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趙亭松被捂住嘴說不出話, 瞪着大眼看着林硯池。
林硯池一手捂着他,一手又往他們來時的方向指了指,示意有什麽話先離開這再說。
兩人蹑手蹑腳的倒回去, 離得遠遠的, 等那邊親熱的人完全被樹叢遮掩得看不見時,他才松開了自己的手。
趙亭松有點生氣:“你幹嘛!”
見他這模樣,林硯池氣笑了:“我倒還想問你幹嘛呢。人家招你惹你了, 你這會兒出去你自己不嫌尴尬?”
趙亭松被他訓斥, 有些不開心, 嚷嚷道:“你沒看見嗎?那男的在耍流氓。”
他爹可是說過的, 在外面看到有男的對女同志行不軌之事,一定要站出來阻止。
這種耍流氓的男人, 一個都不能放過。
這傻子腦子都不帶轉彎的, 林硯池扶額, 嘗試着和他解釋:“人家你情我願, 哪裏是耍流氓了。”
趙亭松還是有點不相信:“你情我願?哪個正經人會光天化日之下跑到山裏這樣那樣的。”
這種事情一旦被人發現抓住,人家就會說你搞破鞋,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這個年代的人思想很保守, 趙保國會教趙亭松任何事,獨獨對這方面是諱莫如深的。
所以趙亭松對所謂情趣之事可以說得上是一竅不通。
“什麽這樣那樣的, 人家不過就是在外面親了個嘴, 又沒做什麽出格的事,你何必這樣大驚小怪。”
林硯池根本沒把這當回事,見趙亭松還是一臉不服氣, 他道:“那你整天沒事就拉我的手, 昨晚還那樣, 你是不是也在耍流氓?”
聽他這麽說, 趙亭松就有點不好意思,臉也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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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還是小聲為自己辯解:“那不一樣。”
林硯池正想問他有什麽不一樣的時候,又聽他扭扭捏捏說道:“我們都是男人,再說……我們那是在家裏。”
趙亭松心裏很糾結,林硯池說的和趙保國說的完全不一樣,他從小就被趙保國灌輸着那樣的思想,這會兒聽到林硯池的解釋,感覺觀念都要被重塑了一樣。
林硯池覺得好笑,這傻子就沒想過兩個男人之間這樣更不正常嗎。
林硯池想他懂,又怕他懂。
人一旦有了軟肋,就變得患得患失,這也是林硯池以前從來不碰感情的原因。
他獨立慣了,享受那種随心所欲,毫無牽挂的生活,尤其是在奶奶死後,他更加封閉。
當然,這種獨立也是有弊端的。
在某些時候他也會感到孤獨,沒有親人,沒有交心的朋友,自己在這世界上仿佛就是一個多餘的人。
不管是死亡還是活着都不會給別人心裏帶來任何的漣漪。
來到這裏,他試着敞開心扉重頭開始,哪知道卻這樣一頭栽了進去。
還栽在了這樣一個懵懵懂懂的傻瓜身上。
不可否認的是,比起那一潭死水的生活,他更喜歡現在這種日子。
看着趙亭松略顯糾結的臉龐,林硯池擡起手,将他皺着的額頭和眉毛一一撫平。
微涼的指腹在趙亭松臉上游走,像有螞蟻爬過一樣,弄得趙亭松癢癢的。
他沒動,只疑惑地垂下眼眸望着林硯池。
林硯池的眼睛是那種狹長的鳳眼,眼睛清透明亮,眼尾微微上翹,看人的時候,他總是笑意盈盈,連眼睛都會彎起來。
趙亭松就這樣看着他,等回過神來時,就聽林硯池很輕地問他:“你要不要試試?”
他的鳳眼微波流轉,眼神似勾不勾,含着一種讓趙亭松心跳加速的東西。
他拼命捂着自己的胸口,問道:“試什麽?”
