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話?分?兩頭說?。
後半夜的街道上不見?人煙, 徒留下一地的碎屑,冷風瑟瑟的吹,白珠裹緊了大氅。
發現自個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獨自走在黑夜中, 肌肉記憶帶着她到了學院門口。
大鎖牢牢的挂在上頭,一摸口袋,鑰匙落在宅子裏了, 最後能去的地方也沒了。
順着牆角坐了下來,毛茸茸的大氅邊緣遮蓋住了大半張臉,白珠望着路邊的樹木發愣了一會。
不想周圍如此安靜, 也不想再回想發生?的不愉快,她需要釋放壓力, 需要暫時忘掉一切的煩惱。
待到緩過神來的時候, 再擡頭是熟悉的青樓, 依舊燈火通明,裏頭熱鬧非凡。
只來過一次,但裏頭的男人都?認識了她, 一提就是被郎君找來青樓的那幾?位貴人, 拽着耳朵領回家去了。
白珠對男人不感興趣, 來是因為在這個時間段只有?這裏熱鬧, 撇開?了纏繞上來的男子, 獨自坐在大廳的角落。
沉甸甸的錢袋子甩在桌子上, 看的老鸨眼睛都?直了,笑呵呵的不管三七二十一, 先好菜好酒的上來伺候好, 可不能讓大款跑了。
白珠撐着腦袋,菜是沒吃幾?口, 空酒瓶倒是七到八歪的散落腳邊。
周邊圍了一圈的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拿不定主意。
天都?要亮了,也要打烊休息了,可白大人醉癱在這裏,他們也不好就那麽走了,萬一人要出現事情,那可就不得了了。
想要去給沈宅遞個消息,送消息的人還?沒走出樓裏頭呢,就被白珠扔的酒瓶差點砸破腦袋,是萬不敢再有?想法了。
老鸨搖晃着身軀走了出來,驅散了他們,趴在桌子上湊白珠耳邊道,“白大人啊,天都?要亮了,我們打烊了,要不我扶您上樓休息?”
白珠道眼神渙散,呼吸間帶着濃重的酒氣,看老鸨一個分?成三個的在眼前晃悠,不耐煩的一巴掌拍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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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蛋。”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随手拿過桌上的酒瓶子,搖了搖,一滴都?沒有?了。
樓上趴着看的,屏風後面躲着的偷窺的,見?白珠步履虛浮的離開?後,心裏皆松了一口氣,總算是把人送走了。
侍郎府內,嚴文文用完了早膳,在郎君的協助下穿好了衣裳,站銅鏡前看了又看,覺得新做的衣裳襯托的她格外的好看。
準備帶着郎君回丈母娘家去,老人家來書信說?想念了,作?為合格的兒媳婦,怎麽能不去滿足老人家的念想。
只是沒想到,剛踏出府門,一個蜷縮睡在柱子下的身影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大過年的哪家叫花子跑來蹲門,也太沒有?職業素養了。
掏了點碎銀子準備把人打發走,湊近越看越不對勁,大喊了一聲,“白大人!”
錢阮青聞聲也過來了,驚訝的站在旁邊,立馬讓下人把東西?收拾回去,暫時延緩回夫家的事情。
“大過年的,怎麽醉醺醺的躺在這裏?”不用湊近都?能聞到酒味,錢阮青捂着肚子稍微往後退了一些,求助的看向妻主。
“看樣子是吵架了吧,這小兩口也真會挑時間。”嚴文文拍了拍白珠的臉,見?她沒反應只好把她扶了起來。
被拖拽着,白珠模糊的睜開?眼睛,還?沒反應過來這兒是哪裏,胃裏頭就開?始翻江倒海,一陣陣的惡心感壓都?壓不住。
“我這是新衣服,你可千萬別吐我身上,不然我跟你沒完!!!”話?音剛落,嘔吐聲響起。
白珠胳膊挎在嚴文文的脖子上,半垂下的把胃裏的東西?全倒了出來,吐的是一波接着一波。
完事後,直起身來,抹了把嘴角。
指着臉色鐵青的嚴文文,不知危險的笑道,“你怎麽在這裏?”
還?沒說?完,人晃悠了一下,翻着白眼直直的倒了下去。
快把身上搓破皮的嚴文文終于舍得從浴房內出來了,怨氣比鬼還?重,坐在床邊掐住白珠的臉,惡狠狠道,“賠我新衣裳。”
不貪污,拿死俸祿的嚴文文哪裏能和白珠相?比,日?子過的緊巴巴的,好不容易大過年的整一套上檔次的衣裳,還?沒穿出去顯擺就被吐髒了。
其實洗幹淨也沒什麽,但親眼見?識過污穢之物,就再也無?法接受了,忍痛的扔了。
端着醒酒湯進來的錢阮青面露擔憂,“還?沒醒嗎?這是喝了多少啊?”
