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知道夏悠悠生病了, 林詠慕第一時間趕到夏家探望。
夏悠悠的下巴都削尖了,皮膚蒼白得都隐約可見血絲, 無比憔悴。
林詠慕忍不住濕了眼眶,兩個人抱着哭了一場。
等情緒收斂好,林詠慕鎖上了房門,夏悠悠心跳漏了一拍, 莫名地有些緊張。
林詠慕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又回到她的床邊。
夏悠悠漆黑的雙眸是不加掩飾的急迫,小聲問道:“木木,你是不是有我大哥的消息?”
林詠慕沉忖了片刻, 老實交代道:“我不确定是不是。”
“那是有什麽線索嗎?”
“大前天的晚上九點我接到了一個電話, 響了兩聲,前天晚上八點接到了一個電話, 響了三聲,昨天是午夜十二點,只響了一聲,不過號碼全是不同,我第一次接到時以為是騷擾電話,可是連續三天,我總覺得是有什麽信息。”
夏悠悠的瞳孔驀地瑟縮,幾個數字在腦海裏組裝打亂, 終于有了該有的言語。
見夏悠悠怔愣住了,林詠慕小心翼翼地說道:“是夏大哥給你的信息是吧?”
夏悠悠緊抿着嘴唇,雙眸氤氲, 微微點了點頭。
“他還活着就好。”林詠慕雙手合十,很是慶幸。
“木木,大哥應該是怕我周圍有人監視,不好直接跟我聯系,我猜他一時半會兒應該是回不來溫城,才用這種曲折的方法跟我聯系。”
“是受了重傷吧?”林詠慕啞聲問道。
夏悠悠的指尖顫了顫,驀地想起了當時的那個夢,夢見夏硯章鮮血淋漓地躺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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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晃了晃腦袋,将那個觸目驚心的畫面排出去。
“木木,我大哥應該還會聯系你,到時候你往電話上敲兩下,他就會明白我接受到他的信息了。”
“好。”
這是她跟夏硯章從小玩的一種密碼游戲,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因為得知了夏硯章的音訊,夏悠悠的病好得很快,她每天都跟夏硯章的部下開會,盡可能地熟悉公司運作。
而陸紹越似乎也很忙,除了晚上會準時打電話問她的情況外,本人都沒露面。
知道他不可能一天都陪着她,夏悠悠理解的同時也有一點點的失落。
很快便迎來了夏氏集團的臨時股東大會。
當天夏悠悠五點就醒了,她出去晨跑了兩個小時,累得筋疲力盡,回來洗完澡吃過飯,就着一身幹練的衣服,精神抖擻地坐上了去往夏氏集團總部的車子。
在車上時,她接到了陸紹越的電話。
很難得會在這個時間點接到他的電話,不過轉念一想也可以理解,今天畢竟是夏氏集團的臨時股東大會,決定着接下來所有的走向。
夏悠悠聲線軟糯地問道:“要給我加油打氣嗎?陸先生。”
“嗯,給你備了一份禮物,應該可以在你到達公司前收到。”
“花就算了。”夏悠悠輕松地調侃道。
“看來心态不錯。”
“不然呢?又病一場,讓人趁虛而入?”
“你口中的趁虛而入應該不是指我吧?”陸紹越為自己叫屈。
夏悠悠嘴角微揚,開口道:“我到公司了。”
“好。悠悠,無論結果如何,你還有我。”
夏悠悠卷翹的睫毛撲閃了兩下,心尖一股愉悅蔓延開來。
下了車,看見立在一輛騷包紫的蘭博基尼旁的賀元洲時,夏悠悠微愣,裝作看不見繞過去。
一個大男人開這麽騷包的車子,他還挺驕傲。
“诶诶诶!!”賀元洲氣急敗壞地叫住疾步而走的夏悠悠,“悠悠,你很傷我自尊诶。”
“我沒讓保安趕你走已經客氣了,一大早的在夏氏集團門口開張。”
“開……開張?”賀元洲嘴角抽了抽。
“穿得跟只花孔雀似的,還開這麽騷包的車子,不就是——”
夏悠悠壓低了聲音,用口型說道:“寂寞難耐。”
“你你你……”賀元洲被氣得講不出話來,冷靜了幾下後,才繼續道:“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你罵我?小心我找你領導告狀。”夏悠悠氣定神閑地威脅。
賀元洲捂着胸口,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樣:“你們這對小情侶都是狼心狗肺。”
夏悠悠笑了笑,認真地問他:“陸紹越讓你來的?”
