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已補章)
桐花這日日裏讓自己忙的腳不沾地, 所以回屋,沾枕便睡,倒也真沒對院裏幾人有過多想法。
一覺睡起, 便是天明, 桐花收拾利落,出得房內, 瞧着滿院的水漬,還有已經被淋成落湯雞的四人, 但是愣了一愣, 疑惑望向坐在旁邊的厲盧。
“厲兄,這是怎麽回事?”
“小姐, 不妨事,屬下只是讓他們清醒一下。”厲盧一臉恭順的站在旁邊, 向桐花解釋道。
“嗚嗚,唔唔唔……唔!”被厲盧折騰了一晚上的四人, 這會瞧見桐花,就跟瞧見了救星一般, 只礙于被堵住了嘴,說不出話來, 掙紮中只能發出嗚咽之聲, 向桐花求助。
桐花全然無視幾人,轉向竈臺之後, 煮了粥,又弄了點小菜,分了一碗出來,剩下的讓厲盧全帶去了鎮上。
厲盧檢查了一番捆着幾人的繩索,見無松動之疑, 這才放心的端着了早食,往鎮上而去。
桐花端着粥,于小桌前,無視于幾人腹中饑餓所發出的咕嚕聲,慢條斯理的用完早食,然後将昨日被拆散踩踏已不成模樣的竹架子撿起,擱于柴火處,重新抽了竹子,取了篾刀,于院裏片起竹片來。
幾人看着桐花全然無視自己的模樣。越發心驚,掙紮的動作,也是越發大了起來,終于,其中一人費盡氣力,終于将堵了嘴的布條蹭掉了,“唔唔……噗!姑娘,你就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桐花手上的活未停,擡頭看了那說話之人一眼。
“我搬來此地,不過半年光景,所周遭的人,沒能認個全識,倒也面熟了幾分。不過,我對幾位,倒是全無印象,實在想不出,究竟是何處,得罪了幾位,竟讓幾位不惜代價,連夜縱火,我看若非要不在屋內,諸位怕是想要燒死我吧!”
“我也不想的,都是史掌櫃的指使我的,說是只要能燒死姑娘,就給我五倆銀子,我欠了賭坊五倆銀子,賭坊說要是再還不起錢,就要把我腿給折了,我這也是沒法了啊!姑娘,你就大發慈悲,饒了我吧!”
旁邊一人,見同夥這麽說,頓是急了幾分,一口将嘴裏的布條吐了出來,急聲向桐花谄媚道,“唔唔,姑娘,反正你也沒有損傷,就大人大量,饒過我們這一回吧!只要你肯饒了我,我回去之後一定給你立個長生牌坊,日日叩拜,以謝你的大恩大德。”
桐花聽着二人言語,于腦中回了個彎兒,卻是實在想不起,自己是否認得過姓史之人,手中的篾刀一頓,桐花将竹片兒撇下,單提了篾刀,走到幾人身旁,一臉嫌棄的将剩下倆人嘴裏的布條扯下,冷聲問道,“史掌櫃是誰?為何恨我至此?”
其中最是瘦弱的一個漢子,聽得桐花問起,頓是搶了個先,忙向桐花解釋了分明。
“掌櫃的是汀蘭鎮人,和鞠白師婆,在一個鎮上,掌櫃的開了一家史大紙紮鋪子,鞠白師婆需要紙偶都是在掌櫃的鋪裏拿的,可是從今年起,鞠白不再照顧掌櫃生意了,我家掌櫃打聽了好久,才知道是姑娘截胡了這比生意,之前礙着姑娘這有位大人,不敢動手,最近聽聞那位大人走了,我家掌櫃的鋪子開不下去了,惡膽生念,就強拉了我們幾個,上姑娘村來了!”
說到此,那人更是哭喪着臉,沖着桐花哀嚎道,“我也不想來的,可是掌櫃的說,要是我不來,就要弄死我,我膽子小,怕的很,只能跟了過來了好在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沒有出事,不然我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柱子,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何時逼過你了!姓林的娘們,老子就是看你不順眼,你又咋地,老子跟你講,你識相的最好放了老子,不然老子跟你沒完。”
四人之中,長相最為粗魯之人,想來就是柱子嘴裏的史掌櫃了,他滿口粗鄙直言,直接打斷了柱子的話,掙紮了倆下,瞪圓了一雙眼睛,怒視桐花,這架勢哪裏像個紙紮鋪的掌櫃,完全就跟個土匪似的。
桐花聽了個大概,已經明白過來她昨夜遭此無妄之災的緣由了。
微攢了下眉頭,桐花于剎那間已有了決策,這種人,沒有什麽心軟的餘地,直接送官了便是。
桐花也不搭理史掌櫃的叫嚣,提了篾刀,返回原坐,打算等厲盧回來之後,由他将這裏人送官法辦。
只是這臀還未挨着凳面,便聽得一調侃的聲音從院門口響起,“吆,桐花,今兒個你這院裏可真熱鬧啊!看來我可真是沒白來一趟呢!”
