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桐花自不知曉燕琛心中所想, 她收拾了節禮,提了雞鴨,過了潘叔家, 幫着巧嬸忙活了午食, 吃罷之後,又被拉着在院裏好一頓敘話, 直至滿蝶和杏花尋上門來,巧嬸這才放了桐花回去。
一日過節, 忙忙碌碌的, 到了晚邊,這才消停了下來。
和着燕琛二人清清靜靜的于院內吃罷晚飯, 望着滿天星野,桐花本還想和燕琛絮叨些個, 只是不知為何,倦意來襲, 便是桐花強自清醒,也是抵達不住, 頭頻頻下點,眯着眼眸, 沖着燕琛僅留下一句迷糊之音, 便是一頭往地上栽了下去。
“惑哥,我好困啊!”
燕琛和桐花并肩而坐, 雖未直視桐花,眼角餘光,卻一直留意在桐花身上。
就在桐花往地上栽的同時,一手已經護在桐花額前,另一手一把攬過桐花的肩頭, 然後起身,一把将桐花給抱了起來。
“桐花,你睡了嗎?”燕琛瞧着桐花熟睡的側臉,低頭輕着聲音喚了桐花幾句。
于睡夢中,桐花微微攢下眉,往燕琛胸口蹭了蹭,并無轉醒的意思。
燕琛見此,這才安下心來,抱着桐花,直入卧房之中,将桐花放在床上,幫着她褪了外衫鞋襪,塞于被褥之中。
他站在床頭,擡手順着桐花頰面的輪廓滑過,目光之中,是散不去溫柔。
良久,燕琛長籲了一口氣,他轉身直往門而去,只走了幾步,眼角餘光自床尾的箱籠上一掃而過,燕琛心裏忐了一下,腳下一頓,眼中的猶豫一閃而過,然後他轉身,回到床頭,将桐花系在脖頸處的鑰匙取下,然後走到床尾,彎腰将箱籠的鎖打開。
借着微弱的月光,燕琛只翻折了兩下,便将擱在箱下面喜服翻了出來,燕琛手指劃過大紅的布料,眼中的神情,越發的深沉。
他站起身來,将兩身喜服從箱籠裏拿了出來,擱在了桌面上,然後抖開來看了看,轉而又回頭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睡得昏沉的桐花。
他在桌前站了一會兒,然後将身上的衣裳,褪了下來,然後撿起其中男式的喜服,緩慢而認真的穿了上去。
“桐花,等我,我一定會回來的。”他穿着一身喜袍,走到床邊,然後俯身,在桐花的嘴上輕啄了一下,低語似承諾一般,喃喃說向桐花,眼神是其從未有過的堅定。
說罷之後,将鑰匙重新歸于桐花脖頸之處,然後轉身,到床尾将箱籠合上,重新拴上鎖頭,回到桌邊,将換下衣裳,以及那身火紅的女款喜服,一并拿起,擱在袖腕之上,再無半分猶豫的,直接出了房門,往院門外而去。
院門外頭,厲盧和黎左站在一輛馬車旁,顯然已是等了多時,厲盧瞧見燕琛一身喜服而出,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随即隐沒,上得前去,向燕琛問理道,“大人,東西已經準備妥當,只等大人你了。”
“我不在的這一段時間裏,給我守好了,若桐花少了一根毫毛,你懂我的意思!”燕琛望着厲盧,面色沉沉如水,一字一句,冰冷威脅之意,自在其中。
“大人,屬下便是舍了這條命,也不會讓桐花姑娘有半分損傷。”厲盧聞言,頓是單膝落地,信誓旦旦的沖着燕琛保證道。
燕琛垂眸望着厲盧一眼,然後從其身邊走到,到了馬車旁邊,牽着馬繩的黎左,頓是上前,扶了燕琛上馬。
厲盧起身,忙上得前去,推開車廂廂門,好讓燕琛進去。
待進去之後,黎左順手要将車廂門關上,厲盧猶豫了一下,還是擡手,将車門擋住,一臉猶豫的向燕琛提了句嘴。
“大人,可要給桐花小姐留句話?”