賀元洲将手裏的文件袋丢給她,鄭重地囑咐:“收好了,他可是花了幾天幾夜才搞定的。”
夏悠悠垂眸看着手裏的文件袋,似是有些不相信聽見的話,眨了幾下眼睛,手裏的東西依然沒變,才低啞地問道:“所以他這些天都在忙這個?”
“嗯。”賀元洲應得很淡,“現在應該癱在地上睡着了。”
夏悠悠握着文件袋邊緣的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最近一周他都沒出現,她以為他在忙鼎越的事情,而且剛才跟她通話時,他的語氣還那麽輕描淡寫,她甚至以為他送了什麽禮物給她加油打氣。
賀元洲撓了撓頭發,有些不自然地開口:“悠悠,你對紹越好點吧,他的經歷很坎坷,從小到大吃盡苦頭,值得一份他渴望的感情。”
夏悠悠微微地擡眸,有些迷惘地問道:“你覺得我對他不好?”
“也稱不上不好,要是你能更主動關心他一點就好了。”
“他讓你來當說客?”
賀元洲連忙擺手否認:“最簡單的就說這一周吧,你有問過一句他為什麽不找你嗎?”
“我以為他在忙鼎越的事情。”
賀元洲失笑:“悠悠,你覺得你處于最困難的時候,他會丢下你去管鼎越嗎?你太輕看他對你的感情了。”
夏悠悠心尖仿佛被一枚小針刺中,剛開始還是只感覺到一點麻,很快這股刺痛就蔓延開來。
“夏小姐,我們得進去了。”
聽見下屬的話,夏悠悠空洞的雙眸才緩緩聚焦,賀元洲淡淡地笑了笑:“悠悠,加油,你行的。”
夏氏集團的辦公室氣氛很凝重,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換個頂頭上司,随時影響現有的公司制度跟運作。
夏悠悠面容沉靜,将一個領導人的形象刻畫得入木三分。
她在公司只是一個挂名股東,一切權力都托給夏硯章行使,沒有具體的職務,所以連辦公室都沒有,于是直接進了夏硯章的辦公室。
她迫不及待地打開陸紹越讓賀元洲帶來的文件,聚精會神地快速閱讀完。
起先還是震驚,漸漸地便笑了出來。
陸紹越簡直是個天才,不過短短一周的時間,就将潘琴雪那個兒子的風投公司給整垮了,而且還動搖了潘琴雪跟她老公那間公司的根基。
不僅如此,他還附贈了那幾個爽約股東的黑料。
這還真是一份天大的禮物。
正想打電話給他道聲謝,忽地想起賀元洲剛才的話,就停住了動作,還是讓他先休息一下吧。
“陳律師到了嗎?”夏悠悠問道。
“應該到了。”
夏悠悠閉了閉雙眸,然後站起身,活動了下筋骨,開口道:“走吧。”
夏悠悠甚少踏入公司,以前總覺得這裏的一切都跟她沒有關系,她做夏家無憂無慮的公主就行了,就算天塌下來也有她大哥給頂着。
随着長大,她才知道夏硯章肩膀上的責任有多重,要扛起這麽大一間公司跟這麽多的員工,他不能有一點點的行差踏錯。
外人覺得他風光,但是這個位置一點都不好坐。
她現在不過接觸到他的鳳毛麟角,就已經覺得難以負荷了。
進入會議室,夏硯章慣常坐的位置是空的,夏悠悠的眼角染上了一點紅。
不過很快走路聲跟說話聲切斷了她的思緒,臉上的表情迅速地收斂好。
再一次跟潘琴雪迎面對視,夏悠悠從容淡定了許多,她就像個一夜成長的小女孩,能夠扛得住花室外的風吹雨打。
跟随潘琴雪進來的是大部分股東,夏悠悠在他們身上一一巡視過,嘲諷地勾了勾唇,徑自坐了下來。
這次的股東大會就一項決議,推選出暫代總裁的人選。
幾個股東都發表了一段冗長且沉悶的自白,無非是說公司現在有難,希望大家能不計前嫌,共同進度。
夏悠悠也起身發表了自己的立場:“公司現在的确是處于難關,我知道各位有各位的難處,但是有人趁我大哥下落不明,欺我夏家只剩老弱婦孺,便想蠶食我們家的公司,各位不唾棄這樣的卑鄙無恥之徒嗎?”