桐花往院門口一瞧,竟然是鞠白。
桐花雖然知道,今日鞠白會過來拉紙偶,但是前倆次,鞠白本人并沒有上門來,這次乍然出現,到是讓桐花驚了一下,不過随即露出幾絲喜色來。
她今日本來還打算讓過來拉貨的車夫給帶個口信,既然鞠白親自來了,她和本人說,也是更好一些。
“今日怎麽由你親自來了?”桐花起身,朝着院門口,迎了上去。
“若有所感,卻是不得不來。”鞠白瞧着院內似落湯雞一樣的四人,沖着桐花神神叨叨的回了一句。
桐花正待要問個分明,鞠白卻是伸手,将她往院門邊上拉了一把。
桐花不明此舉,疑惑間,便見得一道夾着香風的身影,從院門口直接沖入了院內,直撲史掌櫃而去。
“相公,你怎麽成這模樣了,可是傷到哪了?”嬌滴滴的話語,應稱着一張濃妝豔抹,半老徐娘的老臉,瞧得桐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兜兒,你怎麽過來了!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我沒事,我好着呢!”原本對桐花兇神惡煞的史掌櫃,瞧着這婦人,頓是改了顏色,語氣溫柔的,讓桐花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那名喚兜兒的婦人,嬌嗔着,向史掌櫃抱怨着,說話間,已動手去解綁着的繩結。
“這怎麽好了,哪裏好了,瞧這綁的,勒得相公你手腕子都腫了,奴這便給相公你解了。”
這幾個可是存了心,要把自己往死裏整的兇徒,桐花哪能這麽輕易的,讓兜兒給解開了去。
她往院內急走了幾步,然後一把抄起篾刀,橫手便直接架在了兜兒的脖頸上。
“住手!”
桐花這一下,就跟似捅了馬蜂窩一樣,史掌櫃直接蹦跶着,就沖桐花怼了過來,嘴裏更是咬牙切齒的吼叫道。“你個臭娘們,還不給老子将刀挪開,不然我就殺了你。”
桐花見史掌櫃那個蠻勁,下意識裏拉着兜兒後退了幾步。
“相公,奴好怕啊!你快來救救奴吧!”兜兒嬌顫着聲音,沖着史掌櫃伸出手,宛若生死離別一般。
“兜兒,我這就來救你,你等着我!”史掌櫃掙紮着,試圖拖着背後三人一并起身,沖桐花沖了過去。
就在桐花被眼前的變故,弄得滿頭霧水之際,忽然感覺一只手,搭在了自己前襟的柔軟之處,桐花下意識往那手一瞧,便見的兜兒一雙萬種風情的眼眸,此時正嫣然欲泣的盯着自己。
“姑娘,求你,只要你肯放了我家相公,我什麽事都依着你。”
說罷,搭在桐花前襟的那只手,還意有所指的畫了個圈。
桐花一瞬間,渾身抖了個激靈,下意識便将兜兒給扔了出去,然後往反方向退了好幾步。
“相公,奴摔得好疼啊!”兜兒跌跌撞撞間,以極其柔弱之姿匍匐在了地上,然後沖着史掌櫃伸出了手,用快要斷氣了般的聲音沖史掌櫃哀泣道。
史掌櫃瞧着兜兒這般模樣,怒火中燒,咬牙扯齒沖着桐花喊道,“你這滾千刀的,我定要殺了你,殺了你!”
盛怒之下,這氣力也此平常大了幾分,在史掌櫃拼了命的掙紮之下,竟然還真讓他将繩索掙開了去。
繩索一開,史掌櫃那是攥緊了拳頭,就朝着桐花沖了過來。
危險來時,桐花想也未想,直接揚起篾刀就往史掌櫃沖過來的拳頭砍了下去。
“不要!”原來一臉饒有趣味,瞧着好戲的鞠白,不防此事,下意識脫口而出。
就在其開口的同時,一柄大刀直接從院門口飛了進來,精準無誤的紮到了史掌櫃的肩膀上,然後“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啊啊啊!相公!”一聲尖銳的叫聲,響徹院內。
史掌櫃的手還未碰到桐花,桐花的篾刀已經砍在了史掌櫃的胳膊上,入肉一分,桐花手上的力道還未卸了下來,史掌櫃便因為背上吃痛,冷汗直冒,手一垂,跪在了地上。
緊接着便是一眼熟的身影,沖了進來,三下五除二,将欲逃跑的三人直接劈落在地。
不是厲盧,竟然是張大!