立馬收回手的嚴文文不自在的咳嗽一聲,撓了撓面頰,要在郎君面前維持着自己的形象。
故作?深沉道,“我認識白院長那麽久,沒聽說?過她那麽能喝的,一定是不小的事情。”
“那我們要不要告訴沈公子?”錢阮青秀氣的眉頭糾結的皺起,拿不定主意,只能讓妻主來做決定。
雖然對于新衣服被毀掉,嚴文文非常憤怒和心疼,但理智尚存,搖頭拒絕。
“有?家不歸還?喝得爛醉如泥,一定不是普通的吵架,等她醒過來自己決定吧。”嚴文文察覺到郎君的情緒不高,連忙過去安慰。
撫摸着他的肚子,輕聲的哄道,“怎麽不開?心了?嘴撅的都?快要挂油壺了。”
床上的人雖昏睡着,錢阮青依舊害羞的躲開?了妻主的手,嬌滴滴的瞪了她一眼,“沈公子很愛白大人,白大人也很愛沈公子,我想不明白兩人會為什麽事情吵成這樣。”
“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嚴文文牽着人到了外屋,有?簾子和屏風的遮擋,就不會讓臉皮薄的郎君産生?負擔。
開?心的摸着男人并不明顯的小肚子,夾着嗓子道,“有?沒有?把寶寶吓着啊~”
幼稚的舉動引人發笑,錢阮青又覺得幸福的厲害,雙手搭在女人的肩膀上,“那我們以後也會這樣吵架嗎?”
懷孕的人總是會敏感一些,郎中說?是孩子在父體內,要多承擔一部分?的情緒。
要問就是沒有?,怎麽着也不可能毫無?事情的事情,将那虛無?缥缈的事情。
“怎麽會。”嚴文文極其堅定,壓低聲音俏皮的眨眼道,“我可不是會獨自生?悶氣的人,你肯定也舍不得把我丢在家門外。”
這麽說?也是沒問題的,錢阮青想了想,妻主不在身邊一天心都?慌的厲害,又怎麽會把人趕走。
睡到了下午,白珠才睜開?眼睛,恍惚間不知身處何處,腦袋疼的厲害,嗓子也極其不舒服。
只記得自己喝多了,又不敢在青樓留宿,出去後的記憶就全消失了。
這是誰的家?
白珠正思考着,有?人推門進來了,四目相?對之下,松了一口氣往後一倒。
原來是被嚴文文帶回家了,那就好,不至于沾上什麽不清不楚的事情。
“可算是醒過來了,再睡下去天都?要黑了。”嚴文文端着簡單的飯菜放在桌子上,熱騰騰的香味瞬間飄散開?,喚醒了腹中的饑餓。
要不是錢阮青惦記着同沈書的交情,時刻的害怕白珠醒來後餓肚子,她才不會多管一下死活。
身上的衣裳不是出來的那一件,白珠警惕的捂着領口,盯着嚴文文看。
後者嫌棄的翻白眼,拽着人起來,“衣服是我給你換的,吐了一身臭死了。”
都?是清淡的菜肴,非常符合醉酒後的人食用,吃了些胃裏舒服了不少。
倒了杯茶水遞給她,嚴文文胳膊搭在桌子上,手指點着桌面,“我今天可是打算帶着阮郎回夫家的,被你給打亂了計劃。”
“我也沒想到會倒在你府門口。”吃的差不多了,白珠擦了擦嘴。
“我們兩個也算是交情不淺,你給的那強身健體泡茶喝的東西?,真的有?效果?。”嚴文文的臉上浮現出笑意,“阮郎沒多久就懷上了。”
懷孕是好事情,但此刻的白珠卻沒辦法感同欣喜,敷衍的祝賀了一聲。
嚴文文也不惱,拍着她肩膀語重心長道,“看在這份上,跟我說?說?看發生?了什麽事情,大過年的爛醉街頭,說?不定我還?能幫你解惑。”
白珠沒什麽朋友,遇到事情也沒人去說?,憋在心裏頭難受的厲害,才會去喝悶酒解愁。
張了張口,又覺得難以啓齒,把嚴文文釣的不上不下的,差點動手掰開?她的嘴。
好半天憋出來一句,“沈書想給我娶妾室,綿延子嗣。”說?完自己還?憤憤不平的哼了一聲,仿佛多嫌棄這件事情一樣。
嚴文文掏了掏耳朵,瞪大眼睛瞧着她,摸了摸白珠的腦袋,“你也沒發燒啊!正君給你納側房,你還?氣的跑出來了,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我又不喜歡其他的男人,留在院子裏幹什麽?”白珠回答的理直氣壯,随後神情落寞了下來,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他塞給我男人,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一時間,嚴文文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天底下哪有?女人嫌棄後院人多的,巴不得多擡幾?個回去呢。
這位倒好,郎君上趕子的送,自個氣的跑出來喝酒。
但該安慰還?是要安慰的,夫妻兩個哪有?那麽多的隔閡,說?開?了就好了。
“這你就不明白了吧,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是不一樣的,他們對于傳宗接代的事情看的非常重視,越愛你才會越想要給你留下後代。”
掰着指頭跟她掰扯,努力的去圓沈書做事情的苦衷,講着講着自己就感覺不對勁了。
沈大公子是京城有?名的妒夫,旁的男人多看一眼白珠都?恨不得剜了人眼珠子,如今親自送人去身邊,怎麽着也說?不通啊。
摸着下巴,思索了一會,拍手道,“難不成沈公子外頭有?人了!”
如晴天霹靂,雷的白珠表情僵硬在了臉上,呆滞的盯着嚴文文看了一會,嘴角下撇,頹唐的一頭栽桌子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