林硯池看着他因為緊張而抿着的唇一字一句道:“試試也在這裏親我啊。”
趙亭松臉一個爆紅,他感覺一只手已經捂不住自己的心髒,不得不兩只手一起用上。
他張了張嘴:“我……你……”
張了半天的嘴,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林硯池看着他這純情的樣子只覺得好笑,昨晚幫他洗腳的時候,這人可不是這樣的。
“怎麽,不想親?那算了。也對,像你這樣的正經人怎麽會大白天在山裏做這事。”
林硯池擡腳欲走,路過趙亭松身旁時,手腕卻被他死死抓住。
他用了很大的勁,林硯池能感覺到他身體的顫抖。
趙亭松轉過頭看着他紅潤的雙唇,喃喃道:“想親。”
他做夢都想親。
或許是怕從林硯池反悔,說完這話,一手拉着林硯池的手腕,一手搭上了林硯池的腰,沒給林硯池任何的時間反應,就低頭吻上了那張他心心念念的嘴。
兩唇相接那一瞬,趙亭松的腦子裏像綻開了一簇簇的煙花,“砰砰砰”響個不停,全身的血液都洶湧彙聚到大腦,趙亭松感覺自己大腦昏昏沉沉,快要缺氧一樣,但他反應又很快,只要林硯池稍微有掙紮的痕跡,摟着他的手便會用力一些。
林硯池被他箍着腰,只能順從地貼在他身上。
灼熱的呼吸撲在林硯池鼻翼,他薄薄的眼皮微微顫抖,睫毛也輕輕撲閃了兩下,雙手情不自禁揪住了趙亭松的衣裳慢慢閉上了眼。
趙亭松毫無經驗可言,他甚至連換氣都不會。
直到憋得受不了時,他才分開兩人緊貼着唇瓣。大口大口地呼吸了一些新鮮空氣後,看着林硯池濕潤殷紅的唇又不受控制地貼了上去。
如此反複幾次,林硯池終于受不了:“夠了夠了,別親了,等會被人看見了不好。”
這會兒他知道不好了,剛才開口的時候怎麽不覺得不好呢。
趙亭松在他唇上輕輕咬了一下,呼吸有些急促道:“沒人,再親一下。”
他挖草藥的時候,先在周圍看了一圈,除了遠處那對親熱的男女,這地沒其他人。
林硯池很無奈,擡手摸了摸他的頭,哄道:“你聽話,下次還給你親。”
趙亭松立馬停止,用腦袋蹭了蹭林硯池:“那你說話算話。”
林硯池很想笑,但他還是忍住了。
“嗯,我說話算話,但是你要記住,有人的時候,你不能親我。”
這事不用林硯池提醒,趙亭松他也知道。
這種事情很羞的,哪能當着別人的面做,他神神秘秘的湊到林硯池耳邊:“下次,咱們也專門找個小樹林親。”
還專門找個小樹林,林硯池擰了擰他的耳朵:“趙亭松你可真不知羞。”
這會他倒是正經得像事情不是他主動挑起的一樣。
趙亭松也沒辯嘴,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就笑着去挖藥草了。
只是挖着挖着,他就要盯着林硯池瞧,個中意味不可謂不明顯。
他那視線就跟狗見了骨頭一樣,恨不得馬上就跑過來啃兩口,惹得林硯池臉也燒起來了,只好背過身去不理他。
這次兩人上山收獲不少,山裏草藥多,林硯池選擇性的挖了一些珍貴藥材。
兩個人的力量實在薄弱,目前的不管是西藥還是中藥都是供不應求,看來還要趁着這段時間發動大家的力量,不然等徹底入了冬,好多草藥都要枯萎了。
兩個人背上的背簍都裝滿後,林硯池這才和趙亭松下了山。
這些藥林硯池一開始是打算直接弄回衛生所的,只是衛生所條件很簡陋,占地也不是很大,根本就沒有處理藥材的地方和工具,最後只能先弄到趙亭松家裏。
這時候趙保國已經從大隊部開會回來了,看到林硯池,他高興道:“小林啊,我剛才和大隊委的人商量了一下,大家都同意讓你進大部隊當幹事。”
趙保國不知道該給林硯池什麽獎勵,後來開會的時候,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論了一下,一致決定讓林硯池進大隊部當幹事。
