盧姑娘的父親還在世就好了。
盧青桑問:“小丫頭,你嘆什麽氣?”
元寶說:“我擔心姑娘你,萬一裴大人不能娶你可怎麽辦?”
姑娘的性子是必定不會做妾的。
盧青桑失笑,“你這話題轉變的可真快,這就到成親上頭去了。好了,不早了,洗漱睡覺吧。”
洗漱過後,盧青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三更的鼓聲響起,她還沒睡着。
氣惱之下,她狠狠地捶床,可是在力的反作用下,疼得還是自己。
裴琰心思難猜,但她自己卻能肯定,她是喜歡裴琰的,要是在現代,她早就使出愛情三十六計去捕獲裴琰了,可這偏偏是古代。
她難道主動撲上去,承認喜歡裴琰,然後裴琰收了她,反正古代男人都三妻四妾,主動湊上來的不要白不要。
這麽想想就犯賤,怎麽可能啊,她現在的心态是喜歡裴琰,還沒到情根深種,非嫁不可的狀态呢!談一場純純的戀愛最好,可惜環境不對。
不喜何撩,盧青桑恨恨地想。
這麽想着想着,竟然慢慢睡了過去。
次日醒來,又是神清氣爽的一天。
人的心理防線總是容易在深夜崩潰,天一亮,太陽一出來,盧青桑就覺得生活真美好,她昨晚上犯傻了,幹嘛為個大豬蹄子失眠。
做個努力搞事業,并且獨自美麗的小姐姐不香嗎?
作者有話要說: 裴大人以後可能要追妻火葬場了哈哈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