厲盧說罷,見燕琛的目光掃過了過來,其眼中,似一灘深水一般,平古無波,瞧得厲盧心裏發怵,他下意識裏咽了下口水,向其解釋道,“屬下怕桐花小姐明日醒來,不見大人,只怕不會聽屬下的勸的。”
燕琛偏頭望向厲盧,沉吟了片刻,然後沖着厲盧招了招手。
厲盧頓是緩了一口氣,向燕琛靠了過去。
燕琛于厲盧耳語幾句,這才揮了揮手。
厲盧依言後退,将車廂門掩上,然後後退了兩步。
黎左見此,一馬鞭,車馬噠噠,往林昌鎮方向駛去,不多會兒,馬車已是融入了黑暗之中。
厲盧目送燕琛馬車消失,這才轉身,往院內而去,關好了院門,坐在院內小桌旁,閉目養神。
桐花夜裏的飯食,被下蒙汗藥,雖藥量不多,可這一覺下來,睡醒之際,已是第二日上午,日頭高照了。
“惑哥,今兒個,這麽晚了,你怎麽不叫我一聲啊!”桐花起身時,見身側已無燕琛,外頭隐隐傳來劈柴的聲響,桐花以為燕琛,自然也是沒察覺到異樣,穿戴整齊之後,出了房門,順嘴兒便是喚了一聲。
只是燕琛連夜已走,如何能給桐花半分回應,院內唯有久候桐花不起,上鎮買了早食,正在劈柴的厲盧,聽了桐花的聲音,停了手上的活計,向桐花問好,“桐花小姐。 ”
“惑哥呢?他上山了嗎?你怎麽沒有随了過去。”桐花的目光落在厲盧身上,不由得有些狐疑道。
“桐花小姐,大人走了。 ”厲盧看着還未摸清楚的狀況的桐花,上前兩步,到桐花跟前,一臉正色道。
“走了?”桐花一怔,倒是沒反應過來的,厲盧此話的意思。
厲盧點了點頭,确定道,“是的,京都有要事,需得大人回京,大人已經拖了幾日,于昨晚之際,已經離開興豐,往京都而去。”
厲盧一字一句,如晴天霹靂一般,直接撞入了桐花的腦海中,一瞬間,桐花面上所有的表情,消失殆盡,她等着一雙月牙眼,望着厲盧,努力的不讓眼淚流了下來,一聲聲質問,直逼向厲盧。
“他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不帶我一起走。”
只是厲盧還未來得及給桐花已解釋,桐花已經跌跌撞撞的,從其身側越過,嘴裏喃喃着,便直接往院門口沖了過去,“我要去找惑哥,我現在就要去京都。”
“抱歉,桐花小姐,除了興豐縣,你哪兒都不能去。”厲盧忙是追上桐花,然後橫手,攔住了桐花的去路,面帶抱歉,卻十分堅決的阻止了桐花。
“你給我滾開!”桐花這會哪裏還能管得了這個,她沖着厲盧大喊了一句,直接就去撥開厲盧。
只是厲盧紋絲不動,桐花根本就越不過厲盧的阻擋。
桐花氣喘着後退兩步,目光四掃,然後毅然轉身,拿了厲盧卡在樹墩內的斧頭,沖着厲盧再次威脅道,“給我讓開,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桐花姑娘,得罪了!”厲盧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在桐花劈過來之際,直接伸手奪了桐花手裏的斧子,然後沖着快要崩潰的桐花,急聲說道,“大人,給桐花小姐你留了一個口信。”
着一句話,桐花無力絕望中,瞬間有了那麽一丁點兒光耀,她擡了袖子,抹了面上的眼淚,一臉殷切的望向厲盧。
“大人此番回京,是有所謀,其謀兇險,若是小姐一并跟了去,大人籌劃之際,恐無法顧及小姐,小姐乃是大人軟肋,若被有心之人利用,讓小姐有所損傷的話,大人定然終身有悔,權衡之下,這才選擇不告而別的。不過小姐也不必太過擔心,大人離開之前,讓我轉告小姐,一月之期,他便會傳信過來,相報平安,桐花小姐只管于此地等候大人歸來,此生再無分離。”
厲盧是為燕琛心腹,自然知曉燕琛此行回京,謀劃為何物,燕琛讓他傳的話,不過了了數詞,但他亦是知大人對桐花心意,所以,便自做主張,添油加醋的補全了,說了桐花,以讓桐花安心。
不過桐花憂心甚重,怎麽可能被厲盧一面之詞,就此含糊而過。
“若一月之期,惑哥沒有口信呢!”她目光灼灼的望着厲盧,親自戳開了,另一種可能。
厲盧喉結蠕動,面上帶着幾分難色,卻是以更加鄭重地神情,望着桐花。
“若一月之期,大人未能傳信,小姐若願,屬下便帶小姐回京,陪大人,一道赴死,生不離,死不棄,這是大人允了小姐的,大人讓我轉告小姐,他決不食言。”
桐花聞言,怔怔然間,嘴角的笑意,卻是不斷放大,她雖怨燕琛不告而別,可若燕琛沒有抛下她,那她便願意遵守這個約定,她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心中激蕩的情緒,望着厲盧,一字一句道:“好!那我便信他這一回,等他一月,他若無信,我便上京,陪他一并赴死。”
“多謝小姐!”厲盧見桐花說此言語,斬釘截鐵,無半分猶豫,推诿,心裏亦是替燕琛高興了幾分,他曲膝,真心誠意的向燕桐花俯身行禮,“在大人歸來之前,屬下赴湯蹈火,定保姑娘無礙。”
“那就有勞厲兄了!”桐花沖着厲盧點了點頭,聲音也是慢慢緩了下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屬下就在門外,小姐有何吩咐,随時出言既可。”厲盧見桐花情緒似乎平複下來,也是松了一口氣,朝桐花囑咐了一句,這才轉身出了院門,留桐花一人于院內。
桐花瞧着空落落的,沒有了燕琛的院子,覺得自己的心都空了一塊了,明明先前一個人住的時候,只要想到這曾是惑哥住過的屋子,便已是滿足的不得了。
果然,人一旦只要得到了更多,便想要肖想更多更多。
桐花站在院中,擡手捂住了自己的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作者有話要說: 只要這一章了哈!今天肚子不舒服,腰好像梗了一股氣一樣,疼了一天,太影響碼字了,感覺這一章離我想要的那種感覺好像欠了點,但目前只能這樣了。
還有一件事問一下,惑哥回京之後的事,你們想要現在看,還是等完結了,放番外看。
要現在看的話,我就按時間線寫了,要是不想現在看,我就直接略過去,直接寫惑哥回來之後的事,把他如何脫離皇宮這一段放到番外裏,這就得等完結之後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