趙保國一聽就覺得好,林硯池雖然當了村裏的赤腳醫生,但赤腳醫生并不算是幹部,很多事情他處理起來也會束手束腳的不方便。
在大隊部給他謀個職務後,有些事情他就可以自己拿主意了。
剛才他已經給公社打了報告,過兩天公社那邊就會有回音。
按照公社領導對林硯池的欣賞程度,趙保國覺得這事八九不離十了。
“要是當上了幹事,一個月還能領兩塊錢的工資,這是好事啊。”幫忙清理藥材的沈紅英很高興。
林硯池受寵若驚:“還能領工資,這樣好嗎?會不會有人說閑話。”
趙保國道:“這是咱大隊委的幹部一致決定的,誰敢說閑話,小林啊,你有能力,不能被埋沒,好好幹,說不定哪天領導就把你調到公社去了。”
林崗村偏是偏了點,但其他都挺好的,林硯池暫時沒有離開的打算,不過能在大隊部弄個幹事當當也挺好。
他問:“那我在大隊委主要負責什麽?”
趙保國又說:“你只是挂個名,平時的主要工作還是負責咱們村裏的醫療,上回書記就跟我說了,你出了名,說不定其他大隊的人也會來找你治病,以後可有得你忙的。”
趙保國都這麽說了,林硯池也不客氣:“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鑽研自己的醫術的。對了,支書,咱們村還有其他空閑的房子嗎?最好是大一點的。”
趙保國好奇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林硯池道:“我想弄一個專門的藥庫。”
藥物的貯藏很有講究,為了避免藥物發黴變質,藥房要随時保持清潔幹燥,還要防止蟲、鼠的的侵蝕。
加上林硯池還要清理炮制這些藥材,現在的衛生所根本無法滿足他的任何要求,若是不能找個條件好的地,那林硯池這些草藥挖了也是白費功夫。
趙保國取下帽子撓了撓自己的頭,道理他都懂,可是這事實在難辦。
重建一個衛生所需要人力物力財力,人力和物力倒是不說,主要是這個錢不好弄。
他們大隊窮,重建衛生所,會計那邊肯定是拿不出錢的。
見他一臉為難,趙春風提醒道:“其實我們村裏還真有小林說的那種屋子,就以前姓陳那家。”
趙保國眉頭蹙了蹙:“那家啊……”
林硯池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啞謎,問道:“哪家啊?”
趙亭松道:“是陳來福家。”
這個叫陳來福的原來是林崗村最有錢的地主爺,解放後,兩個兒子見勢不對,拿着財産跑了個沒影,留下那地主爺和地主婆被批、鬥,家裏的財産也全部被充了公。
這兩人得勢的時候沒少欺負那些窮苦的人民,被打倒之後這些人也不會放過他們,這兩人受不了上吊死了,屍體在家吊了幾天也沒人知道,還是公家派人收了屍。
後來也不知道從哪個人嘴裏傳出來的,說那屋不幹淨,大半夜老是能聽到哭聲。
住在周圍的人被吓得夠嗆,後來都陸續搬了家。
破四舊之後,不能再搞封建迷信,村裏沒人再說這事,但大家都默契的不會往那地去。
那房子建得氣派,本來隊上想把那裏弄成大隊部的辦公點,只是有幹部不同意才做了罷。
從他們嘴裏林硯池了解到了個大概,他沒立即表态,只問:“支書,您覺得那地怎麽樣呢?”
這話趙保國也沒法答,想了想,便道:“要不,我先帶你過去看看,你要是覺得可以,那我也沒什麽意見。”
林硯池下鄉這麽久,還從來沒聽說過村裏還有這樣的地,心裏自然是好奇的。
他道:“行,那我們就先去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