會議室頓時噤若寒蟬,有點廉恥的人都很清楚自己也是欺負她們老弱婦孺的一員,而且夏硯章任夏氏集團總裁這麽久,他們誰不是坐享其成?現在不過失蹤數日,便迫不及待地連同外人欺辱他的家人。
夏悠悠也沒想打感情牌,跟他們這種冷血無情的人講感情不過是浪費口舌,随便發洩發洩罷了。
潘琴雪溫婉地笑道:“悠悠,你懂一個領導人的決策有多重要嗎?或許你在博瑞開了個好頭,但是夏氏集團跟博瑞不同,它旗下大大小小這麽多公司,一句話就有可能決定一間公司的生死,你有信心做好嗎?”
“我說能做好,你可能覺得我在大放厥詞吧?”
潘琴雪只是笑了笑。
夏悠悠瞬間斂起笑容,輕飄飄地講了一句:“對了,我大哥随時可能回來,各位掂量清楚。”
她的随口之言讓在座的一些股東面色驀地發白,夏悠悠笑得嘲弄,他們簡直像大白天遇鬼般,是得多心虛啊。
潘琴雪朝一位股東使了使眼色,夏悠悠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對她的行動密切關注着,那位股東正是當初在股東大會上想要爆料夏硯章身世的那位。
還真是不思悔改啊。
“各位都忙,我們還是抓緊時間投票吧。”那位股東微笑着說道。
“等等。”夏悠悠喊停道,“我忘記了還有件事得知會一下各位。”
夏硯章的助理關掉燈光,投影屏幕上迅速出現了一些資料跟數據,夏悠悠起身解釋道:“這是潘女士兒子的風投公司,對于他而言她是一位非常合格的母親,全力支持着兒子的事業,不可否認做得還算出色,但是在近一周慘遭滑鐵盧,幾個項目被懷疑詐欺,似乎還跟潘女士的公司財政有關,我是不是能懷疑潘女士是公司經營不善,想從夏氏集團挪資金去補窟窿啊?”
夏悠悠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氣:“為什麽要走這些非法途徑呢?”
潘琴雪原來淡定的面容驀地陰沉下來,語氣冷了幾分:“悠悠,你知道造謠中傷的後果嗎?”
夏硯章的首秘在夏悠悠耳邊呢喃了一句,夏悠悠點了點頭,投影屏幕上出現了一段實況直播,正是相關部門在她公司的取證情況。
看了幾分鐘,夏悠悠就示意關掉,她輕描淡寫地說道:“各位要是放心讓她來暫代總裁這個位置,可要小心荷包裏的錢了。”
大家議論紛紛的同時,潘琴雪積極地為自己解釋,還真是三寸不爛之舌,似乎又說動了某些股東。
夏悠悠作壁上觀,閑然自得。
就在大家決定投票的時候,會議室的門再次被推開。
頭發半百的陳律師在保镖的護送下,踏入了會議室。
在看見陳律師的時候,潘琴雪的面容又一次沉了下去。
夏悠悠冷漠地說道:“你沒想到已經移民國外的陳律師會出現在這裏吧?”
陳律師的身份在座大多數人都清楚,他不僅是律師身份,還是老夏總的至交好友。
陳律師帶了兩份文件,直接開門見山地宣布:“這一份是老夏總,也就是夏明成先生跟潘琴雪,原名姜秀慧女士的股份轉讓協議,協議中明确規定潘琴雪享有這部分股權的前提是她必須善待兩個孩子,也就是夏硯章跟夏悠悠,直到撫養他們成年,否則協議失效,雙方都在下面簽章了的。”
夏悠悠補充道:“實際情況是潘女士在我出生第二年便消失無蹤,二十多年後回來,卻利用我爸對她的情感,用他贈與她的股份來搶我大哥的公司,而且我合理懷疑我大哥的失蹤跟她有脫不了的關系,我會請求相關部門展開調查。”
“我也可以懷疑你夥同律師僞造文件。”
夏悠悠笑了笑:“歡迎查驗真僞。”
陳律師又宣布道:“還有一份是夏總,也就是夏硯章立的遺囑,他如果死亡或者失蹤超過一星期,就默認他手上所有的東西由夏悠悠小姐繼承,具體財産他都羅列好了,包括夏氏集團他擁有的所有股份。”
不僅是在場股東聽了驚愕,連夏悠悠也是嘩然,她在這之前根本不知道她大哥已經立好了遺囑。
他不過三十出頭而已啊。
作者有話要說: 寫不完了,下章繼續。