“你傷我相公,我殺了你!”兜兒瞧着史掌櫃已經滴落在地上的血珠,嬌喊一聲,雙手握着刀柄,拖着刀身,就往張大沖了過去。
張大眉頭一皺,還不等兜兒上前,一個拳頭就砸了過去,又于兜兒面門前一頓。
兜兒卻是倆眼一翻,直接吓暈了過去。
桐花瞧見張大,哪還有心思,卻瞧院內模樣,下意識裏便往院門口望了過去,一穿着煙水花裙的女子,于院門口顯現。
“嬌嬌姐!”那熟悉的身影,瞬間驅散了萦繞于桐花心間好幾日的陰霾,桐花一聲低喃,腳步已是不自覺間往門口迎了過去。
“春……桐花,你沒事吧!”屠嬌嬌已是叫慣了桐花以前的名字,一時間倒是錯了口,待桐花上前時,屠嬌嬌拉着桐花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一番,還是有些不放心的開口問道。
“我沒事,哪哪都沒事!嬌嬌姐你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也未傳個口信過來,我好讓縣衙找你。”桐花為免屠嬌嬌擔心,忙是搖了搖頭,已是迫不及待的問道。
“先不提這些!”屠嬌嬌擡手捏了捏桐花的臉蛋,笑着回了她一句,目光落在院內抱地呼痛的幾人身上,笑容散去,目光微涼。
“你先和我說說,這些人是怎麽一回事?”
“沒什麽大事,就起了些紛争罷了!”桐花不想屠嬌嬌一來就為自己擔心,避重就輕的道。
“确實沒什麽大事,不過是有人懷恨于心,夜裏試圖縱火傷人,卻時運不濟,反而被擒,如今又惱怒成羞,欲致人于死地罷了。”一直在旁看戲的鞠白,卻是适時的插了句嘴,三言倆語将是事兒說了門親。
“真有此事?”屠嬌嬌皺了皺眉,望向桐花。
桐花心虛的別過臉上,然後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應了下來。
屠嬌嬌見桐花這副模樣,索性也就不再向她詢問,轉而望向之前說話的鞠白。
鞠白倒是識趣的很,當即便是倒豆子一般,将前因後果,來龍去脈說了完整。
“這膘肥體壯之人,是我們鎮的一家紮紙鋪的掌櫃,名諱史大,人稱史掌櫃,其他三人,一人是其鋪內夥計,其二是鎮上的二流子,這婦人原是窯子裏的窯姐,勾搭上了史大,贖了身,如今是史大的夫人,我名鞠白,是做師婆行當的,之前所需紙紮,都是從史大鋪內拿貨,如今該換成了桐花這,想來是因此懷恨在心吧!”
鞠白今早,本是不打算來的,實是兜兒一早尋了她所雇的車夫,央着他将自個兒帶到清田村來,她心裏生了疑,怕桐花因她受累,這才臨時改了注意,追了上來。
也是幸好來了!不然這真要出了什麽事,她可哪還有臉面去瞧桐花。
“張大,你将這些個人都壓回縣衙,将來龍去脈說與相公,這等居心叵測,心懷不軌之輩豈能姑息。”
屠嬌嬌明白了事由,當即無奈的別了桐花一眼,然後向張大吩咐了下去。
“是,夫人!”張大奉命将屠嬌嬌送到此,本就是要折返回去,向白鷺禀告,帶了這些宵小,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張大應聲之後,直接将院門那四男一女給鎖了,然後丢在了院外的車馬之上。
桐花這才瞧見,楊桃手裏抱了個粉團子,桐花頓是驚喜的沖着屠嬌嬌道,“囡囡也來了啊!”
“怎麽找,我這麽大一個活人兒,你都瞧不見了?”楊桃瞧着張大将人綁上了車,這才抱着囡囡往院內走了過來,聽着桐花的話,頓是不滿的朝其撅了撅嘴。
“哪能啊!我這不是一時高興,說錯了話,楊桃你大人大量,可千萬別往心裏去。”桐花生怕楊桃誤會,忙是向其解釋道。
“桐花,既然你有客,那我就不叨擾你了。”鞠白見桐花這院裏不歇停的模樣,怕是一時半會,空不出時間來搭理自己了,便是開言,提醒了桐花一句。
“嬌嬌姐,楊桃你們屋裏坐,我這有些事,處理一下。”桐花瞧見屠嬌嬌,也是一時高興上了頭,得鞠白提醒,倒是想了她這一茬子事來,頓是不好意思沖着屠嬌嬌招呼道。
“不必管我們,你自去了便是。”屠嬌嬌擡手将桐花往鞠白方向推了一下,示意她先去幹自己要緊的事。
桐花這才落了心,招呼着鞠白,開了放紙偶的屋子,合着車夫,鞠白一道,将紙偶送出了院門,又和鞠白清算了錢銀。
“下下月便是中元節,只怕要勞桐花你多做一些紙偶才是。”鞠白将算好的銀錢,塞入桐花手裏,又是提醒了桐花一句。
“鞠白,我也正要和說此事。”桐花聞言怔了一下,嘴角露出一絲苦澀之意。
“我在等一個人信,若是等到了,一切皆按你的要求來,若是等不到,我們的契約便當是作廢了,你下月也就不必過來了。”
鞠白目光微眯,打量了桐花好一會兒,這才點了點頭,應道:“好,你若等到了,倒是便給我傳個口信。”
“嗯,我會的!”桐花點頭保證道。
鞠白轉身,往車架而去,走了兩步,又是折返身來,擡手摸了摸桐花的發鬓,似保證一般道:“都會好起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手機碼字太過艱難,剩下的,等我明天回家之後補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